十四

白虞回到池塘将妖丹再度修炼，毕竟过了十多余年，一下子吃了妖丹也不能完全消化。

第二天，白虞明显感到妖力大增，一扫先前不快，恶毒的盯着远方，咬牙道：“月小笑……”

而此时，月小笑依旧虚弱的斜靠着假山，似乎等待着什么，月小笑自那之后就很少说话，无论刘颜问什么都一笑了之，刘颜只能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她。

突然，月小笑双目一凛嗖的站了起来，刘颜忙问：“怎么了？”

月小笑锐利的眼猛的扫过刘颜，一把将他抓开，迎着白虞的爪子一掌劈了下去，白虞轻哼，一个转身优雅的落到一旁，笑道：“月小笑，看来你我缘分不浅呢。”

“笑儿。”刘颜忙呼。

月小笑一扭头，反手一个结界将刘颜困住，腾出火焰唰的凝成弯刀，顺势劈向白虞，火焰在空中炸裂，白绫一旋，火焰顺势熄灭，紧接着嗖的一声，月小笑只觉眼前一花，那紫光明显朝她飞来，但她却动弹不得，看着那光硬生生的打在身上，哀嚎一声飞了出去。

白虞暗自狐疑，这次的月小笑似乎和上次的又不一样。

却见从空中跌落的月小笑单膝点滴，头上的血顺着眼角滑落，神情一变，浑身寒光闪闪，带着骇人的煞气朝白虞扑来，顷刻间，所到之后白火冲天，白虞又被这气势镇住，月小笑抬手，唰的一声，白虞尖叫，滚到一变，一条手臂无声的落在地上，红了一片。

好恨。白虞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南山下的一个村子突然出现瘟疫，村里的人将所有的牲口都杀死烧了，浓浓的黑烟遮住了天际，呼呼的风声仿佛死去动物的哀嚎。

她就在那一阵又一阵的哀嚎中形成了，醒来时只记得那一双双冷冷的眼，和一把把带血的刀，一下又一下，砍断了它们的喉咙。

到底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有人就有妖，妖由人生，却为何要因人死？

这不公平。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她也觉得，这不公平，为什么只有人可以涂炭生灵，而妖杀人就是天地不容。

这不公平。为什么人就是善妖就是恶？

这不公平。难道存在也是有错的吗？难道活着也是错的吗？难道靠自己的力量争取来的生就能轻易践踏在人的脚下？

为什么人可除妖，妖却不能伤人？

她不想伤人，以前是这么想的，可是不想伤人不代表人不想伤她。

自她形成之日便有人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将她逼到绝境，她哀求，因为她只想活不想伤人。

人讥笑，道，妖哪有不伤人的。

既然如此……

“人，自私自利残酷无情，你竟然还处处维护他们。”白虞惨笑，苍白的脸冷汗直冒。

月小笑不语，反手又是一刀。

白虞森然道：“既然如此，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话间，只听嘭的一声，白虞仰天长啸，身形一散，只见一团黑雾铺天盖地将整个月府围住，刘颜吓得脸色苍白，疾呼：“笑儿、笑儿……”

月小笑强抑制住胸口的疼痛，白火腾地将自己围住，黑雾中凝成数十个白虞，讥笑、媚笑、冷漠、无神，各种神情真的好像十个白虞般，突然，月小笑背后一凉，只见其中一个白虞猛的朝她扑来，寒光闪闪，轻松的划过她的面门，月小笑踉跄的后退两步，两个白虞同时朝她飞来，恶毒的看着她，白绫嗖的一声，白火哗的一声将其烧断。

忽听，身后传来刘沐的声音：“笑儿！”

月小笑回头，偌大的院子哪有刘沐的影子，不惊心下大叫不好，却觉眼前一花，是个白虞均是身形一晃，不见踪影，月小笑吃力的躲闪，依旧免不了受伤，背后的血染红了她翠绿的衣裳，胳膊和腿上也分别中了几刀，摇摇欲坠的险些就要倒下。

月小笑勉强一笑，渐渐放弃了抵抗，正当她打算闭上双眼时，却听刘颜一声惊叫：“小心！”

唰！

红色的血喷在她的脸上，温热的带着腥味，残忍的在空中开出血花。

月小笑浑身一震，刘沐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苦笑道：“如果不是……先遇到梦儿，我、我真的、真的想和你，永远在……”

月小笑脑袋嗡了一声。

体内一股妖力猛的窜到脑顶，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只觉身体一轻，白色的花瓣盈盈从脚下飞出将她浑身包裹。

她只觉如沐春风，一股舒适之气从胸中散开，再一睁眼，刘颜呆了，白虞也呆了。

月小笑低头，她比之前高了，身体也变得玲珑有致，眉间多了三枚花瓣印记，乌发轻垂腰际，衣袂飘飘，仿若仙子。

我、长大了。月小笑心底惊呼。

自己来人间的目的就是等待这一天，可是当这一天来临时为什么会如此伤感？月小笑胸口仿佛堵着什么，白虞见状立马转身就跑，月小笑瞥见，一挥手，只见虚空中突然出现一张银白大网将白虞牢牢缚住。

哗的一声。

地下猛的涌出白蓝两团妖火，白虞惨叫，火焰瞬间将她吞噬，眨眼间，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笑儿……”刘颜怔怔的说。

月小笑回头微笑，复而俯身，毫不犹豫的从胸口取出不到一半的蕊，融化进了刘沐的眉心，凄然道：“我不爱你，所以不想欠你什么。”

“笑儿！”刘颜疯一般狂打结界，结界却纹丝不动。

月小笑朝刘颜看了看，微微一笑，嘴角动了动，刚要开口，却听咔嚓一声。

月小笑眉间的花瓣印记遽然裂开，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接着，裂痕渐渐扩大，刘颜绝望的看着依旧微笑的月小笑，大喊：“不要死，笑儿，不要死！”

咔嚓咔嚓咔嚓。

月小笑摇头，身体仿佛断了的木偶渐渐散了，之后，地面腾地燃起一团白火，月小笑的头滚在一侧。

此刻，结界消失了，刘颜疯一般跑了出来，颤抖着捧起月小笑的头颅，月小笑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道：“以后，千万不要再碰到香兰笑。”

“笑儿……”刘颜忍不住泪流满面，月小笑闭眼，白光冲天。

“笑儿！”刘颜仰头嘶喊，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面前的白光闪了闪，刘颜怔了，一粒晶莹剔透的花型种子悬在空中，他一伸手，种子缓缓落在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