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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破密

千年云杉,可曾参透上天的云码。万里苍碧,是否也能渲染太阳的光辉。山林萧萧,有两只鹧鸪鸣叫。叶片翻舞,欲与蝴蝶比一比斑斓。

王征这几日来亲自领导曾五的破密小组研译蒋军电报。他们根据蒋军的电报码样本,分析出了几个关键字。而后猜测了密电码的计算公式,再根据已掌握的蒋军密码本,译了几份电文。但内容语义不通,颇为费解。

曾五便对王征说:“我觉得这问题应该是在计算公式上,敌台肯定是用了一种极其特殊的公式。”

曹丹说:“我看也是。”

温炳德调侃道:“你看怎么是啊?”

曹丹说:“组长说的是啊。敌人很狡猾,公式很神秘。所以呢,必须由非常人来解。”

王征瞧着总不说话的 胡立苗问:“小胡,你说呢?”

胡立苗道:“可以列个方程组嘛,设几个未知数。”

曾五道:“公式都没有,哪里来的方程式啊。痴人说梦!”

王征盯着 曹丹,让她很不好意思。王征忽然说:“你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队长,你眼神不好么,军装怎么可能反穿呢?”曹丹呵呵笑道。

“不对,是反的。” 王征认真地说。

曹丹便走到 王征面前,说:“队长,你仔细看看。”

王征看到 曹丹起伏不宁的胸脯,忙说:“哦,原来你的军服有些旧啊,就显得像是反穿的。”

胡立苗突然说:“ 哦,我知道王队长的意思了。他是说,方程式也可以反穿。”

李贞道:“什么意思啊?”

这时,总指挥的勤务兵出现在了门口。

站在总指挥面前的王征显得有些腼腆,不时嘬着嘴唇。总指挥开门见喜地问:“破密小组有收获吗?”

王征就知道是为了这事,便说:“我们虽然还没破译蒋军密电,但从目前的电文样本分析,他们还没有更换密码本。”

“哦!”总指挥笑道,“好。电台一定要静默,只收不发,决不能让敌人察觉我们的位置。”

“早就停止呼叫了。”

“你们破译密电的时候不会很久了。”

“总指挥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鱼就要上钩啦。”

王征一愣。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总指挥在王征肩膀上狠拍一掌。

王征觉得身上好辣,心中好烈。

回去的路上,王征仰望云天。漫飞的云朵,仿佛心中乱絮,是千头万绪、还是蝇秩蚊序呢。天地之大,哪里才是思维的立锥之地,何处方能寻到那把开门的钥匙啊。

一只蜥蜴张望着王征。王征停下脚步,端详着蜥蜴。这绿蜥蜴灰黑斑纹、修长躯、灵动尾,正用舌头舔着空翠。此刻,王征清晰地看到了蜥蜴的舌尖。有了!

王征 回来之后,抑制不住 兴奋,不停地踱步。他忽然又想起件事,就把曾五叫来,对他说:“你去找下总指挥,我给你写个条子,快去快回。”

曾五纳闷,便看王征低头在写:请总指挥告知一下敌情动态,以便破密。

等曾五一走,王征就忙活起来。他亲自架起定向天线,向着吉安方向。而后打开受信机,戴上耳机,调着频段。

听了两个小时后,他就站起来,召集破密小组开会。大家到齐,就差曾五。

王征决定不等了,酝酿了会儿,说:“ 如果我们再收到蒋军一封电报,就能完全破译了。”

“这么神啊!”李贞道。

“咱们的脚下,本来就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胡立苗道。

“当然,前提是敌人不换密码本。” 王征为自己留了个台阶。

“上帝保佑!”李贞又说。

胡立苗摇摇头说:“ 不,是马克思保佑。”

王征在黑板上写下: f2 ( f1 ( X )) =Y 。 写完,他 解释道:“ X 是电文, Y 是加密后的电码,而 f1 是密电码加密规则, f2 是计算公式。于是,当我们知道了 X 、 f1 、 f2 时,自然可以求得 Y 。反过来,也可以说是反穿衣服喽,若我们知道 X 、 Y 、 f1 ,是不是 f2 就能推导出来呢?”

王征拿起几份样本,说:“ 以往,这些电码样本,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电报到底什么意思。我们译的电文,也是文理不通,跟天书差不多。现在呢,我们已经能预知电文内容了,就是知道了 X ,于是,问题变简单了。”

“那我们获知的电文会是什么呢?” 温炳德问。

“这个得问问总指挥了。”王征卖起了关子。

这时,曾五出现在门口。

王征便道:“这不,来了。”而后拿过曾五递来的纸条,道,“我给你们念念啊,总指挥是这么写的:预计这几日,敌公秉藩第 28 师自固陂圩、上官云相第 47 师自富田,可能向东固进攻。 假如敌台的电文里真有这样的内容,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到计算公式 f2 ,以后再侦听、破译的时候就没有障碍了。”

“王队长,你是怎么想到的?”曹丹以近乎崇拜的语气问。

王征用童话般的风格道:“ 我在路上啊,遇到一只蜥蜴。它舔着舌头,那舌头很长。我就联想到了电报。敌台的一份真电文就是这舌头啊。 这就叫引舌出洞,舌头的舌。”

蒋介石为对付汪精卫、胡汉民、孙科等另立中央的企图,要在国民会议期间讨论通过《中华民国训政时期约法》。此举既可实现孙中山三民主义之构想、即从军政转入训政,又能让他的权力以国家根本大法的形式确立下来。

但时局就像过山车,玩的是心不跳。国事并行处理,到处都没结果,都是威胁。老蒋有些疲惫,什么时候才能有剿匪的好消息呢。面前的宋美龄,眼里充满温柔。对这位贤内助,蒋介石一直以来都很满意。夫人让他信了基督,基督是打了左脸还要给右脸的。他对这点不怎么喜欢,觉得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内心安宁才能战胜强敌。当年是他侍卫在总理左右,如今谁又侍从在自己身旁呢?想着,他便揿下了连通侍从室的电钮。

南昌行营里,何应钦拿着蒋介石的电令对柴活说:“蒋主席让咱们尽快围剿江西共军,毕千功于一役,向国民会议献礼。”

柴活接过来仔细阅读后,说:“蒋主席此举,主任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何应钦学着司马懿的作派,道:“这孔明用兵如神、呼风唤雨、又借东风、又丢锦囊的,为何还是没战胜司马懿呢?”

“司马懿用了拖字诀,把孔明给拖垮了。”

“司马懿和诸葛亮打仗,关键就是看谁能拖,拖到最后的就是胜利者。可现在,我们拖不起了。拟电吧!”

上官云相见过王金钰之后,回来就自行布置了一个团搜山进攻。但所行不远,无甚收获。上官云相忽然又想起鸟群观察法,就让侦察小分队去山林里张望。结果发现了金丝叶猴,还捕回来一只,被上官云相当作宠物养了起来。

这次,当王金钰无奈地告诉上官云相可以出击东固、并让他与公秉藩部配合进击时,上官云相却犹豫起来,手指不停点弹桌面。想了会儿,他对参谋说:“共军神秘失踪,我们进去了会不会也神秘失踪啊。”

参谋说:“共军就是想引诱我们进去,没什么好说的。不去吧,交不了差。去吧,又容易钻进迷宫。要不先派一个旅的人马去探路,但要大张旗鼓,让敌人以为是主力。如果我旅未遇危险,师座再走不迟。”

上官云相道:“好,那 就派王冠英旅为先锋吧。”

驻扎在固陂圩的公秉藩也接到了王金钰要求攻击前进的命令,只得开拔。公秉藩在上次围剿时吃过大亏,这次故地重游别有一番口水。他走得非常谨慎、缓慢,时不时就地修整。

这时,副官来报说:“抓住一个共军,自称是来投诚的。”

公秉藩大喜道:“ 哦,有这等好事。把他带过来。”

副官一声叫,卫兵就押过来一个红军模样的青年。

公秉藩问:“你为何要向国军投诚呢?”

那青年挺起胸脯说,“我就是受不了共产党的一味说教,在穷乡僻壤里苦熬了许多天,终于想明白了国府才是民众的大救星,才过来的。”

公秉藩点点头,又瞧瞧眼前这位瘦弱的青年,道:“饿了吧?”

青年道:“太饿了。”

“那就下去先吃了饭再说吧。”

“我向您报告个紧急情况,红军总部就在离此不远的中洞。”

“吃完饭再说,你先去吧。”

那青年无奈,只得跟着卫兵去了。

公秉藩对副官说:“我觉得他很可疑,会不会是诈降?”

副官说:“师座觉得怎么可疑呢?”

“你看他不急于吃饭,却急于报告敌情,不合常理啊。红军也许是急红眼了,放出一个香肉馍,引诱我们的口水,也不是不可能啊。但他们做得是不是有些过啊。”

副官小心翼翼地说:“不妨派一个排跟随这人去侦察,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公秉藩思忖片刻,便“嗯”了一声。

从龙冈出来的派克笔一行三人也摸到了中洞附近的山上。他们跟踪一支红军而来,居然看到一个战士在放电话线。派克笔立刻招呼老三、老五隐蔽,而后拿起望远镜 张望着那边山头上的红军。在望远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红军将领!派克笔的手直打哆嗦。

“砰”,一声枪响。派克笔意识到自己离红军太近,可能被发现了。再找老三和老五,已不见踪影。他小声呼唤,就见老五从一棵树上露出了脸。
“我看到了红军的旗子。”老五眨眨眼说。
“那你看到老三了吗?”派克笔问。
“没,我只顾观察敌情了。我相信,老三也没闲着。”
不一会儿,老三出现了。可随之出现的,还有更密集的枪声。
老三气喘吁吁地说:“南面有好些红军,离我们也就二里地了。”
派克笔便说:“我们分成三路往西北走,找国军通报情况,就说在中洞大山里发现了红军主力。引领国军达到地方后,我们还是在吉安城外龙王庙集合。”
老三、老五没多话,即刻就跑走了。
派克笔望着他们的背影,自语道:“撤的时候,比我还快。”

公秉藩没把侦察排等来,却等来了派克笔。派克笔脸上,激情与倦容一色,眉毛和唾沫齐飞。他向公秉藩汇报说有秘密情报,还出示了南昌行营侦缉处印发的证件。
公秉藩见又是来通情报的,就很警觉,又见来人是侦缉处的,便搓起双手,自语着:“是老天睁眼,还是我开了天眼!”
派克笔说:“是师座反共之心感动了天地,还是趁着天公掉泪之前赶紧进攻吧。”
“你,带路!”

浩浩荡荡的第 28 师一进入中洞山区,就被千沟万壑淹没,自然也被红军的枪炮给泡了。那么,如何来表现这场战斗呢?
若用实景拍摄,太费钱。而且,那些演员的动作和战争指导员的思维都是模式化的。所以,还是省省吧,就用电脑特技得了。省钱、省力、省时、省心、省资源,意思一下也算对得起观众了。反正历史早就注定了,成本却要重新核算。
黄昏时分,战斗结束。 公秉藩及部属五十多人趁乱逃进山林,其中也有派克笔。他们在林子里忍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们实在渴得不行,便下山找水,见到小河便跑过去狂饮。下地耕作的农民恰好瞧见,就报告了游击队员。

“撤!”公秉藩一声大喝,众人好似猕猴般攀爬而去。

回到山上,公秉藩召开了阵前会议。他对众人说:“反正也跑不掉了,不如投降吧。”
派克笔说:“以口渴之名投降,不算跌粪。”

公秉藩听他这么说,斥道:“要不是你的情报,会有这样的粪跌吗!”

派克笔惭愧于心,嘴上还是很硬,反正这个公秉藩已经是草鸡了。就说:“咱们来的路上遇到你的侦察排,他们不是也说看见了共军吗?”

公秉藩一时语塞。

副官道:“也不能全怪派克笔。他的情报没错,这里不仅有朱毛,还有一个巨大的布口袋。”

公秉藩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怎么在共军面前别露破绽吧。我们这些军官每个人都得想个自己的职衔,这里不能有营以上的。这样,大家都能活命。他摸了摸兜里的钢笔,道:“我么,就是营里的书记官,大家可记住了!”

副官说:“师座平时待我等不薄,我们绝不会出卖你的。”

公秉藩额头冒汗,像要脱水了,却道:“不许再叫师座,叫师傅吧!” tEX8Vh9cJUkeCf+B0sHf4oRUV8MWPFbZ0ognRSzomk3XQSZbBFnPcUuki0qcmi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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