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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间的冷暴力,往往比看得见的拳头更伤人。

境悲惨的吴岚整日挨父亲的打骂,母亲被迫离家出走,父亲在一次拆迁纠纷中不幸出了意外,成为孤儿的吴岚很无助,搬来的邻居也是她的高中同桌周晓阳渐渐喜欢上了这个自尊自强的女生,不顾家庭的阻拦,放弃了名牌大学,和吴岚上了同一所普通大学。

吴岚离开了承载着悲伤回忆的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本以为美好的日子就此开始,却没想到灾难才刚刚开始。

同寝室的女生蒋玥玲因为喜欢周晓阳,而嫉妒吴岚,处处刁难她。开学的那几天,因有领导视察,早晨七点大一新生要在操场跑圈。天渐渐冷了,早晨的风越来越凉,吴岚走向操场的路上,突然感到有人撞了自己一下,扭头一看,蒋玥玲拿着一瓶开了盖的果粒橙,橙汁洒了她后背一片,白色的外套上是一片不规则的橙色图案。

“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故作无辜的表情,“你说这可怎么办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满脸装出来的抱歉,要人如何生气。吴岚刚想发火,却被理智硬生生地阻拦了。

“没事,不要紧的。”吴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都弄脏了,我帮你洗洗吧!”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吴岚赶紧说道,却无法阻止蒋玥玲的那双手。

蒋玥玲硬生生地将她的外套拽了下来:“我先帮你保管着,洗完了再还给你。”蒋玥玲拿着衣服,依然一副满怀愧疚的表情,却掩饰不住眉眼间的得意。

吴岚穿着单薄的短袖衫,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风吹过来,她打了一个喷嚏,就这样穿着单薄的衣衫在操场上完成了晨练,回到宿舍就感冒发烧了好几天。

到了学期末,申请助学金的日子,吴岚父亲去世,母亲离家出走,现在住在叔叔家,不过叔叔家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况且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弟弟需要抚养,正是需要救助的时候。但是导员和她说,奖学金的数量有限,申请的话也不一定能够通过,还必须写一份申请书,开会的时候在全班同学面前念出来,经过投票决定最后的名额。

要将伤痛重新上演一遍吗?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极力想要抹去的记忆吗?吴岚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办公室。要将伤疤下血淋淋的一面展示给全班同学,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她在纠结一个问题:自尊心和金钱,哪一个更重要?

吴岚的自尊心终于在摸到瘪瘪的钱包时妥协了。她拿出稿纸,摊开放在桌子上,手里的笔却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那些被刻意抹掉的记忆,那些被故意丢在角落里的记忆,那些早已沉睡的记忆,全部在一瞬间苏醒,迅速扩张,占据了整个心房。父亲喝得烂醉拿着啤酒瓶撒野,母亲被皮鞋一下又一下地踹着,吴岚的头被按在白色墙壁上,印出一朵又一朵鲜红的梅花。巨大的机器轰鸣声,楼房倒塌的震颤,玻璃被无来由的石头砸碎,整夜整夜用被子蒙住头的惊恐,半夜被噩梦吓醒后的孤独无助……全部苏醒了。

吴岚的泪水混杂着沉重的哀伤,滴到纸上,将墨迹晕染成一片黑色,像一幅水墨画。再也写不下去了!吴岚将纸揉成一团,狠狠地丢进垃圾桶,像丢掉那些悲伤的画面一样,沉沉地埋葬,埋葬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吴岚推开卫生间的门,哗哗的水声响起,似乎想要冲走所有的记忆。

吴岚将纸揉成一团,狠狠地丢进垃圾桶,像丢掉那些悲伤的画面一样,沉沉地埋葬,埋葬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蒋玥玲趁着吴岚上卫生间的间隙,在这一刻迅速将手上的书放下,爬下床,蹑手蹑脚地将垃圾桶里的纸团捡起来,然后又迅速地爬上床,装模作样地继续看书。

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像美丽的罂粟花,在她的嘴角绽放。

没有了申请助学金的压力,吴岚走进阶梯教室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却察觉出了异样的地方。

身边的同学明明凑在一起说话,自己一来,就立马住了口,各干各的事情。总感觉有人用手对自己指指点点,看过去,那人便将头扭向另一边。耳边传来窃窃私语,能感到讲话的人努力将声音放低,让自己听不清楚内容。连周晓阳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嗨,怎么来得这么晚?”吴岚向周晓阳打招呼,“都要开始了,坐过来吧,我给你占了位置。”

“你不是应该坐在第一排的吗?”周晓阳很纳闷,但还是坐了过来。

“第一排?”吴岚笑笑,“我为什么要坐到第一排?那不是申请助学金的人才坐的位置吗?”

“你难道不申请?”周晓阳更纳闷了。

“我不,我才不呢。”吴岚的笑容僵在一边,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那你发短信是为什么?”周晓阳将手机掏出来,递到吴岚的眼前。

白色的屏幕,黑色的字,每一句都像是晴天霹雳,在吴岚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又一道刺眼的闪电,耳边传来隆隆的雷声。

台上的讲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吴岚的世界顿时被大雨淹没了。

“同学们,打扰一下,我是吴岚,明天的助学金申请,希望能投我一票。我的父亲在一场意外中去世,母亲离家出走,现在我住在叔叔家,但是还有一个三岁的弟弟需要抚养,所以经济条件不是很好,每月的生活费连解决温饱都很困难。我真心地希望大家投我一票!我会拿出一部分钱请大家吃饭的!谢谢!”

群发的短信,陌生的网络号码。

“怎么会这样?”吴岚的脸色煞白,使劲摇着头,手一松,手机“啪”地掉到了地上。

“这不是我发的!不是我发的!”她痛苦地用手捂住头,用嘶哑的声音喊道,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讲台上传来蒋玥玲的声音:“下面的申请者比较特殊,可能是碍于面子不愿亲自上来演讲,所以就由我来替她念申请书。大家好,我是吴岚……”

台上的声音渐渐被汹涌的洪水覆盖,吴岚的耳边还一直传来仿佛大雨下个不停的哗哗声。

——那个就是吴岚,用手捂着脸的那个。

——提前发短信拜托我们投她一票,还说会分出来一部分助学金请客吃饭,这不明显是贿赂吗?

——就是啊,这本来是民主决议的,这样下去,还有没有原则啊!

——她的脸皮还真厚,既然都发了短信了,竟然不亲自上台,还捂着个脸,以为大家都看不到她似的。

——算了算了,看她那么可怜,又没有父母,就投她一票吧。

——也是,权当我大发慈悲了。

眼泪从指缝间流出,吴岚站起来,往门外跑。

无数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各种嘴脸在脑海中闪现。无一不是针对自己的。吴岚努力甩头,想要将这些话语和嘴脸甩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吴岚放声大哭,“短信不是我发的!那个申请书我本来已经扔到了垃圾桶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她的手上!”

期末考试的时候,吴岚班在偌大的阶梯教室里,来了的同学按照学号一条龙地坐下去。黑板上写着几乎所有考试都一模一样的很俗套的话:诚信考试光荣,舞弊作假可耻。

吴岚将书包放到第一排,坐回座位。偏偏后面是蒋玥玲,还对她微微一笑。竟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监考老师按照程序简单地宣布了一下考试纪律,铃响,发卷。雪白的卷子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教室里除了笔在纸上划拉的唰唰声,就是翻卷子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轻轻咳嗽。

不知过了多久,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声“老师”陡然间打破了寂静。

“有什么事吗?”监考老师走了过来。

“我前面的同学作弊。”蒋玥玲大声地说。

吴岚听见后像被雷击了一样猛地转过头:“你瞎说什么呢?”

“地上的纸团,”蒋玥玲指指吴岚左侧过道上的一张小纸团,补充道,“我看到刚刚你从兜里拿出来的时候掉到地上的。”

监考老师从地上捡起来,展开,上面抄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脸瞬间拉了下来。

“竟然作弊!”监考老师一把抓起吴岚桌子上的准考证。

“老师,这真的不是我的!”吴岚委屈地喊道。

“不是你的怎么会在你旁边?”依然是严厉的声音。

“明明是她扔到我脚下的!”吴岚恶狠狠地看着蒋玥玲。

“老师,我真的冤枉啊!我只不过是把我看到的实话实说而已,真没想到竟然会被人诬陷!”假惺惺的语气,和那一双泛着泪花的无辜的眼。

“你说是她扔过来的,有人看见吗?”监考老师问吴岚。

“没有人看见吧?”监考老师转过身,问后面的一片同学,“没有人看见,那就按违规处理。”

吴岚因此全校通报,考试也是补考的,这在她的学籍上是一道抹不去的黑。

更过分的是,因为吴岚和周晓阳好,蒋玥玲嫉妒便开始传谣言,说看到吴岚和陌生的大叔去酒店开房,谣言渐渐在校园内传开,还有伪造的吴岚去妇产科医院的病历单。那天吴岚拎着暖壶,在水房排队打水,突然听到女生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那种故意压低了的声音,细小的琐碎的声音,却还是被吴岚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

——听说吴岚今天上午去妇科医院了。

——好像是打胎还是什么的。

——肯定是当小三的结果。

——打胎极伤身体的。

——活该她,自找的。

——可怜了这孩子,还没出生就死了。

——哎,恶人终会有恶报啊。

吴岚如芒在背地站在那里。那些纷乱繁复的声音挤进吴岚的耳朵,震荡着她的鼓膜,像无数只蜜蜂钻进了她的大脑,嗡嗡作响,她只觉得热血涌了上来,脸颊一片猩红。无关自身的闲言碎语在她们的嘴中就那么轻飘飘地传了出来,汇成一股强大的汩汩的声浪,瞬间淹没了吴岚的整个身体。没注意听到手上握着的暖壶已经发出逐渐满瓶的特殊声响,闷闷的像是春季打的旱雷,提醒着她该关上水龙头了,却被满溢出来的冒着热气的一百度的滚烫的热水,烫红肿了右手。

“啊——”吴岚尖叫一声,手一松,暖壶应声落下,碎了一地,热水也洒了一地,白色的大团热气,像雾一样笼罩了四周。

虽然看不见别人的脸,但是吴岚感觉所有人的视线,就像是被糖水吸引的蚂蚁,浩浩荡荡密密麻麻地集中到自己的背上,仿佛将自己穿透了一般,身体变得疲软而乏力,轻轻一碰就会瘫倒在地。

虽然看不见别人的脸,但是吴岚感觉所有人的视线,就像是被糖水吸引的蚂蚁,浩浩荡荡密密麻麻地集中到自己的背上,仿佛将自己穿透了一般,身体变得疲软而乏力,轻轻一碰就会瘫倒在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就是的!碎玻璃要是被别人踩到可就出事了!

——打个水都打不好,还能打什么啊?

——嘿嘿,打胎啊!

像是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在幼儿园里,吴岚被指责为偷橡皮的小偷。所有的小朋友都不理她了,骂她“小偷小偷”,用皮球砸她的后背,用脚踢她的书包,将她孤立,没有人愿意再和她玩。她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在角落里,默默地落泪。那个橡皮真的不是自己偷的啊!自己真的不是小偷啊!有没有人相信我呢?她在心里呐喊。那个时候的心情,就和现在一样,心里酸酸的。委屈而又无助。

直到那块小小的橡皮被老师从桌子底下掏了出来后,小朋友们才重新回到了吴岚的身边,重新对她好,重新恢复了微笑。欢声笑语、载歌载舞,吴岚的脸上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可是现在,那块“橡皮”又有谁能帮自己找出来呢?

体育课上,体育委员冲着吴岚喊道:“喂,吴岚,你怎么不去跑步啊?”

“啊?我已经跟老师请了病假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体委友好地说。

“是得好好休息啊!”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蒋玥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医生说过吧?不能剧烈运动的,哈哈哈……”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吴岚被激怒了,喊道:“你不知道就别在这儿造谣了!恶毒的话说多了,小心你嘴上生疮!”

“你有本事证明你没有堕胎啊!”

“我就是没有!”

“光说不管用!你跑几圈试试!”

吴岚愣了,她没想到蒋玥玲会来这招,她不是不想跑步,而是痛经,跑完步的话,自己肯定就撑不住了。

“我……我有特殊原因。”她脸红了。

“特殊原因?哈哈哈……什么特殊原因?”蒋玥玲放肆地笑道。

“我大姨妈来了!”

“别找借口!你就是在掩盖事实!”

吴岚气得浑身发抖,“我跑!”

齐刷刷的目光看向她,她一脸的视死如归,“我可以跑,但有一个条件。要是我跑完了,你必须答应我,从此以后不再造谣!不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闲言碎语的!”

“好啊,没问题,为了公平起见,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不用多跑,只跑两圈,按照你之前的速度,八百米在三分钟之内跑回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我同意。”

一圈跑完之后,吴岚就后悔了。

“别逞强啊!现在退出还不晚啊!”蒋玥玲这句话随着吴岚渐渐跑远的身影,消失在风中了。

小腹里像是被人洒进去了一把碎玻璃渣子,随着一颠一颠上下起伏的步伐,生生地扎进肉里。吴岚的额头渗满了细密的汗珠,逐渐漫成一片,顺着脸颊流下来,刘海儿湿漉漉地贴在脑门,衣服也湿漉漉地贴着后背。每跑一步,就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绞痛。

吴岚的嘴唇由白变到紫,张大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喉咙里泛起一股血腥味儿,她恶心得干呕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越过了那条白线,眼前出现了无数亮晶晶的光斑,一闪一闪的,像看到了漫天繁星。

“你赢了。”蒋玥玲拿着手机,伸到她的眼前。

2分58秒。

吴岚苍白地笑了,眼前一黑就倒在了跑道上。

那之后,蒋玥玲造的谣不攻自破,吴岚却因为此事连续住院一周,身体大大受到损耗,蒋玥玲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再刁难她。

直到离开了学校这个滋生谣言的土壤,吴岚那些看不见的伤口才渐渐痊愈,周晓阳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她身边,给她希望,她才渐渐忘掉了那些沉重的悲伤,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77DbyNzULGcLTvfntGaG83qWHCZKhjvl+wfa66nauzQDZZon+jCSWk5aTTdp1x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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