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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伏诛

成大器者不只是男子

一个国家的生存与发展,离不开各种力量的存在。这些力量虽然同在一个共同体里,但是彼此之间却是互相制约、彼此牵制的。而要想在这其中取得一席之地,不仅需要能力的对决,更需要智慧的交锋。

在将嬴壮这个强大的对手成功镇压,又成功解开孩子们的心结,做好内部的安抚之后,我们距新王登基的时日便又往前进了一步。

只是,在整个咸阳宫都沉浸在欢乐气氛中的时候,咸阳宫另一侧的嬴雍府,也在分外忙碌着。嬴雍是惠文后的第二个儿子,因为亲眼目睹了母亲和哥哥们的态度,所以自小生得体宽脸圆的他,便对母亲和哥哥们不怎么亲近。

对于王兄嬴荡、兄长嬴壮的离去,他非但没有半点哀伤的情绪,反而加快了夺取王位的步伐,在宫里四处活动。

因见哥哥嬴壮与嬴疾等人正面冲突死在了对方的乱箭下,他便改变了以往对嬴疾等人敌视、抗拒和不合作的态度,改为主动示好的柔忍策略。

哥哥们的死,不见他有半点伤心,母亲因失去儿子痛苦无比,亦未见他对母亲做丝毫安慰。相反,他却带着厚厚的礼,到了嬴疾的府上。

彼时,他背着手在嬴疾的住处环顾了一周后,便盘着腿在厅堂中央坐下了。嬴疾的面前,他一改往日高人一等、傲然于世的态度,换上一副假意的笑脸,道:“庶长,不,庶长叔,我听说您在公陵镇压叛贼嬴壮时,态度果断,出手迅速,这着实令侄儿佩服。叔叔您做得对,无论是谁,是叛贼就该诛杀。只是,如今荡哥哥不在了,壮也被您就地正法了,可王位总要有人来坐的。您看,如今的朝堂上,父王嫡亲的儿子就剩下我了,于理于法,这位置都非我莫属。芈八子那女贼,不知天高地厚,非要让他的儿子来鹊巢鸠占,叔叔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嬴雍自幼懒散、不务正业,平日里只知声色犬马,故而,诸公子中,他只得了个六艺馆学士的闲职。叔叔嬴疾见他一直不思进取,便心直口快地苛责他要向武王荡和兄长芾学习,将来也好成就一番事业。然而对于长辈的指教,嬴雍非但不听,反而一直怀恨在心,对嬴疾处处充满敌意。

如今,这个不听话的侄儿不请自来,说话的语调亦和往常一样颐指气使,嬴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脸一横,冷冷地道:“什么鹊巢鸠占?那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武王遗诏上的内容你没听清楚吗?”

“天底下谁不知道,那个诏书上的‘王’是个冒牌货。荡和壮都不在了,我才是父王的嫡长子。立嫡不立庶,叔叔难道这点礼法都不知道么?”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这我可不敢。不过叔叔您看,朝中的老世族对我呼声很高,您这做叔叔的到时还得帮忙一二不是?”

“没想到,我的侄儿为了王位,这么厚颜无耻啊!”

“你……”嬴雍的脸色骤变,随即拂袖而去。

对于嬴雍的无理托请,嬴疾很快就差人向我报告了。

我情知又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在这个王宫里上演,遂立即招来魏冉、芈戎和向寿商量对策。作为一个母亲,虽然我对嬴雍的所作所为极其鄙视,但是相比而言,我的儿子们却令我倍感欣慰。此际的他们虽然年少懵懂,但是他们心地良善,品行端正,并且时时团结一心。

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诚信谦让、不妄自尊大,处在高位也力求谦卑,不被欲望所诱惑;既爱护贤能,又体恤贫苦。唯有如此,才能凝聚起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向上向善向美的正能量。

虽然在嬴疾处碰了一鼻子灰,但嬴雍并不甘心。他又找到了族里的老世族。彼时,族人们正在对嬴壮的死愤愤不平,所以嬴雍的一番恳请,正中了他们下怀。于是在嬴雍的鼓动下,他们纠结了近三十人的老老少少,直接闯进了我的寝宫。

虽然这是遥远的春秋战国时期,人们的贞操观、是非观还有些混沌不堪。但是,我的寝宫毕竟是一个女人的私人处所,一个秦国王妃生活的私人空间。如此胡作非为,与其说是对我这个“芈八子”的藐视,还不如说是对先王的不敬。可是他们无视这些,不待我的侍女禀报,便径直地闯了进来。

来者不仅人数众多,而且个个面容狰狞。我的侍女被吓坏了,赶紧上前阻拦,可是,老世族们却一个个义愤填膺,叫嚣着要我本人出来跟他们对质。

当一个女人被别人欺凌时,顺应他人地束手就擒,代表的是懦弱;面对他人的有意刁难,如若乱了方寸,更会助长他人的嚣张气焰。女人原本是柔弱的,不可能像男人那样,与对方兵戎相见,更不可能用拳脚和他们放手一搏。此时此刻,我们需要的是聪明的智慧,处理复杂事务的能力,还有处变不惊的冷静头脑。

虽然,这样的事我不是头一次经历了,但是此刻的我,依然担心自己如若出言不逊,会予人口实,给我和我的子女、亲人们带来更大的麻烦。平素,凡事崇尚节俭的我,连住处都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案书、几个衣箱,和一个用来整理衣冠的铜镜。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摆在眼前,门外那些狂躁的人以不见到我本人、不在我这里要个说法誓不罢休的气势,已经令我只能前进、不能退缩了。

我只有反复地告诫自己,遇事要沉着冷静,所有的话要想好了再说,不要轻易许诺,更不要轻易答应别人什么。

于是,我在秘密地派人通知我的兄弟芈戎之后,便命人沏了茶,面带微笑地走了出去。

在嬴雍等人的傲慢目光下,屏气凝神的我向在场的人一一施了礼,又命我的贴身侍女向为首的嬴雍赐了座、奉了茶。

人们见我的态度还算谦卑,便不再大声喧哗了。

这时,人群中一个须发苍苍的老者问道:“芈八子,废话我们也不跟你多说了,我们来只是想问问,遗诏是怎么回事?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王位怎么就传到你这个庶出的嬴稷头上去了?”

武王驾崩时,不曾留下只言片语。武王虽有妻室,也立了王后,可是年轻的他还不曾有子嗣。如今武王不在了,朝中的大局是由庶长嬴疾在主持。有了他的首肯,稷儿的继位便不存在篡位一说。

于是,我顿了顿,笑着回复此人道:“这么说,您认为这诏书是假的了?”

“难道是真的?”

为了震慑对方,我收敛起笑容,冷冷地道:“诸位伯叔公,明日便是稷儿的登基大典,你们如此关心他的成长,月儿在这里先代稷儿谢过各位了。只是,为了咱大秦国的安危,还请各位前辈顾全大局,不要再生事端了。”

“这么说,你是想打发我们走吗?我跟你说,立谁为王,我们也有权利发表意见。再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庶出的头上。”

闻听“庶出”二字,我也火了。

没有哪个女人生来就愿意做妾做小,更没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去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做了别人的妾小,便再也做不得体面人。尽管我深得大王的宠爱,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我的存在,却是大王和惠文后之间的一粒沙,两个国家之间一个交易的筹码,男人传宗接代的一个工具。

尽管此前,我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并用拖延时间的办法等待着援手来替我解围。可是,这两个字却犹如一把尖刀,深深地扎在了我的心上,令我的心不停地滴血、颤抖。

只是,明天有关朝上的一切已准备就绪,人只要不被打垮,其意志就能战胜一切。如今的我,又岂能因眼前人的羞辱而乱了方寸,所以,此际的我依然选择了忍。

不久,我的援军——弟弟芈戎就带着人赶到了。

芈戎到来时,也是一脸的笑容。他笑着告诉在场的人,这里是先王的后宫,是女人住的地方,一大群男人在女人的寝宫里吵吵闹闹,不成个体统。并用在别的府邸为他们备了酒宴的谎言将他们请了出去。

在芈戎所说的府邸,等待他们的自然又是一场血腥屠戮。他们无一例外地全都死在了我弟弟的刀下。

当日,我的儿子嬴稷穿上王袍,坐在咸阳宫的王位上,嬴雍企图抢先一步占领王位、就此定了大局的梦想破灭了,他连同围绕在他身边的近百死士,被早就守候在此的魏冉、芈戎一并就地正法了。

秦国新一代帝王秦昭襄王就这样诞生了。或许这样做,手段太过残忍,抑或会有人骂我没有人性。可是,王朝更替,天道循环,哪一朝、哪一代又何尝不是如此? HuZkNUMnR/o9jhLXyNbWelPhPz7ifYp5vx7Xx/cTsbWQ1a50iumGSUzubzSZ5a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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