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皱了烟波,蜻蜓在阑干间停落,我心中满是喜乐,坐在一池莲蓬旁神游千里。
今天去北海放生了。20元钱就能买到5斤泥鳅,总有几百条吧。回向给最近生病的人。
我因着戒律的规范,因着慈悲的教导,平日里所取的食物,不吃活物。
不见杀,不闻杀,杀时不在场,不为你而杀,这是我要守的第一条戒。
这个戒律的确给我,给我身边非常希望我吃活物的亲友带来很多不便,如同喧闹的场合,因为不饮酒,而使人不快。我不能舍戒而随顺他们,这是我的局限,但也是我的真实状况。因为我不具备更高的德行,所以不可以妄谈酒肉穿肠过,打口头禅。为了让别人不要因为我的守戒产生不快和烦恼,我只有减少与他们不必要的会面,这样或许能令双方都好受一些。
我知道,我没能圆融地处理好与食荤人群的相处,是我的修为太浅薄。
其实,守戒是个人的操行,不去宣扬,不与人辩论,不引人诽谤,但也不该被别人勉强破戒。互相尊重,就是最好的态度。
当然,如若有人因为我的坚守产生了好奇,愿意了解放生的道理,那么,示范戒行就有了旁的意义。之所以说是旁的意义,因为意义已经在自己的行动里,令个人受益匪浅。
若想获得不忧不惧的生活,首先要从戒杀惜生开始做起。
这是题外话,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感触。
从园子里出来后,看见什刹海的荷花市场正红火。路上有很多伊朗人,大热的天还包着头。这是前海。竟然在两三个月间,矗立出这么多的咖啡馆、酒吧和露天茶舍。
八月末的荷花已经开败了,余下饱满如伞盖的叶和莲蓬,依然绿意袭人。
我独自来到前海北沿的尽头找了临湖的地方坐,点了一壶金银花茶。
记得在童年,四川南坝的人们在一楼的空地上种这个金银花,状似喇叭,金黄色的、银白色的,开在绿莹莹的藤蔓间,星星点点,煞是好看。一阵清风拂来,偶尔会有花朵落下,在你的衣角边、裙袂下留下芬芳。金银花的藤架下,有追逐打闹的小孩,也有端着饭碗吃饭的叔叔阿姨。下雨的时候,我曾蹲在那花的下面,痴看着蚂蚁搬家,蚯蚓钻洞。
那时,是不知道这个花也可以入茶的。
玻璃壶里的花枝上下翻飞着,最后如同银针,根根竖立。茶汤变成淡淡的黄色,喝起来微苦,据说可以清凉下火。
这是下午时分,有倾盆雨将来前的黄昏。微风吹皱了烟波,蜻蜓在阑干间停落,我心中满是喜乐,坐在一池莲蓬旁神游千里。
有时候想想,北京人也可怜,京杭大运河上船来船往、河河相连、湖湖相通的景象早成了民国文人笔下的记忆。城中无江毗邻,无海远望,对于守望着山河长大的人来说,真的有点旱龙无归的感觉。
幸好还有什刹海。这一小片水泊,成了北京城里的大理丽江,成了打车只需要15元就能抵达的朝酒晚舞。最早发现这里好,是因为有宋庆龄故居、恭王府、广化寺和孔乙己酒馆。那个时候,什刹海还没有一间酒吧和茶馆,来往的都是市井百姓。
后来,有了一些艺术青年驻扎后海,皮皮的玻璃器皿,东子的陶瓷,杜度在烟袋斜街开的印度饰品店,还有越南菜馆庆云楼,都是每次我去流连时的必访之处。冬天,在西海,还有母校六个师弟合股开的电影吧,《动什么不能动感情》里美男作家的场景地,那里燃起温暖的灯炉 …… 每一个地方都因为独特,彰显个性魅力,而让人驻足。
但仅仅过了一年,很多熟悉的店面都关张了,更多新脸孔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渐渐地,我叫不出那些林林总总的名字,辨不清那些花红柳绿的面容。更让我忐忑的是,怕不着调的设计令观者的审美需求落空,又怕商人的势利败坏文人的情怀,只好不来了。
而这一日,我无事,在闲坐喝茶之前,背了10斤重的鱼和泥鳅,仅仅就是那么一松手,北海里就又有很多生灵快活地游弋了。所以,此刻的坐拥湖光,欢喜地品茶微觞,不计较地安度,便成了最闲适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