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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1-7.

[西塞罗本人在发表议论。此处缺4页,但按奥古斯丁在《驳尤利安》4.12.60中的说法,西塞罗断言,尽管人类有着生理上的弱点,有着恐惧和精神上的不足,但与其他动物不同,人类的内心深处有着理性智慧的神圣之火。] ……(智慧使其能够)利用交通工具弥补行动缓慢的不足。而且,听到人们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发出来的浑沌混乱的噪音时,(智慧)将这些声音区分开来,分成若干单元,对万物标以名字,就像标识一样,并且通过说相同语言这一令人欣喜的纽带使先前分散而居的人聚集到一起。也因为这一智慧,看起来数不胜数的声音通过一些发明的记号全部被确定、表现出来。这些记号使得相隔很远的人能够进行对话,人们的愿望得以表达,过往的事情得以记载保存。接着发明了数字,这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也是唯一不会改变和永恒存在的 。是它最初促使我们仰望天空,让我们能够理解地凝视星辰运转、通过划分黑夜白天(计算周年)。

[此处缺4页。西塞罗在谈论道德哲学和政治才能的不同行为表现,以及二者结合的可能性。]

……他们的智慧更高,并且在思想或者言行上成功地达到了一些堪称我此前所谓的上天赋予的才能。所以我们应该把那些将伦理原则理论化的人称作伟人,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的;我们应该承认他们是关于真理和美德方面的学者和老师,但我们要承认这个研究的另一分支毫不可鄙,无论它是被那些潜心于不断变化的政治世界的人所发明的,还是被那些哲学家在其平和的研究中所实践的——我在谈论的是管理和教育人民的艺术,这种艺术在那些善良有才者中,和过去经常发生的一样,依然能够培养出不可思议和常人难及的那种卓越。那么,如果像这些书本里记载的参与这场讨论的人一样,有人认为他应该在自己与生俱来的和国家制度所赋予的智力才能上,再增加学识和对这个世界更为深刻的认识,那就无人能够否认他是不可超越的。因为除了将对管理重大事务的经验与对那些其他艺术的研究和掌握结合起来,还有什么能更加让人印象深刻呢?还有谁能比普布利乌斯·西庇阿、盖尤斯·莱伊利乌斯和卢西乌斯·菲卢斯更能胜任呢?——这个三人组合为了确保能涵括一切能给伟人们带来最显赫声望的内容,而将这一源自苏格拉底的国外的学问引到自己祖先所建立的本土传统之中来。因此我的观点就是,任何达到这两个目标的人,即熟悉我们的本土风俗制度以及理论知识,就已经具备了出类拔萃所必须的一切条件。然而,如果人们必须在通往智慧的途径中加以选择,那么,即使有人认为让一生在对最高艺术的研究中平静度过将会更加快乐,还是毋庸置疑,政治家的一生才是更加令人钦佩更加杰出无比的。正是这样的一生才使得那些最伟大的人声名赫赫——例如玛尼乌斯·库利乌斯,

用钢铁或金银都无法征服的人,

或者……[此处缺3页。]

……(尽管人们承认两种途径)都最终通向智慧,但两个群体所采用的方法却在这个方面有着区别:一个利用言辞技巧激发了人们天生的潜能,另一个则是通过法律和制度。如今这个国家独自培养了更多另一类人,如果不叫“哲学家”的话(因为前面那个群体对于这个称呼如此难以割舍),也是无疑值得最高赞誉的人,因为他们推进了哲学家们的规则和发现。而且,照理来说设计一个可以持久下去的政体形式需要具有最高的实践智慧,那么试想一下所有曾经美好而且依然美好的国家:如果我们仅仅将一个这样的人分到上面的每个国家,那么我们前面将会涌现多少杰出的人才啊!如果,在意大利以内,我们准备考察拉丁姆人或者萨宾人或者沃尔西人,继而考察桑尼姆、伊特鲁利亚和大希腊;如果接下来(考虑)亚述人、波斯人、腓尼基人……[此处缺6页。]

8-28.

菲卢斯:您要我来为邪恶辩护,这是给我的多好的案例啊!

莱伊利乌斯:尽管如此,如果你提出一些通常反对公正的观点,你大可不必担心 大家会认为你真正相信自己所说的。毕竟,你自己绝对是一个传统正直和善良的楷模;而且大家都知道你习惯对一个案例正反两方面都要辩护一番 ,因为你认为,那是获得真理最简单的方式。

菲卢斯:那好吧。我就按照您的吩咐做,故意给自己涂满污泥。这是金矿勘探者们不会闪避的;因此我想在挖掘真理的过程中——这可是远比世上任何黄金都要珍贵的东西,我们不应试图去躲避代价,无论多么污秽。我只希望,在我采用别人的辩论观点时,也能够借用别人之口。实际上,卢西乌斯·福利乌斯·菲卢斯必须坚持卡涅阿德斯 (过去常常持有的)观点,这位希腊仁兄经常为了有利而设计一些口头辩论……[此处缺2页。]

……(柏拉图)试图发现(公正)并且为其辩护,另一位(亚里士多德)专门围绕这个主题写了四部重头著作。至于克里希普斯,在辩论时总是坚持自己一贯的风格,并不通过事情本身的重要性,而是通过词语本身的功能去研究问题,我从不指望能从他身上发现什么重要或者让人印象深刻的观点。那些高尚伟人的目的就是要将那种美德从地面上提起,然后将其安放到那个神圣宝座上的智慧旁边——那种美德,一旦出现,便是世上最慷慨最大方的,爱任何人都胜过爱自己,其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别人而非自身的利益。当然,他们并不是没有这些良好的意愿;否则他们写作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动机或者可能的目的?他们也不是没有才华(相反在这方面他们无人能及)。但是他们观点的缺陷对其良好意愿和表达才能而言有点过了。因为我们所讨论的公正是一个政治现象,而不是一个本质元素。如果它是本质的一部分,就像热和冷或者苦和甜一样,那么公正和不公正对每个人来说便都是一样的了。

事实上,如果有人坐在帕库维乌斯笔下著名的翅龙驾驶的战车 里,能够俯瞰一下众多不同的城市与国家,他首先会看到在埃及,有一片比其他国家都成功地摆脱了变革、保存了过去无数个世纪中事件的书面记载的土地,有当地居民视为神物的埃皮斯神牛,以及许多其他独特非凡的东西,包括在众神当中被膜拜的各类神兽。接着在希腊,就像和我们一起一样,他会看到很多辉煌的神庙,被用来祭祀塑造成人形的雕塑,这在波斯人看来是亵渎神圣的。事实上,薛西斯一世 据说曾经命令将雅典的神庙烧毁,仅仅因为他认为将本应以整个宇宙为家的众神囿于高墙之内是不敬之举。后来,曾经计划攻打波斯的菲利普和真正攻打了波斯的亚历山大都为自己辩护,称其想代表希腊神庙报仇。希腊人自己认为不应将神庙修复,这样后世子孙就能看到这个波斯人亵渎神明的永久性纪念碑。

试想一下所有那些国家,比如黑海海岸上的杜林人、埃及国王布西里斯、高卢人和迦太基人,都将人类以身献祭视为一种神圣之举,认为最受永恒之神们的喜爱。事实上,不同民族的风俗习惯千差万别。克里特岛人和埃托利亚人认为武装抢劫是一种风光的职业。斯巴达人认为他们用标枪所能投到的每一片土地都归自己所有。雅典人过去常当众宣誓,这样所有盛产橄榄油和玉米的土地都是自己的财产。高卢人认为通过播种耕种收获玉米是可耻的,所以他们派出军队去抢别人的粮食。我们罗马人作为公正的典范,禁止阿尔卑斯山以外的部落种植橄榄树和葡萄,以便提高我们自己产品的价值。我们的这种做法被人说成是明智之举,但有失公正。所以你可以看出,智慧和公正是绝然不同的。制定了无与伦比的法典和公正法则的莱克格斯将富人的土地分给了普通人——让后者充当奴隶去工作。

如果我要描述各种不同的法律、制度、风俗和习惯,我不仅可以展示这么多国家中存在的种种差异,而且可以描述某一个城市里发生的上千种演变——甚至就是我们这个城市。我们的朋友马尼利乌斯,博学多闻的律师,现在要向我们阐述关于女性在遗产和遗赠方面的权利的观点,这和他以前年轻的时候,在《沃科尼法》 颁布之前持有的观点有所不同。我想说的是,那部法律是为了维护男人的利益而颁布的,其中包括了对女性的严重不公正的规定。凭什么女人就不该拥有属于自己的钱呢? 为什么只有维斯塔贞女 才可以订立遗嘱而她的母亲却不能呢?如果一个女人的财产必须受到限制的话,为什么普布利乌斯·克拉苏的女儿——假设她是其唯一的孩子——能够合法地拥有一亿塞斯特提,而我的女儿却连三百万都不允许呢?[此处缺1页。菲卢斯还在发表观点。]

……(如果上天)来制定我们的公正体系,那所有国家的法律都会完全一样,一个国家不同时期的法律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如果说作为一名公正的人和良好公民,其职责就是遵守法律,那谁能告诉我指的是哪些法律?是指任何现有的法律么?可是美德不容忍有矛盾;上天不允许有差异;而且无论怎样,法律是靠处罚得以执行,而不是靠我们对公正的感觉。所以就公正而言没有什么是自然而有的。由此推出,即便是公正的个人也不是天生就公正的。或者是否它们意味着,既然有各种不同的法律,自然好人遵守的是现实的,而不仅仅是假设的公正?我们被告知,一个善良公正的人的职责就是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人。那么首先要问的是,我们应该公正对待不会说话的动物吗?毕达哥拉斯和恩培多克勒学派 (不说普通人,只说最伟大最显赫的思想家们)声称所有有生命的动物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并且还大声宣称任何伤害动物的人都会面临无法逃脱的惩罚。所以伤害动物等于犯罪,任何打算(违犯)这一罪行的人……[接下来的80页中仅存4页。所缺失文本中一部分内容可从拉克坦提乌斯和德尔图良的作品中推测出来,阐释如下。]

为什么国家法律规定各不相同?难道不是因为每个社会都是根据自己的特定条件而制定的吗?罗马人自己证明了公正和利益之间的差别。通过祭司院的祭司们宣布战争,他们给非法的行为赋予了似是而非的合法性;通过攫取别国的土地,他们建立了一个世界帝国(拉克坦提乌斯,《神圣制度》6.9.2——4)。

每个帝国都是通过战争建立起来的,其中总是充满了对被征服者的神明和被征服者本身的伤害(德尔图良,《护教学》25.14——15)

卡涅阿德斯认为没有自然的法律。他声称,一切有生命的动物,包括人类,都追求自身的利益。如果说存在公正这种东西,那是极度的愚蠢;因为在为别人争取利益时,却伤害了自己。如果罗马人决定变得公正起来,把别人的财产归还回去,那么他们会立刻回到从前的贫困状态,住着草棚(拉克坦提乌斯,《神圣制度》5.16.2——4)。

你自己的优势就是别人的劣势。因此你建立一个帝国,那就侵占了别人的领土,用别人的代价让自己富裕起来。肆意侵略的将士们被视为勇猛和杰出的化身。哲学讲师们为愚蠢和罪恶盖上了传统与权威的遮羞布(拉克坦提乌斯,《神圣制度》6.6.19和23)。

菲卢斯:……因为所有掌握着整个社会生杀大权的人都是暴君,但他们却喜欢被人称作国王——这是最伟大的朱庇特应得的头衔。当某一些人借助其财富或出身或其他优势掌控着一个国家时,这就是一种寡头集团,但其成员被称作统治贵族。如果人民拥有最高权力,任何事情都由人民决定,那就叫自由,尽管事实上这是一种放纵。但是当个人与个人之间、阶级与阶级之间彼此存在着畏惧,那么,因为没有人能够依赖自己的力量,在人民与有权力的少数人之间就会形成一种协定。在此基础上就产生了西庇阿所推荐的折衷,也即综合政体形式。由此可见,公正之母并非自然,亦非善意,而是弱点。因为当一个人面临三种选择:(1)制造伤害而不经历伤害;(2)制造伤害并且经历伤害;(3)不制造伤害也不经历伤害,最好的选择就是制造伤害而不受惩罚。次之便是不制造伤害也不经历伤害;最次的选择就是总是处于水火不容之中,制造伤害和遭受伤害交替进行。[此处缺4页。菲卢斯依然在发表观点。]

智慧促使我们制造钱财,让我们增加财富,扩大疆土(因为如果没有从别人手中攫取任何东西,那在我们最杰出的将军的纪念碑上刻着的颂词——“他扩大了帝国的疆土”又有什么意义呢?);同时让我们统治尽可能多的臣民,纵情享乐,沉迷于权力、地位和霸业。另一方面,公正也教会我们宽恕一切人类,关心人类利益,公正待人,不去觊觎属于神明、国家或他人的东西。那么服从智慧的安排又能得到什么呢?财富、权力地位、领土、官职、军权以及对个人或国家的统治权力。但既然我们是在谈论国家,国家行为更加显著,并且既然在上述两种情况下公正本质上并无二致,我想我们应该将讨论范围局限到公众环境下的智慧上。暂时撇下别的不谈,只考虑我们这个国家,在昨天的讨论中阿非利加努斯已经从源头开始追溯了其历史,而且这个帝国如今已经控制了整个世界。这个国家是借助公正还是智慧才从最小的弹丸之地发展成现今最大的帝国的呢?[此处可能缺2页。]

……除了阿卡迪亚和雅典,我猜想这两国的人担心这一出自正义之手的规定 可能在某个时候开始实施,因而创造性地声称自己最初是像田鼠般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针对上述观点,往往会有下面的辩驳,最初是由一群思想家们 提出来的,这些思想家在辩论中丝毫没有不诚实的表现,而且在这场辩论中更占上风,因为在谈论好人(我们都希望这种人是正直坦率的)时,他们辩论起来并不像满怀恶意的老油条一样。这些人坚持认为聪明人不是因为享受善良与公正本身而做好人,而是因为好人过着一种没有恐惧、担忧、焦虑和危险的生活,而恶人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疑忌,不断出现受审、受罚的场景;没有任何利益或报酬,如果是通过不诚实手段获得的话,能够足以消除这种从不间断的恐惧和关于报应总在眼前或即将到来的念头……[此处缺4页,但第27节中的一半内容(即菲卢斯依旧在谈论的内容)可从拉克坦提乌斯的《神圣制度》5.12.5——6中推测出来。]

现在来想想这种可能性。让我们设想两个人——其中一个有着崇高品格、绝对公正、正直,而且异常可靠,另一个非常邪恶、厚颜无耻。再让我们假设某个国家颠倒黑白,认为这个好人邪恶、缺德、无良,而认为这个恶人完全无可指责、诚实可靠。接着让我们假设,由于所有公民都有着这种错误的想法,因此好人被侵扰、逮捕,双手被砍掉,双眼被挖出;然后被判刑、戴上镣铐、烙上印记、遭到驱逐、穷困潦倒,最后所有人也有充足的理由认为他极度肮脏无耻。而相反,这个恶人却被称颂、受到重视、备受崇拜,官职、军权、钱财和各种各样的财富滚滚而来;总而言之,人人认为他无比善良,完全理所应当拥有所有的财富和好运。现在请告诉我,有谁会疯狂到拿不准自己到底更想当哪个人? 对于个人真实存在的,对于国家同样如此。没有哪个国家会那么愚蠢,宁愿高尚地被征服而不愿邪恶地去统治。我毋需再去列举例证。我担任执政官的时候你们是我的顾问团,我就努曼提亚条约征求你们的意见。众所周知,昆图斯·庞培乌斯制定了一个条约,曼奇努斯也一样。后者是位令人敬佩的人,竟能支持我依照元老院的推荐颁布的法案;而前者则猛烈地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护。如果我们寻找的是自尊、正直和荣誉,那么曼奇努斯在辩论中体现了所有这些美德;然而如果我们要的是清醒头脑、实际常识和对我们切身利益的认识,那庞培乌斯则胜出一筹。

29-31.

[此处缺了若干页,但菲卢斯描述的卡涅阿德斯关于智慧对比公正的观点可以部分地从拉克坦提乌斯的《神圣制度》5.16.5——13中推测出来,阐释如下。]

如果有人要出售一些有缺陷的商品,那他是否应该将商品的缺陷点出来呢?如果他这样做了,那他是公正的,却会愚蠢地损失钱财。如果他不这样做,那他就不公正,却可以从中渔利。说得更严重点,假设在一艘失事的船只残骸上,一个强壮的人看见一个比他弱小的人站在木板上,他是否不应该把对方推下海去,让自己活下来呢,尤其是在周围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就是公正的,却会因此愚蠢地丧生。所以,卡涅阿德斯说,政治意义上的公正并不是真正的公正,而是一种审慎;自然意义上的公正的确是公正,然而同时也是愚蠢。这些是诡秘而有诱惑性的观点,西塞罗无法驳倒它们。当莱伊利乌斯被要求回答菲卢斯的问题时,他小心地避开了。因此,他显然没有能够针对愚蠢这个指控为自然意义上的公正进行辩护;相反,他针对被指为仅仅是审慎而替政治意义上的公正进行了辩护。

32-41.

西庇阿(?):……莱伊利乌斯,我不介意<为公正进行辩护>,但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好友都在想我之所想,也就是觉得你也应该对我们的这场讨论贡献点意见,尤其是你自己昨天还保证会发表足够的见解。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所以,如果我可以代表在座的诸位,那么请你不要让大家失望(格利乌斯,1.22.8)。

莱伊利乌斯:(毫无疑问卡涅阿德斯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他显然不应该被允许向我们的年轻人来发表观点。因为如果他相信自己所说的,那他就是个卑鄙无赖;如果不相信,正如我所希望的情况,那他的话依然十分过分(诺尼乌斯,2.507及2.508)。 ……天道在正当意义上是与自然和谐相容的正确理性。它贯穿于整个人类社会当中,亘古不变,通过命令召唤人们尽职尽责,通过禁令防止人们违法犯错。当它是适用于一个好人时,其命令和禁令从来不会白费;然而同样的命令和禁令对于坏人却毫无效果。这种天道无法撤销,无法进行修改,也无法彻底废除。我们无法通过元老院或者人们的任何命令而得到豁免;我们也毋需任何其他人来进行解释或者说明。不可能在罗马和雅典同时存在两种不同的天道,也不可能在现在和将来出现两种天道,任何民族任何时候都只会有这一种永恒不变的天道;而且事实上,我们全人类也只会有一位上帝和主——这个上帝就是天道的编写者、制订者和解释者。任何拒绝遵守天道的人都将会自我背弃。因为他已经拒绝了自己作为人类的天性,他将仅因这一点而遭受最严重的惩罚,哪怕他成功地躲过了所有其他被视为处罚的事件……(引自拉克坦提乌斯,《神圣制度》6.8.6——9。)

[根据奥古斯丁《上帝之城》22.6的说法,此书包含了一段关于一个观点的讨论,即最好的国家永远不会卷入战争,除非出于捍卫自己尊严或安全的需要。同一篇中还包含了下列文字,编者将其归于莱伊利乌斯的观点。]

……至于那些即使是最愚钝的人都能体会到的惩罚——穷困潦倒、驱逐流放、牢狱之灾、鞭笞杖责——人们为了逃避这些责罚而往往选择快速求死这条路;然而在国家而言,死亡这种似乎能救人免受责罚的方式本身就是一种刑罚。因为一个国家就应该按照能够长久兴盛的方式进行建构。因此一个国家的死亡永远不是自然的,不像一个人的死亡那样,对个人而言死亡不仅是不可避免的,而且经常是求之不得的。再一次讲,当一个国家被摧毁、除掉、灭亡,就好像是(以小比大的话)整个世界都要崩溃消亡一样。

[下列引自西塞罗《论共和国》的内容在伊西多尔的《词源》18.1.2中亦有体现。]

……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战争便是不正义的。除非是为了惩罚或者驱退敌人,否则发起的战争就不是正义之战……如果事先没有经过宣布和声明就发动战争,也不会被视为正义之战,如果事先没有考虑好补救措施……

[莱伊利乌斯此时提出,上等人统治下等人是公正的。以下残页引自奥古斯丁。]

难道我们没有感觉到,为了弱者的利益着想,上天本身就赋予了最优秀者统治的权力吗?否则为什么上帝统治人类,思想统治身体,理智统治欲望、愤怒以及同一灵魂中的其他邪恶因素?(《驳尤利安》4.12.61)。

……但是我们必须承认统治和服务是分很多种的。思想可以说是统治着身体以及欲望,但就前者而言,这种统治就好比一个国王对其臣民的统治一样,或者一个父亲对其孩子的统治;就后者而言,这种统治就如同一位主人对其奴仆的统治一般,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思想是抑制和摧毁欲望的。国王、执政官、元老院和人民大会对公民和同盟者的统治就如同思想对身体的统治;但主人会摧垮自己奴仆的意志,就像灵魂上的最佳因素,也即智慧,摧垮同一灵魂中难以驾驭的和邪恶的因素的控制,例如欲望、愤怒以及其他破坏性力量……(同上。)

……那种对身体四肢的统治类似于对某人亲生儿子的统治,因为受控制方本来就顺从,而灵魂中的邪恶元素却如同奴隶一样,是通过一种更加严厉的纪律进行征服的(奥古斯丁《上帝之城》14.23)。

[莱伊利乌斯此时在谈论美德(virtus)可以期望得到的回报。该段文字存于拉克坦提乌斯的作品中,其评论在插入语中进行了阐释。]

美德显然希望获得荣耀,而且不求任何其他回报。(但在你一无所知的《圣经》中却指出是有其他回报的。)然而,即使当它欣然接受荣耀这一回报时,它并不会尖着嗓门去要求。(如果你认为美德能够从人类身上获得其回报,那你就大错特错。正如你自己在另一篇文章里正确地指出的)你们会向这样一个人提出什么样的财富作为奖励呢?什么样的权力?什么样的王国?在他眼里所有这些东西不过是人类的财产;他把自己的东西视为是神圣超凡的。(这种矛盾源自你对事实的一无所知。你接着还说)但是如果大家都不领情,或者很多人心怀愤恨,或者大权在握的少数人充满敌意,从而剥夺了美德应有的回报(只有软弱空虚的美德才会被剥夺回报。如果像你先前说的,它的回报是神圣的,那么这些邪恶之徒又如何能够剥夺得了?然而,莱伊利乌斯说的没错)它能通过多种慰藉来安抚自己,凭借自身的美好凌驾于一切之上(《神圣制度》5.18.4——8)。

[莱伊利乌斯此时谈论到了那些超乎世俗回报之外的伟人们。]

……他们的身体(即赫拉克勒斯与罗穆卢斯的身体)没有被升上天堂;因为上天不会允许来自尘世的一切存在于这个尘世以外的任何地方(奥古斯丁《上帝之城》22.4)。

……最勇猛的人永远不会(没能接受)勇气、活力和毅力的回报(诺尼乌斯,1.181)。

……我想法布里奇乌斯感到皮洛斯赐给自己的财富全都被剥夺了,或者库里乌斯感到萨姆奈特人赠予的宝贵礼物都被剥夺了!(诺尼乌斯,1.192)。

……当他还住在自己在萨宾的别墅里时,我们伟大的朋友加图,正如他亲口告诉我们的,过去常到那个人家里探望。(库里乌斯)拒绝萨姆奈特人——自己曾经的敌人、如今的受保护人——的礼物时就坐在那里(诺尼乌斯,1.95及3.840)。

[莱伊利乌斯此时谈到了提比略·格拉古,大概将其列为一个没有脱离世俗回报的人。]

……提比略·格拉古继续对罗马人民(实行正常统治),但他却忽略了协约中同意赋予其同盟者及拉丁身份的人们的权利。如果那种非法行为更加推广开来,使我们的帝国远离公正而充斥着暴力,以至于要借助恐吓才能迫使到目前为止都欣然接受了我们的权威的人民保持对国家的忠诚,那么,即便在我们这一代的人们能够理智地警惕这种危险,我依然为我们的子孙后代而担心,为我们的帝国的存亡而担心——如果人们能够继续按照我们先辈们的原则和价值观生活下去,这个帝国本可以长久兴盛的。

42—48.西庇阿回到他一开始对共和国的定义,即共和国就是公众的财产。暴政统治、寡头统治和暴民统治都不能满足这一定义,因为它们没有公正可言。此卷在谈话者们开始讨论三种单一政体形式未腐败的情形时中断了

莱伊利乌斯讲完自己的观点,所有在座的人都对其发言表示十分满意。但是西庇阿心中却热情激荡,其回应亦非众人所能及。

西庇阿:很好,莱伊利乌斯,你为很多案例进行了十分成功的辩护,我不仅认为你超过了我的同事塞尔维乌斯·加尔巴,这可是你过去经常认为在其一生中至高无上的人物,而且我甚至认为你在魅力上超过了雅典雄辩家们 。……

[此处缺6页。]

西庇阿:……因此当众人受到某一个人的残暴压制,根本没有公正关系,也没有那种构成共同体的社会协约和同胞关系可言的时候,谁愿称其为共和国,即公众的财产?锡拉库扎的情形同样如此。那是个十分杰出的城市。蒂迈欧称其为希腊最大的、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然而只要戴奥尼夏在位,这个城市引人注目的要塞,直接伸入小镇心脏地带、连接各大建筑基础的海港,宽广的街道、柱廊、神庙以及高墙,都未能使其成功地变成一个共和国。因为公众一无所有,而公众本身又只属于一个人。因此,就像我昨天指出的一样,只要有暴君的存在,就不能说是不完善的共和国;现在逻辑迫使我们作出结论,这根本不是什么共和国。

莱伊利乌斯:您说得真好。现在我看到讨论的发展方向了。

西庇阿:那么你是否也认为,完全被一个小集团控制的国家也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共和国呢?

莱伊利乌斯:是的,这点我完全同意。

西庇阿:你一点儿没错。因为在伟大的伯罗奔尼撒战争结束后,臭名昭著的三十人僭主集团行使其统治,毫无公正可言,又有什么能成为“雅典公众的财产”呢?这个国家古老的荣耀,或者这个城市著名的美丽,连同其剧院、体育场、柱廊、著名的卫城山门、它的城堡以及菲迪亚斯精妙绝伦的作品,或者华丽雄伟的比雷埃夫斯,使它成为共和国了吗?

莱伊利乌斯:当然没有,因为它不是公众的财产。

西庇阿:好,那么,在十人编纂委员会统治罗马的时期,不允许对其提起诉讼,在第三年的时候自由本身失去了所有应得之物的时候呢?

莱伊利乌斯:公众的财产不复存在。或者说,公众必须采取行动夺回自己的财产。

西庇阿:现在我来谈论一下第三种政体形式[也即民主政体]。这个也许看起来颇有些难度。当一切都要人民作主,控制在人民手中,当群众有权随意惩罚任何人,当他们对任何自己喜欢的东西夺取、抢劫、紧抓不放或者挥霍,那么,莱伊利乌斯,因为一切都属于公众,你能否认这是共和国吗?毕竟,我们对共和国的定义就是“人民的财产”啊。

莱伊利乌斯:说实在的,相比任何别的国家而言,对于这种完全掌握在群众手中的国家,我会更加毫不犹豫地拒绝给它冠以共和国的名字。如果我们认为,在暴君统治下的锡拉库扎或者阿格里根图姆或者是雅典,或者在十人编纂委员会统治下的罗马,根本称不上共和国的话,那么我不知道能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对于一个被暴民奴役的国家冠以共和国的名称。首先,在我看来,除非像您正确地指出的那样,西庇阿,一个国家是通过一种法律协约关系聚合到一起,否则就不是共和国。那种暴民统治和一人专制一样都是暴政,而且更加令人厌恶,因为再没有什么能比伪装成公众、篡夺其名的动物更加丑恶的了。互相矛盾的是,当精神失常之人的财产根据法律规定归其男性亲人掌管,因为前者<无法继续亲自掌管其财产,公众的财产却应交给精神失常的暴民来掌管>……[此处缺4页,其中西庇阿提出,没有腐败的君主政体可以视为一种共和国。]

……我刚才列举的关于君主政体的观点同样可以用来证明为什么<一种贵族统治也>是一种共和国,是人民的财产。

姆米乌斯:没错,而且力度还要大得多;因为国王作为一个个体,可以更加精确地比作主人。另一方面,没有什么能比由若干善良之人掌管事务的国家更加幸运的了。不过,相对毫无约束的民主政体而言,我依然甚至更倾向于君主政体。您接着要谈论的那第三种政体形式,是所有形式中缺点最多的。

西庇阿:斯普利乌斯,这正说明了你广为人知的反民主态度!不过,尽管这种体制比你所认为的更加容易被人接受,我还是同意在三种政体形式中这是最不可取的。但是我不同意你所说的贵族统治高于君主统治的观点。如果统治国家的是善良正义,那么由一个人还是由一个集体来行使这种善良正义又有何关系呢?不过这样辩论下去,我们就会因为用语混淆不清而被误导。当一个集体被称作贵族阶级,那么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能更让人印象深刻的了(因为还有什么能比“最好”的还要好呢?)。但是一提到国王的时候,我们马上就会想到坏的国王 。可是,我们这里不是在谈论某个坏的国王;我们关注的是由一位君主统治下的一个国家这个概念。所以试想一下你的国王就是罗穆卢斯或者庞皮利乌斯或者图利乌斯。这样你也许不至于对那样的国家如此深恶痛绝。

姆米乌斯:那么关于民主政体,还有什么支持观点呢?

西庇阿:嗯,斯普利乌斯,请告诉我,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前不久一起参观过的罗得斯有点共和国的味道吗?

姆米乌斯:我觉得是有的——而且丝毫不带一点贬义。

西庇阿:一点儿没错。可是如果你记得起来的话,那里所有的公民既是普通群众又是元老院议员。他们采取的是轮值制度,从而决定了哪些月份他们是普通群众,哪些月份是元老院议员。他们因参加会议接受两种身份的俸禄。同样的人在剧院和元老院议院里审理所有的案子,包括最重大的案件。元老院和群众拥有同样的权力和威望……

卷三残页

1 .[洛布古典丛书,24]……因为当被问到是什么罪恶动机促使他用独自一艘帆船祸害大海的时候,他回答说“就和你祸害这个世界一样的动机”(诺尼乌斯,1.181;2.498;3.856——857)。

2 .[洛布古典丛书,35]……我们的国家如今通过包围自己的同盟而获得了整个世界的权力(诺尼乌斯,3.800)。

3.[洛布古典丛书,38]……因为当人们可以当自己的主人却臣服于他人时,这就是一种不公正的奴隶制度;但是对于那些(仅仅适合当)奴隶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公正)(诺尼乌斯,1.155)。

4 .[洛布古典丛书,42,关于伊索克拉底?]……他缺少两样东西,使他不能当众演说雄辩或者在法庭上慷慨陈词,那就是自信和演讲能力(诺尼乌斯,2.401)。

5.[洛布古典丛书,残文3]正是腓尼基人通过他们的贸易和商品,第一次将贪婪、奢华和对一切永不知足的欲望带进了希腊(诺尼乌斯,3.695)。 ZdfysNpZiVZHxXIo0kDH2ia0+xEqvz0XHdVy+WMgasOea/sBjoECORC6nHdVTNX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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