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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块儿特务料

毛人凤所在的武汉行营办公厅第三科,除了秘书、庶务等股室外,真正从事主业的,只有三个股室,它们各有分工。第三股专管“匪情”,负责搜集共产党和红军的情报;第二股专管“行动”,主要以缉捕、暗杀、行凶为主;毛人凤当股长的第一股,专管“防奸”,讲得透彻些,也就是替蒋介石侦伺国民党内的各种异己力量的动态,重点在军队方面。相比之下,“防奸”一项,更是特殊中的特殊,秘密中的秘密,没有深藏不露的城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机灵是干不好的。另外,最最难的,就是甄别情报的用处,能够根据亲疏远近的尺度,恰如其分地递送,否则,不要说干不长,丢乌纱帽、掉脑袋都有可能。

毛人凤谨慎小心、勤勉精细的工作作风,以及圆转恭顺的处世方式都给他带来莫大的好处,但最管用的,也是别人难以企及的本领,却在于他能准确地把握情报的价值,处理时能做到心明如镜、合丝合扣。要点归结起来两句话:首先是当戴笠的“耳目”,其次再是别人的“耳目”。因此,每有情报,浮在面上的,毛人凤就装进档案袋,按照正常的程序,通过陈郡年——周伟龙——戴笠的路线,往上传递。如果是有“特殊”价值的,他就藏在肚子里,等到戴笠来武汉时单独汇报。比如类似贺衷寒手下那些“政训员”的非法勾当,以及由周伟龙控制的湖北保警系统敲诈勒索,暗通土匪、贪污受贿的卑劣行径,他都直接向戴笠汇报,从而使戴笠在与同行的争斗中,有了震慑对手的“秘密武器”。这在戴笠刚刚起步,羽翼尚不丰满,却又踌躇满志的时候,是万万不可或缺的。为此,戴笠暗地里时时称赞这位老同学,天生是块干特工的料,不仅知道蒋委员长交办的公务,更了解自己要办的“私务”。于是,在戴笠的心中,毛人凤的份量日趋加重,每每去武汉“检查工作”,戴笠与毛人凤单独相处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不久,毛又悄无声息地干了一桩让戴笠十分满意的事。

事情得从特务处对十七路军杨虎城的侦控说起。

杨虎城原属冯玉祥的西北军系统,后来叛冯附蒋,为“中央”立了功劳,“荣任”陕西省的省主席。尽管如此,蒋介石对他仍不放心,利用各种手段进行侦控。杨虎城不甘示弱,明里与蒋周旋,暗里却加紧了反侦控斗争,最后蒋介石忍无可忍,以突然袭击的方式,用邵力子取代了杨虎城。为了避免用招过狠,逼杨走入极端的不良后果,依然保留了杨虎城对十七路军的统辖权力,但要求戴笠进行侦控的力度却加强了,重点是杨与共产党以及冯玉祥等反蒋势力的来往。

戴笠为了不辱使命,费尽心机,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打入对手内部的“楔子”,此人就是国民党司法史上以“三次建狱四次坐牢”出名的胡逸民。

胡逸民原籍浙江永康,是老同盟会会员,北伐时出任国民革命军军法官及总司令部军法处执法科长兼监狱科长。“四•一二”政变前后,因与蒋介石有大同乡之谊等关系,一跃而为清党审制委员会主席。没想到爬得太快,遭人眼红,背后向蒋介石打了小报告,说“胡逸民抓清党,自己的秘书就是共产党!”蒋介石派人一查,属实,唤过来一顿臭骂外加两个巴掌,送进了监狱。后来靠着李烈钩、蒋伯诚等人的说情,又恰逢老蒋新娶宋美龄的好心情,才被释放出来,并且恢复了监狱科长的职务。这职务官儿不大,油水不小,几年里胡通过建造监狱的工程,捞到了五、六十万元的外快,接着买地皮、造洋房、购汽车、玩女人,胡吃海喝地抖擞起来。不久,暗机有了泄露,要不是看重他与杨虎城部下的特殊关系,有搜集情报的用处,蒋介石非办他个贪污罪不可。

胡逸民接受了“中央”的秘密使命,只身来到西安,杨虎城表现出了少有的热情,马上给他一个陕西省政府委员的职务,再委他兼任十七路军驻武汉办事处主任的军职。同时还为他主婚,娶了一房姨太太。得人好处,报人恩德。望着位子、娘子、票子一作堆地涌来,胡逸民倒底是听命于蒋介石,还是知遇于杨虎城?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这种情况,当然是戴笠不愿意看到的。于是重摆棋盘,一眼瞄上了另一颗棋子——胡逸民新娶的姨太太向友新。乍一看,她算不上沉鱼落雁,但身材动人,极会打扮,再配上一副顾盼生辉、夺人魂魄的姿态神情,稍缺定力的男人,把握不住,便会拜在那石榴裙下。戴笠第一次看见向友新是在一个交际场合上,凭着渔色的本能,立即盯上了她。如果说淫念是他最初对向友新发生兴趣的原因,那么随着毛人凤的调查深入,他看到了一个新的希望,那就是利用向友新来完成胡逸民能做而不愿做的工作。

拗不过戴笠的央请,汉口市警察局长蔡孟坚出面做东,邀请胡逸民、向友新、戴笠等搞了一次私人聚会,戴笠总算是结识了向友新。而后,向友新经不住金钱讨好的攻势,没多久便与戴笠打得火热。看看时机己到,戴笠便装出掏心窝子的模样,用无限同情的口吻甩出了毛人凤搞来的情报。

从戴笠的口里,向友新知道胡逸民不但在老家有个明媒正娶的黄脸婆,而且新近又在外面偷筑香巢,养了一个姓穆的小姐。于是,醋坛子打翻,一口一个“糟老头子”痛骂起来,闹到激愤处,甚至表示了要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戴笠哪能让她这样干,好一番温存,不但满足了肌肤之亲,而且还得到了向友新“效忠”的允诺,自此,有关十七路军及西安方面的情报便源源不断地落到了戴笠的案头上。

为缜密起见,戴笠采用了单线联系的方法,这个唯一的交通员就是毛人凤。几个月下来,向友新经毛人凤的精心点拨,“工作”得相当出色,并且正式审请加入组织,成为一名女特工。由此毛人凤获得了戴笠的赞赏。当然,还有稍带的截获,那就是向友新对毛人凤的感激,连带着十二分“热烈”,爽利地把毛人凤强作镇静的外表刮去,撩拨出久埋心中的几条色虫,战战兢兢地爬将出来,为此续下一段情缘,半掩半埋,忍饥挨饿地折磨了他好几年(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世上难有不透风的墙。未久,机警的杨虎城发现内部出了纰漏,种种迹象又连带着胡逸民那边。于是,马上进行整肃,把胡逸民推荐过来的人捋得一干二净。胡逸民知情心惊,一时又理不清头绪,只好闷在屋里死想,慢慢地把疑点聚到了向友新的身上。或许是从爱护“干部”的目的出发,或许更有其他不愿说明的“关切”,戴笠和毛人凤决定再把胡逸民送入大牢。于是,贼喊捉贼地捏了个破坏“中央”与十七路军关系的罪名,把老胡铐了起来。

向友新则根据组织的安排,去了冀东。随后,毛人凤也离开武汉前往西北“剿总”。真可谓:卿卿一对野鸳鸯,公事压身各自飞,遗憾乎?无奈乎?这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VrJeOd4paNTf6o4JR90e84WLyYxC/ioaT7HhB2910ETCq91X/PDaWQQhQhy4oS9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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