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走险,只有等待。毛人凤结束了衢州的使命回到杭州不久,发现运动初期迸发的激越正在趋于平淡,权与利的融合似乎也传染了学生,学联已搬到了一幢富丽的小洋房内,平时外出走动,坐的都是头等火车。如果有外地的学联代表抵杭,住宿常选在最好的新新旅馆,用膳是在最著名的聚丰园。
目睹悄悄弥漫开来的奢侈风气,毛人凤觉得这既是诱人的生活,又是不敢企及的生活,偶有染指,便生暗喜,心里对权柄的威力也不胜惊羡起来。很难说他以后的从政生涯与这个时期朦胧的“恋权”意识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但作为裹人涡流的一个经历,这对进入社会和进一步理解人生是有影响的。
就在这时,省教育厅突然作出了各学校提前放假的决定。等到开学,本来已趋于平淡的学潮因一段时间里少了学生们的烘托、立即成了昨日黄花。
一切的一切,很快恢复了原样。或许是毕业后的就业问题比憧憬幻想更现实,毛人凤“退热”很快,尤其是面对先生们依然如故的严厉模样,毛人凤只望能以尽早的回归本分来换取校方的“既往不咎”,好在忍让退守是他习惯的作业,“顺从”了半年,便觉得气氛宽松下来。第二年,他顺利毕业,而且还通过省教育厅的关系,在江山新塘边嘉湖小学谋了个月薪20元的教员职位。
吃粉笔灰当猢狲王的生涯一晃就是几年,日子过得清淡安稳,细嚼嚼别有一番滋味。乡村教员的身份虽然不高,但凭着识文断字的能耐,却受到种田人的尊重,有时发生一些纠葛,少不了要请先生们评评道理。因此,除了月薪以外,毛人凤常有一些仰仗排解纠纷得到的报酬。另外,几年辛苦下来,膝下有了一窝子学生,乍一看,大多聪明伶俐。将来要是有一两个鹏程万里,当先生的那份荣耀肯定是够张扬的。事实也果然如此,后来这些学生中有毛万里、周养浩、刘方雄等人,相继成了国民党军统局里挂少将军衔的显要人物,就连出自木匠家庭的姜毅英,都成了军统局唯一的女将军。如此师生共济一堂,同谋秘事的联袂,在国民党的政治圈子里并不多见。当然,这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