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鲨见这群人弃了舢板,都抓着缆绳想要上船,纷纷跳起,在空中张开满嘴刀齿的大口,咬向在空中摇晃攀爬船身的人。众人为了腿脚不被咬住,纷纷踢腿躲避,这样一来,便加重了船上之人的拉拽之力,同时没能咬住腿脚的鲨鱼在跃起后,身子纷纷撞在了大船坚硬的身躯上,饶是船身坚固巨大,数十只力大无穷的鲨鱼一起撞击,还是让船身为之一颤!就在船身一颤间,忽然有一名抓住缆绳的火枪手手心一滑,扑通一声,掉到了海里,溅起巨大的水花,惊得四周的鲨鱼纷纷避让。
浦甲见落水的同伴在水中惨叫救命,心下不忍,也一松手,跳进了海中,惊得众人都是瞠目结舌。
浦甲落水后,口中咬着砍刀,拼命地朝着落水的同伴划去。眼见落水的同伴就在眼前,他一个猛子便扎了过去,然后左手搂住那人,右手拿着砍刀拼命的挥舞,砍杀着冲将过来的鲨鱼。他搂住的那人此时神情痛苦地呻吟道:“兄弟你自己上去吧,不用……”他的话没说完,浦甲便怒斥道:“休要胡说!我不会弃你不顾的!”说话间,手中的砍刀不偏不斜地劈开了正前方一只鲨鱼的脑袋,浓浓的血水瞬间便在他们的周身弥漫开来。其他的鲨鱼闻到血腥味,不管不顾地就冲上去撕咬,即便是自己的同类也不放过。
就在鲨鱼群撕咬自己的同类时,浦甲搂着同伴,快速地贴到了海船身旁,然后瞥见放下的揽绳,便丢掉右手上的砍刀,将缆绳绕着腰际缠绕一圈,然后右手死死抓住缆绳,口中吼道:“拉我们上去!”船上的人不再迟疑,拼命的向船上拉人,浦甲和被他救的同伴则是最后两名被拉上船的人。
浦甲抱着同伴一上船,船上的人都惊诧地看着他。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惊诧不已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低头一看,只见他怀中抱着的同伴面颊苍白,毫无血色,最骇人的是被他救上来的同伴胯以下的身躯已经不见了,留下半个残缺的上身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显然这人已经死了。
浦甲缓缓地放下同伴的半截上身,跪在甲板上,脸部抽搐起来。他忽然一声大吼,站起身来,从一名火枪手手中抢过一支火铳枪,便奔到船舷,冲着海里还在挣食的鲨群便是一通射击,神色痛苦不堪。所有的人看到他如此悲愤的举动,心里都是一阵抽痛。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颊,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侯宁走到被浦甲等人救起的幸存者旁边,俯下身子,双掌撑开,用力地按压那人的胸腔,一股股海水从那人的胸腔被挤出后,那人便悠悠地醒转过来。他的身体没有大碍,阳光照进他微眯的双眼,他睁开闭合数次,才渐渐适应了光线。当他看到身边围着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本能的反应就是惊恐地摇头,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船上之人都听不懂的话,弄得众人都面面相觑。李天罡微笑道:“这位兄弟你莫害怕,是我们救你上船的,就断然不会再害你。”那人仍是一个劲地摇头,口中反复地重复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看样子还没有从之前的惊恐中缓过劲来。
邢浪忽然道:“他说的大概是吕宋话。龚大叔是懂吕宋话的,我们不妨让他过来看看。”李天罡点点头,便吩咐人去操舵室请龚爷过来。龚爷过来后,看着那个不停叫嚷的幸存者,缓声说了一句大家听不懂的吕宋话。
那人一听船上竟有人会说自己的话,顿时便停止了叫嚷,而是爬了过去,死死地拽住龚爷的裤腿,又是一通声泪俱下的吕宋话。龚爷赶忙将他扶起,然后让两名水手架起他那虚弱的身子,便用吕宋话跟他交谈了起来。二人在众人都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交谈了数句话,然后龚爷对架起那人的两名水手说道:“劳烦两位兄弟将这位吕宋的兄弟送往船舱休息,顺便吩咐厨房给他熬碗粥。”那名水手点点头,便扶着那吕宋人下了船舱。
龚爷看大家都望着他,心知大家都在等他告知究竟跟那吕宋人都交谈了什么。龚爷面色凝重地说道:“这人是陈云清的部下。他们的船被服部藏刀的海盗船偷袭了,陈云清大概就在海上的那群被鲨鱼分食的浮尸中。”常年以大海为生或者经常出海的人,都会对海上一些赫赫有名的人物耳熟能详,名震寰宇的东海王不用多说,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说这吕宋海盗头子陈云清和日本海上巨寇服部藏刀,单拿出一人来,就足够让人耳膜一震。忽然听说这二人不久前就在这片水域展开了一场激战,并且以陈云清一方几近全军覆没的结果而告终。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一时难以平复心绪。更有人已在心里不安地想:“不会我们的船也要撞上那个据说能生吃人肉的海上恶魔服部藏刀吧?”想到这里,就让人一阵心惊肉跳,对前方的航路更是心生惧意。
李师乃看着众人都低头不语,神色黯然,大概是猜出了众人的心思,厉声道:“一个服部藏刀有何畏惧?真要让我们撞见了这个魔头,就让他见识一下我们寻龙宝船的厉害!”
之前在台湾水域,寻龙宝船跟福建水师的抗衡中,虽然折了前桅,但是也能在前期以一敌多的不利局势下重创正规的福建水师,威力之强,可见一斑。听了李师乃的豪言,想到之前跟福建水师的一仗,众人灰暗的心情顿时在阳光下被驱散了。众人不再疑虑,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