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宝船上大部分的水手都是台湾水师的官兵以及少量在近海作业的渔民水手,对海盗之事多有耳闻,但是亲见者却是寥寥无几,听了邢浪的讲述,他们的脑中对大海,对航行甚至是对这个世界都有了全新的认识,同时对于前方的航路,众人是在期待中又暗生一股莫名的忧虑感。为了了解的更多,他们索性在无事可干的空当,将邢浪团团围起,争着向邢浪打听他们不曾知道的世界。
就在众人围坐听邢浪高谈阔论之时,忽然听到桅杆顶端的瞭望员高呼:“前方有情况!前方有情况!”正在听得起劲的水手们闻讯,不得不站起身,向着船头赶去。
众人赶到船头,就见前方的海面上漂浮着一片一片的血污,海风吹过,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冲众人的鼻孔。很快,众人又看到飘满血污的海面上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木船碎屑和一具具浮沉不定的尸体,放眼望去,这片平静的大海瞬间便有了狰狞之感,潜伏的危险就像修罗地狱般随时敞开的巨口,等待着下一批无知的人类葬身大海。看着前方惨烈的景象,所有的人都一阵头皮发麻,不知这样的死亡究竟在预示着什么。
很快,李天罡和李师乃也闻讯赶了过来。李天罡皱眉道:“李将军看得出这是什么情况吗?”李师乃曾经先后随国姓爷郑成功以及台湾水师都督刘国轩征战大海之上,于此惨烈的景象看得甚多,便脱口道:“前方不久前兴许发生过一场海战,破碎的木屑便是战败一方的战船碎片,而这到处都是的浮尸无疑便是这战败一方的船员。”李天罡点头道:“由这惨象来看,这场海战定然十分惨烈了。只是不知这败亡的一方究竟是些什么人。”李师乃道:“捞上一具尸体来看看,兴许便能知道些端倪。”
一旁的浦甲应声道:“李将军,让我带人放一艘舢板下去看看可否?”李师乃道:“那就有劳浦甲兄弟了。”浦甲转身道:“火枪队来十个弟兄,放下武器,跟我下去一探究竟。”闻言,一小队火枪手便放下背上火铳枪,跟浦甲放舢板下水。邢浪看着海中漂浮的血污,忽然警惕道:“浦甲兄,你的人不可毫无防备的放舢板下水。”浦甲让众人放下背后武器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在海上打捞尸体,没想到却遭到邢浪的阻止,便问道:“为何不可?带着武器就不方便做事了。”
邢浪皱眉道:“这船下的浮尸多有血液溢出,从而形成大片的血污漂浮在海水之上,这血污的腥味我们站在船上的人都可以清晰闻到,何况是海里的鲨鱼呢?”
李师乃闻言,点头道:“这位邢小哥说得对,鲨鱼对血腥味甚是敏感,你们还是小心为好。”浦甲沉思片刻,吩咐道:“你们五人背上火铳枪,掩护其余五人。”说完,便率先走到右舷,吩咐水手放下一艘舢板,他们一行人便陆续下船跳上了舢板,划着舢板朝着浮尸而去。
舢板靠近了血污区域,海水中散发的血腥气味更加浓烈。浦甲吩咐划船的人朝着浮尸密集的地方划去,然后他接过船桨,在水中翻动尸体,发现尸体尚且没有太明显的浮肿迹象,料来是死去不久。他拿着船桨逐一检查尸体,继而发现这些尸体大多都是残缺不全,支离破碎的,一看便知是被火炮射杀。翻动了上百具尸体后,才找到了一具完整的。他们赶忙将这具还能分辨面容的尸体捞了上来,放在舢板中间。正在他们准备掉头回去时,那具“尸体”竟然抽搐了一下,口中不停地有海水吐出。舢板上有见识的火枪手便喜道:“这人还活着!”
浦甲闻言,也是一阵欣喜,便冲着船上喊道:“我们发现一个活人!”就在他喊话时,就听到邢浪站在船头冲着他们惊呼道:“快快返回!快!”接着他身后便有人惊呼道:“鲨鱼,鲨鱼来了!”
浦甲回头一看,果然看到海面上一大片鲨鱼鳍正从四面八方朝着浮尸较多的水域聚集而来。浦甲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鲨鱼,但是鲨鱼的凶残他可是早就如雷贯耳。不及多思,浦甲连忙下令加速返回。几个操桨的火枪手使出了浑身力气,拼命地往回划船,但是四面合围而至的鲨鱼群还是将他们的舢板围在了中心。
大部分的鲨鱼游到浮尸旁,便从水中冲起,挣食散发着血腥气味的浮尸,只有数只鲨鱼冲着舢板冲了过来。
刹那间,整个海面上海水翻动,浪花四溅,力大无穷的鲨鱼在挣食时,抖动的身体在水中搅起了巨大的水花,然后咬着尸体沉入水里,片刻后,水中便晕开了一大片翻腾的浓浓血水,令人见之胆寒。
冲向舢板的鲨鱼纷纷张开血盆巨口,顶撞和撕咬着摇晃中的舢板。浦甲见状,从一名火枪手手中接过一把火铳枪,在身体摇晃中,快速地连续射击,装弹,再射击。一连数只冲上的鲨鱼都脑袋开了花,碎烂的肉酱混合着鲨鱼血飞溅四处。一连毙掉数只鲨鱼后,原本围攻舢板的群鲨极不情愿地給舢板让出了一条空隙。浦甲见机,赶忙命令划船的火枪手快速突围。而船上的众人看着船下惊心动魄的场面,都紧张地手心出汗,目不转睛地看着浦甲等人在跟群鲨的混斗中杀出血路,心中暗暗为浦甲等人祈祷助威。
舢板抓住时机,快速的从鲨鱼逢中突围,片刻不敢松懈,才一鼓作气地冲了出来。一时受惊的鲨鱼群在片刻的调整后,又迅速地调头追了上去。舢板四周登时波浪涌动,推着舢板在起伏不定的海浪中颠簸起来。舢板两侧不时有鲨鱼跃起,冲向舢板,但很快又被船桨凌空给拍了下去。冲撞受挫的鲨鱼群毫不甘心,继续冲击舢板。
在右舷放下舢板的地方,已经集结了十几名火枪手,他们端着火铳枪瞄着紧追舢板的鲨鱼群,又因害怕误伤了自己人而迟迟不敢开火。紧急中,浦甲命令五名划桨的火枪手继续拼命往回划,同时,其余的人则跟他端着火铳枪射击随时扑上来的鲨鱼。因为舢板在鲨鱼的冲撞下一直摇晃不定,除了浦甲,其余五人甚少有开火直接打中鲨鱼的。很快他们的火药铅弹都已告罄,而杀红了眼的鲨鱼则是越聚越多。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抽出随身佩戴的砍刀,跟冲过来的鲨鱼断兵相接。就在舢板离海船仅仅数丈之遥时,已经有一名火枪手猝不及防间被扑上的鲨鱼拖下了舢板,瞬间便被群鲨分食。
就在群鲨分食落水的火枪手时,舢板所受的冲击之力便小了许多。浦甲连忙大呼道:“放绳!”船上的人闻言,马上放下十根缆绳。舢板上众人合力将舢板靠近了船身,然后赶快抓住缆绳,拼命地呼喊船上的人向上拉绳。浦甲则是首先将捞上的人的腰间系上缆绳,然后才自己抓住一根。船上的人见浦甲等人都抓住了放下的缆绳,便纷纷过来拉扯,想快速将浦甲等人救上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