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依旧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几只身躯庞大的鲸鱼游弋在两艘船的附近,不时发出阵阵鲸啸,让这澄波万顷的大海上显出一丝丝蓬勃的生气来。
邢浪把着船舵,尽量避开这些身躯庞大的鲸鱼。却见对面波斯船的船头集聚了一大群人。那些人冲着海里的鲸鱼吹着怪异的口哨。邢浪斜眼瞥见大海中的鲸鱼竟然听到口哨声,向着波斯的海盗船游去。邢浪看着这群人的怪异举止,弄不明白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几头较大的鲸鱼快速地朝着波斯人的海船游去,为首的一头大鲸鱼还冲着海船不时的发出鲸啸,那啸声跟船上波斯人怪异的口哨声竟然有某些相似的特征。邢浪猛然明白这是驯兽技,通过模拟鲸鱼的声音来引诱鲸鱼。邢浪看着群鲸朝着大船游去,惊诧道:“这些人莫不是疯了?若是激怒了这群大家伙,那可就是玩火自焚了。”
就在为首的大鲸鱼距离波斯的海船还有百米之遥时,却见波斯海船的前甲板上,有两人抬起一支巨大的弩弓,弩弓上搭的箭足有手腕那么粗。邢浪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们是要捕鲸!”邢浪这么想时,却见昨日那个波斯少女走到两人抬着的巨大弩弓旁,双臂拉住弩箭,竟然将弩弓拉弯。邢浪惊奇道:“没想到这波斯少女竟有如此腕力,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就见对面驽弦惊颤,弩箭已经破空射出,箭的尾端连着一根缆绳,缆绳的另一端则是一座大绞盘。大海中一声凄厉的鸣叫后,就看到一头巨大的鲸鱼翻身跃起,同时它硕大的尾巴已经被一支连着缆绳,带着倒刺的巨箭射穿。被射中尾巴的鲸鱼痛苦不已,在大海中不停地翻腾,搅起一阵阵巨大的浪花。因为挣扎,尾巴上的伤口不停的有血水溢出,在碧蓝的大海上开出一朵猩红的血花。
被射中尾巴的鲸鱼在大海中疯狂地挣扎,翻滚,想要挣断连在弩箭上的缆绳。但是缆绳异常的结实,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挣断不了。船上的波斯人都聚到绞盘旁,十几个人联手推动绞盘,要将巨鲸拉上船,其余的人则是趴在栏杆上,看着巨鲸在大海中激烈地挣扎而欢快的狂笑。邢浪看着这一幕,明白这些波斯人之所以要捕鲸,多半是为了在无聊的航行中获取乐子。远远看着那群毫无人性的海盗在巨鲸的痛苦挣扎中获取快乐的源泉,他的心头顿时窜起一股莫名的火气。巨鲸挣扎无望,在大海中凄厉的惨叫着,然后被那群波斯人一点点的拉向海船。
这时,寻龙宝船上已经有人趴在甲板的栏杆上围观对方的疯狂举动。但是跟对方狰狞的狂笑相比,寻龙宝船上的观望者多是惊诧地缄默着,没人欢呼,也没人激动。邢浪似乎可以感受到巨鲸在挣扎无望中得那股绝望的眼神,他忽然拔出腰间的小刀,冲出操舵室,然后右臂用力一甩,将小刀抛了出去。锋利的小刀在空中一闪,竟然不偏不斜地划断了连接弩箭和绞盘的缆绳,并且余力不消,哚得一声钉在了对方的船身上。
缆绳一断,巨鲸发出了一声挣脱后的畅快之声,然后抬起巨大的脑袋瞥了邢浪一眼,便快速的沉入了海底,带着一溜血丝,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此刻,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邢浪。邢浪救下了巨鲸,在众人惊诧目光的注视下,泰然以对。海风掠过他的脸颊,将他蓬乱的头发吹散开来。
片刻的沉默后,对方船上的波斯老者用中国话喊道:“中国的朋友,你们是什么意思?我们捕鲸鱼,妨碍了你们什么事?”寻龙宝船上所有人都看着邢浪,气氛有些紧张,大家都在等着邢浪如何去摆平这件事。却见邢浪微微一笑,模仿着对方波斯老者的腔调,回喊道:“波斯的朋友,我们中国的善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看不了你们这样残忍的杀戮,所以就让我来终止这件事!”
邢浪的话显然是激怒了那位波斯老者。波斯老者愤怒道:“你们中国人是什么意思?想要和我们挑起争端吗?”邢浪冷笑道:“波斯人,你们要是这么理解,那就由着你们好了!”
波斯老者怒喝一声,说了一句波斯话。然后便见所有的波斯水手连忙散开,很快对方便调转了炮口,拉起了炮窗,数十门黑黝黝的炮口一致对准了寻龙宝船。
“全体炮手准备!”却听寻龙宝船上也有人一声怒喝,正是浦甲的声音。邢浪看着浦甲果敢的神情,目光中有了敬佩之色。寻龙宝船也很快做出了应战准备。相差不足一百米的两艘船顿时都进入了紧张的氛围中,一场激烈的大战眼看便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却见李天罡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对着波斯的海盗船大呼道:“一场误会!误会!请波斯的朋友息怒,切不可为此爆发争端!”
李天罡在这边呼喊着,那波斯少主则摆摆手,对着身旁的波斯老者耳语了几句。波斯老者点点头,用中国话回道:“我们少主说是你们的人挑衅在先,就算这事搬到海盗大会上公决,我们也是胜算在握。但我们的少主也不想跟你们多生事端,所以只要刚才那位挑起事端的勇士出来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的话,那我们就开战!”
李天罡将目光投向邢浪,那意思分明是说赶快道歉了事吧。邢浪看着寻龙宝船上其他的人都是一副要自己赶快道歉的神情,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炙烤着他不愿低头的执拗。这时,却见浦甲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邢浪的肩膀,然后竖起大拇指道:“刚刚你做的很好!这是我浦甲上船以来,第一次对人发出由衷的佩服。现在选择的权力就握在你的手上,如果你拒不道歉,我浦甲第一个站出来跟你并肩作战!如果你选择道歉,我一样第一个站出来,替不该牺牲的生命跟你说一声谢谢!”
邢浪看着浦甲对他表示赞许的目光,心中本来燃起的怒火竟然弱了下去。这是一场可以避免的争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执拗而将大家的生命抵上波斯人的炮口。邢浪抬起头,大声道:“波斯的朋友,还有波斯的少主,在下邢浪,为刚刚打搅诸位捕鲸的事在此表示抱歉,希望我们双方继续友好的携手前进。”
波斯老者将邢浪的话低声转述给了波斯少主。那少主听完波斯老者的转述,竟然拍手道:“你是真的勇士!”她一字一字地说着,用的是别扭的腔调,因为说得很慢,寻龙宝船上的人还是可以听得明白。
邢浪哈哈一笑,道:“少主虽是女流之辈,但是刚刚拉驽射箭,气力较之男儿也不输啊!可以说是女中豪杰!”波斯少主听了老者的转述,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的夸奖。我们波斯女人都是女中豪杰,我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人儿罢了。”她这话依旧还是用的中国话,说得很慢,显然她是会说一些简单的中国话。
邢浪被这波斯少主逗乐了,又笑着说道:“你们波斯小小的人儿真的不简单啊!”波斯少主道:“不简单?不,我们很简单,跟你们一样,一个嘴巴,两个眼睛。”
波斯少主这话一出,寻龙宝船上所有人都乐了。原本紧张的氛围就在双方不太流利的交流中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