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宝船继续南下。经过徐伯山的事情后,所有人都加强了警惕,一晃数日过后,船上一片安宁之相,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现象。
这一日中午,海上阳光明媚,海风微醺。大海上,澄波万顷,鱼跃鸟飞,是个难得的好日子。邢浪和侯宁爬上甲板时,看到龚鱼儿举着鱼竿,竟然跟一向沉默寡言,外表冷酷的浦甲挨得很近。两人都举着鱼竿在海中垂钓,太阳和月亮这对虎兄弟就趴在二人身后,闲散地打着盹。只见龚鱼儿还时不时会扭头跟浦甲交流几句,说完还不忘微微一笑。
看到这一幕,侯宁神情古怪地看了看身边的邢浪,却见邢浪一脸漠然,看不出情绪上有任何的波动。侯宁用胳膊捅了捅邢浪,低声道:“看这趋势,你再不珍惜,只怕是要血本无归了。”邢浪不屑地笑了笑,道:“你这猴子就会多管闲事。”侯宁撇撇嘴,道:“那好吧,以后可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哦。”邢浪呸道:“用不着你操心。”
在大海中垂钓,只要赶上流动的鱼群,钓鱼就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简单到鱼儿几乎可以唾手可得。所以没过多久,龚鱼儿和浦甲就已经钓上了数条秋刀鱼。他们将钓上来的秋刀鱼全被都送给了两只虎兄弟。两只大老虎对于送到嘴边的美餐是毫不客气,张嘴便大嚼了起来。
龚鱼儿被老虎吃鱼的憨样给逗乐了,还时不时伸手去抚摸老虎的额头,行为甚是亲密。老虎被龚鱼儿摸着脑袋,没有丝毫的动怒,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见此情景,邢浪和侯宁都在心里嘀咕:何时这老虎跟龚鱼儿变得这般熟了?
就在二人疑惑时,却听龚鱼儿忽然大声叫道:“大鲸鱼!大鲸鱼!”众人冲着她喊叫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海船右边几百米的地方,有两只巨大的移动脊背。在金色的阳光下,那脊背上不时还有水注喷出,不用多想,那脊背自然就是从深海浮上来的大鲸鱼。
邢浪和侯宁也不自觉地走到了船边,遥望着不远处在大海中遨游的庞然大物。邢浪和侯宁虽然也经常出海,但是往往多在台湾管辖内的海域,是甚少看到如此庞大的鲸鱼。所以二人看着那两头大鲸鱼像两座海岛一般浮上海面换气,都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被大鲸鱼所吸引时,却听到桅杆顶端的瞭望员吹响了警戒号子。李天罡和李师乃闻讯,很快便赶到了船头。嘹望员在桅杆上喊道:“后方有不明的船只正在快速靠近。”于是,二人有赶快赶到了船后的甲板。邢浪和侯宁也跟了过去。
李天罡举起海望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了片刻,才缓缓地放下海望镜。李师乃问道:“什么情况?”李天罡面色凝重地说道:“是一艘西洋海船,距离我们不到二十里地,主桅上挂着一面奇怪的旗子,那旗子上画着一个头顶火焰的骷髅头。”
“头顶火焰的骷髅旗?那是西海王的海盗船!”却听邢浪惊声叫道。
李天罡和李师乃转身惊疑地看着他。李师乃道:“小子,你识得这船?”邢浪道:“书上是这么说的。西海王本是波斯拜火教的信徒,所以他们的船都会挂火焰骷髅旗。”侯宁接着道:“李将军、李道长,我们此时正在大海中落单,如果不升起一面海盗旗以示同类,恐怕会遭到他们的攻击的。”
李天罡道:“这个山人倒是知道。现在海盗法则规定没有特殊原因,海盗不能随意攻击盟友,否则会被海盗联盟制裁。”李师乃道:“我们不是海盗船,如何能挂海盗旗?”李天罡却道:“将军难倒忘了我们此行前去火焰岛,不正是为了冒充郑芝龙旧部?那郑芝龙本是海上巨寇,他的旧部自然也是海盗了。所以我们可以使个权宜之计,暂且挂上海盗旗,避免不必要的争端。”
李师乃道:“但是我们既不知道这郑芝龙当年是什么旗,也没有准备任何可挂的海盗旗啊。”李天罡道:“那我们暂时就伪装成陈云清的吕宋海盗,暂时蒙混过这一关再说。”李师乃闻言,“哦”了一声,说道:“那我这就派人去请那薛大鹏,让他加紧临时绘制一幅陈云清的吕宋海盗旗。”说完,便转身去了。
李师乃走后,邢浪这才走到李天罡身前,小心地问道:“李道长,你刚刚提到我们此行要去火焰岛?”李天罡听他这么一问,便好奇道:“怎么?邢小哥连火焰岛都知道?”
邢浪憨笑道:“只是从书中略微了解一些。据说是蛮荒之海的一座神秘岛屿,同时也是东海王的大本营呢。”李天罡打个哈哈,道:“邢小哥看得什么书,竟然连这些海盗奇闻都有记载。”邢浪看了看侯宁,笑道:“不满道长,晚辈看得是一本西洋书,叫着《海上异闻录》。这书中不仅记录了西班牙航海家在大海中遇到的各种神秘海怪,同时还记载了世界海盗的发展史和一些基本概况,就是凭借这本书,晚辈才敢在道长面前卖弄这些荒诞言辞。”
李天罡呵呵笑道:“好啊,这本书真是不错,要不是山人不懂西洋文,定要借来一阅。没想到邢小哥竟然还懂西洋文。”邢浪摇头道:“其实晚辈并不懂这些线条文字。而是靠侯宁翻译给我听得。”
李天罡恍然大悟道:“那就不奇怪了。李察德道友本是西洋人,他的儿子懂西洋文自然就不奇怪了。”侯宁却道:“李道长,冒昧地问一句,我们此行前往火焰岛,究竟是为何?那里可是海盗的贼窝,恐怕凶险万分啊。”
李天罡沉思片刻后,轻叹一声,说道:“不瞒两位小友,我们此行的目的本该是按照一张藏宝图前去寻找大海中的宝藏,这个你们应该是知道的。”邢浪和侯宁点点头。邢浪说:“李将军之前已经给大伙说过这事。”
李天罡道:“实际上,这张藏宝图在十五年前那趟寻宝之旅时,就已经丢失在大海上了。”二人听了这话,都瞠目结舌道:“没有藏宝图,我们怎么就贸然出发了?”李天罡笑道:“没有死的藏宝图,我们却有活的向导啊。”“活的向导?是道长你么?”邢浪不解地问。李天罡摇头道:“山人虽然记性不差,但是这大海如此浩瀚,山人又不是经常出海,所以于这海路航向之事,并不是十分在行。”侯宁道:“那道长说的是何人?”
李天罡看着邢浪,笑道:“难倒邢小哥会不知道么?十五前那趟航行,你爹爹邢远疆还有龚兴可都在船上呢,而在藏宝地附近遭遇海啸后,活下来的人却只有山人与龚兴而已。除了山人自己,那自然就是龚兴对这趟航程记忆最是清楚了。所以这活向导自然就是经常出海的龚兴龚老大了。”邢浪听完这话,脑子里轰的一声,就像响了一个晴天霹雳一般,激动地抓住了李天罡的袖袍,凄声问道:“道长,你说我爹爹就是死于十五年前的那趟寻宝行动?”
李天罡看着邢浪毫不知情的模样,神情古怪地说道:“龚兴没跟你提过令尊的死因?”邢浪松开抓住李天罡袖袍的手,神情悲痛道:“龚大叔只是说我爹爹死于一次海难,却没说是哪一次。”李天罡脑子里一连转换了数个念头后,才道:“也许那趟航程的记忆太过悲惨,龚兴也不愿过多跟你提起,怕你太难过吧。”
邢浪目光投向大海,只觉得这大海深处有一种难以抗拒的神秘感,像难以逃避的命运一般,正冲他招手。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这趟航程竟有着某些天意在驾驭着自己的命运,才让他登上了这艘不期而遇的海船,重新踏上了父亲当年的不归之路。父亲,难倒这都是你不肯安息的灵魂故意安排的么?邢浪此刻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他将拳头紧紧地握住,就像握住了勇气和胆量,他忽然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父亲当年没能完成的旅程!
侯宁似乎感受到邢浪此刻内心的激烈思绪,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问道:“李道长,那么我们调转航向直往火焰岛又是为何?”李天罡道:“这件事也是来得很突然。就在几日前,我们得知东海王即将在火焰岛召开海盗大会,并且还发出了十枚骷髅令,召集全世界的十大海盗势力,共同前往一座宝藏地,寻找的宝藏正是我们此行要找的建文帝当年藏于海上的宝藏。并且东海王还扬言他手中便有一张寻宝的藏宝图。”侯宁和邢浪又是一阵吃惊,问道:“莫非这东海王竟然找到了当年你们丢失在大海中的藏宝图?”
李天罡摇头道:“这个山人倒是并不确定。所以我们这次才要先前往火焰岛,借助这次海盗大会,摸清东海王的底,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侯宁还是不解地问道:“既然有了骷髅令才能参加这海盗大会,那我们没有这骷髅令,如何能参加呢?”
李天罡笑道:“我们没有,但是已经葬身大海的吕宋海盗头子陈云清可是有一枚的。”李天罡见他们俩还是一脸茫然,便将薛大鹏那晚告诉他们的事,以及他们如何夺回被服部藏刀夺走的骷髅令的计划大致跟这二人说了一遍。等到李天罡说完,二人这才大致明白了此次转向火焰岛的大致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