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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游 泳

要不是本继续沉迷于游泳的话,我们会相处得十分融洽。在我看来,游泳是一个既危险又不卫生而且还有些野蛮的活动。

炎热夏季到来的时候,我们常常在乡间散步。对于我来说,这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情了。有一天,天气异常燥热,我们来到斯古吉尔河畔一处僻静的地方,本突然扒掉身上的衣服,穿上一件看起来土了吧唧却被他称作“男式游泳裤”的条纹衣服,一头扎进水中。

我吓得尖叫起来,并使劲儿地揪他的耳朵,这才没让他戴着帽子跳进水里,否则,我鼠命难保。本游泳的样子很搞笑,扭来扭去,还时不时地抬头换下气。我呢,连同他的帽子,还有一堆衣服,都被扔在边上,要是碰到流浪至此的野猫、野狗、老鹰或者蛇之类的,我肯定就沦为他们的野餐了。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向本提出严厉抗议,我认为他的这种行为非常荒谬,而且会使我处于危险之中。

“而且,”我补充道,“你的头发那么湿,我肯定会被感染风寒的!”

然而,本却固执己见,他对自己的游泳技巧颇为自豪,并坚持认为我会安然无恙的。

这样平静的日子确实也过了一段时间。这天下午,本依然像一头营养过剩的海豚一样不停地在水里翻腾,哼着鼻子向外喷水,我则在岸上看着他。这时,我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沿着河岸跑来一只半成年的杂种狗,这种畜生通常最喜欢搞恶作剧了。

我急忙寻找本,可当时只能看见他的脚底。幸好周围有许多灌木和小乔木,我嗖的一下爬上一棵小树,然后舒服地蹲在一个大树杈上,观察那只狗的举动。

突然,那只该死的狗发现了本,他跑到河边狂叫起来。本一边大喊着吓唬他,一边奋力游向岸边。这时,那堆衣服吸引了狗的注意力。他嗅了嗅,便叼起本的帽子,跑了。而本只好光着湿漉漉的身子,气喘吁吁地爬上泥泞的河滩,一步一滑地追去。

本一边在狗后面猛追,一边大声地喊道:“艾莫斯!艾莫斯!”

显然,这是那只狗一向钟情的玩儿法,整整一刻钟,他都在与本嬉戏玩闹。可怜的本连哄带骗,威逼利诱,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但都无济于事。要不是我当时心情不好,他那荒唐滑稽的动作会把我笑翻的。

最后,那只狗玩儿腻了,他叼起帽子,一溜儿小跑,去了河边。本冲过灌木丛,跨过河边的石头穷追不舍,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光着身子。

本和那只狗很快就消失在曲曲折折的河岸上,这时,两个乡下人走过来。他们看到了那堆衣服,却没瞅见衣服的主人,他们显得很不安。而在发现刻有本的名字的银表时,他们更加不安了。

“伟大的富兰克林博士,”他们喊道,“淹死了!淹死了!”然后他们带着本的衣物向费城方向飞奔而去。

阳光明媚,我在树上感到非常暖和,周边静悄悄的,可以听到远远的河边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最后,这些叫声变成了一阵刺耳的咆哮。然后便是一片沉寂。这时,我觉得有些困顿,便打起了瞌睡。

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吵醒了我,我猜是本。但回头一看却几乎认不出来了,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满身泥污、看起来十分滑稽的家伙,难道真的是鼎鼎大名的富兰克林博士?他的双腿沾满了泥巴,伤痕累累;游泳裤撕裂了,眼镜也不见了;湿漉漉的头发被乱糟糟地拧成几缕,皮帽则无力地耷拉在头上。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不停地弹着响指,吹着口哨,还发出咯咯的声音。 “艾莫斯,艾莫斯,” 他喊道,“艾莫斯,你在哪里?” 他眯着眼睛,摸索着灌木丛方向的小路。他还这么关心我,着实让我有些感动,而且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我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

看在他这么担心我的份儿上,我决定出去打声招呼。这时,我注意到有一大群人从费城方向走来。他们中间有州长、市长以及其他名流,还包括本地的一名志愿消防队队员。

本慌乱地看了看周围,除了水里,实在无处躲避。因此,他只好双手抱在胸前,尽力摆出一副尊贵的样子,然后靠在我避难的树上,等着人群的走近。我趁机从帽子后面溜了进去,完全没有被人发现。

当那群人看见本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有安慰的,也有开玩笑的,还有不少人窃窃私语。本被乱哄哄的人群包围着,大家纷纷与他握手庆贺他的大难不死。大家借给他各式各样的衣服,很快,本就被打扮得优雅体面了。

然而,本自始至终都显得闷闷不乐。

这时,州长走过来递给本一顶帽子。这顶帽子镶着花边和金色饰带,看起来端庄华丽。

“富兰克林博士,请允许我,”州长非常谦恭地说道,“十分荣幸地为您把它戴上。您现在的帽子看起来——呃——稍微有些凌乱。”

“不,”本大声嚷嚷着,“我就戴这顶帽子!”说着,他伸出双手把帽子戴得更紧了。

我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大拇指。

“艾莫斯!”他喜出望外。

“抱歉,您刚才说什么?”州长问道。

“是我,艾莫斯,”我低声狠狠地说道,“赶紧送我回家,别让我又骂你。你的头发湿漉漉的,帽子里还有恶心的狗臭味,我都快被熏死啦!”

本立刻精神起来。人们把他送到家的时候,他显得很高兴,好像做了一件什么光彩的事儿一样。( 只有我才知道,他这么高兴,可不仅仅是因为差点儿把全城人吓得半死哦。 R6r5tl5OH7RJ1qsUH7nRgh67y7+0jaDQy5w9/H0aNS5B5JxK/RVAFCVmk0Ov1c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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