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
诺奇越是急于出海,我越觉得这么做是错误的。在夜里我经常会醒来,我要想办法让他不去开始这种自寻死路的航行。于是我偷偷将小艇上几样非常重要的装备——船缆、桨架等藏了起来。但是他又会重新忙着去找新的装备和替代它们的东西。虽然如此,我还是设法耽搁了他好多天的时间。
“但这样的事情我不能经常做,我怕做多了会引起他的怀疑。终于有一天,天气特别好,更让他想动身出发了。这样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他出海,那就是我再度失踪,好吧,也只能这么做了!可怜的斯诺奇,当他正准备出海的时候,又不得不停下来满海岛吹着口哨找我了。
“但这个法子也不能总用,要不然总有一天他会认为我出了什么事情,他再等下去也没有用了。于是我就躲在灌木丛里或者树下面,一直在暗地里观察他,当我发现他要放弃找我时,我就赶紧出现,装作刚才去抓兔子了的样子。
“这样的事情我做了两次,在第二次时,我真的以为我要永远失去他了。这一次我又在他要离岛的时候偷偷溜走,我算计着他至少要用两天时间找我,然后才会决定单独出海。当我正在岛的另一头打转时,突然看到东北方有一艘船向我们的小岛开来。我瞭望了一分钟后,断定它要到我们这里来。这个好消息让我高兴坏了,我飞奔着回去告诉斯诺奇。
“可当我来到海滩时,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你们可以想象我当时是怎样的恐惧。我马上飞奔到我的一个瞭望站上,从那里我看到他的小艇在远处海上,升起了帆。在汪洋大海中,它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我拼命汪汪大叫着,可我知道,尽管如此,我的叫声也根本传不了那么远的距离,他根本没有办法听到。
“然后我急忙回去迎接那艘船,我知道斯诺奇肯定不可能看到它,因为这座岛刚好横在那艘船和他中间。
“当时,我感到非常兴奋又非常担心——我最担心的是,那艘船发现岛上没有人影,会马上调转船头开走,甚至都不会派一艘小艇上岸看看。他们可能会认为那面求救的旗帜是很久以前人们挂到上面的,然后就留了下来。我还非常担心斯诺奇已经离开了海平面,这样就会错失一次获救的好机会。
“我看着那艘船小心地朝我们的岛开来,很快我就看到一个人在测量水的深度。过了一会儿,让我感到高兴的是,我看见他们抛下了锚,放下了一艘小艇。
“‘这下好了!’我心里说,‘现在他们要到这里来了,不会急急忙忙离开的。这时候我可以抽空去看看斯诺奇。’于是我赶忙回到瞭望站去,朝大海的西南方向眺望着。
“这下真把我吓坏了,我连那艘小艇的影子都看不见!我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消失在海平面那边了呢?但是它的的确确不见了,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不会是那里突然刮了强风,把他吹得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吧?
“最后我沮丧地转过身,不再去看那空荡荡的海面了,而是回到那艘大船派来的小艇最可能靠岸的地方。这时候我再看到他们,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可以获救的快乐。当然,他没有等我而是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里,那么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的话简直就是疯了。我在心里说,我可以和这艘船上的船员成为好朋友,他们肯定会把我带走的。
“它一定是唯一的幸存者!”
“于是我就这样做了。他们都是非常友好的人,把我带上了小艇,然后绕着整个岛划了一圈,看还有没有人需要救助。当他们看到我们岛上的板棚时,他们又上了岸,把我带着,希望我可以给他们带路。但我只是蹲在沙滩上,让他们看到救人的希望已经没有了。
“‘它一定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些人看着我,摇摇头说,‘就剩下这只狗了!’
“我们很快重新登上那艘小艇,要回到大船上去,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拼命大叫,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因为在西边的一个小海角那里,有艘小艇正在逆风航行着。那是斯诺奇!他根本就没走,我猜他只是想吓唬吓唬我,让我以后别耽误他了。他回来把小艇藏好,我从瞭望站是看不见的。
“这就是我的故事,”大海之狗说,“我们来到大船上,受到了大家的欢迎,他们把我们当成英雄一样接待。斯诺奇很快就原谅了我为了不让他走所做的一系列恶作剧。因为归根结底,我还是让他舒舒服服回家了。事实上,后来他才知道海燕号尽管也抵达了港口,但那是受了许多个星期的漂泊之苦才到达的。由于运气和我们的处理方法得当,让斯诺奇少受了很多苦。
“就这样,我们亲亲热热地在一起了,作为船员,我还参加了很多次航海行程。但最后我终于对大海感到厌倦了,于是彻底放弃了这种海上生活。”
医生在杂种狗之家发表讲话。
当大海之狗离开小讲台时,下面掌声四起,震耳欲聋。大狗深情的汪汪叫声和小狗尖厉的嘶叫声混杂在一起,大概在一英里之外都可以清楚地听见。大海之狗不得不重新回到讲台上,这样七次接受听众的感谢之后,喧闹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接着忽然响起新的叫声,整个大厅又开始喧闹起来:“医生!请讲两句吧!请讲话!医生!请讲话!”
约翰·杜利特听故事听得都入迷了,忘了他到杂种狗之家来的目的。现在大厅里公开宣布了他的光临,所有的眼睛都瞄向了他,他要是不向那些热情的听众讲上几句话,恐怕是没办法脱身了。他向左右分别鞠躬以后,穿过一群摇摆着尾巴和拍打着耳朵的狗狗,走上了讲台。
“会员们,”他说,“今天晚上请原谅我不讲什么话了。听完了大海之狗的故事,我觉得你们已经不需要其他任何节目了。在老鼠俱乐部里,会员们也讲了许多生活故事。那些故事都由斯塔宾斯经理记录下来,用老鼠的语言印刷出来,收藏到俱乐部的图书馆里。我想你们这里也可以这样做,这是个好办法。你们的委员可以协助吉格主席选节目。这里什么时候讲故事,只要你们邀请我,我会很高兴过来当听众的。现在,在谢过你们给我带来了这么一个愉快的夜晚以后,我必须和你们道晚安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