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可怜的斯诺奇看见我的时候,高兴得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大海之狗接着讲下去,“刚开始,大海和被雨水洗刷过的岛屿上静悄悄的,突然爆发出我响亮的汪汪声,差一点儿把他给吓到了。但是当他在暮色中猛然发现我在沙滩上朝他飞奔过去时,他立刻向我张开了双臂。
“‘噢,洛夫!’他尖叫着,‘我的洛夫!是你吗?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一起丢下我走了呢!’
“接着他把我抱在怀里,对着我又哭又笑的,告诉我他是怎样寻找我,怎么错过了那些救生艇,怎么喊我我都不答应,所以就以为我和他们一起走了。我根本没有办法让他明白,我为什么没有回答他的呼唤,但是他可以看得出来,我再次见到他是多么高兴。
“他看上去饿极了,我知道他自己肯定没办法抓到野兔。火堆旁边扔着些贝壳,我一看就知道,这几天他可能也就吃了点牡蛎和小鱼。我的洞穴里还放着一对肥肥的野兔,我很快就把它们叼了过来,于是我们在火上把它烤熟吃掉了。接着我带他登上山坡,来到我铺上了干叶子和干草的住处。在那里,我们又用干燥的火柴生了一堆火。他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在旺旺的火堆旁边烘干,我们就这样在洞穴里看着它冒着白气。当他知道自己就这样被孤零零地丢在这里时,情绪显得有些低落。不过我的重新出现让他的生命增添了新的活力,他很快就将那件事情抛在脑后了,忙着做这做那,让我们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能生活得舒服一些。
“当然这时睡觉还早了些,我就离开他到刚才的海滩上去,看看那些船员有没有留下些什么。
“我本来还想着他们可能会留下一些有用的东西,结果让我有些失望,除了几个旧的空箱子、空罐头盒和空瓶子之类的垃圾外,他们什么都没留下。油布和吃的东西都被他们带走了。在洞外阴暗的大海上,我们那艘被搁浅的船的榄杆还清晰可见。我回去睡觉的时候,一心盼望着好天气可以多维持几天,这样斯诺奇和我就可以在船被波浪冲散之前,再去那里一次。
“在回洞穴的路上,我突然感到很内疚,斯诺奇最后被留在这里,说到底都是因为我的关系。第一,要不是因为我,他一开始就会和其他所有船员在一起;第二,要不是浪费了一整天时间找我,他也可以及时回到船员们那里,及时赶上回去的小艇了。但是我也没忘了提醒自己,要不是有我的救助,他可能在沉船那天晚上就已经被淹死了。但事实也证明,我这样拖住他没走,反而让他少受了很多苦,也算是件好事了。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我就很高兴地发现,天气还是那么好。早晨吃过了昨天剩下的凉兔肉以后,我就拖着斯诺奇到下面海滩去了。大海平静得就好像一面大镜子,我一下子就跳进了大海里,朝着沉船的地方游去。斯诺奇在岸上等着我,有些想不明白我要做什么。
“我游到海燕号那里,爬上了沉船。在船的半腰上,我看见有些救生艇还好好地留在那里,但是它们被帆具缠得很紧,估计要想解下来也要花点工夫。
我朝岸上的斯诺奇汪汪叫着。
“接着我朝岸上的斯诺奇汪汪叫着,他很快就领会到我的意思了,于是脱下衣服朝我游了过来。我游过去迎接他,为他鼓鼓劲儿,他尽管有些喘,但一路上还是非常顺利的。
“等他呼吸均匀了,我就拉着他去看救生艇。他马上动手,把缠在上面的绳索割断,把救生艇解了下来。尽管斯诺奇还仅仅是个实习水手,但他对水手的活儿并不陌生。当然,由于救生艇很重,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把它们移到船边放到海水里去。但他最后还是用一块木头和一根拴到榄杆上的绳索,把一只救生艇的船头高高翘到了半空,接着又把船尾顶上去,让救生艇落到了水里。
“船上所有的船桨都被那些船员拿走了,要不就是被水冲走了。但现在刚好风平浪静,所以我们用从破船上掰下来的木板把救生艇划到岸边,并没有费多大力气。我们将救生艇划到岸边,又拖到海浪冲不走的地方,并且动手用船员们扔到岸上的木箱板做了个更好的船桨。
“这时候有了自己的小艇,斯诺奇简直高兴坏了。生活总算朝着好的方向变化了,这样一来,即使遇到更糟糕的情况,我们还有只小艇可以出海,尽管这种打算实在是挺危险的事情。现在我们往返沉船的地方变得容易多了。我们把沉船从船头到船尾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然后找回了锤子、斧子和其他的工具。我们甚至还幸运地找到了一些被子,还有船员丢下的食物——一袋已经被海水泡坏了的干豆子、半袋还没坏的面粉,还有一罐饼干。
“另外我们还找到几块帆布,用它给我们的小艇做了一张帆,剩下的留着做了信号旗,用来吸引过往船只的注意。
“在岛上一个高些的地方有一棵枯死的老松树,斯诺奇用小斧子砍掉了它的树枝,然后在树尖上挂上了这面旗子。这是一个遇难者的求救信号,晴天的时候,在几十英里外都可以看到。
“接下来,我们用木板在海滩上给自己搭了一个板棚,放进去桌子和椅子,甚至还有盘子和碟子,都是从沉船上面拿回来的。就这样我们忙活了两天,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是我们都觉得很快乐,因为我们在这个岛上终于有了个舒服的家。过了几天,天气变坏,一场暴风雨把那艘可怜的海燕号彻底击碎了。它变成了一片乱七八糟的在水上漂的破木头,这时候我们都很庆幸,还好我们在它粉身碎骨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及时拿回来了。
斯诺奇用小斧子砍掉老松树的树枝。
“一个星期以后,我发现斯诺奇又开始愁眉苦脸了。我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非常快活,想让他也能开心点儿。但我看出他在想家,想有人陪伴。很明显,他正在想着乘小船出海——要知道,这是个要多糟糕有多糟糕的想法。我本来打算的是,等一切遇救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再去考虑这个主意。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是可以过下去的,现在这些东西让我们维持好几个月都没有问题,在这段时间里,肯定会有船经过这里,这样我们就可以获救了。
“但是斯诺奇几乎每天都在摆弄着那只小艇,用柏油涂抹它,并且给它装上了榄杆,还有那些出航要准备的其他东西。我非常不赞同他现在的做法,我敢肯定,要是乘这么小的小艇出海,并且只有一个水手,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