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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活在当下

暂时跳脱出沉重的宗教气氛,带着轻松心情看一看以色列吧。

这是个富有的发达国家,物价高出中国数倍,出租车和公交车几乎清一色是奔驰。特拉维夫街头随处可见回收塑料瓶的大铁笼;商场里除了男女洗手间外还有专为小孩子设计的儿童厕所,马桶小巧可爱,四周贴满绿油油的森林卡通墙纸;洗手间里的镜子也不忘作为广告显示屏,广告播完才能恢复成一面镜子;荒山被大范围绿化,越来越多植被覆盖山地,城市里处处是花花草草和郁郁葱葱的树木,以色列明明是滴水贵如油的贫瘠之地啊。低头细细一看,几乎所有花草下方都连有一条细长软管,原来是滴灌。以色列人发明了举世闻名的滴灌技术,并将其用到了极致,在沙漠中创造了绿洲,使农业人口不足总人口5%的以色列解决了自身粮食问题,还能大量出口果蔬和花卉。

谁都不会怀疑犹太人卓越的智慧和出色的经商头脑,与商店完美结合在一起的耶路撒冷长途汽车站也是个好例子。倘若只逛一两层,这毫无疑问是个地道的百货商场,书店服饰店食品店层出不穷。但走上第三层,活像电影院售票窗口的长途车站台出现在眼前,你才会相信这里的的确确是个长途汽车站。站台位于三层是因为停车场建在坡上,从三楼站台门走出去直接上车,位置衔接恰到好处。建设长途汽车站之地是个山坡,这本是劣势,设计者则运用智慧将其转化为了别具特色的“第三层车站”,顺带,兼顾了百货商场的作用。

以色列第二大城市特拉维夫是个不折不扣的国际大都市,就连不起眼的角落也彰显着现代化。但这并不意味着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闪瞎你的眼,事实上,我甚至在特拉维夫市中心周围看到了大大的狗狗公园,用来给市民遛狗。大片的绿草坪和法式梧桐,人们躺在草地上看书,聊天,戴着耳机在林荫道上跑步。特拉维夫既是以色列的首都又不是以色列的首都。以色列人宣布耶路撒冷为“永远的和不可分割的首都”,但这并未获得世界范围的广泛认可,多数国家视特拉维夫为以色列首都,并将大使馆设在特拉维夫。

大大的狗狗公园

以色列物价奇高,我做起了沙发客,借宿在特拉维夫附近的海滨小城内坦亚,沙发主是30岁出头的犹太小伙阿龙。单身一族的阿龙原本住在特拉维夫,大都市房价压得人喘不过气,阿龙搬到了距离特拉维夫30分钟车程的内坦亚,以特拉维夫三分之一的租金租了个两室一厅,开车上下班,周末去海滩放松,喜欢玩吉他和弹钢琴,还迷上了做裁缝,自己做出了几套时装送给朋友。原本不起眼的小屋子被他设计装修后焕然一新,极富设计感。正当我惊叹于小屋子那极具个性化的装潢时,阿龙已经做好了一杯像模像样的饮品递给我,高脚杯上还不忘插着柄精致小伞。

极其会生活。这是阿龙留给我的最初印象。

坐在阿龙的车里,我惊讶地看到几个身着黑色衣裤头戴礼帽的犹太青年在街上向过路司机索钱。那是在耶路撒冷随处可见的犹太教正统派。我曾觉得他们是那么玉树临风,怎么会沦落至街头索钱呢。

“他们不工作,只研究犹太教,政府给他们发补助。钱不多不少,刚刚够活,手脚大点就不够花了,只能上街索钱……如果工作就不能拿补助了,所以他们都选择不工作。”阿龙说。

阿龙告诉我,以色列公民里三成人与宗教联系紧密,其余七成则过着世俗生活,与别国无异。阿龙的家人也属于那百分之三十,但多年宗教氛围熏陶并未感染阿龙,他坚定地选择做一名世俗犹太人,不戴小圆帽,也不去拉比家。

在宗教机构读书有许多便利,比如延缓兵役。以色列公民人人都要服兵役,男性三年,女性两年。犹太正教人士大多会不停地延迟服役,直到超出法定服役年龄。“其实这还没完。”早已服完三年兵役的阿龙补充道。服完兵役后每年都要去军队服役一个月,直到45岁。这是受法律保护的,因此上班族不会因为兵役而丢饭碗。倘若逃服每年一个月的兵役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逃服过一次的阿龙为了能去德国看世界杯,只好主动去警察局“自首”,乖乖交了罚款,被拘留了几日——否则,他会因为没完成义务兵役而不得出境。为了心爱的世界杯,阿龙只好认了。

夕阳、沙滩、海浪、人群,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说起兵役,我想起了旅行途中遇到的韩国小伙Kim。韩国男性有两年义务兵役,Kim读完大学二年级后去了部队,刚刚退伍,打算长途旅行后再回大学继续读书。Kim说,太多人想逃服兵役,体检时几乎人手一张证明单,写着身体这里或那里有问题。医生看滥各种招数,伎俩早已不管用,绝大多数人还是得乖乖入伍。每个刚入伍的年轻男孩都会哀声叹气:两年!唉!两年!但是,我们还是幸运的,因为朝鲜男子兵役是——10年!几乎每个人退伍后都会做一个相同的噩梦,因为某种原因必须再次服兵役的噩梦。朝鲜领导人金正日去世时,韩国部队紧张坏了,人人都生怕发生什么需要上战场的事。那时距离他退伍还有三个月,于是Kim天天做梦谴责金元帅为何不再长命一些,就差没在梦中抱住金元帅痛哭了。

阿龙家还住着另一位沙发客,来自台湾的背包客小伙亦凡。晚上,阿龙载着我们去地中海游泳,坐在海滩上喝啤酒吃零食,数着夜空里的星星。33岁的亦凡每工作两三年就会辞职旅行八九个月,已经旅行过五六次。我一路上遇到过无数背包客,但像亦凡这样如此有规律旅行的人并不多见。大陆逐渐兴起了背包热潮,向往长途旅行的人越来越多了。即使是这些接受观念者,大多也只能接受一次到两次长途旅行。言下之意便是:出去走一两次就算了,你还指望长期过这种不靠谱的生活么。倘若多走几次,便会从“敢于走出去看世界的背包客”跌落为“旅游成瘾、回不到现实社会的失败者”。而亦凡则用自己十几年的经历告诉我,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既然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又能协调好长途旅行与工作的关系,继续下去又有何不可呢。

曾有人问我:在外旅行的日子是不是天天充满激情?——倘若天天充满激情,岂不是跟打了鸡血、磕了药似的。旅行只是诸多生活方式里的一种。大山大水见识过了,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了,旅行越久,走得越远,心里只会越平静。生活可以非常简单,当走在路上时,一个背包就是全部家当,春夏秋冬全凭这一个包,并不觉得生活很孤单。长途背包旅行大概是最直接反映物欲重量的方法,买下的东西会立刻变成肩膀上的重量,东西一多就背不动了,便开始搜寻可以扔掉的物件。自己只能承担这么一点行李,再多,就得扔出去一样,才能补进一样。原来人只需要这么一点点东西就可以在外漂泊数年,你还需要什么呢。

阿龙迫不及待冲进地中海追逐浪花,我躺在软软的沙滩上和亦凡喝着啤酒,庆祝自己的24岁生日。看着天上那些仿佛能拎出水的连绵的云朵团,俏皮又可爱,恨不得扯下一团在手里捏两把。

活在当下,这是我和亦凡的共识。嗯,这样挺好。 i77Vv/yTd4xoN9B+QUBuQTjhWcqMf2GV8xrE/oruNkR09uO9+xCPB31Y2kRmTy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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