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数日的大雨终于停止,天空和云朵比赛微笑。
被一场凉白色的雨,淋得一身病入膏肓。再次站在阳光下,光线入瞳,像是大朵大朵缤纷的花,肆意的绚烂。我静静地站着,不动也不躲,任它炙热而骄媚,想这样就能使身心再度温暖。
小沐仍坚持每天打电话来,跟我讲他的挑战杯和电子竞赛。尽管我对此一无所知。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讲话,我会想起小王子,那个一天可以看四十三遍落日的孩子。
想起某天,天空一直下着雨。葱郁的香樟树发出温润的芬芳,昭示着夏天雨水的充足。我从树下走过,睫毛触碰到为雨打湿的流光。
缓慢地踱步。山川寂寥,街市井然,似乎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行人稀少,把往日长街人潮汹涌的生命潮声一一驱散,只有四处苍翠细软的小叶榕在大雨的长街落下一身萧条。经过雨水浸透过的绿叶温顺地舒展开来,少数清澈的光偷偷穿过浓密的枝叶疏疏地映在地上一汪一汪水泽中。街道两旁的小店,烹调出丰富可口的食物,发出诱人的香气,入鼻的全是十足的烟火气息。这些店虽小,但都很干净,店里的阿姨不停地忙碌,脸上却总挂着温和的笑,显示着这里的女子特有的勤劳与善良。
我只是漫无目的地踱步,看雨中流淌的长街。
在某个十字路口,突然惊觉,我其实,是一个连烟火都不懂的人。
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我会突然迷失方向,与陌生人讲话我会脸红。我很少能够看清人的眼睛,我不善洞察旁人的思维与情绪。
我是徒手行走的长归客,来自山川湖泊,最终都要归顺于房屋,世俗与琐碎。但是途中相遇的一切温凉,都是不可多说的情绪。如同一股清澈的泉水,倒映的,全是尘世间的深欢与长悲。
可是我仍然留恋这尘世的烟火气息,看见烧烤摊上的缕缕轻烟,看见新鲜荔枝上挂满的露水,看见孩子纯真的笑,我的心就会变得柔软。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告诉我,你的笑容温浅。
如今,这温浅的笑颜慢慢模糊,不再浮现,就像流风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这段时间,在绵延无止境的疼痛中,终于学会了安静。我曾以为那是永远。很快,我会将这疼痛都忘记了。甚至不会记得,我曾日夜泪如雨下。现在想来,都觉得匪夷所思,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也终于不再了解。云端之上的坠落,失重的感觉会让一切都变成虚幻。脑海中闪过旁白,却无法脱口而出的惊恐。
或许,我一直都在任何人的以为之外。敏感,脆弱,笨拙,不善言谈。喜欢一个人独处,就好像长在长巷深街里壁花的绽放,未曾见过世间目光的苍凉,只是自以为是地携了满心的温喜做锦织。到头来,只一身落得无言的寡欢与狼狈。
维以不永伤。远灯微亮。我们在人生的聚会上盛装出场。笙歌不歇。我说,我只是一个世间平凡女子。眉头微蹙,不施粉黛,素颜纯粹。便至终老,亦如是。我在这里,合着流彩月光。
假如万事空花,还能做点什么。我已用尽了大把的时间蹉跎,停滞不前。
有一条只能向前走的路,叫作时光。一直,向前,向着光。
终于有机会让自己再流浪。
我还是会整夜整夜地做梦或者失眠。与黑夜对视,思维独立而清醒,与自己,彻夜长谈。
我只想走远些,再走远些。时光久一点,再久一点。
微雨打湿流光,与地上的水泽一起深浅温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