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教室,空调开得十足,暖暖的让人想要入睡。做英语翻译的时候,看见阳光从落地窗的格子里漫进来,忽然顿笔,想起流光实际上可以译为floating sunshine。我已不擅长描写温柔暖光,尽管它现在围着我,同空气一起深浅温浓。总觉得应该去喝一杯咖啡,或者看一场电影,才算不辜负这样好的天气。
旁边的小姑娘,戴着耳机,抱着酸奶,看着英语书颦眉微蹙,大概是要考六级的样子。所有时光,乱云飞渡,急速的光影倒映出我当初相似的姿态。那时我穿果绿果绿的羽绒服与缀着绒球的深棕色的小靴子,冬冬姐说,你真像一棵早春的小树。那时的欢颜是一生中最美的纯白,眼神清澈,笑容明亮,仿若石上的泉流与松间的月明。现在,我总想念北方,晴朗得只有阳光的北方,或是纷扬着大雪的北方。那里的冬天让人感到快乐。
我在光阴中的深恐不及,就像是野草闲花逢春生,以不可遏制的态势肆意地蔓延。可不是么,一不小心就草色入帘青了,再一个不小心就春城无处不飞花了,纷纷扰扰乱人心绪的。胡兰成写:“桃枝难画,因要画得它静。”这静却是极其难寻的,或许要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在浮躁的世界里,安静成一朵眠熟的花,就这样沉默着,不张扬了,不清冽了,只轻轻地在阳光中一寸一寸展眉,过这一个无事的冬。
我喜欢一家店的名字,叫作“步履不停”,喜欢他们做的鞋子,温暖又倔强。他们说:“只要步履不停,我们总会遇见。”这感觉,像是年少时浩浩荡荡的长风,沉睡在掌心凌乱而细腻的纹路里,你叫它,它依然会醒,会回答。
你寻桃红潋滟一路向北,我沿柳绿如烟驾车往南。这是三年之前留给小蜗的话。向南之行是一场穿尘涉水的流浪,行到水穷处,便也再无继续下的理由。如今,苍山负雪,我正驾车原路折返,只是这一路却愈发艰难。看见窗外的明月,便想起月下的关山,关山那么远。
树叶落了一层又一层,那些树木依旧常青,投下墨绿的影。我走在风居住的街道上,听见时光的隐约耳语,只轻轻的一句话:“听说梦想回来啦。”影影绰绰,山长水阔,我且赴一场永不再来的花雪深盟,就让我们再见吧,再见仍是少年,春衫薄暮,眉黛如画。
安妮在日记里写:“春天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夏天的花朵都开在了我布满尘土的窗户上,秋天的时候我丢了一颗心,它冻结在冰雪覆盖的苍茫之下,但是我不会是孤独的,只要我想,我就不会。总有美好要借我寄托。冬天快乐,My dear girl。”
嗯,冬天快乐,My dear gi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