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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的压抑威胁自制力

多年前,山西一座黑煤窑因为违规开采,导致矿井严重坍塌,十几名工人被困井底。煤老板自知酿成大祸,所以隐瞒了事故真相,没有上报,其妻子听闻噩耗之后向相关部门汇报了真实情况,救援队伍才赶到。而这时已经距离矿井坍塌过去了二十多天。经过救援队伍的紧张搜救,除了两名矿工因为伤势过重不幸身亡外,其余十名矿工奇迹般地生还,终于重见天日。后来当地一家电视台邀请到幸存者做采访,询问他们当时被困井底的心理感受。

许多市民打来热线电话,抛出各种问题,其中一个是:“你们身处私人矿井的深处,煤老板很有可能会隐瞒事故的真相,你们当时恐惧吗?”

几名矿工各自回想了当时的惊魂一刻,最后说:“没有恐惧,似乎忘记了害怕和紧张,只想想办法活下去。”

工人们的回答基本一致,似乎这次九死一生的事故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恐惧,他们都能坦然面对。市民对几位矿工的勇敢都感到敬佩,同时也发出一些怀疑的声音。生死攸关、命悬一线,那种情况下真的可以做到如此淡然吗?他们会不会只是为了在镜头前塑造某种形象?又或者是被官方要求如此回答,发挥一种榜样的力量?人们的猜疑是正常的,不过,工人们并没有说谎,也不是故作镇定。

心理学家为此做出了解释:“之所以这些工人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都没有感受到恐惧与紧张,并不是他们的内心足够强大,而是人类的潜意识中有一种压抑机制,这种压抑机制在紧要关头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把恐惧、紧张、绝望等不利于求生的消极情绪全部屏蔽了。所以,并不是这些工人不害怕,而是他们感受不到这种情绪。负面情绪被潜意识牢牢锁住,显意识才没有被害怕、恐惧这些感受侵蚀。”

不光是此次矿难,世界各地有很多人都曾经表示自己在生死关头没有感受到任何恐惧与紧张。虽然事后想起来都会心有余悸,但是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确实感觉不到。经过心理学界和医学界的共同探究,最终发现:类似的案例表明了压抑的形成是一种无意识的过程,我们每个人的“显我”往往难以控制或者直接驱使、支配它,只有通过这种无意识的过程才能屏蔽那些负面的情绪和感受。

但是我们需要明白一点,那就是压抑会对个人产生严重的副作用。我们可以试着观察身边的朋友,凡是那些长期处于压抑状态的人,他们的记忆联想网络会变得缺乏正常人应有的活力,而且还十分脆弱,尤其是跟情绪有关的记忆,无论消极积极,都会被挡在意识之外。压抑人群最明显的特点就是,他们的感情体验十分有限,所以看上去总是十分冷漠。

我们先来区分两个不同的概念,压抑和压制。

从字面上来说,压抑和压制都可以将我们主观上无法接受的想法排除,但是压制是有意识的,可以由我们主动去控制过程。就好比新婚燕尔的你在商场里看到一个性感漂亮的美女,这时你会想入非非,幻想与之发生一段浪漫故事,最后展开一场恋情。但在胡思乱想的同时,你的意识会对此做出评估。

“我才刚结婚,我有妻子。如果我背叛了她,我们会离婚,朋友们会厌恶我,以后就无法抬头做人了。”

评估的结果是你难以承受的,所以你会立即做出新的决定,看看就好,千万不能这么做。然后,我们会主动驱使意识将刚才的想法压制下去。所以我们会发现,整个过程不但有主观意识在起作用,而且还充满理性的力量。但是压抑与之正好相反,压抑的表现首先是无意识的、不被我们个人主观所控制的,所以压抑造成的伤害很有可能会超过它的正面效果。过度压抑长期累积的负面情绪会削弱自制力,让我们陷入情绪波动的漩涡。

过度压抑的人群与正常的人群在许多方面都有着明显的差别,心理学家曾经特意召集两批参加测试者,通过几种不同的实验对二者进行比较。

首先,研究人员将所有参加测试的人员集合在一间大教室中,并且要求他们随意回忆一件令自己感到愤怒的事情。非过度压抑者讲述了很多,他们在诉说的过程中,除了当时的愤怒情绪以外,还能感受到其他情绪,比如烦恼、嫌恶以及愧疚等消极情绪;而过度压抑者就不像前者那般感情丰富,他们能够回忆一些令自己感到愤怒的事情,研究人员问他们是否还会产生其他情绪,过度压抑者均摇头,表示没有其他感受。对过度压抑者来说,其他情绪都在愤怒时被隔离开了,所以回忆时也只能想起愤怒,无法重现被隔离的情绪。

然后研究人员又打开电脑,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个痛哭流涕的女人。女人面对镜头泪眼婆娑,讲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视频结束以后,研究人员对正常人和过度压抑者分别做了询问,想知道他们从视频中感受到了哪些情绪。过度压抑者的回答很简单,他们只看到了那个女人很难过,看起来十分悲伤。而非压抑者还感受到了诸如悲愤、恐惧、后悔等情绪。心理学家认为,压抑者之所以只能看到最表面化的情绪,是因为他们记不起自己曾经遭遇过的不快,所以在试图搜索此类感受时,记忆就出现了空白。

最后,研究人员请他们围坐成一圈,分别讲述自己的经历,从儿时到现在,想到什么讲什么,不管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讲得越细致越好。这场关于从前的回忆彻底暴露了两者的显著差别。正常人回忆起的事情非常多,从童年到现在,受过哪些磨难、吃过什么苦,大多都是曾经的悲惨遭遇。讲述过程中不乏痛哭流涕者,讲到无法释怀的过去时,甚至会哽咽得难以继续;而过度压抑者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不咸不淡,没有波折,也没有激动,只是简简单单地讲述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几乎没有一个人提到不愉快的过去,他们对于以往的评价也十分简单,都是“还行”“差不多”这类词汇。

非过度压抑者的讲述非常客观,无论喜怒哀乐,他们都不会抗拒,不管是情绪波动还是心理感受,都能如实地表达;而过度压抑者做不到这些,他们不会主动提及给自己造成情绪波动的事情,而且还会刻意掩饰恐惧、疲惫这一类情绪。这种做法貌似有很强的情感自制力,实际上,过分压抑的后果就像不断膨胀的气球,总有爆炸的时候。届时,它对自制力的冲击和造成的损害,就是无法弥补的了。 Rm4/mOXKvIh/xTz8dqaWZsj7FOXGJl2arph3eI9ozVKkbQgmLht1BQ0swdOPOs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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