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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覃(葛藤长长)

葛藤长长,拖曳在山谷,串串叶子青又青。

黄鹂高高飞,下落在树丛中,它鸣叫着“家呵家!”

葛滕长长,拖曳在山谷,串串叶子大又大。

收割再蒸洗,织成细葛和粗布,织呵织呵织不到头!

我要告诉师姆,告诉她我要回家!

快脱掉脏内衣,快换上新衣服。

为何洗浣为何装扮?为要回家拜望父母!

[原文]

葛之覃兮, 1 施于中谷, 2 维叶萋萋。 3

黄鸟于飞, 4 集于灌木, 5 其鸣“喈喈”。 6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7

是刈是濩, 8 为絺为綌, 9 服之无斁。 10

言告师氏, 11 言告言归。 12

薄汙我私, 13 薄澣我衣。 14

害浣害否? 15 归宁父母。 16

[题解]

本篇有女师。女师即母(姆)师,语转即“女媭”。此诗反映先周一种重要文化制度。未成年男子集体居住且受教于师氏之社(或曰寺,或曰畤,或曰馆。)青年女子集体居于女性会社(女宫、媒宫或高唐或高台,又称“安”,即庵)。

“按性别年龄的劳动分工,使得所有的妇女儿童似乎构成地缘集团的经济核心,构成团结性和集体性颇强的公社中的特殊成员。他们共同劳动,获得数量大致相等的劳动成果。”

会社有女师,课以女红纺织之业。此篇言青年女子将离女宫(安/庵)而归宁父母之行前喜悦心情。

王先谦曰:“妿,女师也。从女加声。杜林说加教于女也。读若阿”。姆,女师也。从女每声。读若母。案姆与母同,亦作母。《硕人》篇之鲁诗说曰:“傅母,齐女之傅也。”《史记·扁鹊仓公列传》作“阿母”,盖传写失真,音存字变,即此“师氏”矣。案《士昏礼》注曰:“姆,妇人年五十无子,出而又复嫁,能以妇道教人者。”

古者出妇地位最为卑贱,姆以出妇充之,则师氏之名,虽若甚尊,其职则甚卑。今之佣妇或称阿妈,即阿姆,亦即师氏矣。《白虎通·嫁娶篇》:“妇人所以有师者何?学事人之道也。”

男师曰傅,女师曰姆,字简作母。姆,或作每、媒,则为女巫。

上海博物馆藏新出楚简《孔子诗论》残简:“孔子曰:《葛覃》得氏初之诗,民性固然,见其美必欲反其本。……”

可注意者,孔子认为,此诗亦为上古“氏初之诗。”

***

《诗序》:“《葛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功之事,恭俭节用,服濯之衣,尊敬师父,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

其后说《诗》者,特指《春秋·庄公二十七年》(公元前667年):“冬,杞伯姬来。”《左传》曰:“归宁也。”朱熹以为,其“已贵而能勤,已富而能俭,已长而敬不驰于师傅,已嫁而孝不衰于父母。《小序》以为后妃之本,庶几近之。”《鲁说》曰:“《葛覃》,恐其失时。”

[注释]

1 覃(tán),藤之语转(闻一多亦有此说)。朱熹:“葛,草名。蔓生,可为絺綌者。”维,其也。

葛,学名Pueraria thunbergiana Benth,名葛藤根,又名絺络草,豆科,多年生含木质之蔓生植物,具缠络性,花有芳香,果实为扁荚。是一种多年生含木质的蔓生植物,宜生山地,我国南北各地都产,江浙一带尤多。它是自西周以来我国人民便已利用的一种野生纤维植物,和大麻、苎麻同样被用作衣着原料。《尚书·禹贡》说青州、豫州都贡葛织品“絺”。又说扬州“岛夷卉服”,意思是说该地人们普遍以葛织布作衣服。优良的葛织品主要生产于今江苏、浙江一带。

葛有野生的,有种植的。《诗经》中提到的似乎都还是野生的葛。大约从春秋末叶以降,开始了人工种植。

葛在刈(yì)获以后,将其纤维加工织造葛布的生产过程,与麻大致相同。麻在刈后用清水沤渍,葛则须用沸水煮,方能使它的皮容易剥落,纤维容易从木质组织脱离。纺绩、织造的方法,与麻织没有什么差别。葛的纤维比麻更细更长,一般说来,可以织成比麻更细更薄的织物。

葛织品细薄些的,在古代名曰“絺”,粗厚些的名曰“綌”。比絺更细而有绉纹的名曰“绉”;很细的葛布亦名曰“絟”或“荃”,或称“翅”。一般的俗称则率曰“葛”或“葛布”。由于好的葛织品多半产于东南江浙一带,所以在汉代常称该地特产的品质优良的葛布曰“越布”或“白越”,有时亦名曰“蕉布”或“蕉葛”,被看作是葛织品中最珍贵的了。

葛织品薄而凉爽,人们一般拿它裁制夏季的单衣。(《植物百科全书》)

毛传:“覃,延也。”引申为蔓延,又作蕈。

2 毛传:“施,移也。中谷,谷中也。” 何按: 移,曳也,拖曳。状藤之长而盘旋貌。

3 萋,青之语转。毛传:“萋萋,茂盛貌。”

4 毛奇龄《续诗传鸟名》:“黄鸟,黄鹂也。原作黧黄,以鸟本黄色,而间以黑色为缘饰,因两举其色而统名之曰黧黄。”《鲁说》曰:“仓庚,幽冀谓之黄鸟。”陆玑曰:“黄鸟,黄鹂留也,或谓之黄栗留,幽州人谓之黄莺,一名仓庚。”

于,杨也。杨,高也。

5 集,栖也(许慎)。降落也。朱熹:“灌木,丛木也。”

6 喈(jiē),谐音家。毛传:“喈喈,和声之远闻也。”

7 朱熹:“莫莫,茂密貌。”《鲁说》、《韩说》曰:“莫莫,茂也。”《说文》:“莫,日且冥也,从日在草中。”

8 毛传:“刈,斩。濩,煮也。”濩(huò),《尔雅》作镬,《毛诗》作濩,即镬之假借,因其煮之于镬,故训镬(濩)为煮。如刈训镰而为割取义同。

9 毛传:“精曰絺,粗曰綌。”

絺(chī),细葛布。綌(xì),粗葛布。

10 何按: 服,劳也。毛传:“斁(yì),厌也。”朱熹:“葛既成矣,于是治以为布,而服之无厌。”

11 毛传:“吾,我也。” 何按: 言即俺。“师,女师也。”古者,女师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闻一多《诗经通义》:“姆,即师氏。……论其性质,直今佣妇之事耳。”

12 《传》:“妇人谓嫁曰归。”《说文》:“归,女嫁也。”段玉裁注:“妇人谓嫁妇,此非妇人假归名,乃凡还家者,假妇嫁之名也。”

13 陈奂:“《芣苢》《传》云:‘薄,词也。’” 何按: 陈说不确,薄,迫也,急迫,急急也。闻氏曰:《方言》:“薄,勉也。秦晋曰薄,南楚之外曰薄努。”注:“相劝勉。”说亦不确。《传疏》:“污与澣正相反,私与衣又相连,皆互词耳。私,燕服,谓燕居之服也。”

徐鼐《读书杂释》引王荆公言:“治污曰汙。”

朱熹:“汙,烦润(两手相摩揉)之以去其污(wù),犹治乱而曰乱也。”

姚际恒《诗经通论》:“私,亵服。衣,蒙服;非礼衣。礼衣不浣也。”

王先谦:“私,近身衣。凡亲亵者皆谓之私。近身衣为私衣,犹言亵服矣。我私、我衣,对文见义。犹《大田》:公田、我私对言,我私即私田也。”

何按: 私,衫也。私衣与公衣相对言。私衣即内衣,公衣即外衣也。《玉篇》:“昵衣,女秩切,近身衣也,日日所著衣。”

14 朱熹:“澣(huǎn),则濯之而已。”闻一多说:私与衣为互文,浣与澣亦相对。汙澣声近对转,皆训濯也。《释文》澣异本又作浣。

15 毛传:“害(hé),何也。”段玉裁《诗经小学》:“按古害读如曷。……借害为曷。”

害,何不的合音,通曷、盍,何也。

郑玄:“我之衣服,今者何所当见浣乎?何所当否乎?”李嘉言谓,否当读为不,借为“污”。

16 归宁,宁,古音通睹,看望。朱熹:“宁,安也。谓问安也。” FGkrMB1vN2yMyGGpdjE95kHTtiwRvOSK/JkdikXho8dii7v856ftBF9Tum8+pW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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