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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恩祥
晁恩祥，男，出生于1935年，毕业于北京中医药大学，为第三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曾于内蒙中蒙医院从事医、教、研工作，后调至中日友好医院，先后担任首任中医处处长、中医肺脾科兼中医大内科主任，现为主任医师、教授，中医内科首席专家，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突出贡献特殊津贴。从医四十余年，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对呼吸、消化系统疑难病的诊治有独到见解，尤专于肺系病的诊治，对中医肺系疾病的理论造诣颇深。撰写过中医专著八十余篇，主编《临床中医内科学》等7部著作。
咳嗽为肺系疾病中的主要症状之一，一年四季均可见。近年来一些专著对咳嗽大都尊崇《景岳全书》，以外感、内伤咳嗽分证施治，而临床中外感咳嗽多辨为风寒、风热、风燥证。积多年之临床经验，认为咳嗽尚有以“风邪”为主之证，从而提出了论治咳嗽的新的学术观点。简述如下。
在多年的临床实践中，发现部分患者咳嗽具有阵发性、急迫性、挛急性，突发、突止，变化莫测，同时伴咽痒等临床表现，遇异味或冷空气即加重，常呈刺激性咳，顽固性咳，阵发性顿咳，有时严重急迫，难以自抑，类似“风善行而数变”“风性挛急”“风盛则动”的发病特点；又因“风为百病之长”，急迫性、挛急性咳嗽是风邪伏肺所致，风邪犯肺之状，也反映了《医学心悟》所提“肺体属金，非叩不鸣”之论述。故主张“有是证用是药”，根据患者上述临床特点，确立病机为“风邪犯肺，肺气失宣，气道挛急”。
1．“风咳”病名的提出 “风咳”古即有之，早在《礼记》中就有“季夏行春令……国多风咳”的记载。隋·巢元方在《诸病源候论》中也提到：“十种咳嗽，风咳为首……一曰风咳，欲语因咳，言不得音是也”，之后才是寒咳、支咳、肝咳、心咳、脾咳、肺咳等。《备急千金要方》亦曰：“问曰，十咳之证以何为异。师曰，欲语因咳言不得音谓之风咳……”《淮南子》云：“民间病风，咳逆上气。”后世明·秦景明《症因脉治》中亦有“伤风咳嗽，即咳嗽的一种，又称风嗽”。晁教授指出因“风为六淫之首”，外感咳嗽风为先导而夹寒、热、燥，此观点具有大量的临床事实作依据，同时也具有各自的特点。仅拘泥于风寒、风热、风燥咳嗽，并把“风咳”症状分述于风寒型和风热型之中，并不符合临床实际，临证中部分患者用一般的散寒止咳或清热止咳等方法治疗效果并不理想，而从风论治却可获得良好的临床疗效。
鉴于此，提出“从风论治”的思路，并确立“风邪犯肺”这一证型，与风寒束肺、风热犯肺、燥热伤肺并列，在现代临床中第一次提出了“风咳”，并创立了从“风”论治咳嗽这一新的学术观点且广泛施用于临床。
2．“风咳”临床表现的独特性 “风咳”确有其独特的临床表现，它不同于风寒、风热或风燥，是具有风证特点的病证。临床上以咳嗽为主，但多无痰或少痰；干咳可以突然发作，出现阵咳、顿咳，甚至呛咳，有时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刺激性、挛急性咳嗽，常伴有鼻塞、流涕、鼻痒，有时咽与气管部位有痒感，痒即引发咳嗽不断，有时亦会因过敏因素，如冷风、异味、油烟、污浊空气等诱发。这类咳嗽在应用一般温肺散寒、清肺泄热、解毒止咳等方法治疗常难以收效。
3．立法处方独辟蹊径 “风咳”主症属风证，因而确立了“疏风宣肺、缓急止咳利咽”之法。临证中观察到“风咳”有寒热之证不突出、寒热之象较平和之状，因而临床选方用药亦无明显寒热之偏。其主方有疏风宣肺之炙麻黄、苏叶、地龙、蝉蜕等，也有宣肺止咳之紫菀、杏仁、炙枇杷叶、百部、桔梗等药；而苏子、牛蒡子、五味子、地龙，或诃子、白芍、白果、山茱萸肉等，常有缓急、舒缓气道之功，可起到治疗咽痒、缓解气道敏感之效。
临证选药精当，药味不多，直切病机，随证加减，兼证皆去。主方用药与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之所谓“若因风者，辛平解之”不谋而和，也反证了“风咳”古即有之，而今人多有忽视，但见外感咳嗽即从风寒、风热、风燥而治，辨治不当，因而鲜能奏效。
【组成】炙麻黄8g 苏叶10g 地龙10g 蝉蜕8g 紫菀15g 杏仁10g 炙枇杷叶10g 百部10g 桔梗10g 苏子10g 牛蒡子10g 五味子10g 地龙10g 诃子10g 白芍10g 白果10g 山茱萸肉10g 甘草10g
【功效】缓急脱敏、舒缓气道。
【主治】咳嗽之风咳证。
【用法】水煎服。每日1剂。
【方解】炙麻黄、苏叶、地龙、蝉蜕疏风宣肺，紫菀、杏仁、炙枇杷叶、百部、桔梗宣肺止咳；苏子、牛蒡子、五味子、地龙、诃子、白芍、白果、山茱萸肉缓急、舒缓气道，可起到治疗咽痒、缓解气道敏感之效。
【加减】因于寒者加荆芥、防风、桂枝；兼热者加金银花、连翘、黄芩、鱼腥草、金荞麦等；兼痰者加橘红、川贝母等；因于燥者加沙参、麦冬等。
【点评】临床中发现，某些诊断明确的疾病常具有风咳的临床表现，包括咳嗽变异型哮喘（CVA）、感冒后咳嗽、上气道反应综合征、胃-食管反流性咳嗽（GERC）等，其中咳嗽变异型哮喘患者多见，因久治不愈，患者深为其症所苦。通过收集四诊资料，详辨病因病机，乃风邪犯肺、日久内伏可致气道挛急失畅，而见气道敏感，气道的反应性增高，临床表现为诱因较多，如接触某些过敏物质、吸入异味、说话过多、大笑、冷热空气刺激等均可诱发，因而又有复发的特点，经过从“风”治疗均可得以改善，复发率也有明显降低。上方选药精当，药味不多，直切病机，随证加减，可以有效治疗风咳。
【验案】患者，男，52岁。2008年11月21日因感冒后咳嗽1个月来诊。
1个月前曾因受凉后发热、喷嚏、流涕，热退后咳嗽不断，痰多色白，质黏稠，咽干咽痒，对冷热空气敏感，咳嗽影响睡眠。常有鼻液倒流。曾确诊为过敏性鼻炎，舌暗红苔白腻，脉弦。辨为风邪犯肺、肺气失宣，治以疏风宣肺、止咳化痰，方用炙麻黄8g，杏仁10g，紫菀15g，炙枇杷叶10g，苏子、叶各10g，地龙10g，蝉蜕8g，五味子10g，牛蒡子10g，橘红10g，鱼腥草25g，金荞麦15g，白茅根25g，甘草10g。7剂，水煎服。
11月28日复诊，述服上方2剂后咳嗽即消失，痰渐减少，气道不畅感缓解，咽痒基本消失，精神佳，纳可，二便调，眠安。舌淡紫苔薄白，脉弦。再以疏风宣肺、止咳利咽法为主，上方减鱼腥草、橘红，加桔梗10g，辛夷10g，白果10g，再服7剂，诸症基本消失。
（王 微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