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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树德
焦树德（1922— ），教授、主任医师，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北京中医药大学名誉教授，首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擅治疑难重病，在诊治类风湿方面，创立了“尫痹”新病名及诊治规律，创制了“尫痹冲剂”“尫痹康复Ⅰ号”“尫痹康复Ⅱ号”等中药新药。主要著作有《用药心得十讲》《方剂心得十讲》《从病例谈辨证论治》《医学实践录》等数部，发表医学论文六十多篇。
“痛在心口窝，三合共四合。”这是他在幼年时代，外祖父教他背诵的一句口诀。“心口窝”指上腹部胃脘处，“三合”是三合汤，“四合”是四合汤。此汤以治疗久痛难愈，或服其他药不效的胃脘痛，为其特点，对新患的胃脘痛根据辨证论治进行加 減 ，也有效果。通过四十多年的临床应用，理解也逐渐加深，摸到了一些加减方法，成为治疗胃脘痛经常使用的方剂，常常收到良效。
【组成】 高良姜6～10g 制香附6～10g 百合30g 乌药9～12g 丹参30g 檀香6g（后下） 砂仁3g
【功效】 理气活血，温中散寒，行气止痛。
【主治】 长期难愈的胃脘痛，或曾服用其他治胃痛药无效者，胃脘喜暖，痛处喜按，但又不能重按，大便或干或溏，舌苔白或薄白，脉象弦，或沉细弦，或细滑略弦，虚实寒热症状夹杂并见者（包括各种慢性胃炎、胃及十二指肠壶腹部溃疡、胃黏膜脱垂、胃神经官能症、胃癌等所致的胃痛）。
【用法】 水煎服，日1剂。
【方解】 本方是以良附丸、百合汤、丹参饮3个药方组合而成，故名“三合汤”。其中良附丸由高良姜、香附等成分组成。良姜辛热，温散寒。香附味辛微苦甘、性平。理气行滞，利三焦，解六郁。二药合用，善治寒凝气滞胃痛。寒凝重者，重用高良姜；因气滞而痛者，重用制香附。百合汤由百合、乌药组成。百合味甘性平，主入肺胃，降泄肺胃郁气，肺气降，胃气和，则诸气俱调；配以乌药快气宣通，疏散滞气，温顺胃经逆气。二药合用，既能清泄肺胃郁气，又能防止百合平凉之性，有碍中运。再参《本经》说百合能“补中益气”，王好古说乌药能“理元气”。故本方更适用于日久不愈，正气渐衰之证。丹参饮为丹参、檀香、砂仁三药组成。是治疗心胸、胃脘疼痛的有效良方。其中丹参味苦，性微凉，活血祛瘀，通经止痛。檀香辛温，行气调中，和胃行脾。三药相合，以丹参入血分，又配以檀香、砂仁，既能活瘀滞，又能理胃气，再兼丹参功同四物，砂仁兼肾“理元气”，“引诸药归宿丹田”，故对久久难愈，气滞血瘀，正气渐虚的胃脘痛，不但能够活瘀定痛，并能养血、益肾、醒脾、调胃。以上这3个药方组合，组成三合汤则既主气又主血，既主寒又主滞，治疗心腹诸痛，既能治病，又能益人，功效比较全面。
【加减】 寒凝为主，遇寒痛重，得嗳则舒，苔白脉缓，或沉弦，证属胃寒盛者，可减丹参为20g，加砂仁为6g，高良姜用10g，再加吴茱萸5g，干姜5g。兼有胸脘成习，泛恶吐水，喜干食，不欲饮水，舌苔白腻，便溏脉濡，证属中湿不化者，可加陈皮10g、半夏9～12g、茯苓10～15g、木香6～9g、煅瓦楞10g。兼有右胁或两胁胀痛或隐痛，情绪不佳则胃痛加重，喜长吁，嗳气，大便时干时软，脉象沉弦或弦细，证属肝郁犯胃者，轻可用高良姜，重用香附，再加柴胡9g、厚朴10g、炒川楝子10g、绿萼梅5g、白芍10g，把檀香改为9g。兼有口苦，舌苔微黄，虽思冷饮食，但食冷物痛又加重，胃中似有灼热感，脉略有数象，证属标热本寒者，减高良姜为15g，加炒黄连6g、炒黄芩9g、千年健12g，去砂仁。兼舌红无苔，口干不欲饮水，饭后迟消，大便少而涩，或干燥，证属中焦气化不利，津不上输者，可加知母9g、焦三仙各9g、香稻芽10g、葛根9g。大便色黑，潜血阳性者，加白及9g、生藕节15～20g、茜草炭12g，减良姜为5g。舌红无苔，口干，喜稀饮食，夜间口渴，胃中有灼热感，食欲不振，大便干涩不爽，脉象沉细数，或弦细略数，证属胃阴不足者，可减高良姜为3g，去砂仁，加沙参9g、麦冬6g、知母9g、白梅花3g。
【点评】 本方是由良附丸、百合汤、丹参饮3个古方组合而成，气血兼顾，散寒化滞，理虚祛邪，功效全面；其加减法细致入微，不仅是焦老经验之结晶，也是后学者应用此方取得疗效之关键。
【组成】 高良姜6～10g 制香附6～10g 百合30g 乌药9～12g 丹参30g 檀香6g（后下） 砂仁3g 蒲黄6～10g 五灵脂9～12g
【功效】 行气活血，化瘀止痛。
【主治】 同三合汤，但又兼有胃脘刺痛，痛处固定，唇舌色暗或有瘀斑，或夜间痛重，脉象沉而带涩，证属中焦瘀血阻滞者。
【用法】 水煎服，日1剂。
【方解】 在三合汤的基础上，又加蒲黄活血散瘀，五灵脂行血止痛。二药合用，再配合丹参，活瘀止痛的功效增强，对中焦有瘀血阻络而发生的心腹疼痛有良好疗效。
【加减】 兼有呕血，便血者，须改用蒲黄炭，五灵脂炭，再加白及10g、生藕节20g，或藕节炭30g，三七粉2g（分冲）、伏龙肝60g（煎汤代水），香附也要炒黑，可去砂仁。如无呕血、便血，但大便黑色，潜血阳性者，也可用蒲黄炭、灵脂炭，或再加白及、乌贼骨等。其余加减，同三合汤。
【点评】 此方由三合汤加失笑散而成，4个名方合用，故名四合汤。本方既有气药又有血药，既能祛邪又兼益人，所以对久治不愈的胃脘痛，能发挥特有的效果。
【验案】 张某，女，49岁。
素有胃痛已6年，近半年来病情加重。渐渐消瘦，面色萎暗，舌苔根部较白，胃部疼痛喜按，得热减轻，脘部发堵，腹部发胀，精神不振，全身乏力，食欲不振，二便尚调。右手脉象细弦，左手脉沉细。于10月4日在××医院做胃镜检查，诊断为多发性溃疡，根据其疼痛已久，久病入血，并见痛处固定，腹胀脘堵，右脉细弦，诊为气滞血瘀所致的胃脘痛。再据其喜按喜暖，知兼有虚寒。治法采用温肾调肝，行气活瘀之法，以四合汤加味，处方如下：
高良姜10g，香附10g，百合30g，乌药10g，丹参30g，檀香6g（后下），砂仁5g，吴茱萸6g，生蒲黄9g，五灵脂9g，茯苓15g，木香6g。14剂。
二诊（11月5日）：进上药后，胃已不痛，精神好转，右手之脉已不细，弦意亦退。仍感胃部发堵，但已不发胀。再守上方，稍事变动。上方乌药改为12g，檀香改为8g，砂仁改为6g，五灵脂改为10g，加桂枝9g，苏梗10g。14剂，效可继服。
三诊（11月20日）：近日因生气，又有胃痛，但较以前轻。改檀香为9g，桂枝改为6g，加白芍12g。7剂。
12月5日，胃镜检查：10月4日所见之溃疡，已经愈合。
（王广尧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