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任典成①之吏,不察叁伍之政,不明度量,恃尽②聪明,劳智虑而以知奸,不亦无术乎?且夫物众而智寡,寡不胜众,智不足以遍知物,故因物以治物。
——《难三》
注释:①典成:典,掌管;成,判决狱讼。②恃尽:自恃聪明,竭尽一人之力。
译文:不任用掌管狱讼的官吏,不采用各种考察措施,不严明法度,而只竭尽一个人的聪明才智来察明奸祸,不是治国无方吗?而且相对于繁杂的世事来说,个人的智慧是很渺小的,个人的渺小智慧难以处理繁杂事务,所以应该利用工具来处理事务。
君主劳心,臣下劳力,而这里所说的“劳心”并非仅仅指运用君主个人的才智,而是君主要以权谋之术驾驭臣下,做到使臣下的才智能够为我所用。因为个人的能力无论多大,必竟都是有限的,而需要去处理的事务确是无穷无尽的。仅仅依靠自己有限的能力去处理无限的事务,不但会使得自己身心疲惫,而且还会永无止境。
君主之所以为君主,在于有臣下的辅佐,在于法令的施行。无论君主个人的才智有多大,毕竟不抵群臣的集思广益。所以真正高明的君主善于使用臣下的智慧,善于为臣民制定规范。臣下各有所长,所以就应当各得其所,根据其特点的不同,安排不同的职位,使其能够充分发挥才干。事务繁多,不能一一决断,就制定法律标准,以法律为工具来裁度是否应该施以赏赐或刑罚。这样,事务都有相应的臣下处理,臣民的行为都有相应的法律来规范,一切就都井井有条了。所以说,真正英明的君主善于驾驭臣下,善于使用工具,而并非仅凭一己之力。
汉高祖任用三杰
刘邦平定天下之后,在洛阳召集文武百官,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在总结胜利经验时,刘邦说道:“要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不如张良;要论稳定国家和百姓,提供物资补给,我不如萧何;要论率领百万大军战必胜、攻必取,我比不上韩信。这三个人都是当代的奇才,我重用了他们,因而能够夺取天下。”
纵观历史,历代帝王都不是十全十美,即使是那些成功的领袖,也并非完人。而他们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关键在于他们善于用人,善于依靠他人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目标。与后世的唐宗宋祖相比,刘邦可谓无才无德,他之所以能够建立大汉王朝,就是因为他懂得用人之道。以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是英明领袖应有的作风。
韩非此言与庄子所提出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的观点十分相似,在庄子看来,人生是有限的,人的认识更是有限的,而人们生活于其中的这个世界却是无限的,通过有限的生命来认识、改造无限的世界,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基于这一点,韩非向统治者提出了“因物以治物”的治国之道,借以强调使用统治工具的重要性。在竞争日趋激烈的当今社会,靠个人脑力与体力奋斗的人终难成大事;只有学会利用资源,靠以物治物的手段谋取利益,才能取得巨大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