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公
元前266年,赵国国君惠文王去世,他的儿子孝成王继承王位,因为年少无知,没有威信,就由赵国的太后掌权。
此时,秦国趁赵国政权交替之机,大举攻赵,并已占领赵国三座城市。赵国形势危急,向齐国求援。齐国说:“一定要用赵太后的小儿子长安君做人质,才肯出兵帮助赵国。”
赵太后 溺爱 长安君,不答应。赵国大臣一再劝说赵太后。太后明白地告诉身边的随从说:“有再说让长安君去做人质的人,我一定朝他脸上吐口水!”
左师触龙希望去见太后。太后气冲冲地等着他。触龙却慢吞吞走过去坐下,到了太后面前向太后道歉说:“我的脚有毛病,连快跑都不能,很久没来看您了,常常以此自我宽恕。又总担心太后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所以想来看望您。”太后说:“老婆子我只能靠人推车来往了。”触龙问:“您每天的饭量该不会减少吧?”太后说:“吃点稀粥罢了。”触龙说:“我现在特别不想吃东西,自己却勉强走走,每天走上三四里,就慢慢地稍微增加点食欲,身上也比较舒服了。”太后说:“我做不到。”太后的怒色稍微缓和了些。
左师说:“我的儿子舒祺,年龄最小,又不成才;而我又因为自己老了,私下里最疼爱他,希望能让他替我补上黑衣卫士的空缺,来保卫王宫。在此我冒昧地向太后您请求。”太后说:“可以。他年龄多大了?”触龙说:“十五岁了。虽然还小,希望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入土就托付给您。”
太后说:“你们男人也疼爱小儿子吗?”触龙说:“比女人还厉害呢。”太后笑着说:“还是女人更厉害。”
触龙回答说:“我私下认为,您疼爱女儿燕后就超过了疼爱儿子长安君。”太后说:“你错了!不像疼爱长安君那样厉害。” 左师公 说:“父母疼爱子女,就得为他们考虑长远些。您送燕后出嫁的时候,拉着她的脚后跟为她哭泣,这是惦念并伤心她嫁到远方,也够可怜的了。她出嫁以后,您也并不是不想念她,可您祭祀时,一定为她祝告说:‘千万不要被赶回来啊。’难道这不是为她作长远打算,希望她生育的子孙,一代一代地做国君吗?”太后说:“是这样。”
左师公说:“从这一辈往上推到三代以前,甚至到赵国建立的时候,赵国君主的子孙被封侯的,他们的子孙还有能继承爵位的吗?”赵太后说:“没有。”
触龙说:“不光是赵国,其他诸侯国君主被封侯的子孙的后继人有还在的吗?”赵太后说:“我没听说过。”
左师公说:“他们当中祸患来得早的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祸患来得晚的就降临到子孙头上。难道国君的子孙就一定不好吗?这是因为他们地位尊贵而没有军功,俸禄丰厚而没有功劳,占有的象征国家权力的珍宝太多了啊!现在您把长安君的地位提得很高,又封给他肥沃的土地,给他很多珍宝,而不趁现在这个时机让他为国立功,一旦您去世之后,长安君凭什么在赵国站住脚呢?我觉得您为长安君打算得太短了,因此我认为您疼爱他比不上疼爱燕后。”太后说:“好吧,任凭您指派他吧。”
于是下令为长安君备齐一百乘车,去齐国做人质。齐国随即发兵,秦国军队便退回。
“触龙游说赵太后”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高明的讲究说话艺术的例子。触龙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触龙掌握了人的心理,找出双方的共同点,善于沟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