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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

“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我不必离开的,我可以留下来……”

“哦。”

安静了很久,只听见我的心怦怦跳动的声音,我们不均匀的呼吸伴着断断续续的节奏,以及我们的嘴唇同时嚅动时发出的喘息声。

有时候,很容易就忘记我是在吻一个吸血鬼。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平常,或者像人类——我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我双臂拥抱着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像天使——而是因为他使我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嘴在我的嘴唇、脸颊和喉咙上滑过。他自己说过,很久以前他就克服了我的血液带给他的那种诱惑,会失去我的想法治愈了他对我的血液的渴望,但是我知道,我血液的气味仍然带给他痛苦——仍然灼烧着他的喉咙,就像他吸进去的是火焰一样。

我睁开眼睛,发现他也睁开了眼睛,凝视着我的脸。他这样看着我根本没有道理,好像我是奖赏,而不是极不寻常的幸运的赢家一样。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他金色的双眸如此深邃,我觉得我能一直看透他的灵魂。他有灵魂——这是事实,即使他是吸血鬼——一直争论这个问题似乎很愚蠢。他拥有最美丽的灵魂,比他聪明的头脑、无与伦比的脸庞,甚至漂亮迷人的身材更加美丽。

他看着我的眼神,仿佛也能看透我的灵魂一样,仿佛他喜欢他所看见的一切。

虽然他看不透我的心思,但他却能看透其他任何人的。谁知道为什么——我大脑中的某种奇怪的差错,使我对一些吸血鬼所能做的一切异乎寻常、令人恐惧的事情具有免疫力。(只有我的头脑具有免疫力,我的身体仍然受制于吸血鬼的能力,他们使用这些能力的方式不同于爱德华。)不过,不管那个差错是什么,它都使我的思想成为秘密,我对此真的非常感激。想到反过来的情况,只会令人尴尬不已。

我又拉近他的脸。

“一定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道。

“不,不,今天是你告别单身的派对,你得去。”

我说着这些话,但是我右手的手指却紧紧抓住了他金黄色的头发,我的左手则把他的腰背部搂得更紧了,他凉爽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单身派对是为那些告别单身感到难过的人设计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使我的单身生活离我而去呢。所以,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这倒是。”我靠在他的颈窝里,在他那如冬天般冰冷的皮肤上呢喃道。

这里已经靠近我的幸福地带了。查理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什么也不知道,这几乎和独自一个人一样。我们俩蜷曲在我的小床上,尽可能地纠缠在一起,因为我把那条阿富汗厚毛毯裹得紧紧的,像蚕茧一样。我讨厌自己不得不包裹在毯里,但是,我的牙齿冻得打冷战的话多少会破坏此刻的浪漫。如果我在八月份就开暖气的话,查理会注意到的……至少,如果我不得不穿得暖暖的。爱德华的衬衫已经掉在地上了。我从来都没法克服他完美的身体带给我的震撼——雪白、凉爽,和大理石一样光洁。现在我的手沿着他石头般的胸膛往下滑,从他平坦的腹肌上滑过,只是觉得惊叹不已。他身上一阵轻微的颤抖,嘴巴又贴在我的嘴上了。小心翼翼地,我让自己的舌尖紧紧地贴住他那像玻璃一样光滑的嘴唇,而他叹了口气。他甜美的气息涌遍我的脸颊——冰冷而清新。

他开始抽身,离我远一点儿——不论何时他确定我们做得太过火了,他自然而然地就会有这种反应,不论何时他非常想这么继续下去,他就会产生这样的条件反射。在爱德华的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拒绝某种肉体上的满足。我知道,现在对他而言,改变那些习惯令人感到害怕。

“等一等。”我说道,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使我自己把他拥抱得更紧些。我挪开一条腿,环住他的腰:“熟能生巧。”

他轻声笑道:“好吧,我们到时候应该快要接近完美了吧,是不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你究竟睡觉了吗?”

“但是这是穿衣排练,”我提醒他,“而且我们只是排练了某些场景,没有时间顾及安全了。”

我想他会大笑的,但是他没回答,他的身体突然紧张得一动不动了。他眼中的金色似乎僵硬起来,由液态变成了固态。

我仔细地想了想我说的话,意识到他已经听进去的是什么。

“贝拉……”他低语道。

“别再这样了,”我说道,“按照规矩办。”

“我不知道。当你这样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难集中注意力——我很难理智地思考,我会无法控制自己的,你会受伤的。”

“我会没事儿的。”

“贝拉……”

“嘘!”我把嘴唇压在他的嘴唇上面,使他停止恐慌发作。我早就听过,他不可能不按约定的那么做,至少在我答应嫁给他之前。

他回吻了我一会儿,但是我肯定这一次他没像之前那么投入。担心,总是担心。当他不必再担心我之后,会有多么不同呢?他会如何打发那些自由时间呢?他得发展新嗜好。

“你的脚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知道他话里有话,我答道:“暖烘烘的。”

“真的吗?不需要三思吗?现在改变主意也不迟。”

“你打算摆脱我吗?”

他轻声笑道:“只是确定一下,我不想让你做自己不确定的事情。”

“我对你很确定,其他的我都能忍受。”

他犹豫了,我不知道我是否又说错话了。

“你能吗?”他平静地问道,“我不是说婚礼——尽管你对此有疑虑,我肯定你会熬过去的——但是之后……蕾妮呢?查理呢?”

我叹了口气:“我会想念他们的。”更糟糕的是,他们会想念我的,但是我不想给他火上浇油。

“安吉拉和本,杰西卡和迈克。”

“我也会想念我的朋友们,”我在黑暗中笑道,“特别是迈克。哦,迈克!我该怎么继续生活啊?”

他咆哮起来。

我大笑起来,紧接着就认真地说道:“爱德华,我们已经谈过这些,说好了。我知道这会很难,但是这就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你,想永远拥有你,一次人生对我而言根本就不够。”

“永远停留在十八岁。”他低语道。

“那么,每个女人的梦想都成真了。”我打趣道。

“再也不会改变……再也不会往前走。”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答道:“你还记得当我们告诉查理我们要结婚的时候吗?那时,他以为你……怀孕了?”

“而且他想要一枪打死你呢,”我大笑着猜道,“承认吧——有那么一刻,他真的考虑过这么做。”

他没有回答。

“怎么啦,爱德华?”

“我只是希望……好吧,我只是希望他那时候说得没错。”

“嗨!”我惊呼道。

“在某种程度上他说的是对的,我们有那种可能性,我讨厌把这种可能性从你身边夺走。”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呢,贝拉?看一看我的母亲,看一看我的妹妹,这种牺牲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做到的。”

“埃斯梅和罗莎莉克服得不错啊。如果以后有问题,我们可以和埃斯梅一样——我们可以领养啊。”

他叹了口气,接着他的语气变得很激烈:“这不对!我不想你为我做出那样的牺牲。我想为你付出,而不是夺走你的东西,我不想偷走你的未来。如果我是人类……”

我把手放在他的嘴巴上:“你就是我的未来,现在别说了。不要再闷闷不乐了,否则我要叫你的兄弟们过来带你走了,或许你需要单身派对。”

“对不起,我是在无病呻吟,是不是?肯定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你的脚很冷吗?”

“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冷。我等待了一个世纪来娶你,斯旺小姐。婚礼是我无法等待的一件事情……”他想了一半就停住了,“噢,为了一切神圣的爱!”

“出什么事儿啦?”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没必要叫我的兄弟们了。很显然,埃美特和贾斯帕今晚没打算让我清闲。”

我紧紧地抓住他,过了一会儿,又放开他。我不祈祷在拔河比赛中赢埃美特。“玩得开心。”

窗户外响起一阵呼啸声——有人故意把钢一般坚硬的指甲划过玻璃,发出可怕的让人捂住耳朵、脊背上起鸡皮疙瘩的噪声,我一阵颤抖。

“如果你不让爱德华出来,”埃美特——在夜晚中还是看不见——威胁道,“我们就要进来抓他了!”

“走吧!”我大笑道,“在他们砸烂我家之前。”

爱德华转了转眼珠,不过他敏捷地站了起来,迅速地穿好衣服。他俯身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睡觉吧,明天你可要应付一整天呢。”

“谢谢!那肯定会有助于我放松下来的。”

“我会在圣坛那里和你见面的。”

“我会是穿白纱的那个人。”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慵懒,我笑了一下。

他轻声笑着说:“我绝对相信。”紧接着他就蹲了下去,他的肌肉像弹簧一样绷起来。他消失不见了——他从我窗户前跳出去的速度极快,我都没看清楚。

屋外隐约响起一声重击声,我听见埃美特在骂人。

“你们最好别让他迟到。”我咕哝道,知道他们听得见。

接着贾斯帕的脸探进我的窗户,他蜂蜜色的头发在透过云朵的朦胧的月光中闪着银色的光芒。

“别担心,贝拉,我们会让他回家之后还有许多时间的。”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平静,心中的疑虑似乎变得全然不重要了。贾斯帕有自己独特的方式,与爱丽丝一样有天赋。爱丽丝具有一种怪异而准确的预测力,贾斯帕的方法是操控情绪,而不是未来,根本不可能抗拒他想要让你体会到的感觉。

我笨拙地坐了起来,仍然裹在我的毯子里:“贾斯帕,吸血鬼们在单身派对上做什么?你们不是要带他去脱衣舞会吧,是不是?”

“什么都别告诉她!”埃美特在下边吼道。又响起一声重击声,爱德华轻轻地笑了起来。

“放松,”贾斯帕告诉我——我放松下来,“我们卡伦家的人有我们自己的方式。只是几头美洲狮,几只灰熊,就像平常晚上出去狩猎一样。”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对吸血鬼的“素食主义”日常饮食做到漫不经心。

“谢谢你,贾斯帕。”

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从窗台上跳了下去,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外面一片寂静,查理的鼾声隐隐约约地穿过墙壁连续不断地传过来。

我重新躺回到枕头上,现在有些困倦了。我盯着自己小小的房间里的墙壁,从沉重的眼皮底下看,墙壁在月光中显得很苍白。

这是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的最后一夜,我作为伊莎贝拉·斯旺的最后一夜。明天晚上,我就会变成贝拉·卡伦。尽管整个婚姻的考验俨然是我心中的一根刺,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这个新名字。

我让自己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荡了一会儿,期望睡眠能征服我,但是,过了几分钟,我发现自己更加清醒,焦虑悄悄地潜入我的胃,把它扭曲成不舒服的形状。爱德华不在上面,床似乎太柔软、太温暖了。贾斯帕在很遥远的地方,所有平静、放松的感觉也随他而去了。

明天会是非常漫长的一天。

我清楚地知道,我大多数的恐惧都是愚蠢的——我只要渡过自己这一关就行了。被人关注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我无法永远融入这幕场景之中,然而,我的确有几个特别担心的问题,它们是完全有道理的。

首先是婚纱的拖裙,显然,爱丽丝的艺术感在这一点上完全压倒了实用性。穿着高跟鞋应付卡伦家的楼梯,还有长长的拖裙听起来是不可能的,我本应该练习一下的。

接着是宾客名单。

坦尼娅一家,德纳利的家族在仪式之前的某个时间就要抵达了。

让坦尼娅一家和我们来自奎鲁特保留地的客人雅各布的父亲和克里尔沃特一家同在一个屋檐下,会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德纳利家族并不喜欢狼人,实际上,坦尼娅的妹妹艾瑞娜根本就不会来参加婚礼。她仍然对杀死她的朋友劳伦特(就在他要杀死我的那一刻)耿耿于怀。由于这种仇恨,德纳利家族在爱德华一家最需要帮助的时刻抛弃了他们。当一群新生吸血鬼进攻我们的时候,正是与奎鲁特狼人达成了不可能的联盟才挽救了我们的生命。

爱德华答应过我,让德纳利家族接近奎鲁特人不会有危险。坦尼娅和她所有的家人——除了艾瑞娜——都对那次背叛感到极为内疚。与狼人达成休战协议,是补偿那次欠的一部分债的小小代价,那是她们准备付出的代价。

那是个大问题,但是也有个小问题:我脆弱的自尊。

我从未见过坦尼娅,但是我确信,见到她对我的自尊而言不会是种愉快的经历。以前,或许在我出生之前,她就向爱德华抛出橄榄枝——并不是我责备她,或其他想要得到爱德华的人。不过,从最不利的方面看,她会非常美丽,而从最乐观的方面看,她仍然会非常华贵。尽管爱德华明确地——或许是不可思议地——说更喜欢我,但我根本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我一直有些抱怨,直到爱德华让我感到内疚,他知道我的弱点。

“对她们而言,我们最接近于家人,贝拉,”他提醒我,“她们仍然感觉自己像孤儿一样,你知道,甚至在经过那一切之后仍然如此。”

所以,我让步了,没让他看见我紧蹙眉头。

坦尼娅现在有了一个很大的家庭,几乎和卡伦家族一样大。她们有五个人;卡门和以利亚撒加入坦尼娅、凯特和艾瑞娜的家族,就像爱丽丝和贾斯帕来到卡伦家族一样,把她们所有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是,她们想要过上比正常的吸血鬼更加有同情心的生活。

虽然她们有那么多同伴,坦尼娅和她的姐妹们在一方面仍然是孤独的。她们仍然很悲伤,因为很久以前她们也有母亲。

我能想象这在她们心上留下的缺口,哪怕过了一千年;我试着想象卡伦家族没有他们的缔造者、他们的中心、他们的指导者——他们的父亲卡莱尔的情形。我想象不出。

有许多夜晚我都是在卡伦家度过的,这样我就能够尽可能地了解一些事情,使自己尽可能为我选择的未来作好准备。有一晚,卡莱尔向我解释过坦尼娅的历史。他讲了许多告诫性的故事,向我表明当我加入到永生不灭的世界之后,我需要注意的一些规则,坦尼娅妈妈的故事是其中之一。实际上,只有一条规则——一项分解成成千上万个不同方面的法律:保守秘密。

保守秘密意味着许多事情——像卡伦家族一样生活,而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在人们还没开始怀疑他们长生不老之前搬走。或者不接触人类——除了在用餐时间之外——像詹姆斯和维多利亚那样过着流浪的生活;贾斯帕的朋友彼得和夏洛特仍然过着这样的生活。这也意味着控制你所创造的任何一个新吸血鬼,就像贾斯帕与玛丽亚一起生活时所做的那样。否则,就会像维多利亚未能控制住她创造的新生儿那样。

这也意味着一开始就别创造一些东西,因为有些创造物是无法控制的。

“我不知道坦尼娅妈妈的名字,”卡莱尔承认道,他金色的眼睛几乎闪烁着和他金色的头发一样暗淡的光芒,想到坦尼娅的痛楚使他感到忧伤,“如果她们能避免的话,从来都不会说起她的名字,从不愿意想起她。”

“创造坦尼娅、凯特和艾瑞娜的那个女人——我相信,她也很爱她们——比我早出生许多年,她生活在我们的世界充满瘟疫的时期,那是永生不灭的孩子们引起的一场瘟疫。”

“他们在想什么,那些古时候的人,我尚不理解。他们把几乎还只是婴儿的人类变成吸血鬼。”

当我想象着他所描述的情景时,我不得不咽下喉咙里涌出来的胆汁。

“他们非常美丽,”卡莱尔看见我的反应,赶紧解释道,“如此讨人喜欢、如此迷人,你根本想象不到。你所能做的就是,靠近他们,喜爱他们。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然而,他们不受教化。他们永远地停留在被咬之前所能达到的任何水平。讨人喜欢的两岁小孩,脸上还带着酒窝,而且口齿不清,突然发一次脾气就能摧毁半个村子。如果他们饿了,他们就会捕食,没有任何警告能阻止他们。人类看见过他们,各种各样的流言四处流传,恐惧像干燥的灌木丛里的火焰一样蔓延开来……”

“坦尼娅的妈妈创造过一个这样的小孩。和其他古老的吸血鬼一样,我猜不透她为什么这么做。”他深深地、平稳地吸了一口气,“当然,沃尔图里家族插手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感到畏惧,和平时一样;不过,意大利吸血鬼军团——在他们自己看来是王室——当然会成为这个故事的中心。没有惩罚就不可能有法律,没有人执法就不可能有惩罚。古老的吸血鬼,阿罗、凯厄斯和马库斯统治着沃尔图里军队。他们我只见过一次,哪怕就在那次简短的会面中,在我看来,阿罗拥有一种强大的解读思想的禀赋——只要触碰一次,他就会知道任何人心中在想什么——是真正的领袖。

“沃尔图里家族在本土的沃特拉城和全世界范围内研究了永生不灭的小孩。凯厄斯确定,这些小家伙不能保守我们的秘密,所以他们必须被毁灭。”

“我告诉过你,他们非常惹人喜爱。噢,吸血鬼家族战死到最后一个人——这些家族被完全毁灭了——也要保护他们。这场喋血屠杀不像发生在这片大陆上的南部战争那样广泛,但是有着其自身的毁灭性。建立了很长时间的家族、古老的传统、朋友……许多都失去了。最后,这种事被彻底禁绝。永生不灭的小孩成为不能提及的事情,成为一种禁忌。”

“当我和沃尔图里家族一起生活的时候,我遇见过两个永生不灭的小孩,所以我亲眼见过他们身上的吸引力。在他们引起的灾难结束后的许多年里,阿罗一直在研究这些小家伙。你知道他有探究到底的特质,他希望,他们能够被驯服,但是最后,一致决定:不允许永生不灭的小孩存在。”

当故事重新回到德纳利姐妹的母亲时,我都已经忘记她了。

“究竟在坦尼娅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并不清楚,”卡莱尔说道,“直到沃尔图里家族来抓她们之前,坦尼娅、凯特和艾瑞娜都被蒙在鼓里,那时候她们的母亲和她违法创造的小孩已经成为他们的囚犯。正是由于坦尼娅和她的姐妹们对此根本一无所知,才救了她们的命。阿罗触摸了她们,知道她们完全是无辜的,所以,她们没有和自己的母亲一起受罚。”

“她们以前都没见过那个男孩,想都没想过他的存在,直到那天她们看见他在她们母亲的怀抱中被烧死。我只能猜测,她们的母亲向她们隐瞒这个秘密,是为了使她们免遭这样的结局,但是为什么她当初要创造他呢?他是谁,他对她有什么样的意义,会使她逾越这道无法跨越的界限呢?坦尼娅和其他人从来都没有弄清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她们毫不怀疑她们的母亲犯下的罪行,我不认为她们真心地原谅了她。”

“即使阿罗完全确定坦尼娅、凯特和艾瑞娜是无辜的,凯厄斯仍然想要烧死她们,因为她们也与其有关。她们很幸运,那天阿罗正好很仁慈。坦尼娅和她的姐妹们被宽恕了,但是这件事却留给她们无法愈合的伤口,她们非常敬畏这项法律……”

我不确定,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记忆逐渐变成了一个梦。有一刻,我仿佛在记忆中看着卡莱尔的脸,听他讲故事。过了一会儿之后,我就看见一片灰色的空地,嗅到空气中浓烈的焚烧味,我并不是唯一在那里的人。

空地中央是一群人,所有的人都隐藏在灰色的披风里,他们本应该吓坏我的——他们只可能是沃尔图里家族的人,而我违背了上次遇见他们时他们下达的命令,我依然还是人类,但是我知道,正如有时候我在梦中所知的那样,他们看不见我。

散落在我周围的是一堆堆散发着浓烟的石头。我嗅出了空气中的甜味,没有走得太近检查这些东西。我不想看他们处决的吸血鬼的脸,部分原因在于,我害怕可能会认出这堆焚烧的柴堆中有我认识的人。

沃尔图里卫士把某个东西或某个人包围起来,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不耐烦地提高了。我慢慢地向披风靠近,在梦的驱使下想弄清楚,他们如此强烈地在研究什么东西或什么人。我小心翼翼地潜伏进两个小声交谈的披风之间,终于看见了他们讨论的对象,坐在他们上面的一个小山丘上。

他很美丽,讨人喜欢,正如卡莱尔所描述的那样。这个小男孩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儿,或许才两岁。他有一张天使般的脸庞,脸颊圆圆的,双唇很饱满,一头淡棕色的鬈发。他在颤抖,紧闭双眼,仿佛他太害怕,而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死神一秒秒向他靠近一样。

突然一阵强烈的需要攫住我,使我想要挽救这个可爱的受到惊吓的孩子,这种需要如此强烈,尽管沃尔图里具有毁灭性的威胁,他们对我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我推开他们,不在乎他们是否意识到我的存在。我一下子挣脱他们所有人,冲向那个男孩。

当我看清楚他坐的那堆东西时,我却踉跄着停了下来。那不是泥巴或石头,而是一堆人类的尸体,没有血,也没有生命。不看这些脸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全都是我认识的人——安吉拉、本、杰西卡和迈克……就在这个可爱的男孩身下的是我父母的尸体。

这个孩子睁开他那明亮血红的双眼。 c1tafoVdfWOccmEQwEaDE5zDMQAvmwJ2jNnoSVQLQdPB218eL1zVxKjUBHVLTc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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