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永平中,会稽钟离意,字子阿,为鲁相。到官,出私钱万三千文,付户曹孔訢 ,修夫子车。身入庙,拭几席 剑履。男子张伯除堂下草,土中得玉璧七枚。伯怀其一,以六枚白意。意令主簿安置几前。孔子教授堂下床首有悬瓮,意召孔訢问:“此何瓮也?”对曰:“夫子瓮也。背有丹书,人莫敢发也。”意曰:“夫子,圣人。所以遗瓮,欲以悬示后贤。”因发之,中得素书,文曰:“后世修吾书,董仲舒;护吾车,拭吾履,发吾笥 ,会稽钟离意。璧有七,张伯藏其一。”意即召问:“璧有七,何藏一耶?”伯叩头出之。
东汉明帝永平年间,会稽人氏钟离意,字子阿,担任鲁国的相。上任后,拿出自己私人的一万三千文钱,交给户曹孔訢,用来修理孔夫子的车。钟离意亲自进到庙里,擦拭桌椅、佩剑和鞋子。张伯在厅堂阶梯下除杂草,在土里发现了七枚玉璧。张伯把其中一枚藏在怀里,拿其他六枚交给钟离意。钟离意命令主簿把它们放在桌子上。孔子教学的讲堂里的坐床床头有一个悬挂着的坛子,钟离意召孔訢问话:“这是什么坛子?”孔訢回答说:“是孔夫子的坛子。里面有丹书,人们都不敢打开它。”钟离意说:“孔夫子是圣人。他之所以留下这个坛子,是想把它挂在这儿以警示后代贤良。”于是就打开了它,从里面得到一块用素绢写就的文书,上面写着:“后代研究我的著作的人,是董仲舒。保护我的车驾、擦拭我的鞋子、打开我的坛子的人,是会稽的钟离意。玉璧一共有七枚,张伯私藏了其中一枚。”钟离意立刻召来张伯问道:“玉璧共有七枚,你为什么要私藏其中一枚呢?”张伯磕头赔罪,交出了那枚玉璧。
段翳字元章,广汉新都人也。习《易经》,明风角 。有一生来学,积年,自谓略究要术,辞归乡里。翳为合膏药,并以简书封于筒中,告生曰:“有急,发视之。”生到葭萌,与吏争度。津吏挝 破从者头。生开筒得书,言:“到葭萌,与吏斗,头破者,以此膏裹之。”生用其言,创者即愈。
段翳字元章,广汉郡新都县人氏。通晓《易经》,精通风角占卜。有一个学生前来求学,过了几年,自认为已经学到了道术的要诀,于是就拜别段翳返回故乡。段翳为他配了一贴膏药,和一封文书一起封进竹筒里,对学生说:“遇到紧急情况,就打开来看它。”学生去到蒹萌县,和官吏争着过河。官吏打破了学生随从的头。学生打开竹筒拿到文书,文书上写着:“到了蒹萌县,和官吏打斗,头被打破的人,用这贴膏药敷伤口。”学生照文书上写的用膏药,受伤的人马上就痊愈了。
右扶风臧仲英,为侍御史。家人作食,设案,有不清尘土投污 之。炊临熟,不知釜处。兵弩自行。火从箧簏 中起,衣物尽烧,而箧簏故完。妇女婢使,一旦尽失其镜;数日,从堂下掷庭中,有人声言:“还汝镜。”女孙年三四岁,亡之,求,不知处。两三日,乃于圊 中粪下啼。若此非一。汝南许季山者,素善卜卦,卜之,曰:“家当有老青狗物,内中侍御者名益喜,与共为之。诚欲绝,杀此狗,遣益喜归乡里。”仲英从之,怪遂绝。后徙为太尉长史,迁鲁相。
右扶风的臧仲英,担任侍御史。他的家人准备了饭菜,放在桌子上,却有不干净的尘土掉进去把饭菜弄脏了。饭快要煮熟的时候,却不知锅子到哪里去了。兵器、弓箭会自行移动。火在竹箱里烧了起来,箱子里的衣服物品都被烧光了,而箱子还像原来一样完好。妻子、女儿和婢女,有一天她们的镜子全都不见了;过了几天,镜子被人从堂下扔到了厅堂里,有一个声音说:“还你们镜子。”孙女儿三四岁,失踪了,到处找,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过了两三天,才在厕所里的粪坑里啼哭。像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
汝南郡有个叫许季山的人,一向擅长卜卦,为这件事卜了个卦,说:“你家应该是有一条老青狗,家里有个仆人名叫益喜,他们一起做的这些事。如果你真想杜绝这种怪事,就杀死这条狗,并遣送益喜回老家。”仲英按照他说的做了,怪事于是就没有了。后来他升官做了太尉长史,后来又升迁为鲁国相。
太尉乔玄,字公祖,梁国人也。初为司徒长史,五月末,于中门卧。夜半后,见东壁正白,如开门明。呼问左右,左右莫见。因起自往手扪摸之,壁自如故。还床,复见。心大怖恐。其友应劭 ,适往候之,语次相告。劭曰:“乡人有董彦兴者,即许季山外孙也。其探赜 索隐,穷神知化,虽眭孟 、京房,无以过也。然天性褊狭 ,羞于卜筮者。”间来候师王叔茂,请往迎之。须臾,便与俱来。公祖虚礼盛馔,下席行觞。彦兴自陈:“下土诸生,无他异分。币重言甘,诚有踧踖 。颇能别者,愿得从事。”公祖辞让再三,尔乃听之,曰:“府君当有怪,白光如门明者,然不为害也。六月上旬,鸡鸣时,闻南家哭,即吉。到秋节,迁北行,郡以金为名。位至将军三公。”公祖曰:“怪异如此,救族不暇,何能致望于所不图?此相饶耳。”至六月九日未明,太尉杨秉暴薨。七月七日,拜钜鹿太守。“钜”边有金。后为度辽将军,历登三事。
太尉乔玄,字公祖,梁国人。他刚开始担任司徒长史的时候,五月底的一天,睡在大门中间。夜深后,看见东边的墙壁很白,像敞开门一样亮。他叫来随从的人询问,他们都没有看见。于是他就起床亲自走过去,用手摸那堵墙,墙壁和原来一样。他回到床上,却又看见东墙泛白。他心里十分恐惧。他的朋友应劭,恰好去看望他,他就把这事一一都跟应劭说了。应劭说:“我的同乡里有个叫董彦兴的人,是许季山的外孙。他探索幽深奥妙之理,研究道术了解变化之术,即使是精通《公羊春秋》的眭弘,或是精通《易经》的京房,也不能超过他的。但他他天生性情褊狭,认为占卜很丢脸。”不久董彦兴前来看望他的老师王叔茂,应劭请求去迎请董彦兴。一会儿,董彦兴就和应劭一起来了。乔玄态度谦恭,以礼相待,准备了丰盛的酒宴,亲自走下座席给他敬酒。董彦兴自己说道:“我只是一个乡下的学生,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您现在礼数周到,说话客气,我实在有些惶恐。我略懂占卜吉凶,愿意为您解忧。”乔玄谦让了好几次,然后才听从他的建议。董彦兴说:“您正遇上了奇怪的事情,墙上泛白光像敞开门一样明亮吧,但这不足以对您造成什么伤害。到了六月上旬,早晨鸡鸣的时候,听见南边的人家有哭声,就吉利了。到了秋季,您将调任北面的郡府的官职,郡名中有金字。之后您的将会升任将军、三公的要职。”乔玄说:“碰到像这样怪异的事情,恐怕挽救家族性命都来不及,怎么能寄希望于办不到的事情上呢?你这是在安慰我罢了。”
到了六月初九,天还没亮,太尉杨秉突然就死了。七月初七,乔玄被任命为钜鹿太守。“钜”字的偏旁是“金”字。后来乔玄又升任度辽将军,前后担任太尉、司徒、司空三公要职。
管辂 字公明,平原人也。善《易》卜。安平太守东莱王基,字伯舆,家数有怪,使辂筮之。卦成,辂曰:“君之卦,当有贱妇人,生一男,堕地便走,入灶中死。又,床上当有一大蛇,衔笔,大小共视,须臾便去。又,乌来入室中,与燕共斗,燕死,乌去。有此三卦。”基大惊曰:“精义之致,乃至于此,幸为占其吉凶。”辂曰:“非有他祸,直官舍久远,魑魅罔两 ,共为怪耳。儿生便走,非能自走,直宋无忌 之妖将其入灶也。大蛇衔笔者,直老书佐 耳。乌与燕斗者,直老铃下 耳。夫神明之正,非妖能害也。万物之变,非道所止也。久远之浮精,必能之定数也。今卦中见象,而不见其凶,故知假托之数,非妖咎之征,自无所忧也。昔高宗之鼎,非雉所雊; 太戊之阶,非桑所生。 然而野鸟一雊,武丁为高宗;桑毂 暂生,太戊以兴。焉知三事不为吉祥?愿府君安身养德,从容光大,勿以神奸污累天真。”后卒无他。迁安南将军。
后辂乡里刘原问辂:“君往者为王府君论怪云:‘老书佐为蛇,老铃下为乌。’此本皆人。何化之微贱乎?为见于爻象 ,出君意乎?”辂言:“苟非性与天道,何由背爻象而任心胸者乎?夫万物之化,无有常形;人之变异,无有定体。或大为小,或小为大,固无优劣。万物之化,一例之道也。是以夏鲧 ,天子之父,赵王如意,汉高之子。而鲧为黄能 ,意为苍狗,斯亦至尊之位,而为黔喙 之类也。况蛇者协辰巳之位,乌者栖太阳之精,此乃腾黑 之明象,白日之流景 。如书佐、铃下,各以微躯,化为蛇乌,不亦过乎?”
管辂,字公明,平原人氏。他善于用《易》占卜。安平太守,东莱人氏王基,字伯舆,家里多次发生奇怪的事,让管辂给他占卜。卜出卦,管辂说:“卦,是有一个卑贱的妇人,生了一个男孩,落地就能跑,跑进灶膛里死了。又有一条大蛇在床上叼着笔,大家都能看见,一会儿就离开了。又有一只乌鸦飞进屋里,与燕子打斗,燕子死了,乌鸦飞走了。有这样三卦。”王基十分惊讶地说:“卦象竟然精确到如此地步,请为我占卜它的吉凶。”管辂说:“没有其他的祸难,只是客舍年代久远,那些妖魔鬼怪一起作怪罢了。儿子生下来就能跑,不是他自己能跑,而是火精灵宋无忌把他引进灶里。大蛇叼笔,不过是老书佐作怪罢了。乌鸦和燕子打斗,不过是老铃下作怪而已。神明纯正,不是妖怪所能伤害的。万物的变化,不是道术所能阻止的。年代久远的妖怪,必定会发生这种情况。现在卦里表现的征象,不见有吉凶之兆,所以知道是有妖怪依托这一类事情,不是妖怪造成灾难的吉凶之兆,自然没什么可顾虑的。从前殷高宗武丁祭祀的大鼎,不应该是野鸡鸣叫的地方;殷中宗太戊的庭阶,不应该是桑榖生长的地方。可是野鸡一叫,武丁成为贤明的高宗;桑榖一长,太戊时代从此兴盛了。怎么知道这三件事就不是吉祥的征兆呢?希望您安身养德,从容光大,不要因为神鬼作怪而玷污了你纯良的天性。”后来也没再发生什么怪事。王基升职做了安南将军。
后来管辂的同乡刘原问管辂:“你从前为王基谈论鬼怪时说:‘老书佐变成蛇,老铃下变成乌鸦,’他们本来都是人。为什么会变化成卑贱的动物呢?是在爻象里表现出来的,还是出于你的想象?”管辂说:“如果不是本性与天意,怎么能背离爻象而凭空想象呢?世间万物的变化,没有固定的形状;人的变化,没有固定的形体。或是大变小,或是小变大,本来就没有好坏之分。世间万物的变化,都有一定的规律。所以夏鲧是天子的父亲,赵王如意是汉高祖的儿子。然而夏鲧变为黄熊,如意变为苍狗,这也是以最高贵的身份,变成了山间野兽的这类情况。何况蛇配东南方位,乌鸦是栖于太阳的精灵,这种现象就像黑暗中的光明,太阳下的流光溢彩。像书佐、铃下,用他们卑微的身躯,化身蛇和乌鸦,这不是也不过分吗?”
管辂至平原,见颜超貌主 夭亡 。颜父乃求辂延命。辂曰:“子归,觅清酒 一榼,鹿脯一斤,卯日,刈 麦地南大桑树下,有二人围棋次。但酌酒置脯,饮尽更斟,以尽为度。若问汝,汝但拜之,勿言。必合有人救汝。”颜依言而往,果见二人围棋。颜置脯,斟酒于前。其人贪戏,但饮酒食脯,不顾。数巡,北边坐者忽见颜在,叱曰:“何故在此?”颜唯拜之。南面坐者语曰:“适来 饮他酒脯,宁无情乎?”北坐者曰:“文书已定。”南坐者曰:“借文书看之。”见超寿止可十九岁,乃取笔挑上,语曰:“救汝至九十年活。”颜拜而回。管语颜曰:“大助子,且喜得增寿。北边坐人是北斗,南边坐人是南斗。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北斗;所有祈求,皆向北斗。”
管辂去到平原郡,看见颜超的面相预示着他未成年就死去。颜超的父亲于是就求管辂为颜超延续寿命。管辂说:“您回家,准备一壶上好的醇酒,一斤鹿肉干,卯日那天,在收割完的麦田南边的大桑树下,有两个人在下围棋。您只管为他们斟酒,奉上鹿肉干,杯里的酒喝完了就再给他们斟上,吃完肉喝光酒为止。如果他们责问你,你只要磕头作揖就行,不要说话。一定会有人搭救你的。”颜超按照管辂说的话前往,果然看见两个人在树下围棋。颜超摆好肉干,斟好酒在他们面前。那两个人沉迷于围棋,只管喝酒吃肉,也不回头看。酒过三巡,坐在北边的人忽然看见颜超在旁边,就呵斥颜超说:“你为什么在这里?”颜超只是向他磕头作揖。坐在南边的人说道:“刚才还吃着他献上的酒肉,难道不讲一点情面吗?”坐在北边的人说:“文书已经写定了。”坐在南边的人说:“借你的文书看看。”他看见文书上记的颜超寿命只有十九岁,于是就拿笔把“九”字改到“十”字的上面,对颜超说:“我救你活到九十岁。”颜超拜谢后就回去了。管辂对颜超说:“这真是帮了您大忙,我也很高兴您能延长寿命。坐在北边的是北斗,坐在南边的是南斗。南斗主管生,北斗主管死。凡人受胎成人,都从南斗过到北斗;人有什么祈求,都向北斗诉说。”
信都令家妇女惊恐,更互疾病,使辂筮之。辂曰:“君北堂西头有两死男子:一男持矛,一男持弓箭;头在壁内,脚在壁外。持矛者主刺头,故头重痛不得举也;持弓箭者主射胸腹,故心中悬痛不得饮食也。昼则浮游,夜来病人,故使惊恐也。”于是掘其室中,入地八尺,果得二棺。一棺中有矛,一棺中有角弓 及箭,箭久远,木皆消烂,但有铁及角完耳。乃徙骸骨去城二十里埋之,无复疾病。
信都县令家里的妇女受惊,一个接一个地更替着生病,让管辂为她们卜卦。管辂说:“您的住宅的北屋西面有两个死了的男子:一个男子举着矛,一个男子握着弓箭;头埋在墙壁里,脚埋在墙壁外面。举矛的人专门刺妇人的头,所以妇人的头痛得抬不起来;握弓箭的人专门射妇人的胸口和腹部,所以妇人的心口疼痛无法吃东西。这两个男子白天到处游荡,夜里就出来害人生病,所以令人惊恐。”于是县令就挖他的房子,挖到地下八尺的地方,果然挖得两副棺材。一副棺材里有矛,一副棺材里有角弓和箭,箭制作的时间久远,木头都已经腐烂了,只剩下铁和兽角是完好的。县令于是就移这两幅骸骨到离县城二十里远的地方埋葬了,家里人就不再生病了。
利漕民郭恩,字义博。兄弟三人,皆得躄 疾。使辂筮 其所由。辂曰:“卦中有君本墓,墓中有女鬼,非君伯母,当叔母也。昔饥荒之世,当有利其数升米者,排着井中,啧啧有声,推一大石下,破其头。孤魂冤痛,自诉于天耳。”
利漕渠人郭恩,字义博。兄弟三个人,都得了跛脚的毛病。让管辂占卜跛脚的原因。管辂说:“卦象中有您本族的坟墓,墓中有一个女鬼,不是您的伯母,就应该是您的叔母。在过去闹饥荒的世道里,有个贪图她几升米的人,把她推到了井里,她发出啧啧的呻吟声,那个人又推了一块大石头下去,砸破了她的头。她孤独的灵魂受冤苦痛,就自己去向老天控告罢了。”
淳于智字叔平,济北卢人也。性深沉,有思义 。少为书生,能《易》筮,善厌胜之术 。高平刘柔,夜卧,鼠啮 其左手中指,意甚恶之。以问智,智为筮之,曰:“鼠本欲杀君而不能,当为使其反死。”乃以朱书手腕横文后三寸,为田字,可方一寸二分,使夜露手以卧。有大鼠伏死于前。
淳于智字叔平,济北郡卢县人。他天生性格深沉,重道义。他年少做书生的时候,会用《周易》占卜,精通厌胜这种巫术。高平的刘柔,晚上睡觉,有老鼠咬他左手的中指,他心里非常厌恶介意这件事。就向淳于智问了这件事,淳于智就为他卜了一卦,说:“老鼠本来想杀死您却没能得逞,应该反过来杀死它。”于是用朱砂在刘柔的手腕横纹后三寸上画,画的是一个田字,大约一寸二分大。他让刘柔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手露在外面。有一只大老鼠趴着死在手腕前面。
上党鲍瑗 ,家多丧病,贫苦。淳于智卜之,曰:“君居宅不利,故令君困尔。君舍东北有大桑树。君径至市,入门数十步,当有一人卖新鞭者,便就买还,以悬此树。三年,当暴得财。”瑗承言诣市,果得马鞭。悬之三年,浚 井,得钱数十万,铜铁器复二万余。于是业用既展,病者亦无恙。
上党郡的鲍瑗,家里经常有人死去或患病,贫穷困苦。淳于智为他卜卦,说:“您所住的宅子不吉利,所以让您如此贫穷困苦。您的宅邸的东北角有一棵大桑树。您直接走到集市,进到集市门口里面几十步的地方,应该会有一个卖新鞭子的人,就在他那里买条鞭子回来,用这根鞭子吊在桑树上。三年之后,定会发大财。”鲍瑗按他说的话前往集市,果然买得新马鞭。悬挂马鞭三年,疏通水井时,挖到了钱币几十万,青铜铁器两万多件。从那以后事业家用都得到了扩展,患病的家人也痊愈了。
谯 人夏侯藻,母病困,将诣智卜,忽有一狐当门向之嗥叫。藻大愕惧,遂驰诣智。智曰:“其祸甚急。君速归,在狐嗥 处,拊心 啼哭,令家人惊怪,大小毕出。一人不出,啼哭勿休。然其祸仅可免也。”藻还,如其言,母亦扶病而出。家人既集,堂屋五间拉然 而崩。
谯县人夏侯藻,母亲病得很严重,他即将要去拜谒淳于智,请他为母亲算卦,忽然有一只狐狸跑到门口中间对着他大喊大叫。夏侯藻非常惊恐,所以赶紧跑去拜见淳于智。淳于智说:“这个灾祸非常紧急。您快快会及时,在狐狸大喊大叫的地方,捶胸痛哭,让家人感到惊讶奇怪,大大小小都走出家门。即使有一个没出来,也要痛哭不止。这样做这个祸难就可以免除。”夏侯藻回家去,像淳于智说的那样去做,母亲也拖着病体走出大门。家人全都聚集在一起之后,五间堂屋就轰然倒塌了。
护军张劭母病笃 。智筮之,使西出市沐猴 ,系母臂,令傍人搥 拍,恒使作声,三日放去。劭从之。其猴出门,即为犬所咋 死,母病遂差。
护军张劭的母亲病情严重。淳于智为他的母亲算了一卦,让张劭往西边走去买了一只猕猴,栓在母亲的手臂上,让身边的人槌打拍击猕猴,让它一直喊叫,三天以后放猕猴离开。张劭遵从淳于智的话去做。那只猕猴一跑出门口,就被狗咬死了,张劭母亲的病马上就痊愈了。
郭璞字景纯,行至庐江,劝太守胡孟康急回南渡。康不从。璞将促装 去之,爱其婢,无由得,乃取小豆三斗,绕主人宅散之。主人晨起,见赤衣人数千围其家,就视则灭。甚恶之,请璞为卦。璞曰:“君家不宜畜此婢,可于东南二十里卖之,慎勿争价,则此妖可除也。”璞阴令人贱买此婢,复为投符于井中,数千赤衣人一一自投于井。主人大悦。璞携婢去。后数旬而庐江陷。
郭璞字景纯,他走到庐江郡的时候,劝告太守胡孟康赶快渡江回南方。胡孟康不听从他的劝告。郭璞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了,他喜欢胡孟康家的侍女,没办法得到,就拿了三斗小豆子,绕着主人的宅院撒。主人早上起床,看见穿着红衣服的几千个人包围了他的家,靠近去看却又不见了。非常厌恶他们,请郭璞为他算卦。郭璞说:“你家不宜畜养这个丫鬟,可以在离这里二十里远的东南方卖掉她,千万不要讨价还价,那么这些妖怪就可以消除了。”郭璞暗地里让人去以低价格买下了这个丫鬟,又给主人家的水井里投一道符箓,几千个红衣人一个接着一个跳到了井里。主人十分开心。郭璞带着那个丫鬟一起离开了。过了几十天后庐江就被攻陷了。
赵固所乘马忽死,甚悲惜之,以问郭璞。璞曰:“可遣数十人持竹竿,东行三十里,有山林陵树 ,便搅打之。当有一物出,急宜持归。”于是如言,果得一物,似猿。持归,入门,见死马,跳梁 走往死马头,嘘吸 其鼻。顷之,马即能起,奋迅 嘶鸣,饮食如常,亦不复见向物。固奇之,厚加资给。
赵固所骑的马突然死了,他十分伤心并痛惜那匹马,所以就去请教郭璞。郭璞说:“你可以派遣几十个人拿着竹竿,向东走三十里地,应该山林里有种在陵园里的树,就搅动拍打那棵树。应该会有一只怪物跳出来,要马上抓起来带回家。”于是赵固像郭璞说的那样去做了,果然抓到一只怪物,像猿猴一样。他带那只怪物回家,一进门就看见了死马,跳跃着到了死马头前,对着死马的鼻子又是吹气又是吸气。过了一会儿,那匹马马上就能站起来了,精神抖擞,动作敏捷,引颈嘶鸣,像平常一样喝水吃草,只是不再看见那只怪物了。赵固很欣赏郭璞,给了他丰厚的报酬。
扬州别驾顾球姊,生十年便病。至年五十余,令郭璞筮,得“大过” 之“升” 。其辞曰:“‘大过’卦者义不嘉,冢墓枯杨无英华。振动游魂见龙车,身被重累婴 妖邪。法由斩祀杀灵蛇,非己之咎 先人瑕 。案卦论之可奈何。”球乃迹访其家事,先世曾伐大树,得大蛇,杀之,女便病。病后,有群鸟数千,回翔屋上。人皆怪之,不知何故。有县农行过舍边,仰视,见龙牵车,五色晃烂,其大非常,有顷遂灭。
扬州别驾顾球的姐姐,出生十年就病了。到了五十多岁的时候,请郭璞算卦,卜到“大过”卦变“升”卦。卦辞说:“‘大过’卦的含义不吉利,坟地上的枯杨树不开花。惊动了游魂龙车现身,身体遭受众多沉重的灾祸又遭遇妖魔。妖魔作怪的根源是断绝了祭祀杀死了灵蛇,这不是自己的过错是先辈的过错。按照卦象来说这什么办法解决吗?”顾球于是追查寻访他们家祖辈的事迹,先辈以前砍过大树,抓到一条大蛇,杀死它之后,女儿就病了。患病以后,飞来一群鸟,数量有好几千,在屋顶上盘旋。人们都觉得这很奇怪,不知道有什么原因。有一个县里的农民路过他们的房子,抬头望,看见龙拉着的车子,五彩斑斓,缤纷绚烂,龙车打得非同寻常,过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义兴方叔保得伤寒,垂死,令璞占之,不吉,令求白牛厌之。求之不得,唯羊子玄有一白牛,不肯借。璞为致之,即日有大白牛从西来,径往。临,叔保惊惶,病即愈。
义兴郡的方叔保患了伤寒,快死了,请郭璞为他占卜,卦象显示不吉利,郭璞让他找头白牛来压制妖邪。四处寻求都得不到,只有羊子玄有一头白牛,但不愿意借。于是郭璞就为他召唤白牛,当天就有一头大白牛从西边跑来,直直地走进了方叔保的家里。走近方叔保,方叔保惊慌失措,病马上就痊愈了。
隗炤 ,汝阴鸿寿亭民也,善《易》。临终书板,授其妻曰:“吾亡后,当大荒。虽尔,而慎莫卖宅也。到后五年春,当有诏使来顿 此亭,姓龚。此人负 吾金,即以此板往责之。勿负言也。”亡后,果大困,欲卖宅者数矣,忆夫言,辄止。至期,有龚使者,果止亭中,妻遂赉板责之。使者执板,不知所言,曰:“我平生不负钱,此何缘尔邪?”妻曰:“夫临亡,手书板见命如此,不敢妄也。”使者沉吟良久而悟,乃命取蓍 筮之。卦成,抵掌叹曰:“妙哉隗生!含明隐迹而莫之闻,可谓镜穷达而洞吉凶者也。”于是告其妻曰:“吾不负金,贤夫自有金。乃知亡后当暂穷,故藏金以待太平。所以不告儿妇者,恐金尽而困无已也。知吾善《易》,故书板以寄意耳。金五百斤,盛以青罂,覆以铜柈 ,埋在堂屋东头,去壁一丈,入地九尺。”妻还掘之,果得金,皆如所卜。
隗炤,汝阴郡鸿寿亭人氏,通晓《易经》。他临死时在一块木板上写了遗书,交给他的妻子说:“我死后,应该会发生严重的灾荒。虽然如此,也千万不要卖掉房子。在五年后的春天,应该会有一位皇上委派的使者来在鸿寿亭歇息,姓龚。这个人拖欠了我的钱,你就带着这块木板去责问他要债。不要违背了我的遗言啊!”他死后,果然遭遇了灾荒,他的妻子几次想卖掉房子,想起丈夫的话,就又打消了念头。到了隗炤说的日期,有一个龚姓使者果然来到亭中歇息,隗炤妻子于是就拿那块木板向龚姓使者责问讨债。龚使者拿过那块木板,不明白隗炤的妻子的意思,说:“我从来不欠别人钱,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隗炤的妻子说:“我的夫君临死时,亲手写了这块木板,吩咐我照做,我不敢违背。”龚使者思索了很久才悟透了其中的奥妙,于是命人拿来蓍草占卜。卦算完了,他拍手称道:“妙啊隗炤!心如明镜,隐藏自己的踪迹,却没有人知道,你真可以说是一个明察穷困之理、洞悉吉凶之事的人啊!”于是他就告诉隗炤的妻子说:“我没有欠他钱,你那贤能的夫君本来就有黄金。因为他知道他死后你们会遭受暂时的困苦,所以他藏起黄金等太平的日子。他之所以不告诉儿女、妻子,是怕黄金用完了之后家里会无休止地困苦下去。他知道我通晓《易经》,所以写了这块木板来寄托他的心意。黄金五百斤,用青瓷瓶装着,有一个铜盘盖在上面,埋在堂屋的东头,离墙一丈远,地下九尺。”隗炤的妻子回家挖掘,果然挖到了黄金,一切都像占卜到的情况。
韩友字景先,庐江舒人也。善占卜,亦行京房厌胜之术。刘世则女病魅 积年,巫为攻祷 ,伐空冢故城间,得狸鼍 数十,病犹不差。友筮之,命作布囊,俟女发时,张囊着窗牖 间。友闭户作气,若有所驱。须臾间,见囊大胀,如吹,因决败之。女仍大发。友乃更作皮囊二枚沓 张之,施张如前,囊复胀满。因急缚囊口,悬着树。二十许日,渐消。开视,有二斤狐毛。女病遂差。
韩友字景先,庐江郡舒县人氏。精通算卦,也施行京房的厌胜之术。刘世则的女儿被被妖邪缠身患病多年,巫医给她举行驱邪除妖的祷祝仪式,又讨伐旧城的荒冢,抓获狐狸、扬子鳄几十只,病还是没见好。韩友为她卜卦,命人做了一只布袋,等女孩发病的时候,就张开布袋钉在在窗户上。韩友关上门作气,好像驱赶什么东西一样。不一会儿,看见布袋臌胀得很大,像被风吹,于是就胀爆了。女孩的病还是发作得很厉害。韩友于是再做两只皮袋叠在一起张开钉在在窗户上,像先前那样作气驱赶,口袋再次臌胀得满满。他趁机快速绑紧袋口,把它吊在树上。二十多天,袋子渐渐消了下去。打开来看,里面有两斤狐狸毛。女孩的病于是就痊愈了。
会稽严卿善卜筮。乡人魏序欲东行,荒年多抄盗,令卿筮之。卿曰:“君慎不可东行,必遭暴害,而非劫也。”序不信。卿曰:“既必不停,宜有以禳 之。可索西郭外独母家白雄狗,系着船前。”求索,止得驳狗,无白者。卿曰:“驳者亦足,然犹恨其色不纯,当余小毒,止及六畜辈耳,无所复忧。”序行半路,狗忽然作声,甚急,有如人打之者。比视,已死,吐黑血斗余。其夕,序墅上白鹅数头,无故自死。序家无恙。
会稽郡的严卿精通卜卦。同乡的魏序想向东出行,饥荒之年强盗多,所以请严卿为他占卜。严卿说:“您千万不可以出发去东边,必定会遭受大灾难,不是抢劫。”魏序不相信他的话。严卿说:“你既然一定不肯放弃出行,最好想办法付出袚除妖邪灾祸。你可以到西城外的寡妇家要一条白色的雄狗,把它栓在船的前面。”魏序前往索求,只要到了一条杂色的花狗,没有纯白的。严卿说:“花狗也可以了,但还是遗憾它的毛色不纯,到时候应该会余下一点毒,不过它只会伤及六畜之类罢了,没有什么需要再担忧的了。”魏序走到半路的时候,狗忽然吠了起来,很急促,就好像有人在打它。等到去看的时候,已经死了,还吐出了一斗多的黑血。那天晚上,魏序家里的几只白鹅,也无缘无故地死了。魏序家里的人安然无恙。
沛国华佗,字元化,一名旉 。琅邪刘勋为河内太守,有女年几二十,苦脚左膝里有疮,痒而不痛,疮愈数十日复发。如此七八年。迎佗使视。佗曰:“是易治之。当得稻糠黄色犬一头,好马二匹。”以绳系犬颈,使走马牵犬,马极辄易。计马走三十余里,犬不能行,复令步人拖曳,计向五十里。乃以药饮女,女即安卧不知人。因取大刀断犬腹近后脚之前,以所断之处向疮口,令二三寸停之。须臾,有若蛇者,从疮中出。便以铁椎横贯蛇头,蛇在皮中动摇良久,须臾不动,乃牵出,长三尺许,纯是蛇,但有眼处而无瞳子,又逆麟耳。以膏散着疮中,七日愈。
沛国的华佗,字元化,还有一个名字叫旉。琅邪郡的刘勋,担任河内郡太守,他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儿,受苦于左腿膝关节生疮,疮痒而不痛,疮好了几十天又发作。像这样过了七八年。刘勋迎请华佗出诊。华佗说:“这是容易治好的疮。最好准备一条稻糠色黄毛狗,两匹好马。”用绳索拴住狗的脖子,让奔跑的马在前面拉着狗,马累了就换另一匹。计算马一共跑了三十多里路,狗跑不动了,又命人步行拖拽着狗走,算起来一共走了大概五十里地。然后拿药给刘勋的女儿喝,他女儿就安然睡去不省人事了。华佗于是拿出一把大刀砍断狗的腹部,靠后脚的前面,拿砍断的地方对着疮口,让它在离疮口二三寸远的地方停下。过了一会儿,有一条像蛇一样的东西从疮口出来。于是华佗就用铁椎横穿蛇头,蛇在人的皮肉里扭动了一段时间,一下子不动了,于是拉出它来,长三尺多,完全就是蛇,但是有眼窝却没有眼珠,鳞片又是逆着长的。然后用膏药粉敷在疮上,七天就痊愈了。
佗尝行道,见一人病咽,嗜食不得下。家人车载,欲往就医。佗闻其呻吟声,驻车往视,语之曰:“向来道边,有卖饼家蒜虀 大酢 ,从取三升饮之,病自当去。”即如佗言,立吐蛇一枚。
华佗曾经走在路上,看见有个人喉咙有病,想吃东西却咽不下食物。他的家人用车载着他,想去找医生诊治。华佗听见了他的呻吟声,就停住车去看,对他说:“你刚才经过的路旁,有一家卖饼的他们有蒜泥大醋,你去那里要三升喝掉,病自然就好了。”马上就按华佗说的去做了,当下就吐出了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