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铁卢战争是个谜。它对胜者和败者都一样是不明不白的。对拿破仑,它是恐怖,布吕歇尔只看见炮火,威灵顿完全莫名其妙……滑铁卢是什么?是一种丰功伟绩吗?不, 是一场赌博,是一场欧洲赢了、法国输了的赌博……滑铁卢是一场头等战争,却被一个次等的将领胜了去。——维克多·雨果《悲惨世界》
威灵顿铜像
维也纳宫廷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人们似乎很快就忘记了那个被幽禁在地中海的逊位皇帝曾带给他们的惊惶和不安,完全沉浸在杯中的美酒和分割那个覆灭帝国的快感和争吵中。
然而寂寞的囚徒生活并没有磨灭具有狮子一样坚毅品格的法兰西前皇帝,他在静静舔舐伤口,鹰样的眼睛机警地注视着欧洲大陆上的动静,随时准备东山再起。1815年初,维也纳的代表们为分赃问题吵得剑拔弩张、刀枪相向。法国复辟的波旁王朝倒行逆施引来百姓的怨声载道,人们开始深深怀念起拿破仑皇帝在位时法国的光荣和辉煌。
时机已经成熟,对拿破仑来说只需要行动。1815年3月1日,经过三天三夜的航行,巧妙地躲过波旁王室布置在海面上的监视军舰,拿破仑与1050名贴身侍卫神奇地出现在法国南岸的如昂湾。双脚重新踏上法国土地的皇帝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他慷慨激昂的演说再一次响起:“士兵们,我们并未失败!我时刻在倾听着你们的声音,为我们的今天,我历经重重艰辛!现在,此时此刻,我终于又回到了你们中间。来吧,让我们并肩战斗!胜利属于你们,荣誉属于你们!高举起大鹰旗帜,去推翻波旁王 朝,争取我们的自由和幸福吧!”聆听的士兵和群众中爆发出欢呼声,人们满怀豪情向巴黎进发。
进军出奇顺利,愚蠢的波旁王朝派出的阻击部队大多是拿破仑旧部,对他们来说阻击反倒成了他们前去归服旧主的堂皇借口。3月12日,拿破仑兵不血刃进入巴黎,大势已去的路易十八狼狈逃窜。3月19日,拿破仑再次登上帝位,万民欢腾。
巴黎的欢呼震碎了维也纳外交家们手中的酒杯和他们心中的美梦,错愕之间他们难以置信拿破仑重返巴黎的现实。仓皇中他们暂时放弃了彼此的争吵,强作镇定地宣布拿破仑为“世界和平的扰乱者和人类公敌”,并将他摒除在神圣的法律保护之外。3月25日,英、俄、普、奥、意、荷、比等国拼凑起70万大军,重建反法同盟,是为第七次反法同盟。威灵顿将军指挥着一支英国军队从北边向法国进军;布吕歇尔元帅率12万普鲁士军、携300门大炮在沙罗瓦和列日之间集结;施瓦尔岑贝格作为奥地利元帅在莱茵河畔整装待发;另外还有俄国军团也正带着枪炮穿越德国向巴黎而来。
只有20万军队的拿破仑意识到被合围的危险,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以更快的速度在这些部队会合之前将其一一击破。6月16日,拿破仑指挥法军在林尼击败了布吕歇尔率领的普军,73岁的老元帅布吕歇尔被受伤的坐骑掀翻在泥水中。普军被迫向比利时中部的布鲁塞尔撤退。首战告捷的拿破仑决心以闪电战术不给另一支联军部队,即威灵顿指挥的部队任何喘息之机,他指挥法军迅速向威灵顿进逼。17日,拿破仑兵临比利时小镇滑铁卢,与在伊比利亚半岛中挫败法军的英国将军威灵顿正面相对。
滑铁卢纪念碑
与欧洲任何一处小镇毫无二致的滑铁卢位于布鲁塞尔南大约20千米处,从这个小镇再向南2.5千米有一片丘陵地带,它的纵深大约3千米多,最宽处约为6千米。然而就是这片清幽安宁的狭窄土地即将上演欧洲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一场战争,并且滑铁卢也因此被载入史册,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此时,以防守见长的威灵顿已经占据高地,筑城而守。英军兵 力为:步兵4.9万多人,骑兵1.2万多人,炮兵5000多人,火炮156门。经过严密部署,反复斟酌过作战方案,拿破仑麾下的法军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战斗。法军兵力为:步兵为8.4万多人,骑兵1.5万多人,炮兵7000多人,火炮246门。
对作战计划充满信心的拿破仑只有一个担忧,那就是布吕歇尔的普鲁士军队虽然被击溃,但是其主力依然保存完整,倘若他与英军会和,那么法军无疑将面临巨大的危险。
一向将“集中”奉为作战要诀的拿破仑做出了一个相反的决定,6月17日上午11时,他命令格鲁希率领3.4万名法军去追击去向不明的普鲁士军队,务必保持普军与英军的隔绝状态,确保拿破仑向英军进攻时威灵顿军队无法得到布吕歇尔军队的驰援。
被委以重任的格鲁希元帅颇为踌躇地接受了这个命令。虽然从军20多年对拿破仑忠心耿耿,但这并不能保证他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天资平庸的格鲁希不过是一个老实可靠、循规蹈矩的老兵,漫长的时间而不是才能使他逐渐升到了元帅的高位。拿破仑衡量再三,无奈中只能将这个重任放在格鲁希肩上,莱比锡战役中经历过部下叛变的拿破仑至少能确信格鲁希对他的忠诚。
硝烟弥漫的滑铁卢战场
6月18日上午,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身穿灰色大衣的皇帝在雨中最后一次检阅部队。“皇帝万岁”的高呼声再次响起,激情感染了每一个即将参加战 斗的士兵,皇帝的心中更是充满了信心。上午11点,拿破仑下达了作战命令,战斗打响,法军80门大炮齐发,炮弹如雨点一样同时落向英军阵地。在炮火的掩护下,内伊率领步兵发起冲锋。但是,威灵顿的防御十分坚固,直到下午1点钟也没有突破。山坡上躺满了牺牲士兵的尸体,法军的数次冲锋除了消耗了彼此力量之外没有一点进展。双方都将希望寄托在能够及时赶来的援军身上。
威灵顿盼望着布吕歇尔,而拿破仑在得知了普军的前卫已经接近滑铁卢后,立刻向格鲁希传信,命令他赶来增援。此刻的格鲁希距离滑铁卢两个小时的距离,滑铁卢响彻云霄的炮声他已经清晰地听到。他的副司令认为应该立刻赶到战场上与拿破仑会合,但习惯于唯命是从的格鲁希怀抱着拿破仑让他追击普军的命令犹豫不决。他却不知道正是他的犹疑以及泥泞的道路断送掉了拿破仑的滑铁卢之役,也彻底断送掉了拿破仑的再次崛起。而此时已经接近下午5点钟,法军又向威灵顿阵地发起了几次攻击,战斗几近白热化,激烈的肉搏战增加了双方的伤亡数量,山穷水尽中唯一的希望只在于布吕歇尔或格鲁希谁的驰援最先来到。
下午6点30分,法军右翼忽然枪声大作,拿破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坚信这是格鲁希率领的军队赶到了。但是他错了,从树林中冲出来的人群却穿着普鲁士军队的服装,原来布吕歇尔最终在格鲁希之前赶到了战场。得到援助的威灵顿精神大振,他立刻发出了全线反击的信号。法军腹背受敌,全面溃退。转眼之间,胜败分晓,拿破仑裹挟在逃散的人流中败走滑铁卢。
拿破仑帝国自此彻底陨灭,所有辉煌和光荣也都将随着他的离世消散在深暗的历史之中,只留下“滑铁卢”成为人们给失败寻找的一个代名词。
跨马横刀的布吕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