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在两千多年前的中国,所谓春秋末期、战国先期的阶段,中国的传统文化,本来就是儒、道并不分家的一个道统时代。即使诸子百家之说,也都是标榜一个“道”字作定点。
《大学》作者曾子,生在这个时代,而且在孔门七十二贤中,他是传承道统心法的中坚分子。在那个时代里,在政治系统、社会风俗习惯上,至少表面上还是宗奉周朝皇室为中央,尤其在文化习俗上,还是以周制的周礼为准。所谓子弟八岁入小学,到束发而冠的十八、二十岁,再进习成人之学,也就是准备做一个真正大人,已经不是童子的细(小)人了。
那么,大人之学所教授的,一个人之所以为人的人伦之道是什么呢?那就是先要明白这个“明德”。所以这一句书里有两个明字,第一个明字当动词用,第二个明字当形容词或名词用。这种用法,在上古时代是很平常的。例如:“父父,子子,亲亲”等,都是把第一个字当作动词,第二个字才是名词。就是说:对父亲而言,要做父亲的本分;对儿子而言,要做儿子的本分;对自己的亲人而言,要做到对亲人的本分。
了解了以上的道理,同时也可以知道我们上古传统教育的主要宗旨,就是教导你做一个人,完成一个人道、人伦的本分。不是只教你知识和技能,而不管你做人做得好不好。因为做工、做农、做小贩、做官、做学者、做军人、做皇帝,那都是职业的不同。职位虽不同,但都需要做人,才是本分。你的职业职位果然荣耀煊赫,而人都做不好,做人不成功,那就免谈其他了。
第二,“大学之道”的道,是根本,也可以说是体。“明德”是道的致用,是从道体出发的心理和身体力行的行为。“亲民”是由个人学问的道和德的成就,投向人间,亲身走入人群社会,亲近人民而为之服务。这便是“明德”立己以后,外用到立人的目的。最终的结果,无论是个人立己的“明德”,或是外用立人的“亲民”,都要达成“至善”的境界。
第三,如果我们照这样的说法,怎样才可以表达得更明白一点呢?那只有用“因明”(逻辑)的办法,借用相似的比类做譬喻、做比例,或者比较明白一点。怎样借譬呢?那只有向邻居的佛家去商量,暂借用佛学来做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