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倒流,退回到八九十年前,提起四书,几乎是无人不知。它的威名,把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知识分子——读书人的所有思想,十足牢笼了一千多年,中国知识分子的意识形态,大致都不敢轻越雷池一步。特别从宋代以后,再严谨一点来说,从南宋以后,一个知识分子,想寻一条生活出路,尤其以考取功名,达到读书做官的谋生之道,非熟记四书,牢牢背得四书不可,尤其要依据朱熹的见解,别无偷巧的办法。这也等于现在的年轻人,想考进学校,取得学位,就要死背活啃课本上的问答题,都是一样“消磨天下英雄气”的关限。除非你像明末清初时期山西太谷一带的同乡们,第一流头脑人才,必要经商致富,真正没有这个勇气和胆识的,才勉勉强强去读书考功名。
元、明以后到清朝六七百年来,所谓三级取士的阶梯,由县试考秀才,进而从乡试(全省会考)考取举人,到全国大考,进京考进士,中状元,始终离不开四书、五经——《诗经》、《书经》、《易经》、《礼记》、《春秋》,这一连串编成的书本。不然,纵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能通诸子百家之学,但文不对题,离开考试取士所用的四书、五经范围,那就休想取得功名,与读书做官的通途,永远是背道而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