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这两个字很简单,不简单的是你遇见的人和事。遇见可能是一段痛入骨髓的缠绵,或者是一场生离死别的恩怨,又或者仅仅是一声问天无语的叹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你。
荆轲遇见的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太子丹。名扬也好,流芳也罢,抵不过那一瞬间的灿烂,生为这一遇,死为这一刺。
在遇到太子丹之前,荆轲每天和高渐离喝酒吃肉、击拍醉歌。而在遇到孙中山之前,汪精卫只做两件事:演讲,收钱。演讲是为南洋的华侨而讲的,钱是替孙中山收的。
同盟会和保皇党一番舌战之后,清政府觉得不安定分子越来越多,于是怂恿日本政府向孙中山下了逐客令:先生您好,本店已经打烊,欢迎您下次光临!孙先生一是修养好,二是也没有消费者协会可以投诉,既然人家拒载,咱就越过困难,到越南去。
越南是个好地方,抬脚就到了中国境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干涉你做什么。孙中山在河内的甘必达街61号设立机关,提出“经营南洋,边陲起事”的战略计划,意思就是在南洋就地集资,在广东、广西、云南等南部各省起义。
清末以来,南洋一直是孙中山革命的后勤部和动力源。无论是精神方面的支持,还是物质方面的供应,华侨们都很给力,孙中山对此很感激地称赞他们为“革命之母”。既然决定要起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孙中山于是决定派汪精卫到南洋集资。
如鱼得水!鱼儿得水是怎么样的感觉?庄子说鱼儿是快乐的。庄子和惠子在濠水桥上游玩的时候,看到鱼儿在水里游,庄子就说:“多快乐的鱼啊!游得这么悠闲自在。”惠子和他虽然是好朋友,可是不服:“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庄子理直气壮地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儿是快乐的?”
鱼儿得水是快乐的,但这一次得水的鱼儿则有些不同。铁脚汪精卫走遍南洋各地,四处找人聊革命的事儿,聊得南洋华侨一把鼻涕一把泪,捐钱捐物,以身相许,同盟会里平添新成立的分会一百处。
华侨领袖张永福对汪精卫的演讲有过如下的评论:精卫还没开讲会场就已经座无虚席,等到开讲,先是听见大珠小珠落玉盘,随后就是如雷掌声。许多人就此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和信念。
当汪精卫演讲正high的时候,孙中山遇到了个人威信的低潮。
屡败屡战,如果不是战神,至少也得是曾国藩。可惜,大多数的人既不是战神,也不是曾国藩。
败!败!败!败!1907年,1908年,同盟会起义很多次,结果只是“爱一场,伤一场”,徐锡麟、葛谦、谭馥先后牺牲,鉴湖女侠秋瑾也是轩亭口溅血,秋风秋雨愁煞人。同盟会会员的心情一时跌入冰点。
秋风秋雨愁煞人是秋瑾的绝叹,“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是孙中山的困境。加入同盟会的光复会领导人陶成章和章炳麟首先发难,批评孙中山不公开革命经费的使用情况,不少人怀疑孙中山将革命经费挪做私用,这种做法“实在有损我同盟会之威信,而使日人启其轻侮之心”。
汪精卫与蒋介石
1907年日本政府“请”孙中山出国时,日本朋友公开赠送孙中山的赠款就有20000多日元(当时普通日本工薪阶层的月薪不过二、三十日元),而孙中山只给《民报》留下2000元,其余的自己全部带走,使《民报》经常不知道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陶成章和章炳麟因此要求“开除孙中山总理之名”,并且提议让黄兴当总理。但是黄兴拒绝了让自己当总理的提议,并作了种种调解,但没有任何作用。
同盟会内部闹得人仰马翻,保皇党人也来添乱。梁启超特别批评革命党领袖们唆使别人在国内当炮灰、送死搞暴力革命,自己在家当“宅男”也就算了,这一宅还宅在海外,实在是让人心寒。
梁启超在《新民丛报》上不点名地批评革命党领袖们:“徒骗人于死,己则安享高楼华屋,不过‘远距离革命家’而已。”“远距离革命家”作风一时在海外华人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掀起了一股批评革命党领袖的风潮。
谣言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谣言的杀伤力,党内党外出现了对革命灰心和怀疑的大量人士,同盟会一时间陷入失败的边缘;信念动摇,信心绝望!
稻草!给我一根稻草!溺水的人手不停地向空中寻找。稻草虽小,却给人以无穷的支撑。革命信心的稻草又在哪里呢?
赌命!用自己的命换大清朝重臣的命。在汪精卫的眼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艰辛不必说,危险不必讲,权臣们,准备好你们的命,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