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革命的春风吹向羊城广州,也让蜗居乡里的戴春风心里蠢蠢欲动。听了老乡毛人凤对于黄埔军校的描述后,戴春风也迫切想要参加军校,成为蒋介石麾下的一分子,在这般热闹的革命范围中占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是当时他已经错过了黄埔第五期的入校考试了,也赶不上北伐战争。他明白越早加入革命,将来就会有越多的好处。只无奈自己没有门路,就连自己的老朋友,文溪高小的周念行、姜超岳等人也都因为是头三期的黄埔毕业生,早随着部队参加野外训练,为北伐战争做准备去了。这时他按照以前他们留下来的地址去寻人也是一扑一抓瞎,回回落空。戴春风没有办法了,他只好找了一家便宜的小旅馆住下,一面温习数理化,一面等待黄埔第六期招生的时间确定。
戴笠与蒋介石
此时戴春风的心情是坐立不安的。虽然从小戴春风的成绩都是在班级里数一数二的,但是毕竟他只读到了初中就辍学了,这离考黄埔军校所需要的基础知识还差着一大截。另外,他一直以来就是追名逐利之人,谁能带给他最大的好处,谁能做他的靠山他就跟谁。他并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自己选择的革命道路,也没有自己的革命主张。到现在看见北伐战争节节胜利,他急着想进入黄埔军校,但实际上,他并不了解三民主义的真正含义和国民革命军的救国主张。
黄埔军校的入学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笔面试关戴春风很轻松就过了,本来他就非常善于当面讨好人拉拢关系。老师问:“你为什么来考黄埔军校?”戴春风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个回答简洁有力,听了之后老师频频点头。
但是笔试的时候,一看到作文的试题《试阐明三民主义为何能救中国》,戴春风就心里一凉,知道没戏了。他自信满满地走进考场,却垂头丧气地出来,回到住处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望着窗外发呆。
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一起来考黄埔军校的多是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青年。和他们一比,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戴春风就显得有一些老气了。可是如今这条路也走不通的话,他戴春风到底可以做什么?难道真要回到那个穷山村里种一辈子地吗?
正在他茫茫然不知所往的时候,一条消息让他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原来在第六期入伍第一批招考中,北伐军已经攻占了汀泗桥和贺胜桥,这是打败直系军阀吴佩孚的决定性的两次战役。全国上下都在声援北伐运动,从四面八方来报考黄埔军校的青年也是络绎不绝。为了补充力量,军校入伍生部决定9月底再招考一批学员。戴春风又有了一次机会!
他立刻振作起来,动起了脑筋:短时间来看,要背会那些纲领那些主义,并不能带给他十成的把握。不如托关系走后门,也许他能获得更多的机会。他早就听说自己的知己胡宗南报考军校时,因为身高不足一米六零而在体检时被挡在了门外。后来是军校的党代表廖仲恺对他青眼有加,才特许他参加考试,顺利录取。如今如果他也能找到一个伯乐的话,那么他也不用再纠结于入学考试了。
想到这里,一个名字也跳入了他的脑海中:戴季陶。
事不宜迟,戴春风立刻找到了国立广东大学,也就是后来的中山大学,见到了校长戴季陶。原来自从上海一别后,戴季陶和蒋介石都追随孙中山来到了广州。孙中山先生抱着“教育为神圣事业,人才为立国大本”伟大理想,在广州亲手创办了一文一武两所学堂——国立广东大学和黄埔军校。而戴季陶和蒋介石又分别担任两所学校的校长。只要能见到戴季陶,想必蒋介石那一关就容易过得多。
果然如此,戴季陶还记着他这个小同乡,并且向蒋介石提起了他。戴春风终于如愿所偿地成为了黄埔军校第六期第二批的学生。并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戴笠”。
入学之后的戴笠被编入入伍生第一团第十七连。他虽比许多年轻的学生年长几岁,却有更丰富的人生阅历,在察言观色、人情世故方面也都通达熟练许多。所以他很快就在学校里打开了局面,成为了许多人的死党和好友。
他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跟长官们搞好关系。当初考进黄埔军校,是靠校长和戴季陶的关系。如果这件事情被大家知道了,必然会让他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但是倘若可以讨得长官们的欢心,他的位子也就算是坐稳了。他尤其善于对长官们察言观色,通过其一言一行,分析他们的性格、嗜好、人际关系和政治倾向。然后再投其所好,成为他们的心腹,用这个办法跟长官们混熟,方便考试过关。
同时他也用过去那一套结交流氓混混的手段,和同学们搞好关系。他不吸烟,却随身带着火柴、纸烟;他能喝酒,也因此常请人喝,兰花豆、花生米、西瓜子等都是随身带着,在夜校自修期间,他总是溜出校门买一些老酒回来请人吃喝,旁敲侧击地了解对方的想法。因为跟他结交能有好处,所以大家都乐意为之。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记人记得特别牢,碰面一次,隔多久再见他都能准确报出你的名字,这让大家都觉得戴笠是拿自己当兄弟的。
当时同学中也分派系,共产党和国民党右派势力的斗争在学生中反映得非常激烈。军校内以共产党员为主的青年军人联合会和以国民党右派势力为主的孙文主义学会存在激烈冲突。在两派中间,戴笠凭着对蒋介石的盲目崇拜以及对当官发财的憧憬,很快就选择了国民党那派,但是他也不想破坏自己和共产党一派学生的关系,但是他又明白无论学生们在哪里,总会有一双眼睛监视着共产党员同学的活动情况,所以也不敢跟他们走得太近。戴笠只是一直在他们中间周旋,小心翼翼地站稳自己的脚跟。
除了和上下搞好关系之外,他的目光还投向了蒋介石。他和长官聊天时,都不忘问问蒋介石的经历和喜好,全面地了解他的一切。他知道校长最佩服镇压太平天国的主将曾国藩、胡林翼和德国18世纪的宰相俾斯麦,于是特意借来《曾文正公家书》和《俾斯麦传》认真研读,渐渐摸出蒋介石的执政思想。他觉得蒋介石重视黄埔军校,是受了曾氏的影响。而蒋介石率部东征、北伐,则如同俾斯麦发动普丹战争、普奥战争、普法战争一样,是为了推行铁血政策,建立一个统一的政权,结束封建军阀割据的局面。随着革命形势的推进,他对蒋介石的盲目崇拜也越来越深。为了接近蒋介石,他还跟蒋介石的侍从警卫们搞好关系。他递烟、分糖给蒋介石的门卫时,还跟他们夸口说:“我亲叔叫戴季陶,早年在上海金园路交易所时,亲叔就给我介绍了蒋校长。校长那时说以后也让我到他身边当差,像他那些锐不可当的警卫一样,威风四面。”众人一听说戴笠有这样的背景,全都对他另眼相看,每次他来,都为他大开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