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良的诗

我们如何表述女人

我可以这样说：在街角

一条街道的起点

也许终点。秀发拂肩

也许漫至腰际

漫过白瓷的肌肤

漫过流动平衡的线条

平面的阳光淌着洁净的雨水

她该这样体现完美

或者有目光的漠然

手指庄重地修长

也如兰花，但不盛开

脸上月亮安静的光辉

在五十码或柏油马路的尽头

马路亮着铂金的氙气灯光

曲线，从颈项

到丰满到精致的脚踝

裙摆向上退却

退至河水的源头

接近一个人的热度

接近血液的深度

更多的时候我这样想一个女人

她是能躺成一张椅的姿势

像一棵赤裸的树

双唇缓缓打开

呈现身体直接的状态

真实逐渐峰峦起伏

在身体开始的距离

对应词语应有的欲望

对女人这是最可能表述的范畴

像幽暗的隐喻附着于

生活明亮的乳房

却依然有心不从力

早晨，这一天的好时光

事物仍将笼罩白昼暧昧的光芒

普威的春天

便坐在这一群鲜花们中间

梨花的白和桃花的绯红

多像女子呵，像隐在线装书里的琴声

水撩拨着船舷，哧哧的笑声便一瓣瓣飘落

像在黛青的那个古代，我捧书卷、骑驴

叹飞花和柳絮。在京郊闲游

夜晚有柔媚的烛火。唱腔飘忽

像穿过一坡坡缓慢的书声

二月，安宁河轻缓地穿过县城

西边有金黄的油菜花开

阳光如雨。我想象牧童的横笛

这样便能想念一些久远的事物

比如竹篱，比如蕉叶，比如崖畔隐约的人家

狗吠如潮，醒了一树山雀的鼾声

便是普威，像春天那些朴素的花朵

朴素地将我的西部一一温柔

格萨拉

你喝下这半杯酒，哦，半杯虚空

这些小点心：索玛花，盘松，青幽的石林

那年你去格萨拉，顺着水流和人群

一级级淌过草甸。她在湖中沐马

山花灿烂。这样的女子胸怀半世情爱

眼波婉转，湖水恬静

而酒意阑珊，这高原

风从城市而来，这异乡

你记得昨日灯光漫漶，有歌声悱恻

竟是语言难及的伤痕

“她转身，雨意已湿透天空”

仿佛比喻，而喻体穿着忧郁的裙衫

仿佛那马，傍着山冈孤独的影子

仿佛这半杯满溢的午后，浓烈

盛满了遥远的惆怅

月光

那些热烈的。而今恬静如初

夜有满目的清辉，仿若你的女子

山冈稍远，那些优雅的风声

温柔一年胜似一年

多么好，月光浮满院墙

那乳白的藤蔓，悠长

像夹在宋词里细长的桨声

灯影里一些明明暗暗的人儿

但思念却分明了一些

譬如蛙鸣，却着轻纱

曼舞，曼舞——

今夜，所有的爱情不食烟火

淡淡的，像云飘过

高速公路

我们的谈话早已超越了水流的速度

安宁河逆溯而上，再上

而流动的，便如那些线性的路标和栏杆

白云之侧，雪的站立是安静的

就像这时间按捺了嘀嗒的声响

而空间越来越美……

昨夜她犹自山谷中飞舞

轻缓得只余了树叶般的皎洁 Spu5NUIdKtMkRpxlTGBWFANvigeKoBcxmh9WFHioTQgJ0Yr32Iu9SP11O+enQs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