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年,我们常会遇见一些变化,带来一些难以下咽的痛苦。其实,它并无害处,只是以一种更加有效的方法,驱策你找到对的路。
每个人都很不容易。那两年,我们努力地适应着童话的破碎,慌张地迎接着汹涌的现实,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能在年年岁岁中领悟着日新月异和物是人非。有时面对生活里猝不及防的变化,我们会很慌张。
他离开我怎么办?工作做不好怎么办?被开除怎么办?朋友误会我怎么办?领导讨厌我怎么办……
有太多让我们不知所措的事等着我们去面对。可时间久了,却在不知不觉中找到了一条坚定的路。
(一)
有一天晚上,我的QQ催命般地响起。
田言蜜语:小惜,在吗?
看到留言,我的脑细胞飞速地运转,不常联系的朋友,忽然在QQ上问在吗,会有几种可能?1.要结婚;2.要生娃;3.要借钱;4.叙旧。
维生素C:在。
田言蜜语:小惜,在熬夜写稿子吧。
维生素C:是。
田言蜜语:小惜,你能不能不只说一个字。维生素C:能。
田言蜜语:小惜,我家的仙人掌死了。
维生素C:?
田言蜜语:仙人掌是一只鱼。
维生素C:滚。
田言蜜语:小惜,我刚刚看到大学照片,想你了。那时候真好,没心没肺地活着。
维生素C:是。
田言蜜语:小惜,我你现在,和毕业时想象的一样吗?
维生素C:……
田言蜜语:小惜,我要结婚了,这周日。
维生素C:哦。
田言蜜语:小惜,我好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维生素C:马上要结婚的人,就别乱想了,洗洗睡吧!
曾经我们颠沛流离,追寻一份岁月静好,可当生活忽然要步入安稳了,心却慌张了,开始渴望自由。我想,也许田语在那一刻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二)
两天后,我匆匆赶往另一座陌生的城市,为了这一场婚礼。
天还没亮,我便走出了家门,混合着早餐和体味的公交车里已经挤满了人。困倦的眼,疲惫的心,一个稍长的红灯,都会牵动着一些人的心。
打开手机,便是各种各样纷飞的新闻。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里,有些时下热点的新闻,在你猝不及防时就将视听占据:××和××世纪牵手,两个人分分合合成了很多人热衷消费的谈资;网友们爆炸式地拼创意,各大公司的市场部都想借着热点发挥。
昨天的励志青年,今天的道德败类,明天又会被加以怎样的注解?意外的故事频频发生,到最后,意外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种常态。
就像田语的归宿,是我没有想到的意外结局。她的新郎不是那个曾经如胶似漆的大学伴侣。面对这样的情节,仿佛格外的惊讶都显得不合时宜。
电台里播放着《终于等到你》,那是田语练了很久的歌。她想在婚礼上唱给她相恋多年的男友听。音乐点燃了一缕熟悉的记忆,将我拉回到了那段最美好的时光里。
(三)
那时我们对未来充满憧憬,进入一家渴望已久的大公司。然后平步青云、升职加薪,过着电影般的白领小资生活:每天职业装,喝星巴克,晚餐来一顿吃不饱的西餐,多年后开着小车,哼着听不懂的英文小歌,荣归故里。
陈云浩最大的梦想就是给田语一场最浪漫的婚礼,给田语最好的生活。在青草地上,举行一场浪漫的欧式婚礼。他要给田语买一个带衣帽间的房子,带田语去国外旅行,每天早上给田语做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早餐,为她收集一屋子的海贼王纪念品……
这一团一团的梦想是浪漫的、美好的、让人沉醉的。而实现这些梦想只有一个途径,要很多很多Money。
不过,为了田语,他要拼了。
可怎么拼,是个问题。陈云浩家境一般,自然没法拼爹。
多番寻求意见,他找了一份挑战很强的销售工作。众所周知,销售是有机会赚大钱的工作。
可梦想在万里高空是美的,当它落到真实的生活中,就变了模样。故事也不再浪漫、不再缥缈,变得琐碎又具体。一份又一份的报表,一次又一次与客户谈判,一天又一天的加班……
梦的温度在流失,变成了现实里冷冰冰的数字。一周里,陈云浩见了13个客户,却只有一个达成初步合作意向,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情况。每一个月末、季末,他都不堪重负。
销售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一份好工作,但对于陈云浩来说,却是一份痛苦的工作。他向来不爱和人打交道,所以更爱做一些专注的研究工作。不过陈云浩熬了两年,领导见他踏实肯干,终于做到了部门经理的职位。
可眼前的现实和梦想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却又不可逃避。每一次田语说起未来,陈云浩也不再兴奋,而是低垂着头。于他来说,那个梦像是被氧化了的苹果,让人渐渐失去了食欲。
半年后,公司开始实行岗位竞聘制度,他因为业绩输给了新来的同事,被顶替了位置。
人人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可真到面对努力后得来的败局,却成了失去孩子的母亲一样,很痛苦。痛苦不是两个字,而是一种千言万语都难以描摹的情绪。
那时的陈云浩很消沉,可向来孩子气的田语倒是慢慢变得温柔贤惠,开始对陈云浩照顾有加。一种爱的能量,在不知不觉间转换,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渐渐地,亲友们开始催着田语的婚事,开始议论纷纷。每个人都以自己过来人的经验,发表着对田语的未来宣讲。
“田语,不是我说你,你条件这么好的一个姑娘,随便找一个,都比现在这个强。”
“田语,你不是孩子了,该认清现实,为自己的以后多考虑考虑。”
“这个男孩子,真是配不上你。”
……
对与错,是与非,人们用不同的视角,就会看到不同的颜色。他们得出的结论却是一致的,田语未来如果和陈云浩走在一起,将充满忧虑。
田语听到后置之不理,更是有一股倔强劲儿,坚定了要和陈云浩在一起。不过,田语还是会陷入焦虑中。所以,她决定和陈云浩结婚,不要什么浪漫的婚礼,只要踏踏实实的安心。
田语:咱们结婚吧!
陈云浩:现在还不行!我目前还给不了你美好的生活。
田语: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陈云浩:你别幼稚了,都什么年代了,《裸婚》只是一部电视剧。
田语:你别幼稚,想开点。
陈云浩:别说了,够烦了。
他拂袖而去,田语站在原地被一句话冷冻。
人真是奇怪又矛盾,她坚强得可以抵挡别人的千言万语,却脆弱得难以忍受爱人一句指责。
巨大的压力让陈云浩无法呼吸,他最终辞掉了那份工作。毕业几年了,没有什么成就,整天让客户数落,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他的心里十分不安,所以想找个安心的地方,他想回到自己的家乡。
听着陈云浩对未来的畅想,田语渐渐地低下了头。因为在他畅想那个未来里,田语没有看见自己的身影。
田语心里难过,又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把痛苦隐藏,全心投入到了工作中。忙碌治愈不了伤心,但至少可以治疗胡思乱想。
有时,一周里她会出两个活动策划,做三场活动执行,其中有一场她从搭建开始到执行完毕整整盯了40小时。当她从酒店出来,看着华灯照耀下的街头,她会感到阵阵眩晕,却有一种痛并快乐的感觉。
有人说她,一个女孩子别太拼命,到老了攒下一身病,赚的钱全给医生了。
她说,不拼命也会老,也会病,如果没钱,到那个时候连病都看不成。
忙碌和疲劳成了她以毒攻毒的感情药方,成了她自立自强的目标,也让她的生活失去了平衡。她回家已经筋疲力尽,和陈云浩的交流就更少了,周末也很少能抽出时间陪他,她甚至开始有些理解陈云浩的焦虑。可就算互换了位置,也不能交换回那片逝去的时空。
偶有空闲,他们也会像以往一样约会。只是,望着同一片风景,两人常常沉默发呆,仿佛身处两片天空。
田语依偎在陈云浩的怀中,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她曾经那么害怕孤独,可如今却觉得,倒也还可以。
她发觉,原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就是这么悄然间发生的。
(四)
新领导对能干的田语格外赏识,所以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格外照顾她。
疲劳的生活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格外渴望温暖和依靠。
田语累了,她犹豫着开始修改人生的选择。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是却让她感觉到温暖。
维持表面和平的爱情和结束这样一段鸡肋般的爱情,都是痛苦的。田语决定结束这种痛苦,跟陈云浩提出了分手。
田语搬离了他们之前一起租的房子,后来又接受了新男友的求婚。
人生中有太多事情,与当初的愿望背离。曾经深深笃定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到最后都成了“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怅然缅怀。从此以后,两条直线在相交后越走越远。可最大的残忍就在于这个结果无论你多么不愿意接受,都必须面对。
现实就是现实,我们没再奢望能过上电视剧里演的Happy ending,却在这意外的剧情里迷失。
(五)
手机振动将我拉回现实,我接到田语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的那头默不作声。
我问了半天,她终于开口:“小惜,和你毕业时想象的自己一样吗?”
“你没事吧?你这马上要结婚的人了,嫁给高富帅,人生大赢家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她说:“可我很困惑,觉得现在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说:“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困惑,但我们都会找到那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走下去,即使结果不能让人欣喜若狂……”
下车的时候,我看到了田语,她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
田语笑呵呵地说:“逃婚,去旅行,我背包寄存在旅馆,陪你吃顿饭我再走。”
我瞪圆了眼睛:“你没疯吧?什么都不要了?那你以后怎么活?”
田语说:“管它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你说的。”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她,任由她带着我往前走。我们在车站附近,寻找餐厅。
刚刚下过雨,空气湿漉漉的,有股很特别的味道。一对卖早餐的夫妇已经推着早餐车准备开始工作,旁边夜市烧烤的小摊却还没有收工。我想,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每个人都在过着自己的日子,但冷暖自知。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快乐、悲伤和迷茫,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
对于田语的选择,我渐渐地似懂非懂地理解了。
田语去了敦煌戈壁,做孤独的旅行者。她说,唯有那种体验让她更能够倾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才能找到自己。
两个月的旅行结束后,她又开始创业,今年更是信心满满。在她看来,创业和恋爱一样,是一次梦想的实践,无论这个过程多么艰辛,无论结果好坏,都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就这样,人生七拐八拐,痛苦过,慌张过,欢笑过,失望过……无论遇到怎样意外的故事,我们终会找到自己的路,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