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生命的常态。我们穿梭在人海,却感觉孤单寂静。我们滔滔不绝,心中却沉默无声。我们放肆地笑,却掩盖不住失落的心……但你要相信,在孤独中沉淀后,是无垠的精彩。
电脑右下角闪烁的QQ留言,令手机频繁震动的微信朋友群,在通讯设备越来越发达的时代,你一秒中就可以认识一个朋友。手机微信里的摇一摇,那个在大海里漂泊的漂流瓶,连功能都被错用的陌陌。在这样一个时代,想找人聊天不难。
我们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认识新的人,却还是有很多很多朋友说,自己很孤独。不是可以聊天就不寂寞,也不是忙忙碌碌就不孤单。我们会因为想吃夜宵找不到合适的人而孤单,我们会因有想讨论的话题找不到合适的人而孤单,我们会明明两个人坐在一起,还是会孤单。
“孤单”这个词字面意思很简单,但它的深层含义解释起来就很难。
盛夏晚十点多,楼下的烧烤店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烟雾缭绕里挥舞,有喝多的在那对别人吆三喝四,也有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吃串的情侣。我在楼上听着,都是纷纷扰扰的嘈杂声。刚忙完工作,感到有些饥饿,想去楼下觅点食儿,又不想一个人去,心想找个朋友一起,翻着手机,那几个唯有的朋友都在城市的远处,到我这来最少也要半小时,还不如自己下去。
我带着些零钱下楼,烧烤店内外餐桌都已坐满。本想去别的地方看看,正巧有一桌离开,老板拉着我说:“反正也是一个人,不介意的话,拼个桌行吗?”
我顺着老板指的位置看了看,两个年轻人坐在那里,面前的餐盘上只沾了少些油,看来也是刚来不久。对那两人心不生厌,又想反正也是一个人,吃点就回家吧。就和那两个人一起拼桌,点了一些烧烤,有些尴尬地互相看着。
那是两个女生,看样子分不出是学生还是上班族。因为现在的学生打扮得堪比上班族,反而上班的人经常带着一张不老颜。我坐在那听了一会儿她们的聊天,就感慨颇多。我们暂且称她们为女生A和女生B吧。
听前面的几句对话,我隐约猜女生A是学生,女生B是上班族,她们都在为一个问题烦恼,就是孤独。
女生A说:“再有半年就考研了,我身边的朋友都不考研,觉得研究生出来也是要找工作的,何必再贪恋那几年的校园生活。我一个人每天迎着朝阳而出,晚上伴着夜色而归。一个人坐在寂静的自习室时,备感孤独。有时候想和身边人说说话放松一下,一回头就是个陌生人。晚上回寝室的时候,她们白天一起经历的事情我也一概不知,仿佛我和她们突然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没有相同的语言可以交流。”女生A颇为郁闷。
女生B说:“很正常啊,追求梦想的路其实就是个独木桥。它只允许你一个人走过去,它不会管你的彷徨和不安,更不会理会你的寂寞和孤独,它只是站在桥的那边,等待你而已。你现在会感觉孤独,多数是因为你和别人的梦想不同。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但有时候追求梦想啊,更多时候都是要一个人。因为没人会理解你渴望实现梦想的心情,那就是人生如水,冷暖自知。你不知道,曾经所有人都反对我,那时的我是真的孤独,孤身一人。”女生B拿起一串羊肉,撒上很多辣椒,吃得眼泪直流。
老板也适时把我点的烧烤端过来,我拿起自己要的串安静地慢慢吃着,挺想听完两个人的谈话。
“我爸身体不好,全身都是病,但他对我特好。我初三那年中考前一个月,他终于承受不住走了,特安静,没有任何预兆。我还来不及平静下来就带着悲恸和他对我的期许走入考场。上了高中就剩我和妈妈相依为命,我爸走后我妈情绪就特别不稳定,不长时间就不记得我是谁了。有人说我妈提前得了老年痴呆,我才不信,可她忘记我了是真的。我高考前不久,我妈突然失踪了,是三天后在地里找到的,已经冻僵了。天塌下来是什么感觉?那时就我一个人起来支撑,只为给自己一个可以还生的机会。”女生B叫了一声老板,把串盘递给他。
烤串有点凉了,需要热一下,而我还没听完,便又点了一些吃着。
“从前爸爸走后还有个妈妈陪我,从此人世间我家只有我一个人。那段时间我总是以为妈妈还在身边,有时梦醒才发现都是梦。我被迫去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打理所有的事,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找一个又一个的机会。我以为我不喜欢,但我终究在这样的时光里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然后再去习惯一个人走追梦的路,像你现在这样。
“所以啊,你不要因你现在感受到的孤独而慌张,你想想你可是在追梦的路上啊。一个人跑着,身边的风景和人都来不及看,你只是在独自感受空气灌入胸腔里的冲击感,就像孤独一样,吞噬着你的温暖。等你走过这段独木桥,那边会有很多人为你喝彩。而之后又会有很多种梦想的独木桥出现在路上,你迟早都会习惯的,就像你爸从小不让你吃孜然一样,都会习惯的。”
两个女生吃完最后的那几串,付完账准备离开,我也早就吃完了,准备回家。那两个女生一直走在我前面。我尽量放慢脚步,不想吓到她们,我们走的是一个方向,等电梯、上楼,直到进门前才发现,我们住对门。
很少和邻居接触的我从不知道对面住的是谁,而今夜有幸遇到她们,还听了故事。后来我才知道,她们是对面的房客,普通的室友而已。
可是我十分赞同那个女生B说的话。生命就是一条漫长而久远的路,你会遇到几个叫作“梦想”的独木桥,那段路只有你一个人默默走过,去习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前进,然后到达终点接受别人的掌声。
我们是要先习惯一个人生活的孤独,还是要习惯一个人追梦的孤独?其实不管哪个先来,我们都会在一次次的改变里去习惯它们。就像那个“温水煮青蛙”的故事,我们早晚会习惯这种孤独的温度,只是在这时光里,我们要学会沉淀自己,去改变自己,去挑战自己,才不会成为温水里丧命的青蛙,而是等待时机,跳进一个新的世界。
那时候,早已习惯孤独的我们,就不再惧怕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