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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居士与关于“资本家”的试验

“大师到了——”

门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位剪短发的英姿飒爽的姑娘,这声清脆悦耳的通报就是从她的口腔里发出来的。第一眼印象,真还以为她是这酒店的领班,对镇长安排了这样隆重的接待礼义感到诧异。但我很快就明白自己的判断失误,那位女性正是镇长助理赵敏。因为室内的来宾都是男性,我先入为主地把镇长助理当成男的了。看她两颊上兴奋的红晕,似乎透出对“大师”的由衷的崇拜,更激起我们一睹大师丰采的热望。

大师出现了,至少第一眼印象没有使人失望。他身材魁梧,大腹便便,在形象上给人以厚实可信感。头发留得较长,好像有两三个月未经修剪,但也没到有些男画家、雄歌星披发盖颈,可以束起来执一根马尾辫的长度,自然蓬松着,为他那张有着两三层下巴的长方脸掩去了一点肥硕。他穿着一件棕色的唐装,这件唐装与众不同,但穿在他身上倒很相配。今年春节穿唐装的人很多,室内八个人,除了镇长、雷午生与我,其他五个都穿唐装。赵敏也穿一件唐装,宝蓝色的,跟菲律宾女总统穿的很相似。但虽然说唐装是中国人的传统服装,但我总觉得穿上唐装很漂亮的不太多,相比之下,还是那位大师穿着唐装显得很气派,仅此一点,似乎说明他值这个身价。

关于这件唐装,以后还会谈到。况且,我不是那种“只重衣衫不重人”的人,刚见面,我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他的脸上、嘴上,衣着等等只是一个大概印象。

大家站着寒喧了一通,互相介绍,交换名片。轮到我,雷午生介绍是他的老朋友、上海的客户,我推说自己忘带名片。大师递了一张名片给我,说:“没关系,回上海以后可以继续联系。”然后镇长请大家入席。大师毫不客气地坐在背北面南的主位上,他面前玻璃杯里的白餐巾折成一个马头形状。大师饶有兴趣地对这餐巾造型研究了一会儿。镇长坐在他的左边,赵敏坐在他的右侧。我和雷午生挨着坐下,正好与大师面对面。我把他给我的名片端详了一会,只见名片上印着:

看到这样的名片,刚才第一眼他给我的尚好的印象,一下子荡然无存。

我对雷午生看看,他也双手捏着名片,放在一尺外的地方认真地研究着。我知道他看到我在看他,但他并不理会,神情格外专注地盯着名片瞧,脸上毫无表情。我立刻意识到,大师与镇长、赵敏正从对面看过来。我们眼角眉梢的一点细微的感情变化,都会很方便地落入他们眼中。“难得糊涂”,看来阿五头对这样的场面早就应付裕如了,我真得好好向他学学。

坐在镇长旁边的孙董已开口向大师发难了。“大师的名片上印着‘居士’,请问您是不是佛教信徒,是不是皈依过?”孙董清矍瘦峻,戴一副无边的眼镜,但遮不去他眼中透出来的精明。他这问题看似无关紧要,却能掂出对方的斤量,可谓绵里藏针。

大师回答说:“居士是汉译佛经中对‘优婆夷’这个称谓的意译,指的是在家修行的佛教徒。但我在这里用的是这个词的本义,也就是呆在家里的读书人。我现在不在传统意义的机关、企事业单位供职,对我们这类人,社会上有两种称呼,一叫‘自由职业者’,一叫‘社会闲散人员’,这两种称呼,我认为都不太合适。‘自由职业者’,显得太潇洒,好像我们这些人择业自由度很高,高兴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其实,在现代社会,人都被整合到各种经济关系之中,只是自给自足地生产一些能满足自己生存需要的产品的劳动者,或许在穷山僻壤里还有,在城市里是绝无仅有。城市里的自由职业者,可以说是一种乌托邦。托夫勒在《第三次浪潮》中设想的弹性工作制,在家里上班等等,只是上班形式的改变,实质并没改变,还是为老板打工,为资本卖命。至于‘社会闲散人员’,常常出现在治安通告里,是个贬义词。‘散’则可能有些‘散’,‘闲’则谈不上,至少是大部分人不情愿的。有钱有闲是真闲,要休闲,但有钱人大多也只愿多多有钱不愿稍稍有闲,何况没钱的人,消受不起这份闲。所以,我考虑来考虑去,选用‘居士’一词。在家的读书人,与宗教信仰无关。居士,过去说,‘学得圣贤书,货于帝王家’,现在是,研究经济学,卖给资本家。”

这话引发一阵笑。但笑过之后,孙董连忙更正:“我们算什么资本家,一样是打工的。而现在有一种时新的称号:‘知本家’,您倒是个货真价实的知本家。”

“是啊,是啊。”立刻有几个人附和,但神情中似乎带着些献媚。

大师说:“诸位如果觉得‘资本家’不入耳,那就叫‘企业家’。我这么说,只是做个小小的试验,这个试验要证明什么,以后我会说的。”

与座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见面就稀里糊涂地被人“试验”了一下,这滋味有些怪。 wyDMYW0+6FfXdAa+NfW0rhHpfp/tgts5CuWQYbQFr0S+QahiVWQSFyV4GmBqvmi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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