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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负盛名的两大王牌:莫尔德斯与加兰德

莫尔德斯出殡当天的场景。

莫尔德斯在短暂的飞行生涯中取得了115次空战胜利(西班牙内战中14次,“二战”中101次),是第一个超越里希特霍芬的80胜记录和突破百胜大关的飞行员,更是第一位获得钻石骑士最高战功勋章的军人。“二战”德军飞行员中,莫尔德斯的好友兼竞争对手加兰德与其享有不相上下的声誉。他们两人初识于西班牙内战,再次相聚于“秃鹫军团”回国的庆典上。这两位最出名的飞行员彼此仰慕,惺惺相惜,尽管作战区域时常不同,但轨迹总有交汇之处。1940年初时,在JG-53任大队长的莫尔德斯已经声名显赫,而加兰德则只是JG-27联队的作战参谋军官,并没有多少升空作战的机会,甚至还没有任何胜绩。尽管加兰德的组织领导能力已得到公认和好评,但他更多地被视为近距离空中支援专家。加兰德急于取得空战经验和个人胜利,因而利用关系设法临时调到了JG-53联队,这样他就能经常与莫尔德斯一起飞行,并从后者那里学习空战技巧和经验。在怀念莫尔德斯时加兰德曾感激地说:“我素所仰慕的朋友莫尔德斯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他比我还小一岁,但我十分尊敬这位卓越的战术家。后来,我们在空战胜利次数上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无疑,加兰德日后在空战中的巨大成功,其基础就奠定于同莫尔德斯的这段亲密接触和学习,当然,他本人也具有卓越飞行员的天赋,更何况之前还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

1941年11月28日上午,希特勒(右一)出现在空军部荣誉大厅,亲自祭奠德国的骄傲莫尔德斯。站在最前面的仪仗队员是加兰德。

图为人们在柏林伤残军人公墓向莫尔德斯告别,戈林和米尔希举起了他们的元帅权杖,高级将领们也纷纷向莫尔德斯行礼。

莫尔德斯在柏林伤残军人公墓中的墓穴,他的安息之所紧邻着里希特霍芬和乌德特。

莫德尔斯去世后加兰德成为战斗机部队总监(据他自述,戈林在莫尔德斯的葬礼上把他悄悄叫到一边,命令由他继任总监),在这个职位上他总共干了三年多,期间还被晋升为空军中将。莫尔德斯是获得橡叶骑士勋章的首位飞行员,而加兰德则是紧随其后的第2个;加兰德是首位双剑骑士勋章得主,仅仅一天后莫尔德斯就成为第2个得主;莫尔德斯是第1个钻石骑士,而加兰德则在1942年初成为第2人。战时的德国民众时常能从广播报刊中了解到两位王牌之间的“较劲”,也经常能在纪录片中目睹他们的空战英姿。加兰德在国防军战报上出现过7次,莫尔德斯更有11次被提名。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十分乐见他们的竞争,处心积虑地予以大力宣传,却不意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极佳谈资。

当他们两人都还是中队长时曾有过一次有趣的辩论。当时他们试图比较里希特霍芬和波尔克两位前辈对空战的贡献,加兰德崇拜里希特霍芬这位至高无上的空中猎手,而莫尔德斯更仰慕致力于提升飞行员空战统治力的波尔克。两人长时间地热烈辩论,但均无法说服对方,最后莫尔德斯微笑着说:“好吧,阿道夫,你会成为新空军的里希特霍芬。我嘛,将成为波尔克。”战后一直有军史家揣测,如果莫尔德斯不是早亡,而是在战斗机兵种总监的职位上充分发挥他的战术创新和组织才能,那么德军战斗机部队乃至空军整体的命运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他是不是能比加兰德干得更出色?多数史家基于两者在组织领导才能上的差异、特别是个性上的区别,认为莫尔德斯可能会更出色、更成功,但所有人都承认“这只是可能而已”。

在追寻波尔克的足迹的征程中,莫尔德斯一直都在积极地寻求挑战,“四指”编队战术这一重大创新就是一例。而加兰德是最典型的空中猎手,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把在空中追逐敌机并取得胜利作为最大乐趣的战士。相信读过加兰德自传《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的人,都能从中体会到他那种浸入精髓的空中勇士情结。相较而言,莫尔德斯更能充满热忱地面对高级指挥官必须面对的繁杂难题,而加兰德一向讨厌文案工作,也根本不想担任高级参谋。他对希特勒和戈林的禁飞令深恶痛绝并多方抵制,一有机会就回到前线升空作战。从这个角度来看,或许莫尔德斯真的能比加兰德更好地完成总监这个职责吧。

莫尔德斯是个不苟言笑、严肃安静之人,虽然有时也会面带微笑,但很少能看到他像加兰德那样仰天大笑和快意抒怀。莫尔德斯之所以被昵称为“老爹”,恐怕主要是因为他颇有少年老成的乃父风范,热衷于帮助比自己小不了多少,但经验欠缺的同僚和下属。莫尔德斯并不刻板严苛,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真心爱戴和怀念他,但恪尽职守的他对维护和执行战场纪律毫不心慈手软。相比之下,年长一岁的加兰德显得更加热情洋溢,总是生机勃勃,甚至外貌上都要更加惹眼。幽默感十足的加兰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把人逗得哈哈大笑,事后还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幽默中透出的睿智。另外,加兰德有着对精致生活的天生喜好和追求,醇酒、美女和精致食品一直都是他的最爱(当然排在飞行之后)。加兰德曾友善地批评莫尔德斯修士般的生活方式,尤其是不满后者的滴酒不沾。

时任JG-26第3大队大队长的加兰德少校欢迎初到海峡前线的莫尔德斯。

JG-26联队长加兰德中校造访莫尔德斯联队。

摄于1940年9月25日,加兰德取得了40次击坠,获得了第3枚橡叶骑士勋章。

空军总司令戈林在不列颠空战期间造访前线时,将他的两大爱将召来面谈。

摄于1940年末,莫尔德斯和加兰德等参加狩猎活动

1940年9月,莫尔德斯探访老友加兰德。

两代王牌飞行员乌德特、加兰德和莫尔德斯,此照片摄于1940年秋。

莫尔德斯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宗教和信仰的力量使他在喧嚣狂热的环境中也能尽力保持内心的平衡,在个人信仰与纳粹教义发生冲突之时,他也从不动摇自己的信念。他总是对看到和听到的过火行径或暴行给予毫不留情的批评,哪怕这些言辞会带来麻烦或牢狱之灾。军史家弗拉施卡曾描绘过这样一个场景:1941年7月末,当莫尔德斯到元首大本营领受钻石骑士勋章时,希特勒曾询问他有无个人要求。莫尔德斯略作思忖后,请求元首出面干预明斯特尔(Münster)教区的主教加伦(Clemens August Graf von Galen)受诋毁和迫害一事。他不顾在场的戈林的感受,直言自己曾致信帝国元帅求援,但似乎没有结果。希特勒清楚平静地回答道:“你可以放心,明斯特尔教区的主教不会再受到骚扰。我听说过党的某些干部确有失当之处,这些人会为此负责的。不过,我也听说这位主教曾给教区的居民写过公开信。他的正事是为教徒们提供精神慰藉。但是,像加伦伯爵这样的人干涉帝国的政治就不太好了。无论如何我对这位主教已有所了解了……亲爱的莫尔德斯,我还有些别的话想对你说。我知道可以指望你和你的部下,你是国防军最勇敢的战士,我以你为荣。” 面见过希特勒的军人都对他惊人的记忆力和对细节的掌握感到惊叹,在加伦主教的事情上莫尔德斯算是领教了。希特勒对莫尔德斯的偏爱和袒护,使后者免除了很多麻烦和潜在的危险。莫尔德斯所不知情的是,海德里希(Reinhard Tristan Eugen Heydrich)领导的帝国保安总局里就有关于他的完整档案——盖世太保因莫尔德斯干预他们处理宗教人士的行动,而且还批评国家的宗教政策,一直都在搜集他的黑材料。希特勒似乎没有食言,弗拉施卡的著作还描述了元首如何训斥迫害宗教人士的幕后总指挥鲍曼(Martin Bormann):“我不想再看到教堂受骚扰。把国家和宗教完全分开这件事要等到战后再做。在此之前我需要的是平静。如果莫尔德斯再听到类似的骚扰侵害并做出对抗举动,那我也只能站在他那边了。他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一个坦率正直的人。你们都不要去碰这位体面端正的战士!” 关于莫尔德斯向希特勒抗议加伦伯爵受迫害一事,加伦自己的秘书波特曼(Heinrich Portmann)曾经在日记中留有相关证词,他还说“莫尔德斯甚至威胁要退回颁发给他的勋章。”

或许盖世太保在希特勒警告下暂停了对明斯特尔主教的迫害,但纳粹党本质上是反对任何有组织的宗教活动的,盖世太保正是宗教迫害的急先锋。莫尔德斯去世后,他生前写给宗教导师克拉维特的一封信落入了一个讲德语的英国记者手中。这位名为德尔默(Sefton Delmer)的记者当时是英国秘密组织“政治战行动队”(Political Warfare Executive)的负责人之一,而该组织的主要任务就是针对德国进行包括黑色宣传在内的各种颠覆活动。 莫尔德斯写于1940年10月的那封信不过是表达自己对克拉维特的思念和感激,当然也谈及对上帝的笃信在他为国效力中所起的作用。克拉维特在布道时曾宣读过此信,其宗旨不外乎是想让年轻人了解到乱世之秋拥有坚实的宗教信仰是多么重要。1942年初,当德尔默拿到这封信后,立即构思了一个旨在煽动德国教民内乱的计划。他首先借助英国情报机构的秘密广播电台声称莫尔德斯失事的飞机是被希姆莱豢养的“人渣”击落的,其原因仅仅是因为莫尔德斯是虔诚的罗马天主教教徒。为使宣传更加逼真,德尔默精心伪造了一封莫尔德斯写给什切青(Stettin)教区的教士约斯特(Johst)的信,这封信的高明之处在于并未露骨地煽动教民作乱,而是以平和的语调描绘了莫尔德斯众所周知的宗教信仰,当然还借后者之口对死亡和战争的意义进行了一番评论——这些评论在当时可以很轻易地被认定为“失败主义情绪”。德尔默将此信大量复制,并由空军投放到德国本土。由于这封信中莫尔德斯宣称对天主的信仰在其生命中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德尔默希望它的言外之意——对纳粹党的忠诚只能居于其次——能借助大量复件广为流传,从而引起人们对纳粹政府反宗教政策的关注和不满。这封信的确流传甚广,不同教会的许多神职人员都读到了它,并在礼拜时做了宣讲,或张贴于教堂的醒目之处。盖世太保认定这是一封伪信,他们请莫尔德斯的母亲出面发表声明——此信的风格与其子的截然不同,因而不可能是莫尔德斯生前写下的。什切青教区的主教也在1942年2月初发表声明,称教区内根本没有名为约斯特的教士,而主教本人既不认识莫尔德斯,也从未收到过后者来函或曾主动致信后者。希特勒曾悬赏10万帝国马克调查“莫尔德斯来信”的始作俑者,盖世太保怀疑罪魁就躲在德国的某个天主教会或福音教会里,但做梦也未料到这是英国秘密组织的破坏计划。德尔默的计划达到了目的,盖世太保虽很快宣布这是伪信,但普通人对政府的辟谣说辞依然半信半疑,盖世太保为阻止此事的影响进一步扩散还逮捕了很多神职人员。第15位钻石骑士、超级夜战王牌伦特(Helmut Lent),也曾利用关系和影响力设法营救自己的两位兄长——他们都是福音教会的牧师,就因为布道中援引了“莫尔德斯来信”中的两句话而获罪下狱。

与主要通过宗教信仰达成内心平衡的莫尔德斯相比,加兰德的平衡更多地来自于他的幽默感。他的崇拜者们总是说他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有着一颗温暖的心,但千万不要会错了意,空战中的加兰德就是一只狡猾、犀利、冷酷的猎豹,尽管纪录片上的他总是口叼大烟斗或露齿微笑,空战中他从来都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加兰德和莫尔德斯都是有着坚强意志力的空中勇士,但最后的结果却似乎有违他们各自的初衷——加兰德在战斗机部队总监职位上一干就是三年,仿佛是在追寻波尔克的足迹,而莫尔德斯却如流星般从天际划过,像里希特霍芬那样以飞行员的方式告别了世界。不过早逝的莫尔德斯至少有一点要比加兰德幸运得多——他不用为目睹日后的节节败退而沮丧,也不用为几乎消耗殆尽的空军而操心,更不用为德国的全面摧毁和战争责任而负罪。没过太久,盛极一时的德国空军就开始品尝失败这杯苦酒的滋味,似乎潜能无限的盟国空军开始了对德国本土的全面轰炸,并夺取了诸多战场的制空权,曾被轻视的苏联空军也很快变成了德国空军最难以对付的对手。曾向希特勒做过保证的戈林不久后威风扫地、颜面全失,气急败坏之余,他把归罪的对象指向了曾为之带来无数荣耀的战斗机飞行员。戈林多次指责战斗机部队作战不力、飞行员们都是些胆小的懦夫,曾举世无双的战斗机部队转眼变成了统帅们的替罪羊,这怎能不让他们的首领加兰德如坐针毡、气愤填膺呢?他几次当面冲撞戈林,据理力争无效之余还试图挂冠而去,但好不容易找到替罪羊的戈林怎会轻易放手。在战斗机部队总监职位上,加兰德不停地遭到政治干预和无端指责,还成为最高统帅空军战略错误的牺牲品和替罪羊。不过加兰德还是体现出优秀军人的素质和意志力,在最困难的局势中也能恪尽职守,后人评价他时曾说:“其实加兰德是一个比他自认的要好得多的将军。”从这一点来看,早亡的莫尔德斯无疑还算是幸运的,他逝去时所经历过的战争图景,至少使他还能坚信德国的胜利和复兴就在眼前。 dk8AgSp19A4jJ+nyyetvUQQa6mAsNiHdfKTQRT7r/DTMN4kyuy5xlRzsPZs+0e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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