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职业军人们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称得上是一场颠覆性的战争,战前的大部分军事理念被战场上的无情现实所撕裂,即便是自拿破仑战争后就被喻为“战争之神”的炮兵也没能幸免。在1914年欧洲大战爆发前的半个世纪中,各主要军事国家均将炮兵划分为“野战炮兵”和“要塞炮兵”两大类,传统上的野战炮兵囊括所有伴随步兵运动的轻型、中型炮兵单位,而要塞炮兵则管制一切固定不动的炮兵设施与重炮,如“岸防炮、攻城炮与臼炮”。这样的划分貌似科学合理,实则却不过是主观臆想出的蠢物。
的确,拿破仑时期的战争在短暂的机动战阶段时,如果有充足的轻型野战火炮,仍然有可能穿过那个时期的无堑壕防线,或仅有轻便防御工事的防线。这也是拿破仑对他那个时代提供的重要经验教训之一。他曾说,“只有有了炮兵才能进行战争”。但随着堑壕防线的日益加深,当曾经设想的一系列机动战术在1915年年底统统转变为血腥且泥泞的堑壕战后,战前各国炮兵建设与战场实际相脱节的各种矛盾便尖锐了起来:这其中以轻型炮兵的战场推进与重型炮兵的野战化问题最为突出。
事实上,随着堑壕化的战线逐步演变为半永备工事,战前对野战炮兵尽量轻型化、直瞄化的偏执要求,开始令各国饱尝恶果,其结果便是整个炮兵体系的降阶使用,75~77mm左右口径的轻型化野战炮被迫开始扮演原先步兵炮的角色,而由要塞炮兵转化而来的重型炮兵则不但要充填原先野战炮兵的位置,还需要在反炮兵这个全新的陌生领域挑起大梁。结果,无论是提升炮兵机动能力的现实性需求,还是增强战场生存性的紧迫感,都在客观上催生了自行火炮这个新生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