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底,蒋介石乘船从日本返回上海,并且带回了和宋美龄的婚讯,在上海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蒋宋联姻使得蒋介石的力量大增,不仅获得了宋氏家族财力和声望的支援,并且得到了与宋氏关系良好的英美国家的支持。
就在蒋介石力量大增的同时,国民党内部各派系已经是阵脚大乱。因为蒋的退出,各派失去了共同的敌人,于是变成互相火并,乱杀一气。
蒋介石看到时机成熟,便积极进行复职活动。他首先联合汪精卫,电邀汪精卫来沪商讨统一问题,借此打击桂系和西山会议派。桂系怕蒋汪联合对付自己,便建议宁、粤、蒋三方在上海举行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的预备会议。在会议上,汪精卫为了摆脱不利地位,抢先提出请蒋介石复职。当时冯玉祥和阎锡山正遭到张作霖的猛烈进攻,也电吁蒋介石复职,继续北伐。桂系和西山会议派已处于孤立,只好随声附和。蒋介石复职已成定局后,他又利用中共在广州起义的事件打击汪精卫,说汪精卫与共产党联合搞暴动,汪精卫被迫离开上海,再次亡命法国。不久,蒋介石又逼走国民党元老胡汉民,为他重拿大权扫清道路。
1928年1月,蒋介石宣布自己复职。而在2月份召开的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上,蒋介石当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主席、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国民党中执委常委、组织部长和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就这样,蒋介石成功地以退为进,把国民党的党政军权成功地抓到了手中。
这时的蒋介石已经完全注意到情报工作在政治活动中的重要性。桂系的发难和何应钦的阳奉阴违全都是因为情报工作没有到位,不能预先掌握他们的情况而导致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为此,蒋介石特别成立了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这也是他所建立的第一个正式的特工组织。同时,他还在总司令部里一下子任命了数十名侍从副官和联络参谋,这些人几乎清一色出身于黄埔军校,其任务就是搜集各部队的情况和各级部队长官的政治倾向、思想动态、主要活动等。他们的工作直接向蒋介石个人负责,并由原任黄埔军校教育长的王柏龄主事。
这些专职情报特务中,不仅有老牌特务蔡劲军、胡靖安等人,还有不少成了之后蒋介石统治下的特务机构的骨干力量。例如中央组织部的副部长陈果夫和调查科的科长陈立夫,这对兄弟的叔叔陈其美是蒋介石的恩师和密友,因此两人也深受蒋介石信任。另外还有一个人叫做郑介民,是黄埔二期的学生。他是广东人,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留过学。这次一并被蒋介石任命为侍从副官。蒋介石主要是利用他在两广的关系,搜集桂系和粤派部队的情报。在以后的工作中,他成为了戴笠的得力副手。
但是此时的戴笠却并没有感到风光无限。情报人员虽然多,却是各自都有任务在肩。不能结伴行动。戴笠成了一个光杆司令,倒也没有太过泄气。他还是在勤勤恳恳地搜集信息,为蒋介石效犬马之力。这时的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前途是和蒋介石的政治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蒋介石对戴笠的情报才华十分满意,渐渐授予他一些重要的任务。从20年代末起,戴笠受命从徐州出发,先后到郑州、汉口、太原等地,调查了解冯玉祥、李宗仁、阎锡山等各集团军的动态,然后回到南京向蒋报告,为蒋介石送去了大量有用的情报。
戴笠原本已经做好了多方面打入敌人内部的准备。他从未到过华中、华北地区,对这里地形人情不熟悉,很怕一不小心犯了什么禁忌,命运殊难预料。谁知道奉系军阀及北洋军阀残余的各级将领大多都是老粗,既没有文化,也没有政治头脑,当初都是靠着两把菜刀和一颗杀人不过头点地的雄心出来闹革命的,很容易就在戴笠的谎话下对他产生了信任。他们一个个轻信谣言,戴笠在其中挑拨离间、借刀杀人,轻易就让不少军官之间产生了误会甚至决裂,动摇了奉系的统治基础。同时,因为那些大老粗也都贪图小便宜,好讲江湖义气,戴笠靠着送礼送钱、结拜巴结等办法,成功地策反了部分军官,在奉系内部埋下了一颗颗定时炸弹。
就是利用了老军阀这些弱点,戴跑遍华北各省,如入无人之境,搜集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对二次北伐的胜利起了一定的帮助。由此蒋介石对戴笠的才干更是看重,甚至亲笔提写了“艰苦卓绝”4个字鼓励戴笠。而深谙人情事故的戴笠并没有居功自傲,他还是时常把蒋介石的墨宝拿出来展示,以显示蒋介石对他的重视和嘉许。
其实戴笠何尝不知道这是蒋介石的“奖赏计”?只是他顺水推舟地接受了蒋的示好,并且学会了蒋对下属的这种笼络的办法,同时对蒋表现出自己不二的忠心。这种精通人情世故的表现都让他逐渐成为蒋介石身边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离间唐生智的军队,策反周伟龙的任务也落到了戴笠身上。
1929年冬,河南信阳天寒地冻,烈风呼啸。整座城市士兵林立,戒备森严。冰冷的气候仿佛把城市里的气氛都冻僵了,没有人敢大声说笑,没有任何欢乐的气息。有的只是城门口严密检查进城者的警卫和路上匆匆赶路的行人。
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人和他的仆人坐在一辆人力车上,塞给门卫几个银元,混入了信阳城。这两人便是乔装的戴笠和他的副官贾金南,两人驱车直奔周伟龙的府邸。
周伟龙从信阳军事指挥部开会回来,一路都在沉思。有情报传来,说蒋介石的情报人员正在信阳活动,唐生智在城内悬赏银洋10万元活捉戴笠。周伟龙也是黄埔第四期的学生,和戴笠私交甚好。但是从黄埔出来后,周伟龙一直就是跟着唐生智骑马打仗,受了唐不少的恩德。如今因为局势变化,他这个蒋氏门徒竟然又要和蒋介石站在敌对的位置上,心情十分复杂。
回到家中,侍从递给他一张名片说:“报告营长,有位叫做东方白的先生在您的书房等您。”
听了这话,周伟龙又惊又喜,他拿过名片看了看,马上吩咐道:“叫茶房立刻奉茶,准备晚饭,东方先生是我的至交,一定要用最好的东西款待他。”
侍从答应了退下。周伟龙大步向书房走去,边走还边喊道:“东方兄,我可真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他走进书房,看到一个人正端坐在他的椅子上看报。他明显听到了周伟龙的声音,却没有立刻站起来迎接,而是依旧举着报纸挡着自己的脸。
周伟龙出于兴奋,并没有警觉到什么。他关上门,转身之后却一下子愣住了,手不自觉地就放到了佩枪上。
戴笠笑吟吟地站起来,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带武器,然后大方地走到周伟龙面前说:“好久不见。”
周伟龙的手握在佩枪上微微发抖,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这在他这几年的戎马生涯中是从未发生过的。他盯着戴笠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戴笠轻松自若地耸耸肩说:“听说唐生智花10万银元买我的人头,我就是来送我的人头的。”
周伟龙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自己送上门来。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宪兵营,外头都是要抓你的人。你竟然还敢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你这不是找死吗?”
戴笠轻蔑地一笑说:“亏你也敢自认是蒋校长的门生。难道黄埔出来的还有怕死的吗?”
周伟龙一时语塞,手也从枪上松开了。
戴笠听压低声音对周伟龙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先总统孙先生领导辛亥革命以来,群雄并起,军阀林立,国无宁日。民心所向皆是天下统一。蒋校长继承孙先生遗志,决心铲除列强,统一中国,顺乎天理人情民心,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你我都是校长门生,本就应该团结起来,助校长完成大业。不能形如散沙,心似乱箭,找不到归属的方向啊。”
周伟龙听了这话,浑身发抖。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是他头上却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
戴笠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周兄,你也知道蒋校长素来器重黄埔的学生。我来之前,他亲口向我许诺,说如果有学生迷途知返,弃暗投明,他一定不计前嫌,加以重用。当然,你也可以押着我去见唐生智,领那10万银元的赏金。我戴笠绝不会记恨在心,毕竟10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路都在你面前,走哪条,你可要想清楚了。”
周伟龙心里一震,说:“戴笠老弟你看错我了,我周伟龙岂是贪财之人?你放心,我保你这趟平安无事地出去。回去之后请转告校长,周伟龙永记校长栽培之恩,愿一生追随校长左右,尽忠报国。”
戴笠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狡诈笑容。
不久之后,在周伟龙的活动下,唐生智军队中的高级将领纷纷倒向蒋介石,周伟龙也按照戴笠的指示,和胡宗南率领的第一师第一旅接上头。唐生智的队伍人仰马翻,兵败人散。1930年1月9日,唐生智被迫通电下野。
戴笠带着叛变投蒋的周伟龙来到蒋介石的行宫,等候他的召见。
这次行动,蒋介石对戴笠是格外满意。在他心目中,也是对特务工作越发看重。继郑介民成功策反桂系部队之后,戴笠又帮他除去了唐生智这个心头大患,可谓是捷报频传。蒋介石不由得面带笑意,端起一杯酒递到戴笠手上,当众称赞说:“雨农搞情报真是万无一失啊。”
戴笠听到这话,兴奋地挺起胸膛。他知道能在周围一群对他虎视眈眈的侍从、参谋中得到蒋介石这样一句夸奖,就如同得到护体宝剑,从此可以一雪前耻、扬眉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