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队最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总是记不得先前某段时间的事情，随身的东西也总是忘记放在哪里。他靠在沙发上捏着眉心，突然就想起来过世的妻子，妻子在的时候，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尽管已经过去两年了，可他每每想起来，还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悲伤自心底袭上来，淹没全身。

“爸爸，吃点心！”

稚嫩的童声将黄队从回忆中唤了回来，是六岁的儿子小宝，此刻他正捧着一小杯布丁，举到黄队面前。

黄队笑着接了过来，刚吃了两口，口袋里的电话便嗡嗡响了起来。他抱歉地看了儿子一眼，接起了电话，是小张打来的：

“黄队，袁弈出事了！”

“什么！”黄队内心一惊，坐直了身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袁弈没来办公室，起先大家都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但是刚才却接到了用袁弈手机打来的电话，是个男人，他说让我们去看一看袁弈的电脑，而后便挂了，回拨过去电话已经关机。我便去袁弈的办公室看了看，结果……”

“结果什么？”黄队皱着眉头，追问道。

小张犹疑了一下，说道：“黄队，你还是亲自来看看吧……”

黄队挂了电话，又看了看一旁的儿子，有些愧疚，他刚要开口，小宝便抢先说道：“爸爸，你去工作吧！”

黄队摸了摸儿子的头，叮嘱了保姆几句，便匆匆往局里赶去。

黄队刚推开局里的门，小张便迎了上来：“黄队，要不要先去袁弈的办公室看看？”

黄队点点头，和小张一起往袁弈的办公室走去。一推开门，他便愣住了。不大的办公室里，窗帘未拉开，光线有些暗，唯一亮着的是电脑屏幕，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中的袁弈被捆在一张破旧的木凳子上，嘴巴被胶带缠着，额头上受了伤，右眼角也肿了一块。照片下面是一句话：“开始吧，罪与罚的游戏！”

黄队面色凝重，他盯着屏幕上的照片，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袁弈具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有没有线索？”

小张摇摇头：“鉴定科刚刚过来采集，结果还没出来，但是初步判断袁弈应当是在家遭到袭击，之后被绑架，屏幕上这个应当是黑客所致。但是我们这里除了袁弈，技术好的人几乎没有，无法追溯黑客的来源。”

黄队深呼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对身侧的小张说道：“向省刑侦科说明一下情况，请求一名技术支援。”

小张应声而去，黄队回到办公室，坐在座位上回忆着袁弈的那张照片，他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先前在哪个案子里面看到过，破椅子、仓库似的背景、胡乱缠在嘴上的胶带、被捆绑住的手脚……等等，他忽的抬起头，捆绑的方式！他站起身，又来到袁弈的办公室，电脑屏幕中的那张照片里，袁弈的手脚是以一种不寻常的方式捆绑住的。这种捆绑方式是按五花走向，两臂交叉进行捆绑，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在黄队的记忆中，惯于使用这种手法的只有一个人……

黄队复又来到档案室，找出了五年前的一桩大案。这个案子当时因为受害人全部都是未成年人，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但因为证据破坏严重，加上凶手拒不承认杀人的事实，只被判无期徒刑，关押在市第一监狱。他翻出案发现场的照片，所有的死者全是手脚被捆绑，窒息而死，捆绑方式和照片中袁弈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绳子看上去都是一样的。黄队将档案放回原处，眉头却一直皱着，按理说，凶手应当还在监狱中，眼下绑架袁弈的人，若只是个模仿者，为何会将目标直指刑侦队？

他一边思索一边走出档案室，迎面正遇上小张。“黄队，上面答应派来一个技术人员，今天之内就可以到岗，还有……”

“小张，跟我去一趟市第一监狱。”黄队没等小张说完，便开口说道。

“市第一监狱？黄队，你去那里做什么？”小张有些惊讶。

“去见一个很重要的角色。”黄队说完，没等小张再问，便快速朝外面走去。

市第一监狱位于西郊的一片空地上，高墙电网，门口挂着一块简单的黑白牌子。黄队说明了来意，监狱长简单做了登记，而后开口道：“这个犯人有些难缠，他先前从来不见来客，你们稍等，我派人去通知他。”

黄队点点头，复又问道：“这个犯人和外界有没有联络？”

监狱长从一旁抽屉摸出一本册子来，翻开看了看，点点头，说道：“有，真是没想到这种人也会有人崇拜。有无数封写给他的信，还有各式各样的物品，转到他手上的只有信件和一些无害的物品，但是严禁他向外面寄信件。”

“最近的一次大概是什么时候？”黄队又问道。

监狱长查看了一下记录，说道：“一个月前，依然是一个崇拜者寄来的，信上写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乱七八糟的文字。”

正说着，监狱长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听筒听了片刻，而后抬起头对黄队说道：“犯人答应会面，但是他要求只见其中那个姓黄的。”

黄队有些无奈，他早该想到这几年来，对方是一直记恨着自己的。他拍了拍小张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而后便跟着狱警走了进去。

会面没有安排在会客厅，而是在一间单独的房间内，黄队走进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坐在了那里，手脚都戴着铐链。见黄队走进来，屋内那人忽然笑了笑，而后开口道：

“黄大队长，好久不见。”

黄队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应道：“好久不见，郭远宁。”

郭远宁上下打量了黄队一番，而后冷哼一声，说道：“不知道黄大队长今天找我有什么事么？难不成还惦记着把我判死刑？”

黄队嘴角微不可见的扬了一下，说道：“能让你老死在这里也不错。”

郭远宁脸色微微变了变，而后又恢复先前的表情，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队长你是个爽快人，就直说吧！”

黄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来，打开递给了郭远宁。郭远宁接过来看了看，笑道：“这么个美人儿，可惜了……”

“不要废话，”黄队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这些年一直有所谓的崇拜者给你写信，有没有哪个或者哪几个是固定不变的，或者有没有人对你先前的犯案手法表现出极大兴趣和热情的？”

“那么多人，我怎么记得！”郭远宁心不在焉的说道，“再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他抬起头看着黄队，一丝狡黠从眼角闪过。

“哦？说说你的要求？”黄队应道。

“减刑。”郭远宁简洁明了的说道，“我帮了你，立了功，如果连刑期都不能减，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黄队盯着郭远宁，脑中又浮现出五年前几个死者的惨状，他腾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啧啧，那么急干什么？”郭远宁在后面叫住了他。

黄队转过身来，只见郭远宁把那张纸夹在两指之间，举在面前。他刚要上前拿过纸，郭远宁却又将手收了回去，低声说道：“黄队长，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要求。”说罢，他将纸往黄队手里一塞，起身示意狱警带他回去。

黄队捏着手里的纸，没做声，过了一会儿，也起身朝外面走去。

回去的路上，黄队一直默不作声地开车，小张在旁感觉有些怪异，却又不敢开口。直到回到局里，黄队才从口袋里重新拿出那张纸来，展开来，里面还有一张方形的小纸条，那是郭远宁在狱中悄悄藏在纸张后面一并给他的。纸条上什么也没写，一片空白。黄队盯着纸条看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掏出打火机，小心翼翼在纸条背后烤了烤，果然，淡黄色的字体逐渐显现出来，是一行数字：291001130。

黄队将这行数字记录下来，思索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又想起郭远宁临走前的那句话，看来，想得到进一步线索，还得去找郭远宁。可是，郭远宁是如何和袁弈这个案子联系起来的，到目前为止，他根本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黄队，技术科的人到了。”小张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

黄队点点头，应道：“帮他安排一下座位。”

小张应了一声，刚要带上门离开，黄队又叫住了他：“让他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隐藏的线索。”说着将手里写着数字的纸条递了过去。

两人应声而去，黄队揉了揉太阳穴，重新坐回椅子中。郭远宁知道线索，并且很有可能知道嫌疑人是谁，可是，他是如何和外界取得联络的，难道只凭那些来信吗？他思来想去，觉得这其中的蹊跷一定发生在监狱中，他忽然想起方才到岗的技术人员，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小张正在和刚才的年轻人简述案情，看见黄队过来，年轻人站直身子，说道：“黄队好，我叫李毕。”黄队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而后开口道：“调出市第一监狱的监控，尤其是郭远宁牢房附近的。”

李毕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应道：“可是，这些属于机密，我们并没有申请……”

“等申请就晚了！”黄队打断了他，“你技术应当不错，进到监狱监控系统不是难事，抓紧时间。”

李毕点点头，打开电脑开始忙碌起来。小张看黄队走远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在我们这，黑客是被允许的，如果因此破了大案，那可是只有功没有过的。”

李毕惊讶地抬起头，小张冲他眨眨眼睛，到一旁忙自己的事情了。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查看，李毕很快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有一名狱警和郭远宁的关系极其密切，从轮岗来看，他应当是负责郭远宁所在区域的狱警，但是和市第一监狱的轮班时间表对比后，他发现这名狱警有几次是和别人换班，而后得以在这个区域值岗。甚至在值岗的时候，还和郭远宁有言语的交流，有好几次，他甚至觉得这名狱警是故意遮挡了监控的摄像。

李毕立刻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黄队，黄队即刻致电了市第一监狱，指明要和这名狱警单独谈谈。监狱长倒也没有为难，爽快地答应了。

这名狱警叫做王一山，五年前被调到了市第一监狱，此前并无任何不良记录。黄队没有任何铺垫，开口直接问道：“你和郭远宁是什么关系？”

王一山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他只是我看管的一个犯人，就这样。”

黄队将随身的平板电脑打开，说道：“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几个换班，你都是恰好换到了郭远宁的区域？并且，你如何解释这几次有意遮挡监控的行为？”他将几张监控截图展示给王一山。

王一山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而后说道：“我换班是因为同事临时有事，而当时能接替的只有我一个。至于你说的什么遮挡监控，那是因为……”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是因为……”

“你在帮郭远宁给外界寄信。”黄队接替他说出了答案。

王一山登时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是……”

“我们一直奇怪，郭远宁并没有和外界联络，却信心十足要和我们做交易，声称自己知道线索。他的确经常收到一些奇怪的粉丝给他的信，但是恰好就有我们这个案子的线索，也未免太过巧合。除非他一直和外界有联系，而当中这个充当寄信人的人，就是你。”

王一山哑口无言，他低下头，没有吱声，也没再看黄队一眼。

“收信人是谁？”黄队追问道。

王一山抬起头，有些犹疑，微张了几次口都没有出声。

“放心，对于证人我们会实行保密政策，如果你还有顾虑，我们会对你采取保护措施。”黄队继续劝说道。

王一山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狱警，怎么会顾虑这个。我之所以帮他，是有我不得已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人的名字，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追问更多的原因。”

黄队思忖了一下，点头默许了。

“齐善，在滨海市。”王一山说出了这个名字。

“黄队，滨海市叫齐善的有43215人，排除掉65岁以上的女性和老年人，还剩下32815人，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李毕说道。

“这个很有可能是个化名。”黄队紧皱着眉头说道，“而且收信所用的邮箱早已废弃，查不到任何有用线索。”

一众人又陷入了沉默，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线。

“黄队，我再去找郭远宁谈谈吧，说不定会有别的线索。”小张站起身说道。

黄队没有说话，距离袁弈失踪已经接近24小时了，黄金救援时间已经过了快一半了，他点点头，叮嘱了“顺着他说话”几个字后，转身回了办公室。

小张再次来到市第一监狱，已经是晚上接近11点的时间了。郭远宁一脸不耐，他看了小张一会儿，开口道：“怎么是你，你们那个无所不能的队长呢？”

小张想了想黄队先前的叮嘱，开口道：“他在忙其他的事情。”

郭远宁“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

“齐善，这个人你认识么？”小张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郭远宁抬了抬眼皮，没有接话，而是忽然说道：“你们这些人，开口闭口都是案件证据，不烦么？”

小张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是我们的职责，而且，案子牵扯到人命……”

“行了行了，听够了你们这些仁义道德。”郭远宁打断了他，“我在这里面待得够久了，跟我说说外面的事吧！”

小张没有吱声，他实在想不出该和他说些什么，又怕自己被绕进去，只得继续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问：“我们已经知道齐善，还有他所在的城市，你写信给他，一定知道更多的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立个功呢？”

“你有没有失去过亲人或是朋友？”郭远宁转了话题，问道。

小张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郭远宁看出了他的表情，笑了笑，接着说道：“有过，对吧？那种感觉怎么样呢？再也没有人在你身边，再也没有人无条件的爱你保护你，那种滋味，不好受，对不对？”

“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只要告诉我……”小张内心登时有一种被看穿的紧张感，快速打断了郭远宁的话。

郭远宁倒也不生气，看了小张几眼，开口道：“把手伸出来。”

小张有些迟疑，郭远宁笑了：“怎么，在这里还怕我？”

小张有些气恼，却也不好表现，只得将手伸了过去。郭远宁一把扯过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画了几笔，而后放开了他的手，开口道：“考虑一下我上次提的要求。”

小张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郭远宁在他手里画的比划，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了局里。

第二天一早，黄队刚到就看见小张趴在桌上，一旁放着好几张画的乱七八糟的纸。他上前推了推他，小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和黄队打了个招呼。

“一夜没回去，到底昨晚你问到了什么？”

小张摇了摇头，拿起一张纸，说道：“郭远宁在我手上画了一个‘0，一个‘9’，而后又似乎写了一个‘9’，又写了一个好像是‘3’，但是我昨天试遍了各种组合，也没有在滨海市发现相符合的线索。”

黄队看了看那几张面目全非的纸，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还记得上次郭远宁给我的纸条么，那上面也是一串数字，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小张猛地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把那个忘记了！”

黄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会儿李毕来了，让他两者结合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然而还未等李毕查出个所以然来，电脑屏幕却忽的一下子黑了，紧接着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中。照片中正是袁弈，此刻的她双手被吊起，额头上的伤口血迹已经干了，手臂处撕破的衣服处露出的皮肤上隐约能看出青紫痕迹。一行字缓缓出现在照片下面：

“Game Over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有没有办法追踪？”黄队焦急地问道。

李毕微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在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出现在屏幕上之后，他忽然迅速弯腰拔掉了电脑的电源。

“你在干什么？！”黄队吼道。

“防止对方删掉痕迹。”李毕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另一台电脑，在对网络进行再三加密之后，他重新打开了刚才的电脑，开始专心反向追踪黑客来源。

黄队在一旁来回踱步，时间紧迫，可目前自己手里拿到的，全是一些零碎的线索，根本无法串联起来，更别提找到袁弈的所在地，经历了这么多起案子，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焦心。难道，真的要答应郭远宁的要求吗？可万一……他叹了一口气，靠着一张桌子站定了。

“黄队！我知道了！”小张从一旁的房间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黄队疑惑地看向他，小张将纸递过去，说道：“郭远宁昨天晚上写的并不是数字，而是字母。而这些字母和这些数字是相对应的。”

他用笔指着第一个字母，说道：“这个其实是‘n’，第二个字母是‘e’，第三个是‘p’，第四个是‘m’，分别对应这一行数字的前两个，第三到第五个，第六七个，以及最后两个。前两个字母表示经纬度，后两个表示时间。所以这行数字的意思其实就是北纬29度，东经100度，晚上11点30分。”

黄队听罢，立刻叫住李毕：“迅速定位这个地址。”

果然，数字所说的地址正是在滨海市靠近海边的一片渔民区，这片区域起初是大部分渔民的聚居地，后来逐渐有人迁出，现在所剩住户已经不足原先的四分之一，加上远离观光地，所以也鲜有外来人员。

黄队想了想，又说道：“查一下这个区域30岁左右的男性，从事逻辑性较强的工作，尤其是需要长时间待在室内，不常与人交流的工作。”

李毕听毕立刻开始对渔民区常住人口进行排查，最终锁定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做账目整理的，目前独自一人住在渔民区最深处的一初独门独院中。

黄队即刻联系了滨海市的相关刑侦人员，然而一小时后，传来的消息却是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但是从屋子的情况来看，嫌疑人应当刚离去不久，且在地下室发现了袁弈的警员证。只差了一点点，却还是让他逃之夭夭了。黄队气得狠狠砸了桌子一拳，他又想起了郭远宁离开时那个狡黠的笑容，看来，他的确和此人有联络，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暗中指示的。可他究竟是什么目的，单单只为了减刑么？

他看了看表，距离晚上11点30分只剩下4个半小时了。他来回踱了几步，抬起头对小张说：“我们去市第一监狱。”

郭远宁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一脸了然地等着他们。

“我答应你的条件。”黄队开门见山地说道，“条件是你必须告诉我们嫌疑人现在的具体位置。”

郭远宁笑了笑，开口道：“早点儿想明白，不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么？黄大队长。”

“时间不多了，如果你想把牢底坐穿，或者再多加一条罪名的话，就继续废话吧。”黄队应道。

“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的位置，但是前提是，你们带我一起去。”郭远宁说完，便直直看着黄队，一脸笃定。

黄队攥紧了拳头，过了几分钟，他深呼一口气，说道：“我答应你。”

“黄队……”小张在一旁叫道。

“救人要紧。”黄队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一行人在滨海市一处极为偏僻的海边悬崖上找到挟持袁弈的嫌疑人，看到刑侦队靠近，他把手里的匕首又贴近了袁弈的脖子，嚷道：“郭远宁呢？我要见他！”

“先把人放了！”黄队握紧手里的枪，喝道。

那人勒紧袁弈的脖子，将匕首的尖端对准她的喉咙，叫道：“我要见他！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黄队一手举枪，一手向身后示意了一下。郭远宁缓缓从刑侦队后面走了出来，在距离他一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那人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声音也颤抖起来：“你终于肯见我了……要知道，当年我……”

“当年你就该去死！”郭远宁打断了他。

那人愣住了，有些犹疑，但还是开口了：“那两个孩子……”

郭远宁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这是你欠我们郭家的，我们全家没有一个人不希望你去死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那人颓然地放开了袁弈，黄队急忙上前将袁弈接下，却只见那人后退至悬崖边缘，而后举起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腹部。小张见状急忙冲上前去，却只看到一个跌落悬崖的黑影。闷响的水声从崖下传来，随即便被浪头拍击岩石的声音掩盖下去。

郭远宁随警车回到华通市，一路上面上毫无表情，就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三天后，袁弈出院，重新回到局里。她的办公室已经恢复了原样，她坐在电脑前发呆，连黄队和小张走进来都没发觉。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黄队开口问道。

袁弈笑着摇摇头，说：“闲不住，而且，我总觉得那个黑客另有其人，所以想尽早回来继续查。”

黄队点点头，而后又说道：“之前上面调派过来一个技术支持，叫做李毕，也是个技术一流的高手，他在破案期间也追踪过那个黑客，你可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进展。这个黑客已经涉及到不止一个案子了，我怀疑他才是幕后主使。”

袁弈点点头，打开电脑，开始忙碌起来。黄队看了看时间，叮嘱了一旁的小张几句，自己则开车再次来到了市第一监狱。

“黄大队长，案子都已经破了，那个小美人也救出来了，还来找我做什么？”郭远宁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

“齐善，”黄队开口道，“原名于东城，十年前，他经过你家门外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你父母的对话，误以为你父母贩毒，便悄悄去举报了你们。你父母目不识丁，看到警方上门捉人，慌乱中想要逃开，被警方当场击毙。你十五岁的妹妹惊吓过度，受了刺激，自此被送进了精神疗养院。你被警方带走，经过调查询问，才得以证明自己以及家人的清白。

你出来之后，千方百计打听，知道了当时的告密人是于东城。于是你开始报复，那些死去的孩子里面，其中就有他的儿子和女儿吧！”

郭远宁笑了笑，应道：“黄队也真是厉害，这种事情也打听到了。”

“你的案子事发之后，于东城想尽方法将信寄到狱中，想知道他的两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你杀的，你便以此为条件，让他在外面替你布局。”黄队接着说道。

“你说的不错，不过可惜啊，黄大队长，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是你怎么猜都猜不到的。”郭远宁站起身，背对着他说道。

黄队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什么？”

郭远宁转过身，一字一句说道：“游戏才刚刚开始，主角即将登场，黄大队长，你要小心了。”说完，不等黄队应声，便示意狱警带他回了牢房。

黄队心下疑窦丛生，却也无法多问，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一直纠缠不断的黑客，登时有了几分猜测。手机此刻在口袋里嗡嗡震动起来，他接起来，是六岁的儿子小宝。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儿子稚嫩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黄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看了看手表，应道：“爸爸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就回家！”

小宝欢呼了一声，而后说道：“那你快点回来哦，你答应过要陪我玩游戏的。”

黄队笑着应了，而后挂了电话，开车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坐在电脑前的李毕正盯着屏幕上袁弈发来的对话框发呆。他的的确确追踪到了那晚黑客的源IP，然而经过定位之后，他发现这个黑客就在华通市。具体位置就在千华小区九栋302，而那里，正是黄队家…… 8BhvdOqcaSZ5x5JM2slGnKBy6kpYk6GMEYosWYzKBCob8+xu8Adr59ez04xnN0y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