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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队赶回家时,小宝正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画画,看到他进门,立刻开心地伸手要抱抱。黄队俯下身,亲了亲儿子的脸颊,随后四下张望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张阿姨呢?”

“她有事先走了。”小宝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笔。

黄队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着些许不满,尽管张阿姨平日里很细心负责,但是就这样把孩子自己扔在家里,也太草率了些。他走进洗手间,将外套丢进洗衣机,回身发现一旁的垃圾桶里面有一缕长发,他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家里最近经常走动的人除了张阿姨,没有其他,可这么一缕长发,也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他思索半晌,一抬头发现小宝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爸爸,我饿了。”

黄队立刻站起身,拉着小宝朝客厅走去,走了几步,小宝回头看了一眼洗手间关了一半的门,眉头皱了皱,又回过头一声不响地跟着黄队走了。

是夜,整个小区静悄悄的,偶尔有谁家的狗吠一两声,黄队坐在书桌前翻着书,最近的案子着实太过复杂,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不多时,大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极为轻微的咔哒声,接着是锁扣咬合的摩擦声,黄队警觉地坐起身来,手不自觉摸向了一旁抽屉里的配枪。他轻轻拉开书房的门,客厅里一片安静。黄队一手握着枪,一面朝着大门口走去。

大门在此刻悄然无息地被推开了,一道刺眼的光登时照了进来,黄队眯起眼,刚想说话,对方却抢先一步,低声命令道:

“把枪放下,双手举起!”

“你们是什么人?!”黄队一面反问道,一面将手按在枪的保险上。

客厅的灯亮起,黄队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竟然全是真枪实弹,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员。他有些愕然,皱起眉头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黄子健,我们现在以涉嫌恐怖活动的罪名逮捕你,马上放下武器!”

黄队愣了一下,心中疑惑更甚:“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马上放下武器!”对面举枪的防暴警员再次低声命令道。

黄队盯着面前那些举枪的人,片刻后,将手里的枪缓缓放在了地上,而后双手向上举起。其中两个人迅速走向前来,将他的双手拧在背后,拷上了手铐。

黄队像个犯人一般被押着往门外走去,他转头看了儿子的房间一眼,房门关得好好的,也没有哭闹声,看样子小家伙并没有被吵醒。他回过头,低声说道:“我的儿子需要人照顾。”

一旁的防暴队员一边挟着他走进电梯,一边说道:“会有人来照看他。”

黄队坐在反恐审讯室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他疲惫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反恐队长王袁新,说道:“请你们调查清楚,我是刑侦队的队长,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恐怖活动是什么鬼名堂,我只知道我好好坐在家里,结果你们直接闯进来抓人。”

王袁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想从他的表情话语找出些什么,而后他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了一段音频。音频不长,内容却惊心动魄:“明天一切将会结束。”

尽管音频的声音进行了电子化处理,但还是能辨认出来,那就是黄队的声音。

“这是昨天队里的接线员所接到的电话,经过信号追踪,最终来源地是你家。”王袁新说着,又从一旁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来,“我们在确认了电话的信号来源后,为了保险起见,对你做了一些调查,发现你家网络的IP近日里浏览过多个国外极端组织的网页,并且还曾试图和其以电子邮件的形式进行联络。除此之外,在一些销售化学物品的网上商铺上,也发现了你浏览过的痕迹。

“另外,在一些需要身份登记才能购买的特殊物品的销售记录中,也有你的购买记录。”

王袁新说完,将那张纸放在了黄队面前。黄队直起身子,将那份记录浏览了一遍。“不可能!”他摇着头说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各种案子,在局里的日子几乎是在家时间的一倍,我怎么可能有功夫去研究这些!你们可以去调查我那些日子的所在地。”

“你以为我们没有调查过吗?”王袁新说道,“反恐部门成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经验告诉我们,所有的极端恐怖分子都是有组织的,单枪匹马的少之又少,所以,说吧,黄队长,你的同伙是谁?”

黄队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既然调查过,那必然知道,现在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儿子两人,我儿子七岁,你们不会是怀疑他吧?”

王袁新盯着他,没有说话,而后又从电脑里调出一段监控来,那是黄队所在小区的监控。从缩截取的片段很清晰能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身穿黑色外衣的男子进入了黄队家所在的单元,而后进入电梯,按下了黄队家所在的楼层。

黄队抬起头,脸色有些僵,但还是压抑住了情绪,他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两年前的视频,这个人就是杀了我妻子的凶手,而他已经死了,难道你们觉得他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吗?”

王袁新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接着又调出一段监控,这段监控中的人则正是先前冒充专车司机的凶手。随着监控视频的播放,黄队的脸色也严肃起来,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没错,这些人全都是他曾经经手过的案子中的凶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都去过自己家。可为什么自己先前竟然毫无知觉,想到有时候家里只有张阿姨和小宝,他心里闪过一丝后怕。

“黄队长,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王袁新问道。

黄队摇了摇头:“实话告诉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能说,这些人都是我经手过的案子中的凶手,他们之中,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监狱中。”

王袁新刚要开口,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后面色复杂的看了黄队一眼,转身出去了。

此刻的刑侦队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张一早便匆匆将大伙儿召集在了一起,而后把手上的文件分发了出去。

“千华小区出了命案,死者为中年女性,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死者死状十分恐怖,疑是被人先行殴打,之后又将强腐蚀性的液体逼迫死者喝下,最终导致死亡。”

“太可怕了,最近的凶手都是变态吗!”袁弈只看了一眼,便把文件放在了一边。

小张没有接话,而是沉默了几秒钟,而后才重新抬起头说道:“死者所在的小区,是黄队家的小区,而死者……就是黄队家所聘用的张阿姨。”

“什么?!”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那黄队呢?”袁弈首先开口问道。

“黄队昨天半夜,被反恐部门以涉嫌恐怖活动为由,羁押在了反恐队。”小张说道。

“他们是在开玩笑吗?黄队是刑侦队长,怎么可能涉及恐怖活动!”袁弈叫道。

“所以这件事情,很值得探究,袁弈,你先想办法将反恐队调查得到的资料拿到手,这个案子一定会再次牵扯到黄队,所以我们要一边破案,一边想办法证明黄队的无辜。”

“交给我吧!”袁弈说完,起身回到办公室开始忙碌起来。小张嘱咐了几个人到现场去调查,自己则匆匆驾车朝着市第一监狱开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个案子结束之后,黄队私底下又来见了那个人一面,而那个人则对黄队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游戏刚刚开始,主角正式登场。黄队担心案子还牵扯了别的人,所以私下让他和袁弈调查过和那人相关的所有人,可惜一无所获。但是这次的事件表面,那人绝对和这件事有关,而且关系密切。

小张再次见到郭远宁的时候,他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桌面。

“你们年轻人都是这么不懂礼貌吗?”看到小张进来,他缓缓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如果你在会客室见我,或者我会告诉你更多你想知道的。”

“少废话。”因着案子的紧迫和对黄队的担忧,小张的语气十分不好,“说,那个人是谁!”

郭远宁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哪个人?你们一天天来问我的人那么多,我怎么记得!”

“齐善,这个人我相信你一辈子都忘不掉吧!他先前曾经去过黄队家,而他在此之前,和黄队没有任何交集,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受人指使。他和你交流密切,你应当知道这个指使他的人是谁。而且,我敢肯定,你和这个人也有联系,而且那个人必定许诺你了一定好处。”

郭远宁耸耸肩,没有说话。

小张俯下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告诉我们,那么你把牢底坐穿的几率就会少一些,如果你不说,那么我们就把你列为意图诬告警方的人员之一,到时候加上你先前的罪行,我恐怕你连坐穿牢底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没命了。”

郭远宁盯着他,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说。

小张直起身子,又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既然你不愿配合,那也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这案子左右该上报一个说法了……”

他刚拉开门,郭远宁忽然在他身后开口了:“我不能直接说,但是你可以去转告那位黄大队长,问问他是不是真正了解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小张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来,但是郭远宁已经摆了摆手,示意狱警带自己回去。

“反恐部门现在控诉黄队的证据理论上来说,都很齐全。”袁弈将查到的资料整理在一起,说道,“首先,是这通不明所以的电话。”

她打开音频,播放了那句怪异的话。

“这显然是剪切的。”小张说道,“但凡有心人,录下黄队说过的话,选择重点剪切在一起就能凑成这句话,这算什么证据!”

袁弈耸耸肩,又打开了几段监控录像。“这一点比较怪异,先前黄队经手的案子的嫌疑人每一个都去过他家,我看了一下日期,从一年前的案子起,到上一起案子结束,无一例外。第三,就是这些IP地址浏览痕迹记录,以及一些受监控物品的购买记录。”

袁弈说完,有些无奈地看向小张:“如果说第一条很容易推翻之外,那么后两条真的百口莫辩了。这个陷害黄队的人,究竟能有多大本事,能潜伏在黄队身边如此之久,距离如此之近,却没有人发现。”

小张陷入了沉默,他又想起郭远宁的话,最亲近的人,黄队的妻子两年前去世,他身边除了一个七岁大的孩子,便是张阿姨,可张阿姨却意外惨死,难道是同伙有意灭口?他皱着眉头问一旁的同伴:“现场有没有什么发现?”

“死者尸体被抛弃在小区最角落的垃圾站,没有任何遮蔽,凶手应当是丝毫没有任何悔意,甚至是有意让尸体被人发现。死者生前应当受到很残酷的虐待,不但身上有多处伤痕,头发也被扯掉许多。不排除是反抗造成的,纪法医表示死者腹中的腐蚀性液体是强酸,如果不是凶手本身就拥有获得渠道,那么从购买记录就能查到线索。”

强酸?小张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开口道:“袁弈,黄队身份证所购买的限制类物品中,有没有强酸?”

袁弈查看了一下,点了点头:“有,且不止一次购买。”

这下麻烦了,小张有些苦恼地扶着额头,反恐队那边必然会把这起案子安在黄队身上,这无疑又是一条无法说清的罪状。

还没等他理清头绪,电话便又嗡嗡震动起来。小张接起电话,脸色忽的变了,他搁下电话,面色严肃:“市第一监狱发生了越狱事件。”

此刻的市第一监狱,A区几乎全部沦陷。这个区所关押的全部都是重刑犯,20分钟前,A区电源忽然被切断,备用电源启动后,却发现监控室不知何时已经被暗中潜伏的犯人所控,接着A区所有牢门被打开,犯人们一涌而出,A区巡逻的狱警当场重伤死亡。

接到求助后,防暴队即刻派人前去支援,A区乱成一锅粥,抢夺到枪支的犯人亡命一般的逃亡,有的则躲在暗处观察形势,也有的想趁乱混过去,现场伤亡不断。

“这绝对是个阴谋!”小张愤愤地说道,他想起先前郭远宁的表现,以及那句“我不能告诉你”。原来那个人许诺给他的好处就是越狱!可是郭远宁何苦要越狱,齐善已死,难道他还有别的目的?

小张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他正苦苦理着思路,忽然听到袁弈在旁边说道:“越狱事件已经平息了,只有一名犯人失踪。”

小张没有抬头:“是郭远宁吗?”

意料之外,袁弈否定了他的说法。“失踪的犯人名叫周毅,他所犯的罪行是恶意杀人,判死缓,后因表现良好,改为无期。”

“周毅?他和郭远宁有什么关系?”小张疑惑地问道。

袁弈迅速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也皱起了眉头:“这两人毫无瓜葛。”

“那为何郭远宁要帮他掩饰……”小张再次陷入了沉思,“先前郭远宁的表现,显然是他知道这次的越狱事件,知道周毅,但是他没有说,而是让我们注意黄队身边亲近的人。”

“会不会幕后推手真的是黄队身边的人,这个周毅只是一个配角?”袁弈问道。

小张摇了摇头,这次事件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一桩桩案子的发生,显然是经过了长久的预谋,除了要扳倒黄队,还要重击刑侦队。他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对袁弈说道:“彻底查一下周毅,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见到黄队。”

此刻的黄队,已经在反恐队的审讯室待了将近九个小时,他有些疲惫,一夜未眠加上对儿子的担心,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憔悴。

审讯室的门开了,王袁新再次走了进来,脸色十分不好,他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在桌上,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黄队长,你能解释一下你家里所聘用的阿姨的去向吗?”

黄队疑惑地看着他,而后开口道:“她昨天在家里照看小宝,因为有事情提前走了,今天她应当是按时来的,你们若是有人在我家里,会遇到她。”

“她死了。”王袁新说着,将文件夹打开,把现场照片摊在黄队面前。

“怎么会……”黄队一脸讶异,他捏了捏眉心,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我儿子……”

“你放心,有人照顾他。但首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恰好登记购买了强酸,而死者体内致死的强酸刚好和你家里剩余的是同一种?”

“你要我解释多少次,这不是我做的,是有人陷害我!”黄队有些急躁。

“那这个人你认识吗?”王袁新把另一张照片放在了他面前。

“这是先前一个案子的犯人。”黄队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应当是叫……周毅。”

“他越狱了。”王袁新沉声说道。

黄队再次讶异地抬起头:“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指使的?”

王袁新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黄队长,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一桩桩事件,一件件证据,矛头都指向你。周毅越狱,如果说没有内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黄队笑了笑,说道:“你们应当查过他的犯案背景,他当年也是一桩案子的受害者,后来为了报复私自修改验尸报告的法医,杀了人,我们初次追捕未果。过了好久才在一个小县城将其抓捕归案,他恨我还来不及,为何会和我勾结,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我们刚刚接到消息,做内应的狱警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他临死时留下了这么一段视频。”说着,王袁新打开了电脑上的视频。

“……我知道我这么做罪大恶极,但是我没有办法,他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我不知道我的女儿现在是否还活着,黄队,如果你看到了这个视频,请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只有你能救她了……”

黄队摇摇头,他现在也是疑问丛生,无从理起头绪。“我不认识他。”他说道,声音带着疲惫,还有几分无奈。

王袁新没有说话,他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好,随后说道:“黄队长,如果你无法对所有的一切做出合理的解释,并拿出有利于你的证据,那么我们就要正式对你提起控诉,在此之前,我们有权对你进行关押看管。”

黄队扶着额头,他的确无法给出解释,但是他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陷入到这样一个困局中。曾经案子的犯人都去过他家,可他竟一无所知,自己的身份被私底下用于购买限制物品,他也一无所知,自己家的网络曾经浏览过那些极端网站,唯一一个可能又牵扯的人还莫名死了。

“你们与其关押我,还不如让我出去和我的队友们一起将这一系列案子查清楚。”他说道。

“你现在是涉恐人员,为了公众安全,你必须被看管控制。”说完,不等黄队回应,便走了出去。不多时,两名反恐队员走了进来,将黄队带进来一间单独的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床,黄队捏着眉心坐在了床边,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刑侦队剩下的人员来找出蛛丝马迹,证明自己的清白。

刑侦队此刻也是焦头烂额,黄队被关押待审的消息已经传来,一时间人心惶惶。小张抗住了一切压力,坚持以和此有关的案件优先,其余统统推后再查。

就在袁弈专心追查和周毅有关的线索时,她的电脑忽然屏幕一黑,接着一行白字出现在屏幕上:“游戏结束时间到。”

“那个黑客又出现了!”她急忙起身,几步跑到小张的办公室。

小张思索了一瞬,起身说道:“上次李毕追查到黑客的源IP是在黄队家,做为一个谋划了如此之久的案子的幕后黑手,他应当不会轻易改变。尤其是现在黄队已经被羁押,刑侦队信任度大降的情况下,这一点就会被忽略,我们现在去黄队家,说不定能来个瓮中捉鳖。”

说罢,他抽调了一队队员,一行人迅速朝着黄队家赶去。

千华小区内安静如常,小张让刑侦队员分散开,分别进到九栋内,之后聚集在黄队家门外。他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静悄悄的。似乎有些不寻常,他内心忖度着,按理说,黄队家此刻应当还有反恐队员在此,而且小宝也应当在里面,但为何现在却静得如同一件空屋。

他挥了挥手,示意行动开始。其中一名刑侦队员将破门工具准备好,接着一行人迅速破门而入。客厅内静得出奇,小张举手示意分散查看,自己则朝着小宝的房间走去。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嫌疑人就在里面。

小宝房间的门虚掩着,他示意另一个人站在另一边,而后迅速推开了门,迎接他的是一把上了膛的枪口。周毅举着枪,直指着他的脑门,小张眼神越过他,看向屋内,只见小宝手脚被捆着,嘴巴缠着胶带,蜷缩在床的一角。

“叫他们放下枪,不然我立刻杀了你。”周毅一面用枪逼着他后退到客厅,一面命令着。

“你杀了我没有任何好处,他们全都是经过训练的神枪手,只要你开枪,立刻就会被击杀。”小张说道,“你现在投降,还能捡回一条命。”

“那有什么用,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和死有什么区别!”周毅提高了声音,“用一个警察的命来换,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杀了你女儿的凶手现在怎么样了吗?”小张忽然话题一转,说道。

周毅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凶神恶煞的表情:“要不是你们这些颠倒是非的人,那个禽兽不如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逃脱制裁!”

“他死了。”小张继续说道,“你要相信善恶终有报,那人在一次飙车中重伤,抢救无效死亡,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抵命了。”

周毅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或许是提到了当年女儿的惨死,他的嘴角有些颤抖,举着枪的手也有些许移动。小张见状,微不可见的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刑侦队员行动。

“唔……”房间里的小宝忽然在此刻挣扎起来,发出闷闷的声音。

周毅似是被这声音惊醒了,忽然又变得激动起来,然而他此刻目标却不在瞄准小张,而是忽然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小张见状,想要扑救,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叹了口气,急忙跑进去将小宝解开,迅速带离了现场。而此前留在黄队家的两名反恐队员,则被发现死在黄队家的洗手间内,死亡时间就在周毅越狱后。

周毅的死显然对黄队来说,是一个死无对证的案子。他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先前关押的牢房内,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当做证据的物品。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和他有关联的,那便只有郭远宁了。

小张再一次来见了郭远宁,他将一份协助办案减刑的协议书摆在他面前,说道:“只要你说出外面的幕后主使是谁,我保证可以给你减刑。”

郭远宁笑了笑,将协议书推回到小张面前,说道:“年轻人,我上次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怎么还没有想明白。看来,你和黄队长比,还是差了一截啊。”

“那你和周毅是什么关系?你上次为何没有说出他越狱的计划?”小张又问道。

郭远宁笑道:“仅仅是狱友关系,只不过,他答应我出去后会帮我照顾妹妹,只可惜,他失败了。”

“周毅并不是主使,他只是替罪羊。”小张说道,“是你让他和那个人联系并认识的,你们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上次已经达到了。我能告诉你的,都已经说了。其余的,就看你开不开窍了。”说完,郭远宁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只是低着头盯着面前的桌子。

小张无奈,只得离开了市第一监狱。

一个星期后,对于黄队的控诉正式开庭。面对反恐队的控诉,黄队没有承认,但是也拿不出任何反驳的证据,言语的解释在那些记录和音像的呈现下,显得十分苍白无力。庭审结束,黄队没再提起上诉。涉嫌恐怖以及和极端组织来往的罪名成立,黄队所面临的,是长久的暗无天日的关押和隔离。

“黄队,我还在追查,我就不信我抓不到那个黑客!”袁弈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黄队有些疲惫地笑笑,说道:“你们自己注意公私安排,你们的能力我是信得过的。”

小张看着带着手铐,一脸胡渣的黄队,只恨自己没有长两个脑子。“黄队,你真的没有怀疑的对象吗?就算是局里的都是可以的,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追查下去了。”

黄队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也是毫无头绪,这样也好,让我隔离起来静一静,也许就理出头绪来了。你们不要太张扬,对你们自己不好。张阿姨的案子可以深入追一追,其他的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小张点点头,没再说话。狱警带着黄队上了车,绝尘而去,余了一地夕阳。

鉴于黄队的身份特殊,局里特意请批,让他回来做一个交接,并且彻底清查一下家中和工作有关的物品。

小宝特意早早等在家里,吵着闹着要单独和爸爸待一会儿。看押人员将屋中一切有威胁性的东西清理走之后,特许了他们10分钟。

黄队将小宝抱在腿上,坐在沙发上,有些心酸,他刚要开口叮嘱儿子几句,小宝却趴在了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爸爸,你真的…没有怀疑任何人吗?”

黄队一惊,一脸惊诧地看向小宝。小宝此刻脸上挂着笑容,嘴里却依然吐出了一串惊人的字眼:“黄子健,你真的以为,我就是你儿子吗?”

稚嫩的声音,此刻听在黄队耳中,却是致命的恐惧。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声吼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小宝没再接话,而是跳下沙发,手在耳后摸索了一会儿,而后缓缓的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来。面具后的脸,是一张既像孩童,却又带着几分老成的面孔。

“像你这样每天忙于工作的人,应当根本察觉不出来自己儿子的变化吧!”小宝说道。

“你……你究竟是谁!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黄队被眼前情景所震惊,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曾经把你儿子丢在老人那里整整一年,接回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的习惯,你也归咎于一年未见。这之后你因为工作几乎不怎么在家,和我最熟悉的就是张阿姨,本来这事和她无关,怪就怪在她那天忽然闯进厕所,发现了我的秘密。”

“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不然你觉得外人如何使用你的身份去买那些东西,又如何利用网络IP来陷害你。”

“我的身份证和警官证都随身带着,你是怎么拿到的。”黄队攥紧拳头,他看着被扔在一旁的面具,下意识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你难道没有觉得,你近一年以来,记忆越来越差,在家的时候,有时候坐在那里都会睡着?”

“是你?”

“不错。我给你吃的点心,帮你盛的饭里面,都下了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是谁?”

小宝揉了揉鼻子,这个动作让黄队感到一阵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

“呵,你大概早就忘了十年前,那个叫做孙泽的人。”

孙泽?黄队皱起眉头,似乎在记忆深处,有这么一个人,还未等他深想,小宝又接着说道:“孙泽是我哥哥,父母去世得很早,从小我们就相依为命。哥哥为了照顾我,什么吃的穿的都给我,自己却因为早期营养不良,所以身体很不好。为了能更好的生活下去,他去参加了警队的招考,但是因为身体原因,他落选了。哥哥不甘心,又去警队里求情,却再次被拒绝。他从警队出来的时候,刚巧遇到了你们,当时的你们即便是无视也是好的,可是你们偏偏出言嘲笑他,尤其是你,末了还将他推倒在地,声称像他这种废物,自己一根手指也能打倒他。哥哥失魂落魄,回去的时候出了车祸,没送到医院就去了。”

“我痛恨你们这些人,发誓要给哥哥报仇。但是我发现,自此以后我的身高容貌便停止了生长,医生说我得了不老症。我很沮丧,可是大概是老天给了我机会,我竟然在两年前再次见到了你。”

“我花了一年的时间调查各种和你有关的事情,黑进你们的系统去调取案子资料,以利益交换为条件,想先除掉你身边的人,只可惜,你还是很聪明的,我并没有成功。但是事实证明,最终你还是败给了我,这次你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这一切,你就在监狱中给我哥哥赎罪吧!”

小宝说完,捡起一旁的人皮面具,重新贴合在了脸上。黄队看着眼前的人又变回自己儿子的模样,内心半是震惊半是愤怒,他没想到这所有一切的起因,竟然源自于自己年轻时的一件无意之举,更没有想到所谓的幕后黑手,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孩子般的人。他一把抓住小宝的胳膊,沉声问道:“我儿子呢?他在哪里?”

小宝诡异地笑了一下:“我想,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黄队攥着他胳膊的力度加大了,声音也不由高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永远见不到他了。还有,你的妻子的死,也是我策划的。”

“我掐死你!”黄队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攥着小宝的喉咙,大声吼道。

小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外面守着的看押人员闻声立刻冲了进来,见状急忙将黄队拉开。小宝迅速扑到奶奶的怀中,大声喊着“爸爸不认识我了”。黄队则拼命挣扎,嘶吼着“你们被骗了,那不是我儿子,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没有人听他说话,黄队以精神状况不佳为缘由,被隔离看押,并禁止任何人探望。

一周后,小宝失踪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有清洁工报案说在垃圾堆里捡到一包奇怪的面具,经检测,那是一包人皮面具,每一张,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皮…… NYqmmr6vdjQbZ3NndJk7avUl5Mctaj4xX8RzCfKVtaCCQTNxqULjBz5+fGpb11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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