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海总是可以带给人们无法想象的恐怖和惊奇!1866年,海上发生了一件离奇的怪事,而这次事件的导火索更是神秘莫测,引起了全世界对它的猜测。加尔各答—布纳希汽轮航运公司的希格森总督号在距离澳大利亚东海岸八千米的地方碰到了一处“暗礁”,而这座“暗礁”居然能喷出两柱高达五十米的水柱。
就在希格森总督号看见这庞大物体三天后,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号在相距二千一百多海里的地方也看见了这个庞大物体,由此可知,这个奇特的怪东西竟然可以以惊人的速度从这一处转移到另一处。接下来,好些大船在海上碰见了这个“庞然大物”:一个很长的物体,它有时还发出磷光,不仅体积比鲸鱼大得多,行动起来也比鲸鱼快得多。
十五天以后,在美国和欧洲之间的大西洋海面上,国立轮船公司的海尔维蒂亚号和皇家邮船公司的山农号相遇了,船员们居然同时看到了这个大怪物。而根据他们的说法,这个疑似哺乳动物的东西至少约有一百零六米,它的长度几乎接近目前发现最长鲸鱼的两倍,因为已发现的最长鲸鱼也只有五十六米。
在1867年的时候,人们又听说了一些新事件。在英国有一位著名的船主——苛纳尔,他的名字无人不知。由于公司经营得法,早在1840年,这位精明的企业家就已经闻名世界了。二十六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迟误或者不达目的地,更没有遗失过一封信,不曾丢失过一个人,或者一条船。所以这么一个趋于完美的海运公司出了意外,就不得不引起人们巨大的好奇了。1867年4月13日,海面风平浪静,苏格兰号在西经15度12分、北纬45度37分的海面上行驶着。下午四点十六分,乘客们正在大厅中吃点心的时候,苏格兰号船尾、左舷机轮后面一点,似乎发生了轻微的撞击。这样小的撞击对于这条已经经过大风大浪的船来说不算什么。
“船要沉了!船要沉了!”船舱管理员跑到甲板上大喊。
“什么?不会吧?”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大家都呆坐在座位上。
“船要沉了!船要沉了!”工作人员继续大喊。
“天啊,看来,一切都是真的!”旅客们立刻慌了起来。船长安德森很快就使他们安静下来:“危险并不会发生。苏格兰号的防水板分为七大间,大家完全可以放心!”
“我就说不可能嘛,人家这是什么船?是什么公司?”一位旅客开始吹捧起这家公司,当然,他只是为了引起众人对自己的注意。
安德森船长安顿好旅客后,立即跑到舱底。他查出第五间船舱被海水浸入了,且浸入速度很快,这说明漏洞很大。好在第五间船舱里没有蒸汽炉,否则,炉火就要熄灭了。“停船!停船!”安德森船长吩咐着,并且命令一个潜水员下水检查船身的受损情形。安德森船长此时的心情,可不像旅客那般安稳。
一会儿,有人向船长报告:“在船底有一个长两米的大洞,实在没有办法堵住啊!”苏格兰号尽管机轮有一半浸在水里,但也必须继续行驶。为此,他们耽误了三天。
船一上岸,马上来了很多工程师为它检查伤口,情形让工程师们大吃一惊。因为这些一辈子生活在狭窄的陆地上的人,怎么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伤口——四厘米厚的铁皮上出现一个规整巨大的等边三角形,锯齿形的伤痕也很整齐,好像被一个强大而精密的东西冲击过,让人很难相信它只不过是一个生物。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在经过如此猛烈的撞击以后,还可以全身而退,甚至非常灵活,没有留给人们任何关于它弱点的证据。这样的怪物,弄得人们惶恐不安,使得它成为世界的公敌。
第二章
我是巴黎自然博物馆的副教授,刚结束了在美洲阿拉斯加进行的艰苦的考察。我的收获也颇丰,在阿拉斯加度过的六个月里,我收集到许多珍贵的矿物标本和动植物标本。我本想在美国稍作休息,整理好我的成果之后,就在五月返回法国。可是苏格兰号的意外,让我的计划落空。还是那句话,因为我是一个著名的动植物学家。
我当然也知道当时人们议论的怪物问题,对于这个怪物,我作了种种分析。抱着谨慎的态度,我始终没有明确发表自己的见解。无论怎样,我一直坚信这是一件真实的事,因为苏格兰号留下的裂口是无法忽略的事实。
到纽约的时候,我发现这个问题依然被人们津津乐道。人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说这是一个怪物,而且力大无比;另一派说这是一艘“潜水艇”,拥有强大的动力。后面那种假设虽然被很多人认可,但是如果调查之后,便站不住脚了。如果私人想制造出这样强大的武器,条件实在有点儿困难。任何私人都不可能有时间、技术、地点来制造这个东西,而且法律也是严令禁止的。
政府有这样的条件拥有这种武器,世界各国都在默默地增强自己的军事力量,说不准会有哪个国家发明出来。但是,随着各国政府的声明,“潜水艇”的假设又不成立了,因为这是有关公共安全的问题,既然海洋交通受到了影响,各国政府的真诚当然不容置疑。于是,“潜水艇”的假设也很快被否定了。
因我以前在法国出版过一部书名为《海底的神秘》的著作,有些人特意跑来问我对这件怪事的意见。出于无奈,我只好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意见。现在将我发表在4月30日《论坛报》上的一篇关于此事的文章节录几段在下面:
“我一个一个地研究了各种不同的假设和所有不可能成立的猜想,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一种力量惊人的海洋动物的存在。
“我们对于海洋生物的了解只限于海洋表层和中层。而在海底两万海里左右的深海领域,在其中到底存在什么生物,这些生物是否强大,我们都一概不知。
“现在,这个问题可以用‘两刀论法’的公式来解决:对于生活在地球上的各色各样的生物,我们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
“如果在海底仍然有神秘的鱼类存在,而且是我们不了解的,它们生活在探测器不能达到的海水里。它们不浮出水面,常年生活在黑不见底的海底。或许它们其中的某个生物,好奇地浮到海面,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好奇造成了世界上多大的恐慌。这个说法几乎是可以令人相信的。相反,如果我们知道了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那么我们就必须找出我们讨论的这个动物的类别,那么,我就要承认有一种巨大的独角鲸的存在。独角鲸或海麒麟,身长可以达到十八米。这条独角鲸有一根像钢铁一样坚硬的长牙,如某些生物学家所说,是具有一把骨质的剑或一把骨质的戟,曾经有人在鲸鱼身上发现过独角鲸的牙齿。独角鲸用牙齿攻击鲸鱼总是成功的。有人也曾经从船底拔出过——好容易才找出来的独角鲸的牙齿,它钻透船底就好像利锥穿透木桶那样。巴黎医学院陈列馆就藏有一枚这种牙齿,长二百二十五厘米,底宽四十八厘米。
“现在假设那动物的牙比独角鲸还厉害十倍,它的力量也再大十倍,如果它的前进速度是每小时三十二千米,那么,用它的体重去乘它的速度平方,就能求出撞坏苏格兰号的那股冲击力有多大了。
“因此,在还没有得到更多的材料之前,我认为这是一只海麒麟,这只海麒麟身躯非常大,身上的武装不是剑戟,而是真正的冲角,像铁甲船或战舰上所装有的那样,它同时又具备战舰的重量和动力。
“这样,便说明了这种神秘不可解的现象。或者相反的,不管人们所见到的、所感到的是怎样,实际上什么都不是,那也是可能的。”
虽然,最后几句话说明我没有主见,却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保全我教授的身份。我内心是承认这个“怪物”存在的。我的文章引起了热烈的讨论,有一部分人认同它。人们总是对那些奇妙的幻想感兴趣。尽管有一些人把这事看成是一个待解决的纯粹科学问题,但另一些比较注重实际的人主张把这个可怕的“怪物”从海洋上清除,从而保障海上交通的安全。
公众的意见提出来后,美国率先发表了声明,要在纽约作准备。他们已经组织了一个清除“怪物”的远征队:一艘装有高速度的二级战舰——林肯号,准备近期驶出海面。
可事实却总是不尽如人意。这个怪物好像是一个能预知世事的神物一样,在人们准备追捕它的时候,它却消失得没有了影踪,两个月没有一点儿消息。这可为难了美国人全副武装的二级战舰,它现在可是不知所措了。人们的耐心也快消失殆尽。忽然,7月2日,旧金山轮船公司从加利福尼亚开往上海的一只轮船,三个星期前在太平洋北部的海面上,又看见了这个怪物,这消息引起了极大的骚动。大家要林肯号立即出发。
在林肯号离开码头前的三个小时,我收到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纽约
第五大道旅社
巴黎自然科学博物馆教授阿尤纳斯先生启
先生:
如果您同意加入林肯号远征队,美国政府将很愿意看到这次远征您能代表法国参加。法拉古舰长已留下船上一个舱房供您使用。
谨致
海军部长J.B.霍布森
第三章
在收到霍布森部长的邀请信后,我好像从疲惫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因为我意识到这是次伟大的旅行,我生来就是为了清除这些怪物的,用我全部的知识和经验。我立即接受了美国政府的邀请。虽然,这意味着我暂且无法回法国了。
“康塞尔!”我不耐烦地叫着我的仆人,他一直陪我四处旅行。这诚实的青年是比利时人,我很欣赏他,他对我也很好。
“先生,你刚刚叫我吗?”他进来的时候问。
“是我叫你。两小时后我们就要出发。”
“我们要回巴黎去吗?”康塞尔问。
“当然……要回去……”我含糊地回答,“不过要绕一个弯。我们一会儿要搭林肯号出发。”
“一切由先生决定。”康塞尔平静地说。
“你知道,这是关于那个怪物的问题。我们要把那条有名的怪物从海上清除出去!我要跟法拉古舰长一同出发。这是光荣的任务,但也是危险的任务。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这怪物可能很任性,但我们仍然要去!我们船上有一位目光敏锐的舰长!……”
“我听先生的吩咐。”康塞尔回答。一会儿,康塞尔把箱子整理好了,我相信他会把东西准备齐全。旅馆的电梯把我们送到一层和二层之间的大厅中,然后我们下了几级台级,来到一层。康塞尔跟着我走出了旅馆,上了一辆马车。
我们踏进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在车夫大声地呵斥下,马拼了命似的拉着我们飞奔了几条街,很快便来到了停泊着林肯号的码头。接待的人领我们上船,来到一间办公室,我想:“那位精神奕奕的长官应该就是法拉古舰长吧。”果然不出所料,舰长和蔼地对我说:“欢迎您!教授,房间已经备好了。”我也报以会意的一笑,因为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相依为伴的同事了。
我谢过舰长的热情之后,便准备回到房间休息。我发现林肯号经过了特别的装备,它本是二级战舰,拥有强大的高压蒸汽机,在高达七个大气压的压力之下,它的速度可以接近每小时二十海里,这在那个时代可谓是首屈一指的了。
战舰内部的装备完全符合这次航海任务的要求。我很满意我所住的舱房,它位于船的后部,房门对着军官们的餐室。我留下康塞尔安顿我们的箱子,自己登上甲板,准备看一看开船的操作。这时候,法拉古舰长正要解开布鲁克林码头缆柱上拴住林肯号的最后几根铁索。法拉古舰长不愿意耽搁一刻,他要尽快把船开到那个动物所在的海域,他叫来了工程师。
“蒸汽烧足了吗?”舰长问。
“烧足了。”工程师答。
“开船!”法拉古舰长喊。林肯号舰艇便庄严地起程了。布鲁克林码头和纽约东方河沿岸地区挤满了好奇的人群。五十万人发自内心的欢呼声惊天动地。成千上万条手帕在密布的人群头上挥动,向林肯号致敬。
下午三点,领航员在船要出港的时刻坐上他的小艇朝停在下风处等待他的一只小帆船开去,留在船上的都是勇士。大船加足马力,螺旋桨像疯了一样搅动着海浪,景象真是壮观啊!战舰起初是沿着海岸行驶,八点左右,就冲进了大海深处无边的黑暗,在大西洋起伏的波涛中全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