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
人生不过是一场绚烂花事
诗词中走出来的女子,多情妩媚、娇美、柔婉,而诗词给予她们的,却是无限的哀愁与悲凉。
寂冷的秋夜,落雨的窗前,她悲痛、忧郁,叹风雨葬花,如葬芳春。借酒消愁却又黯然醒来,一语轻叹,沉醉了千古人“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一句“东篱把酒黄昏后,暗香盈袖”,怎能不令人销魂慑骨?相思的“帘卷西风”又吹冷了多少伤心人?
多少世人感叹:“男有李后主,女有李易安。”可这后世的浮华,对于李清照来说却是浮沉,浮沉之后便是伤心欲绝,痛彻心扉。
她的诗中始终有一种多情人为情消得人憔悴的心境。那些眉黛浅处的欢欣与轻愁,化作一片片情,浸润在每一片宁静的时光里。年少时的一首《如梦令》就在济南城的大街小巷广为流传。小小年纪,李清照就成为了一时的传奇人物:尽管她年纪尚小却才华横溢,不但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对于书籍典册更是有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灵秀的山峦和清澈的泉水孕育了清照的创作灵性,让她在少女时代便名噪一时,初露锋芒。
春去夏来,草木浓绿,花儿争艳。时光每一处的精雕细琢都逃不过她那颗敏感细腻的心。鸟儿的羽翅在逐渐变得丰满,树木的枝叶也在逐渐变得繁茂,就在这样美好的季节,李清照也逐渐变得丰盈。每天清晨,当看见那温暖清爽的第一缕阳光,她都能感受得到时光逝去的安然与静谧。岁月流逝,属于少女的那些美好寄托与情怀就如同那落入溪流中的花瓣,默然无语,随水而去。
转眼间,清照到了花季一般的年龄,已有媒人络绎拜访登门,此刻到了谈及婚嫁的年纪,即便是再爽快豪气的女子,也会掩口浅笑,眉眼含羞。毕竟是如此轻的年纪,在那羞答答的笑容下,还是有着一颗好奇而又不安的心。
对于爱情,李清照早已有了心上人,那便是赵明诚。李家有女初长成,情窦初开的李清照最终把手里的那个绣球抛给了赵明诚,也把自己的幸福交给了他,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了他。
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公元1101年),于汴京,李清照结束了闺中少女生活,为自己心爱的人,披上了大红的嫁衣,接过了甜蜜的红线,和当时还在太学读书的书生赵明诚结为夫妻。而彼时,清照芳华十八,赵明诚年二十一。
甜蜜的夫妻二人,不仅伉俪情深,而且还志趣相投。他们将婚后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赵明诚酷好金石,在攻读经史之余,对于彝器、书帖、字画,每每刻意搜求。转眼之间,婚后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李清照对于金石学也有了浓厚的兴趣,她开始帮助丈夫考证、鉴别。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因此而越来越深,夫妻二人常常一同搜求金石字画,研读古书。这样的生活情趣是深被世人所艳羡的。
在当时那个不允许自由恋爱,婚姻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时代,清照与明诚二人能有这样的爱情结局,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了。这段让人艳羡的爱情,始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又有难得的琴瑟和鸣,两情相悦。
离别,总是愁苦的。暗沉的夜色静谧如水。银光荡漾,不知不觉中,便把那脉脉的相思与哀愁倾洒了整个大地。
从赵明诚太学求学,到后来的出任为官,从父亲被遣回京,到后来自己的背井离乡,李清照总是与相思有着解不开的纠缠。
每每念起爱人的名字,每每写着那些字,每每念着那些词时,李清照总是想起曾经与赵明诚的如胶似漆。仿佛赵明诚那双眸清澈如水地浮在眼前,一脸期盼,一脸沧桑。秋夜已凉,手里的荷花,一颤,便落了满地。想起心中的丈夫,内心便悲痛隐隐,心血斑斑。
可是思念和回忆,是不具备任何力量的东西,它们只能让你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却唤不回任何。这人世之间,变幻莫测,一切都不在我们掌控之中。纵使太多的可能,但就是没有如果。世事亦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那些和赵明诚在一起的日子,在那么一个失神的瞬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李清照一手不禁轻轻抚上胸口,忽然有些莫名地心疼;想唤回他,想竭力地唤他,可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无法言语。
女词人被相思淹没着、吞噬着,找不到出口,那些情只能让诗句来渗透。有些时候,李清照真的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致力于金石碑文研究的学者,一个虽然清苦但却浪漫的诗人,一个关爱有加、体贴入微的丈夫。而她自己则心甘情愿做一盏陪伴他的明灯,在每个黑暗的夜里为他照亮周身。他们二人可以不用顾及这恼人烦心的一切,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享受漫柔的人生岁月。然而,幸福的花蕊只能开放在愿望的图腾里,现实总会留给人一些残缺。
后来的故事,总会将初见的美好,平添沧桑。
黄风大作,飞沙扬尘,直刮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淄洲府的花园里,娇艳美丽的花瓣因为狂傲的大风而凋落、飘零,不见踪影,只剩下那光秃秃的花木枝干上,沾满了尘土的重重绿叶还在寂寞中摇荡。
与世间纷繁复杂的大环境不一样的是,赵明诚与李清照长久地沉浸在个人家庭生活的小圈子当中,能够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依然是金石文物收藏。夫妻二人似乎生活在与外界隔绝的世界当中,就好像身边发生的许多重大社会历史事件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剧烈的靖康之变改写了北宋王朝的历史,也改变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命运。北宋的毁灭却为他们的小家庭带来灾难性的打击。
宋王朝崩塌了,在金兵的铁蹄下,半壁江山风雨飘摇。所有的百姓都仓皇收拾行囊,恨不能马上行船南下去避难,北方的萧条在离散的悲痛中显示出了一个王朝在时间之中的废墟模样。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尽管人们心有不舍,可也是无奈之举。
国家的沦亡,民族的屈辱,生灵的涂炭,使世间万物都受着战争的影响。
曾经一起致力于金石文物的搜集和整理,曾经一起高谈畅聊他们热爱的诗词歌赋,曾经的相濡以沫,让他们共同见证了汴梁的繁华岁月。金兵入踞中原,让曾经的繁华在转瞬之间就破碎不堪,李清照与赵明诚那美好而宁静的家庭生活也随之破灭。
流寓南方的生活对于李清照来说是孤苦的,这两年间,她品尝到了人生的悲欢离合,体会到了世态的酸甜苦辣。山河破碎,国破家亡,经历种种磨难的清照,眼光也不再拘泥于个人的情感世界,她将豪情壮志抛洒在了山河间,一个女子,在心中竟然汹涌出了“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呐喊。她痛恨战争,却始终无力改变,除了呐喊,只能任战争拨动她生命的弦。还好,苦难的日子里,还有她最爱的人陪伴。
然而让清照没有想到的是,这愤懑不乐的流离两年,竟是明诚最后陪伴她的两年。他将赴的离去,是她未曾预料的故事。
李清照是一朵花,一朵娇羞的女人花,可是没有了爱情浇灌的她忽地枯萎了、凋零了。也许世人不明白,她最不可或缺的不是那些为她赢得万世声名的文字,而是那相濡以沫的爱情。
哭破了嗓子,哭干了眼泪……双目泪盈,忧伤沉积。赵明诚的离去,掏空了李清照的整个情感世界,这个打击对于她而言犹如山崩地裂。在失去他的那一瞬,她霎时变得如纸一般脆弱,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始终难以自释情感。任眼泪肆意流淌,以情为证,以痛为字,念着今生离别的永期。想到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无奈,想到相忘于江湖的心碎,若不能相濡以沫,何必相知相惜?这不是清照想要的,她不要。没有了赵明诚,她的生命会凋零、会枯萎,纵然还活在阳光下,心却掉进了苦冷的万丈冰川。
在失去了故国之后,李清照又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她原本美好的生活迅速转向了暗淡。曾经那沉醉在溪亭日暮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陪伴她的只剩下无限的愁苦。赵明诚走了,他永远离开了爱他的妻子和他所钟爱的考古研究,只给李清照留下十五车古籍文物和半部没有完成的《金石录》。
人生在世,不能没有爱的浇灌与滋养,如花的女人不能没有爱,而感情丰富的女词人就更不能没有爱。然而物是人非事事休,现在的李清照,被困在了深深的寂寞与哀怨里,她只得靠着回忆里爱的余温,熬过剩下的岁月了。
经历两朝的清照此时已经年近半百,这样的她正承受着国破家亡、丧夫之痛与文物损失的多重打击,身心疲惫,心力交瘁。
奈何,命运偏偏要折磨这个女人。在给了她名门世家的家庭,给了她一个幸福完满的婚姻,给了她体贴入微的丈夫,给了她安定丰足的生活之后,本以为她可以在自己喜爱的精神世界里,自由地去来。却又忍心将之前给予的一切又一一夺去,最后给了她一个“国破家何在”的颓唐晚景收场。得到后的失去,要远远痛过从未拥有。但纵使失去,还有思念和回忆。这是爱的遗产,也是爱的意义。
岁月流逝,思念催人老。
夹杂着凉意的晚风轻轻吹散了记忆中的零星片段,只留下了此句中透露出的真情诉说,宛如眉峰间藏不住的忧愁,绵长而悠远。
时间就犹如手心里的细沙,想要握却握不住,只能任由它从指缝处缓缓流出、滑落。岁月催人老,或许只有当我们在耄耋之年,才会明白,人世上,总有一些东西,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人去,人来,人生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曲终人散。从此,清照的生活里的最后一支蜡烛熄灭了,只给她留下了漫漫无边的黑暗。人生匆匆,白驹过隙,转瞬之间,曾经的欢笑已经成为了青烟,消失不见。身旁的一切仿佛也都随着这些逝去的美好而消失,只留下那挡不住的寂寞,穿透衣衫,沁入骨髓。
李清照的人生都在寻寻觅觅,想要寻觅开明的君主,想要寻觅安定的国家,想要寻觅平淡的生活。然而,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打碎她的梦。国家没有长久的安定,她只能逃亡,只能流浪,只能漂泊,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可笑啊,自己的命运竟然和国家如此的相似,平淡,是她渴望而不可得的难!
兵荒马乱的年代,美好幸福的生活注定不会存在。国家岌岌可危,想要寻觅到一个安身之所都如此的艰难。对君主的失望,对国家的担忧,和自己永无宁日的生活缠绕在一起,这又如何叫人不肝肠寸断般的悲伤?
大象无形,大爱无言,大痛无声,经历了至爱的离去、家国的离乱;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之后,任何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寻寻觅觅,寻来寻去,她却只寻到了这向晚时的清冷。
生命的最后一刻,或许她依旧孤独而又绝望地守着一盏忽明忽暗的孤灯,独自落泪;或许她在轻抚爱人赵明诚遗留的手稿,让那思念绵延不绝地侵蚀着自己;抑或她仍然执着地在宣纸上抒发着自己对国家的悲愤与希望……究竟是哪一种,我们看不到,也想不到。但我们能知道的是,直至生命的终点,那些不甘、思念、孤独与忧愁还是会紧紧地包围着清照。
指尖触过冰冷的岁月,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受。黄昏依旧,岁月依旧,黄花依旧,只有那不知名的忧伤,散了满地。
当一切都已结束,不如就关上自己的那扇心门吧!在那没有哀伤的时光里,在那悠悠的黑暗中,似乎整个世界都模糊不清,凝望不见。岁月静止,天地永恒。
曾经的他们,相依相偎,十指紧扣,转身之间就是一生。或许,心中的那个他正在天堂的入口,看着那些善良的灵魂,步入天国。真挚的眼神不肯错过一个,生怕一不小心,就寻不见爱人的踪影。
生又如何,生原无爱,孤寂欲死。
所以,离开这纷扰的尘世吧,去那个无梦的天堂。在那里,再也没有哀婉的叹息。而她,也会再次牵住爱人温暖的手,不再害怕,不再孤单。
薛 涛
大唐最美丽的孔雀
巴蜀大地,山清水秀,聪慧灵杰。当黄崇嘏、花蕊夫人的故事流传千古的时候,那个人杰地灵的仙地又出了一位才女,那就是薛涛。
薛涛,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曾经多少人低吟浅唱,只为在史书的边缘见一见她那秀丽的面容;曾经多少人潜心静坐,只为在大唐的绮丽中与她相逢,只一眼,便会成为今生不变的思念。
诵一首诗,一首她曾经多情的诗,仿佛触见她的美丽,直抵心间。
晚唐才女薛涛的才情可谓是女子中的凤毛麟角。由于对官场的厌倦,父亲薛郧大多闲居家中,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教导女儿薛涛上。天资聪慧的薛涛对于诗书过目不忘,语出惊人,八岁便能通晓音律,写诗作赋。年幼之时便聪明伶俐,乖巧可爱,深受父亲的喜爱。
那一年的盛夏,薛家一家人坐在梧桐树下乘凉,为了试她的诗才,父亲指着院子中的一棵梧桐树吟诵道:“庭除一古桐,高耸入云中。”作罢,要薛涛接下面的两句,思索片刻后,薛涛应道:“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好一个才女!感叹之余却也不得不叹惋,这年幼时无心的一句诗竟然成为了她一生的写照。
世事无常,喜忧参半。年少的薛涛在父亲的博爱与慈祥中,一天天长大,岁月流逝,薛涛逐渐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青涩纯美,一朵花蕾含苞待放。可是就在此时,薛涛敬爱的父亲却突然撒手人寰了,如此一个晴天霹雳,让薛涛不知所措,那个可以依靠的大山倒下了,那个支撑家里的天塌下了,往日的幸福与美好一瞬间全部消失无影踪,果真是应了那句诗,薛涛要成为“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的风尘女子了。
欲哭无泪,只将悲伤的心任那无奈的情绪席卷,那样一个年代,年少的弱女子又能怎样?生活还要向前,日子还要继续,她不能被这些击倒,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副美貌的皮囊和些许的才华,如此,也就成为了她过活的唯一生计。只是,她心有太多不甘!如果不是为了生活,如果不是现实所迫,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愿意走上这条屈辱之路呢?
从此,天堂滑向了地狱。博学多才,家里宠爱的女子,开始在欢乐场上赋诗陪酒,弹唱卖笑,成为了一名“乐伎”。
命运难测,苍天给了她过人的才情,给了她惊世的容颜,但却残忍地剥夺了属于她的幸福。这封建时代才女难逃的命运,薛涛也未能幸免。
沦为“乐伎”的薛涛,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艳名遐迩。时任朝廷拜中书令的韦皋听说薛涛才情出众,相貌倾城,又是官宦之后,便把她召到了自己的府中。眉清目秀的薛涛让韦皋大为喜爱,便将她留在了府中,每有盛宴,必定唤来薛涛前来侍酒赋诗,娱乐众宾。
想那韦皋幕府出入之人多是名流将相,人才济济,久而久之,薛涛的艳名便流传开来,成为了巴蜀之中交际场上的重要人物。
本就聪灵的薛涛不仅会察言观色,做事也懂得分寸,再加上锦心绣口,才华横溢,赢得了不少幕僚们的赞赏,想要领略她风采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如此的才女,仅做一名应酬的诗伎,未免有些委屈。于是,韦皋经过了三思之后,决定上报朝廷,请求朝中能让薛涛担任校书郎官一职。可是无奈,府中护军认为薛涛出身妓女,身份低微卑贱,有失体统。
不管薛涛有何作为,有何能力,终究还是个诗伎,这个标签会跟随她一生一世,成为她逃不掉的宿命,成为她悲剧的根源。
就这样,韦皋想要奏表朝廷的事耽搁了下来,虽然未能真正地封为校书一职,但在韦皋的心中,薛涛早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女校书了。
相比较于风尘场所,薛涛在韦皋幕府的生活可谓是安逸平稳的,虽然亦是寄人篱下,流连诗酒歌会,却也是少女不知愁滋味,心中无恼也无忧。甚至,生活安适的薛涛还大胆地介入了幕府的政事,而这一次,韦皋是真的恼怒了,就算她薛涛再惹人怜爱,也不能触动他的底线。冲动必将受到惩罚,于是在贞元五年那一年,他将薛涛发放到了松州,以作为惩罚。
那时的薛涛,或许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是自己再受宠爱,再受青睐,可她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女子,是一个卑微的诗伎,怎就没有想到韦皋的那些政事自己岂能插手?
荒无人烟的松州让薛涛再一次感受到了无边的寂寞与孤独,心中层层涌起的幽怨如洪水般的凶猛肆虐,一点一滴地侵蚀着她纯真的灵性,却也激发了她的诗心,《罚赴边有怀上韦相公》、《罚赴边上韦相公》以及那展现不凡才情的《十离诗》,无一不诉说着她的委屈与忏悔。
薛涛是聪明的,这一点我们应该深信不疑。可玩得过了火,就要付出代价,就要去认错忏悔来赎罪。但她也知道,自己在韦皋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那是一个结,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结,即便是犯下什么错误,最终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韦皋是如此的宠爱自己,聪颖灵慧的薛涛怎么会不知道?当那些感人至深、发自肺腑的诗品送到了府里的时候,当韦皋看到了那些出自才女笔下的诗句的时候,他是感动的,那一刻所有的愤怒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薛涛的美、薛涛的好、薛涛的善解人意、薛涛的温柔体贴。似乎什么样的错误都不能让韦皋狠下心来,将那些惩罚压到她的肩上。所幸也就将薛涛召回到了成都,依旧宠爱有加,什么怒气,什么惩罚,什么松州,通通抛在了脑后,不予理睬。
失而复得,让薛涛褪去了天真,成熟起来。作为一个供人玩赏的花瓶,她依赖于他,他恩宠于她,但这一切的千丝万缕总是让薛涛心惊胆战,生怕有一天所有的恩情爱恨都会骤然斩断。因此不久之后,薛涛就脱去乐籍,隐居在了浣花溪畔。
于是,你会经常在溪边看见一个红衣女子,窈窕身姿,娇美面容,流连于芳香绿柳之间。赏野花,望晨露,无所顾忌地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田园隐居的生活让薛涛在家破人亡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美好与满足,宜人风光也冲动了她的诗情画意的神经,一边游历各地,一边写下了大量的山水纪行,将那些陶醉喜悦的情愫诉说在了单纯的宣纸之上,任凭那些文字调皮地跳动。
安逸的日子总是能激发起人们的闲情雅致,薛涛也是如此。用毛刷将小纸蘸上绚烂的红花,再将花瓣捣烂成泥,兑入清水,从中得到的染料均匀地涂在纸上,就会成为一个红色的彩笺,精致小巧,鲜艳明快,如此一个闲来制作的玩物会在那个时代成为时尚,从此流传开来,风靡一时。心灵手巧的薛涛总是会在彩笺上写诗作赋,婉丽的诗词配上欢明的红色,让人忍不住的欢愉兴奋,心清神爽。
转眼之间,到了永贞元年,对薛涛有知遇之恩的韦皋去世了,一些继任的十镇节度使中有几位与薛涛过从甚密,一些当时著名的诗人也与她唱和。只是这些人像是一片云,风吹过来,很快又会将他们吹走,来去匆匆,行如流水。此时的薛涛,已是人近中年的知性女子,不似从前的单纯,不似从前的无知,多了一份成熟,多了一份稳重,但却依旧独自一人过着交游生活。
半生已过,却无爱情沐浴。薛涛,这个才貌兼具的传奇女子,在自己如花般的年纪里,想要为某人绽放自己的爱情之花,却无奈乐伎的身份将她隔离开了花丛之中,让她只能远远地望着另一边的争奇斗妍,暗自落泪。苦苦地守望,等待那个男子出现,然而,她却只能在哀怨的叹息中,憧憬着爱情的模样,用诗句来弥补心灵上的空缺。
不是没有这样的男子,对于薛涛这样的女人,既有才,又有貌,温婉多情,妩媚体贴,敢问世间有哪个男子能不对这样的女子动心生情?可是乐伎这个词,就像是一个永远洗不掉的污点,即便是喜欢宠爱,想必也没有谁会愿意与她共度一生。
命运是公平的,该得到的总会得到,只是或早或晚。元和四年的春天,不惑之年的薛涛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爱情。
四十岁的薛涛遇见了三十岁的元稹。
换作现今来讲,薛涛与元稹的这段感情是十足的姐弟恋,整整十岁之差。这样一段爱情的发生,不知道是谁更主动。四十岁的薛涛,依旧是魅力不减。从气韵到风骨,从才情到相貌,都深深地吸引着元稹这个风流倜傥的才子,而她那丰富的阅历与时光的沉淀更是年轻女子所没有的。
闪耀着爱情火花,四十岁的女子也会青涩娇羞,有着年龄差距的恋人也会朝夕相守,浓情蜜意,这是爱情的神奇,也是不变的旋律。
神秘的面纱撩去,面对的是枯燥与无味;美好的梦境醒来,接受的是现实的平淡与庸俗。激情退减,只剩下满身的厌倦。
注定,薛涛只能是元稹的彩虹,倏忽而来,匆匆而去。
那一年的二月,才子元稹因为得罪了朝中的官员,于是被贬为了江陵府士曹参军。恋人分离,执手相看泪眼。依依挥别,送走的是那个曾经的枕边人,还有那迟来的爱情。
一别四年,多情化作薄情。远在江陵的元稹早已有了妾室,曾经在碧鸡坊里的海誓山盟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
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此一场惊艳世人的姐弟恋就这样静静地结束了。露水情缘,朝生暮亡。薛涛与元稹的爱情竟然经不起岁月的考验!露水的晶莹就像是这般的爱情,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了美好与清澈。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没有经历过爱情,心中充满期待与憧憬,而等享受过了爱情的苦与甜,只有疲惫留下,一无所有。看穿了爱情,看清了自己,才知道那曾经以为不变的情谊到头来是有始无终,只有像薛涛这样懂得爱情的女子,才会在情变之后不再纠缠,因为她明白纠缠得到的爱情不是爱情,而是怜悯。即便是恢复了孤独,恢复了寂寞,恢复了最初的模样,也丢掉宝贵的尊严。
感受到了薛涛的爱情,除去华丽的外衣,便是刻骨铭心的教训,梦过无痕,美丽的她还是摆脱不掉被人控制的命运,仿佛是一个木偶,华丽地出场之后,等待她的便是一世的凄凉。
古井冷斜阳,问几树批把,何处是校书门巷?
大江横曲槛,占一楼烟雨,要平分工部草堂。
爱情是薛涛一生无法抚平的伤,没有心灵的归宿,或许望江楼上的这副楹联能够给她一点安慰。
虔诚地祈祷吧,那个天堂里的才女能够不再受世间爱的磨难,寻觅到前生错过的幸福。
萧 红
文学洛神,爱恨都已倾城
时常就会去遐想,如果萧红当初没有离开家乡,而是按照父母的意思去结婚生子,一边照顾着年幼的孩子一边与邻居家长里短地闲聊着,那会是怎样的她。这样的生活再平常不过了,那些普普通通的妇女都是日复一日地过着这样的生活,然而如果是萧红,就会显得那样突兀。我们应该庆幸萧红的存在,虽然她的一生悲苦至极、漂泊无依,但却清傲不屈,光彩照人,甚至成为后人心中一捧永远的银华。
每一个走近她的人都会喜欢上她,不论男女老少,不论平庸显赫。如此的一位女子,我们不得不去钦佩。
从1930年开始,萧红为了求学,为了反抗包办婚姻,毅然逃出了封建家门。在这种背叛和抗争中,她开始了生命的逆旅。命运一波三折,她在逃离与绝望中体会到了生命深处刺骨的寒冷,还有脆弱的绝望。
她万般无奈,投奔了曾经的未婚夫汪恩甲。甜言蜜语伴着鸦片香雾,曾经让萧红的头脑中氤氲起短暂而虚幻的幸福之感。然而,就在他们相伴半年后,因为债台高筑,汪恩甲抛下怀孕的她人间蒸发了。
烟雾里氤氲的幸福,总是不牢靠的。烟雾散了,梦也就醒了,她的生命急转之下,跌入了深渊。
深陷哈尔滨旅馆,她的生命被苦难包围。她只能无力地拖着身子,熬过分分秒秒。但她心中向往光明,她渴望被救赎。命运机缘,让她能够在最绝望、伤心、贫困的时候,遇见了萧军。
初见,却不是她最好的样子,她的状态是落魄不堪的,她的灵魂却是澄澈如水,才能在笔尖倾斜出这样纯美的诗来。
这边树叶绿了/那边清溪唱着/姑娘啊——/春天到了/去年在北平/正是吃着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
她用自己的才华与坚强获得了希望与尊重,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十月怀胎之后,萧红毅然地将孩子送给了别人抚养,与萧军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一次次共患难后,他们彼此拥抱得更紧了。那个时候的萧红,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萧军。而萧军也是什么都视而不见,唯有萧红才是自己的唯一。
他们在飘摇的时代里,组成了小小的家。岁月凄苦,饥饿与寒冷为他们的蜜月伴舞。一次,饥饿的萧红问:“桌子可以吃吗?草褥子可以吃吗?”饥饿的心,却盛满浓浓的爱,他们在艰苦的岁月里甜蜜相伴。
饱满的爱情浇灌了灵魂之树,在萧军的鼓励下,萧红开始文学创作,文学之树,缕缕开花,而后萧红萧军合著《跋涉》,这是他们爱与生命的见证。
爱情的滋味,就像是罂粟的味道,让人上瘾,让人着迷。对于萧军,萧红是执着地坚持着,即便是萧军喜新厌旧,她也始终如一地执着着,就像是她的那首诗一样。
一只一只写给他的
像三年前他写给我的一样
也许情诗再过三年他又写给另外一个姑娘。
昨夜他又写了一只诗
我也写了一只诗
他是写给他的新的情人
我是写给我的悲哀的心的。
这样的坚持是痛苦的,这样的爱夹杂着折磨。仅仅是几十个简单的文字,就能组织成无奈与悲伤。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美好不变是心之向往,可是偏偏加上了一个“若”字,悲凉尽现。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在没遇见自己的一生伴侣之前,心中总是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憧憬与幻想,仿佛自己下一个要遇见的就是理想中的爱人,然后与他或是她谱写一段能够同甘共苦、可以“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人间佳话,彼此心灵相惜才是他们想要的。然而世事无常,一旦遇到了真爱,所有的幻想都禁不住现实与人心的难测,曾经那些美好的愿望与倔强也会瞬间化为隐忍,成为坠入爱河的人的悲哀。
遇见萧军,是萧红的幸运,可是萧军的改变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一段爱情在潜移默化中走向分离。这样一对患难之中结合的恋人,在东北相爱,在西安分手。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生命辗转,经历过那么多人生漂泊。可最终,还是走向曲终人散的灰凉结局。
逝去的爱,犹如覆水,再难收回。
恋情的结束,让萧红曾经一度意志低迷,心灰意冷。多年的辗转,萧红累了、倦了,她迫切地渴望宁静,也因此,顺其自然地和端木走到了一起。可是,梦魇轮回,她仍是没有得偿所愿。在不久后便遭到无助的抛弃。她不得不继续沦陷在漂泊者的宿命里。
后来的萧红,尝尽了孤单。她的身边,没有爱人的陪伴,没有孩子的嬉闹,没有家庭的温馨,没有浓丽的爱情,对于别人是甜蜜与幸福的事情,对于萧红却是悲戚和痛楚。无处抒发,她便将这样噬人心骨的悲苦全部都寄托在了文字之中。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夜晚,那个饱受悲凉的女子病卧床榻,凌乱的青丝遮住了半张素颜,深陷的眼窝异常的憔悴,低声吟着《呼兰河传》。蓦然,那流淌着的溪水仿佛成为了生命的源泉,清澈汩汩,而她就是那水中的落叶,摇曳飘荡,身不由己,想要在某一个时刻停一停,歇一歇,可是溪水却任性地独自漂流,不管不顾。落叶随水流,游子任离别,所有的情愫都在一部《呼兰河传》里徜徉。
痴情女子的爱情大抵相同。当爱情已过,唯有憔悴和无谓的时候,恍惚间就会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爱恨倾城,萧红的使命已经完成,便也无所留恋了。
弥留之际的萧红还在猜想:如果自己现在给萧军发一个电报,那么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来救自己?对于这样的疑问,萧军用一句诗回答:只是无力再援君。知道了这样的答案,应该庆幸当时的萧红没有看见,不然,她该是多么的失望与伤心!
一个才华斐然的女子,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子,即便如此,也还是难免在封建社会里承受本不应该承受的痛苦与磨难。这不是萧红一个人的悲哀,这是那个年代的悲哀。
曾经的容颜宛如荷花的幽香,在心底的最深处起起落落。昔日的岁月里,朦胧遮盖,终是寻觅不见她隐隐若现的倩影,那流淌的呼兰河水化作了两行清泪,伴着茫然惆怅,守候着一缕墨香。还好,三十一年的短暂时光里,还有她的文字记录着灵魂的脚步。如此,足矣。
三 毛
用一秒钟转身离开,用一辈子去忘记
她是一个拾荒的女子,这是她从小的追求,这样的追求,世人不敢也不会,而她却成为了第一人;她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中的女子,但却不是属于沙漠中的人,因为心存纯净的向往,所以独自一人来到了撒哈拉;她是一个身处在滚滚红尘中的女子,曾短暂地停留在红尘凡世,有过伤心,有过绝望,有过迷茫,可依然一如既往地执着,寻觅那个红尘中的潇洒梦。
宁谧如水,芳香如墨,三毛,一个让多少人爱慕的女子!
每一次摊开书卷,映入眼底的总是那迷人的撒哈拉风情和她那漂泊不定的足迹。自由的行径,广阔的土地,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醉在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世界,在真、善、美中迷失了自己。
她的人生看上去似乎很短暂,但是她的故事却很漫长。故事的开始,还要从台北说起。
那一年的陈旧岁月,掺杂着似爱非爱的朦胧情愫,细腻地流淌到每一个角落,慢慢渗透着深刻的印记。
那一年,三毛遇见了顾福生。从此,一种莫名的情愫开始萦绕在了两个人之中。走进了顾福生的生活,也走进了自己的心境。三毛曾经说过,这半生承恩的人很多,顾福生是一个转折点,改变了她的少年时代。走出爱情说出这番话,该是怎样的透彻和冷静。
三百多个日子的相处之后,换来的是顾福生的离开和与另外一些人的相遇:给她鼓励与信心的陈若曦;给她温暖春意的韩湘宁;让她感受到艺术的庄重与美好的彭万犀;还有茫茫人海中相遇,但却终究是擦肩而过的舒凡。
喜欢三毛,是从她的文字开始的。情爱单纯的女子,只有那样纯粹而沧桑的年代才能孕育。而舒凡的文字却不是为了去说明些什么,而仅仅是单纯地想与三毛相遇。遗憾的是,他教会了三毛怎样去爱,可是他们却分开了。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了的安排吧!
二十年之后,舒凡为三毛的新书《雨季不再来》写序,彼时的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可是久别的他们却未能重逢。再一次交集,只能心酸地道一句“且行且珍惜”。
过去的人总是会成为回忆,即将遇见的人还在等待自己。
三毛第一次遇见荷西,是在1967年的西班牙首都马德里。美丽的邂逅最终成为了伤人的记忆,但故事的继续却是在六年之后。一样的三毛,一样的荷西,只是时间流逝了六年而已。
六年的光阴,要比寂寞长得太多太多了,多到足以教会了荷西什么是成长,教会了三毛不必在每时每刻都要自己逞强。如果,只是如果,如果没有荷西的离开,或许他们还会继续着美好岁月的相守。伤人的是,没有如果。
女人的美丽与温柔要留给那个自己心爱的男子,于是,三毛嫁给了那个苦恋多年的荷西。对于这个男人,她没有嫌弃他的工作,没有在意过他的年龄,只把他当成是自己深爱的丈夫。三毛把自己女人独有的一面完完全全地都交给了荷西,从此痴心不改。
婚后的三毛是幸福的,她被荷西宠着、爱着,一起流浪,一起漂泊,一起不去理会世人的讶异,一起做着无拘无束的事情。三毛说,荷西有一个独特的优点,那就是无论自己想做什么,哪怕这些事在别人看来是疯狂的行为,但他却会觉得是理所应当,因为这是三毛想做的事情,就该如此。不论这个比自己年龄小的男子,有时候会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天真,不论他的收入、国籍、工作,只要他与她还是彼此的唯一,是彼此的灵魂,那么就是门当户对。
三毛的坚持是对的,六年的婚姻生活,荷西给予她的是理解,是包容,他将三毛当作上帝赐予的礼物一般宠爱着。而三毛对于这样的宠爱,感动得无以复加,于是,她勇敢地与荷西立下了“不死”的约定:我们不会丢下另一个人先走,到了你也很老我也很老的时候,到了两个人都走不了也扶不了的时候,我们会一同穿上干干净净的衣服,躺在床上,轻轻闭上自己的眼睛说“好了,一起去吧”。
有始有终,共同相遇,共同离开。是荷西的爱让三毛不再害怕人世的悠长,可以肆无忌惮地勇敢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什么完美,即便是传奇女子,也要有感情的寄托,俗世的困扰。像是三毛,义无反顾地选择荷西,也就选择了触手可及的幸福。这应该是让人觉得欣慰的事情,可是那个西班牙的大胡子却在潜海中丢了性命,以身殉职。他的离去,也让幸福了六年的婚姻从此画上了句号。是的,三毛嫁给了幸福,也嫁给了悲伤。从此,荷西离开了她,而她的爱,也随同荷西的生命,一起飞向天堂。
后来的后来,一只小小的丝袜,让这个浪漫的女作家在医院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许这个时候的三毛是幸福的,因为她在那个世界找到了深爱自己的丈夫。
三毛,一个我行我素的女子,一个倔强坚强的女子,一个富有充盈灵魂的女子,用她遍布世界的足迹,用她惊天泣地的爱情,将美丽与传奇融会到了简单的文字之中,勾勒出了一个有泪水有欢笑的多彩世界。
那个有着破碎童年时光的女子,用自己细腻的情感,伴随着自己的心走遍千山万水,为残损的梦想歌唱,歌唱那些至真至爱的故事,重现了那些让岁月抹去痕迹的流丽,涤荡着生命中的悲怜与甜蜜。
洗尽铅华,抛去一切的外在,她不是作家,不是编剧,不是作词人,不是带有任何头衔的人,她只是一个被丈夫深爱着的女子,今生来世,或许三毛只希望自己可以做一个被深爱的女子,如此便无憾。那个西班牙男子荷西,始终是她的牵挂,她的欢欣,喜欢他的单纯,喜欢他的简单,喜欢住在茫茫的沙漠中,喜欢期盼着他早出晚归的身影。每一天,当傍晚余晖掩映的时候,推开窗子,遥望归人的方向,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泡上两杯咖啡,在闲暇的时候对着那个比自己小的荷西,娓娓道来今天所写的故事,然后看着他迷茫不解的眼神,痴笑他的笨拙与憨态,这才是三毛想要的简单爱情。
三毛曾经说过,生命的滋味,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豆腐青菜,她都要自己去亲自尝试一番。而事实上,她成功了,也尝遍了。然而,她却又在寂静无人的深夜说道:“锁上我的记忆,锁上我的忧伤,不再想你,怎么可能再想你,快乐是禁地,生死之后,找不到进去的钥匙。”
这个世上,或许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男子像荷西那样的爱着三毛,他做了所有男人都可以做的事情,只是世界上却只有一个叫作三毛的幸运女子,得到了荷西这样男子的爱。用情之深,敢爱敢恨,只有他与她,才能成就不朽的爱恋。所以,荷西走了,便也带走了三毛,只是不希望那个寂寞的她从此一个人在世上独自漂泊。
那个走遍千山万水的灵魂,终究还是担心自己一个人承受不了许多,从而选择了一条路走到黑,带着对许许多多的人的愧疚,走到荷西的身边,走到荷西的心里,走到另一个世界。
他们还是走了,都走了,不顾世人在这里谈论畅聊,留下了希望,只愿我们寻找;留下了遗憾,只让我们叹惋。所有的结果,都是泪流满面。
如今,岁月颓然流逝,世界美景如初,人们因为这里曾经有过三毛的足迹而庆幸。那些陈留心底的美好光景,那些不肯散去的难忘记忆,都还在脑海中流浪。唯愿时光静好,在下一个转弯处遇见熟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