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有时难免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这些意外可能是惊喜也可能是尴尬,譬如交谈时偶然的冷场或突如其来的窘境,这些情况住往使人们不知所措,而这时一句幽默的话语就成了化解尴尬的一剂灵丹妙药。
有一次,美国著名的钢琴家波奇受邀在密歇根州的一个城市体育馆开演奏会。可是等到演出快要开始的时候,台下还有一半的位子是空着的,剧场的观众稀稀落落,这让主办单位尴尬不已,连声向钢琴家道歉。
面对这个尴尬的场面,钢琴家知道,如果不稳定自己的情绪,就会直接影响演奏水平,于是他从容大方地走上了舞台,以神秘的口吻对观众说:“哦,朋友们,我明白了,贵市的人们一定都很有钱。”这句话让台下的观众都一头雾水,钢琴家接着幽默地说:“因为我看到你们每个人都买了两三个座位的票。”这句话让台下的观众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并报以热烈的掌声。接下来,现场的气氛非常热烈,演出也获得了成功。
聪明的钢琴家面对让自己尴尬的局面,很好地运用了自嘲的幽默方法,活跃了场上的气氛,既为自己摆脱了难堪,也为大家带来了愉悦。
自嘲是一种大智若愚的方式,敢于自嘲者必定拥有一个平和的心态来看待面前的尴尬局面,在经过冷静的思考后,会想出幽默的救场方法。而很多人在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常常不知所措,自己先乱了阵脚,结果只能让场面更加混乱。所以,在尴尬来临时,一定要先保持冷静的头脑。
古代有个学士名叫石曼卿,气宇轩昂,诗酒豪放。一次,石曼卿乘马外出,马夫一时失控,致使马受惊疾走,石曼卿不幸坠马落地,摔得不轻,马夫看了吓得脸都白了,但石曼卿却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慢悠悠地对马夫说:“幸亏我是石学士,如果是瓦学士的话,岂不早被摔碎了?”一句幽默,说得两人都笑了起来,石曼卿的自嘲既原谅了马夫的过失,也为自己免去了难堪。
魏晋文人刘伶也是个善于自嘲的高手。刘伶身材瘦小,却很能喝酒,但他醉酒之后,并非如死猪一般酣睡,仍能妙语连珠,令人莞尔。一次喝醉酒之后,刘伶与一个彪形大汉发生了冲突,那人捋起袖子就准备用拳头好好“修理”一下刘伶,刘伶不甘示弱,也把衣服撩了起来,不过他可不是来动武的,而是露出了自己一排排狰狞可数的肋骨,慢条斯理地对那个彪形大汉说:“您看看,我这鸡肋骨上还有您放拳头的地方吗?”
那人看后哈哈大笑着离开了。刘伶的自嘲,产生了四两拨千斤之效,不但使自己免受一顿皮肉之苦,还留传下来一段佳话。
此外,自嘲还需有开阔的胸襟垫底。因为幽默的一条重要原则就是宁可取笑自己,也绝不轻易地取笑别人。自嘲是自知、自娱和自信的表现,如果说幽默是只有聪明人才能驾驭的语言艺术,那么自嘲就是幽默的更高层次。
没有豁达、超脱的心态和胸怀,是无法做到调侃、自嘲的。自嘲谁也不会伤害,它最安全,你可以用它来消除紧张,活跃谈话气氛,也可以用它在尴尬中自找台阶,保住面子,更可以在公共场合获得人情味。相对于自嘲者而言,那些喜欢在特别的情形下含沙射影、无理取闹、自以为是、斤斤计较又尖酸刻薄的人是难以望其项背的。大书法家启功在66岁时自撰墓志铭,铭文曰:“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这充满自嘲、风趣幽默的墓志铭中蕴藏着令人赞叹的超脱、乐观的人生态度。
诗人北岛曾经说过:“没有多少中国文人懂得自嘲。”自古文人相轻,即便是一些受人尊敬的大师级人物也难免会遇到有人批评自己作品的情况,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形,有些文人就开始了很不理智的“对骂”“论战”,其结果只会让自己陷入“身与名俱下”的境地,这时候,适度的自嘲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做法。
王朔曾经写过一篇文章《我看金庸》来猛烈批评金庸小说的“俗”,其中的一些句子尖刻而无情,如:“而这些年来,四大天王,成龙电影,琼瑶电视剧和金庸小说,可说是四大俗。”文章一经刊出,就如同在文坛内外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但是对于这篇猛烈攻击的文章,金庸却没有拍案而起,也没有竭力争辩,更没有反唇相讥,他只是心平气和地自嘲道:“王朔先生的批评,或许要求得太多了些,是我能力所做不到的,限于才力,那是无可奈何的了。”“对于‘四大俗’之称,闻之深感惭愧。香港歌星四大天王、成龙先生、琼瑶女士,我都认识,不意居然与之并列。未称之为‘四大寇’或‘四大毒’,王朔先生已是笔下留情了。我与王朔先生从未见过面,将来如到北京待一段的时候,希望能通过朋友介绍和他相识。”
金庸老先生不仅没有指责对方言过其实,反而承认自己才力有限,不责怪对方的言辞过于刻薄,反而称赞对方是“笔下留情”,且希望与对方交朋友。金庸的宽广胸襟可见一斑。他不仅做到了以诚待人,以礼待人,更做到了以心暖人。后来,王朔闻听此言后大受感动,坦言道:“比起金庸来,确让我惭愧。”
一般来说,自嘲都有轻重,自嘲过轻,就如隔靴搔痒,显得过于矫情;而自嘲过重,把自己贬得不值一钱,又近于自轻自贱了。金庸的自嘲是一种胸怀,但他的宽容并非无原则的忍让,而是一种适度的自嘲。
比如对王朔,金庸说了这样一番话:“王朔先生说他买了一部七册本的《天龙八部》,只看了一册就看不下去了。香港版、台湾版和三联书店版的《天龙八部》都只有五册本一种,不知他买的七册本是什么地方出版的。我很感谢许多读者对我小说的喜爱与热情,他们已经待我太好了,也就是说,上天已经待我太好了。既享受了这么多幸福,偶然被人骂几句,命中该有,不会不开心的。”
这其中,金庸暗示了王朔所读的《天龙八部》其实为盗版书,既是盗版书,文字的错讹、内容的散乱也在所难免,因而王朔以此来断定作者文字水平不高也就有失公道;而另一方面,金庸又巧作对比,暗示与广大读者发自肺腑的对自己作品的盛赞相比,王朔的几句尖酸之语实在是不值得一提。这番铿锵有力的话既表明了金庸对自己作品的自信,也道出了他淡泊的人生情怀。
运用自嘲为自己摆脱尴尬,既不要显得过分自卑,也不要太过轻佻,自嘲式的幽默,需要有宽广的心胸和乐观的心态。善于自嘲的人必定热爱生活,因为他们不舍得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吵中,而是珍惜生活里的每一分、每一秒,用笑声来填补生活中在所难免的沟渠,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诠释阳光的品性。所以,自嘲者会善待自己,更会善待他人,正像盲人提灯,照亮了别人的道路也保护了自己不被撞伤。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充分开发欢乐的细胞,利用一点小智慧,用幽默的笑声将我们短暂的一生填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