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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曹锟

曹锟娶郑氏更娶进了发迹的底气

老年间有些习俗,现在听来,不免觉得可笑,什么“女子手要柴,无财也有财”、什么“女人屁股大,一看就能生养”……总之,都是对女子是不是能旺夫,是不是能替夫家光大门楣、添丁进口的衡量标准。不过,娶个好老婆,能够改变男人的命运,这话是不假的。军阀曹锟的发迹就从娶老婆开始。

说起来,曹家真是穷啊!是本分的早期工人阶级。曹锟他爹靠给造船厂刨木钉维持生计,每天要看人家的眼色,家里是不可能靠这个发财的。曹锟眼看着自己16岁了,不愿意像爹一样,就决定换个职业——出门卖布,这好歹也算是一种经营啊。可是,曹锟从小颇有些惫懒性情,好酒贪杯,经常是劳碌一天,收摊后直接钻进酒馆,一醉方休。自己是痛快了,钱也被小偷摸走了。对此,曹锟每每是一笑了之,从不追究。因为他在家排行第三,村里人看他憨憨傻傻的,索性就叫他“曹三傻子”。

总是这样,怎么能行?!曹锟的爹娘决定要给儿子说房媳妇。条件不高,贤惠勤劳本分就行,当然了,能生儿子也很重要。放眼一看,二老就相中了同村的郑家丫头。这郑家跟曹家也算门当户对,家境贫寒;丫头相貌平平,没什么文化,比曹老三还大几岁,可就一样——敦厚。

曹锟结婚了,家里的事有媳妇,自己全身心扑在营销事业上。可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了解布料的行情和顾客的喜好呢?不要紧,有媳妇呢!郑氏虽说没文化,可女人自有爱美的天性,对布料这东西当然不生疏。时下流行什么花色了、什么料子最好卖、做什么衣服用什么布料好啊……道道很多的,她可以给曹锟出各种新鲜主意,一下子把曹锟的销售提升了不止一两个档次。原先惨淡经营的曹锟,而今靠着媳妇的出谋划策竟打开了周边四乡八镇的市场,生意也日渐红火。对于像曹锟这样的小生意人来说,这就很不错啦,能赚更多的钱,那可是曹锟以前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娶个媳妇还真给自己带来财运啦!卖布郎小曹心里乐开了花。

还不仅如此呢,这郑氏愣是把曹锟管得服服帖帖!每天曹锟出门前,郑氏都要为小老公准备好水、食物、零钱袋子等一应出门必备物品,相随着送出院门,临了还不忘叮嘱几句“卖完布早点回来”“别又去喝酒”“钱袋子收好,小心被人摸了去”……有的时候,曹锟回家稍晚点儿,郑氏索性出门沿着老公的归路去迎老公。这叫细心加贴心!

多好的小日子啊,夫妻和顺,正是应该踏踏实实的时候,这曹老三不安分,心里又开始抓挠了:“像这样今天一尺,明天半丈地卖布,哪有个头啊?!”曹锟决定:投军!那时候可跟现在不一样,现在都讲“部队是大学校”“军队是锻炼人的大课堂”。那时候正值清末,军人名声不好,当时有民谣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曹家世代良民,出个“兵痞子”算什么啊!全家反对。没用!别看曹老三平时憨憨的,不怎么计较,但也是头犟驴,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

最难受的莫过于郑氏了。与曹锟结婚三年,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家境也大大改善,眼看着小日子越来越好了,怎么这老公说走就要走呢?郑氏想不通。可是她毕竟是曹锟的枕边人,三年了,太知道老公的性子了。虽则舍不得,到这时候了也得舍。郑氏哭了三天三夜,终于决定“放行”,她只无奈地表示:“你走吧,我拦不了你,但我决不改嫁,我要伺候陪伴公婆到老,支撑这个家。”这等于给曹锟吃了定心丸,也是向老公明志——多好的老婆啊!家里踏实,老公也踏实。就这样,不到20岁的曹锟走进了李鸿章麾下的淮军。此后,即便曹锟发迹,成了中国当时的顶级土豪,两人也没有再聚首,几十年都是各过各的。

参军了,曹锟的聪明劲儿发挥得淋漓尽致,当初走街串巷的叫卖生涯,着实为曹锟练就了不错的待人接物的能力,军中上上下下都对曹三儿有好评。此后数十年,曹锟从一个小兵勇,一步一步上台阶,最终坐在民国大总统的宝座上。这样的成功,作为卖布郎的曹锟是无法想象的,他不能不感谢郑氏的付出。这样,无论后来他又娶进几房姨太太,郑氏都是当然的“正宫”,连其他妾室生的孩子都要叫郑氏“老娘”或“老婆儿娘”。

郑氏这一生也算没白忙活,终于给自己争到了“正宫娘娘”的地位。不过她过世后却遭受了活着时从未受过的冷遇。

1939年,就在曹锟去世的第二年,郑氏以79岁的高龄过世了。这在当时算是喜丧,怎么说家里都得大办一场。可谁知,各房的子女却因为记恨她名下的养子曹少珊,竟没有人问津大太太的身后事。

这事还要从郑氏无子说起。郑大姐和曹小弟虽然夫妇和谐,但却一直没有生个男孩,膝下只有一女。曹锟参军,生儿子就更没指望了。多年后,曹锟也着急啊!于是就把弟弟曹锐的独生子曹少珊过继了,由郑氏抚养。哪知这曹少珊长大后甚不成人,完全不知感恩,独霸着家里的财政大权,着实让那几位小娘记恨,后来竟闹得连曹锟也抱怨连连。

郑氏去世,起码应该由曹少珊操持养母的后事,可偏不巧,曹少珊当时大病不起。郑氏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棺材里,被冷落在自己后来居住的天津10号路寓所的地下室中。这一耽搁就是9年。直到1948年,曹锟自己亲生的长子曹士岳才在朋友的劝说下,让郑氏入土为安。

按时下流行的说法,家中红旗不倒——这郑氏就是曹锟家里那杆不倒的红旗!曹锟后来在外面怎么折腾,上台—下台,总统—平民,郑氏都始终过着她那与世无争的生活,每天念着佛,高兴了听孩子们念念书,此生足矣。

曹锟隐瞒婚史令“太太”抑郁身亡

曹锟穿上军装拿起枪,军旅生活好像如鱼得水。他表面上看起来有点傻乎乎,实际上脑子灵活,善于逢迎表现,也吃得苦,备受上司赏识,很快由一名普通士兵,提为哨官、帮带。之后,又被选送天津武备学堂深造,成为那里的第一批学员。本来,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但是,曹锟可没有这样的觉悟。这一系列的升职,让曹锟觉得应该集中精力经营仕途,其他的事都不重要,所以对留在老家的原配郑氏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1890年,曹锟已经进入而立之年,事业也蒸蒸日上。他从天津武备学堂学成归营,自是龙马精神,彻底从士兵脱胎换骨。此后,他一路“小跑”,头上的顶戴一茬接一茬地换,当他再次出现在以前的上司高某面前时,老上司都要对已经当上提督的小曹刮目相看——这小曹果然一表人才,精明能干,才几年工夫,已经成为军中的佼佼者!老上司留了个心眼,打听了一下曹锟的个人生活,得知这个看起来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居然至今未婚。当然,我一直怀疑老上司是不是真的相信曹锟就是未婚!

不管怎样说,这都是天赐良缘!老上司果断做主,要把自己一直待字闺中、年方十九的胞妹高氏许配给曹锟。

此前,曹锟早就知道这高家了。家境殷实,家中有一个妹子待嫁。现在,自己运气好得挡都挡不住,如果能娶了这位高小姐,肯定是锦上添花,军衔再升!于是,满心欢喜的曹锟答应了老上司的许婚。

高家在天津卫算得上是小康之家。高妹子自幼被父母哥哥宠着惯着,养得娇美高雅,容貌秀丽。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了,爹妈急,她不急。她自认为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嫁!她虽待字闺中,却心比天高,刻意修炼自己,全面陶冶,家里为她请了好多位家教,每个星期走马灯似的上门,专门教她琴棋书画。结果,这高小姐被调教得诸般雅事无所不能,感情细腻,尤其擅长吟诗作画。有品位,懂情调,她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高层次婚姻。

19岁,在当时已经属于大龄女青年的行列了。正在这时,曹锟曹提督出现了。这回,高小姐真的动心了。只是女孩儿家不好表现得太急迫,哥哥来询问她的意见时,她满脸绯红娇羞地说:“阿妹听阿哥的,只请阿哥做主吧。”其实,阿哥早就做主了。一切顺利,不久完婚。曹锟攀亲,让自己的婚姻生活从此进入小康之家的水平。

再娶妻的曹锟,美!高氏秀外慧中,说话做事都非常得体。此时的曹锟开始了官场游历,迎来送往,高氏常随左右,风光体面。到底是官宦人家大宅门走出来的小姐,曹锟有时想不到的事情,高氏已经想到在先;曹锟有时做不周到的事情,高氏事后会千方百计帮助他弥补。女人,善解人意,就会让老公觉得舒心。更美的事情是,婚后第二年,高氏为曹锟生下了女儿曹士熙。

正当曹锟官场、情场双丰收,出门风风光光,回家天伦有乐的时候,麻烦来了!曹锟当初娶进高氏时,没有说实话,向她隐瞒了自己在家乡还有妻室。大户出身的高小姐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就是“曹太太”了,哪知道曹锟与她的生活竟然还有一场序幕!这可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肯定是包不住火的。高妹子受不了了,纯洁而孤傲的心灵受伤了,自己出身大户,如此高洁,怎么能跟一个乡下女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就越纠结,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很快,高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到后来变得不梳头不洗脸,衣食无常,坐卧不安。

谎言与婚姻从来是并存的。当谎言在婚姻中没有被戳穿的时候,婚姻就处于“幸福进行时”的状态。反之,就是婚姻风暴到来之时。曹锟刚刚稳定的生活全部被打乱了。他是真心地爱高氏,也心疼高氏,都是因为自己娶妻“添福”闹得!事到如今,也别无善法,只能极尽关心体贴之能事了。可哪知,好话说了一车一车,都不奏效。这高小姐却是个林黛玉的身子,一次重创竟致一病不起,终于在1908年的时候撒手归西了。

说到这里,我还要介绍一个传闻。我到天津采风的时候,朋友告诉我位于河北区黄纬路上的二五四医院,曾经是曹锟的另一处老宅。相传曹锟的二姨太高氏被原配郑氏毒害于此。这个,至少目前缺乏文字史料的支持。但作为一说,可以写在此处。同时,我还想说:不要看不起乡下女人啊!

亡妻常常是男人最眷恋的女人。曹锟心痛高氏早亡,就把这份爱惜和歉疚都转到高氏所生的女儿曹士熙身上。为了让女儿有一个稳定的生活,忙于军旅之事的曹锟又想到了远在乡间照顾公婆的原配郑氏,就让一向敦厚的郑氏来抚养士熙吧。但是,曹锟忘不了高氏,她住过的宅子被设为专宅,后来只允许长大后的曹士熙带着奶娘丫鬟居住,别人不许出入;曹锟自己也经常到那老宅子里去走动走动,一者是看看独自生活的爱女,再者就是去坐坐,怀念一下已经逝去的点点滴滴、沟沟坎坎和恩恩爱爱,有的时候自己坐在那里潸然泪下……

有些男人说:“老婆就像身上的衣服,穿上了还可以换。”对于仕途初级阶段的曹锟而言,高氏肯定就是那件最漂亮、最合身的“衣服”,走到哪儿,曹大人都嘚瑟地带着高夫人。有高氏的陪伴,曹锟才真正觉得自己像个土豪了。

而今,盛开怒放的幸福之花却因为自己隐瞒婚史生生地给搞蔫了。曹锟这个悔啊!剩下的日子,如果没有妻子,自己还怎么灿烂呢?这成了中年丧妻的曹锟最头疼的要务。

曹锟获得佳人赐福生子升官打胜仗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站着一个女人。男人的前台是他的事业,而后台就是支撑他的那个女人——听着我这话,您是不是感到有点儿“吃软饭”的嫌疑?!那不管,反正军阀曹锟的“后台”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女人!

高氏过世后,曹锟沉寂了三年。中国发生了划时代的改变——辛亥革命!曹提督的命运也随着改朝换代而转型为革命军人。他所率的部队是民国大总统袁世凯的亲勋卫率,专门负责拱卫京师,相当于现在的卫戍区部队,曹提督也就摇身一变成了曹师长。

人生成长的果实是需要分享的,男人,尤其如此。曹锟,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以曹锟此时的身份,是不需要自己出面张罗的。1912年,五弟曹钧给他物色了一门亲事。不过,需要表扬的是,鉴于高氏的教训,曹锟这次特意嘱咐五弟,千万要跟人家说清楚,“家中已有原配,并娶过一房如夫人”。谎言给婚姻带来的苦痛,让曹锟一生难忘。

曹钧给三哥说合的这家是天津大沽的富商陈家。说来也算是曹家的同乡。民国初年,由于曹锟兄弟的努力,曹家已经成为当地的大宅门,而这陈家则仅次于曹家。曹钧告诉三哥,陈家小姐,名寒蕊,年方二十,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且自幼受到过良好的家庭教育。更加天生聪慧,处事不俗,德言工容具备。“此女为嫂,定能相兄成业。”曹锟这时候都五十了,让五弟这么一说,心里不免发痒,终于动了续娶的念头。

可要说,这么好的闺女,干吗非要嫁给个半大老头儿当姨太太啊?陈家自有打算。陈家祖上也算是辛苦创业,终于经过两三代人的努力,创下了这份家业。从清末到民国,天津卫地区一直就兵荒马乱的,先来了洋鬼子,然后是义和团,后来又是洋鬼子,好不容易盼到袁世凯小站练兵,大清国那时候已经是千疮百孔,经不住折腾了——国尚且如此,谁还能保证一个家族的产业不在战火中受池鱼之殃呢——陈家急需在乱世中为家族产业寻一个“保镖”。这时候,曹钧代表三哥上门提亲,正中了陈家男人们的下怀。成交!

这帮老爷们儿可没想到,他们双向选择成功了,可陈家的丫头不好惹!陈寒蕊一听,不干了,痛哭大骂:“我不嫁给他,就是死也不嫁给他。谁不知道曹锟是大沽镇上的三傻子,是个浪荡子弟,五毒俱全;曹家又是地方上无恶不作的人家,讹诈、勒索、抢占财产,没有不干的,我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嫁给这样的人家?”这下可把陈家上下急坏了,祖父、老爹偎在寒蕊身边,揉着泪眼苦劝,向姑娘晓以保家大义。姑娘看着长辈男人们的泪眼,心也寒了,原来做个千金的结局竟然就是为了保住家族利益啊!罢了,就算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家族吧。“我嫁!嫁给曹三傻子!”家长们终于松了口气。可这陈小姐接着便提了条件:“我要跟他当面谈一谈。谈得好,我便嫁;谈得不好,我自有办法让那三傻子娶不了我。”

此话一传给曹锟,曹锟笑了:“好一个闺女,未出阁竟敢跟男人面谈条件!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条件,用什么方法谈?”一场民国版《非诚勿扰》就在天津一家大饭庄里登场了。一边是已知天命的曹锟便装简从,准备相亲;另一边是年方二十的陈寒蕊不羞不怩、落落大方。

谈判的内容很简单,作为民国新女性的陈寒蕊不要偷偷摸摸地给老头子做小,要明媒正娶进曹家当夫人;而曹锟这边也需要做出姿态,诚恳表明家中已有原配,并有一位已过世的高氏夫人在前,对陈寒蕊必定亲爱有加,坦诚以对,还信誓旦旦:“你到曹家了,我将以夫人的身份请你参加社交活动。”谈判的结果使陈小姐破涕为笑。陈寒蕊成了曹锟的三太太。但是这场婚姻却为陈寒蕊与整个陈家埋下了反目的种子。

陈寒蕊进门赶上了好时光!曹锟已经有了自己的地盘——保定。到1916年,曹锟又升直隶督军兼省长,移镇保定。妻美官升,曹锟春风满面。我的地盘我做主!一到保定,曹大帅开始在保定大兴土木,在其办公地点直隶总督署西边,原清代直隶按察使司狱署的旧址上,建起了一座宾馆式别墅,取名“光园”,作为他们夫妻的居住之地。陈夫人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心情愉快,第二年便有了身孕。

曹锟可美了,自己已经56岁了,不知道这一次老天爷能不能赐个儿子呢?为此,曹锟接长不短就带着太太跑到保定附近的满城眺山三霄娘娘庙去上香求子。当地人早有“到娘娘庙求子”的习俗。曹锟想要儿子都快想疯了!这还不够,索性再找一个有名的瞎子来算一卦。这算卦的摸摸索索地叨咕半天,突然面露一丝笑容:“恭喜大帅,好卦好卦,您要双喜临门了!”再问,就“天机不可泄露”了。搞得曹锟也摸不着头脑,只好耐下性子等待。

陈氏有孕,曹锟高兴。可是国事却不让曹锟闲待在家里等着天伦之乐降临。袁世凯死后,段祺瑞的北京政府破坏了《临时约法》,南方组成了护法军。曹锟为首的直系军阀与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军阀联手对抗护法军。曹锟麾下的部队开往南方与已经进入湖南的护法军对抗。部队比较争气,在岳州把讨逆军打得大败。全军上下正在庆功时,保定的家书到了——夫人产下一子!曹锟看信后,跳着脚儿地乐啊:“我有儿子啦!”“这可不真是‘双喜临门’了嘛!”回到老家天津大沽,曹锟拿出两万大洋重修潮音寺,还送个石雕“五狮捧月”供在寺中——这五狮象征曹家五兄弟,“月”就是曹士岳。

升官、生子、打胜仗,“太太”这个角色又给曹锟的军旅兼仕途生涯重重地加上了一个砝码。到这时候,曹锟迎来了人生的顶峰。

一个曾经的卖布郎从没有过如此幸福。在他眼中,这一切都是“佳人赐福”!

曹锟“终极”夫人不让老公做汉奸

讲军阀曹锟“换”老婆的故事,其实就是在讲曹锟的一部个人奋斗史。曾经的卖布郎小曹、后来的曹提督,继而是曹大帅,最后是曹大总统——每一个阶段,都娶进了一位得以成就他的太太——乡野的敦厚女子郑氏、天津卫小康之家的千金高氏、大沽的富商同乡陈氏。但是,就像钟摆来回摆动一样,凡事都不可能一边倒。曹锟靠着太太给自己增喜添福的好事也不可能没完没了。看看他娶的前三位太太就好像是看到曹锟仕途生涯的走势,到第三位姨太太陈氏时,其实曹大帅的好日子已经过到了强弩之末。但曹锟却还想着更上一层楼,需要再娶进一房太太“添福”啦!

这时候已经到了20世纪20年代。曹锟经历过几次娶妻,终于知道了太太的作用。甭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是好的——既然成功就任大总统了,自然要再娶进一位太太镇住这天大的福气!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总统发话,哪个敢不效命?有人从旁撺掇,有人上街踅摸,给曹大总统介绍了19岁的绝色佳人刘凤威。算命先生一掐指:“凤威”就是“凤的威严”啊!老曹乐疯了,赶紧地忙着找人说媒。

刘凤威是天津郊区人,从小学戏,专攻老生,曾轰动京津。按说,大总统都派人来说媒了,普通的女孩子早都乐得拜佛去了,可这个刘凤威不一样,她虽然出身贫寒,以唱戏为生,却颇有骨气。那个时代,戏子的身份本来就入不得上流社会,正经人家给儿子说媒都不可能找个戏子当正房。但刘凤威不认这个邪——谁说戏子就该受人轻贱?!这是刘凤威再三挡媒人驾的其中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曹锟看上刘凤威时,已经是60岁的老头儿——嫁给这么一个老头子,就算他是大总统,“我刘凤威也要放弃自己正大红大紫的事业,为人妾室,值吗?”

刘凤威的矜持让曹锟更加放不下。他认准了这个有性格的小女子就该是自己的下一位“添福”太太!当然了,一个戏子,再倔强,也强不过中国当时最大的人物。终于,三媒六聘的,曹锟娶进了刘凤威作四姨太。

天天面对一个老头子,刘凤威心里不舒服。而她是个要强的女子,决不允许别人拿她当玩物。有一次,老曹经营国事乏了,想起了年轻貌美的刘凤威,便走进她的住处,哄着刘凤威给他唱曲。这可惹着四夫人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把曹锟给顶了回去。搞得老曹好没意思。好在曹锟脾气好,没把小女子发飙太当回事。这种事一两次还可以,时间长了,刘凤威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年纪一大把的“老爷爷”了,整天愁得难得露出笑脸。

曹锟对刘凤威真的很上心,从来不限制这位新入府不久的小夫人。一天,刘凤威闷了,叫来丫鬟,换上一身普通民妇的装扮,打算溜达溜达散散心,就这样走到了保定大街上。本来刘氏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出来走走,省得憋在别墅里早晚要憋出病来。“有卦快点算,天过午时卦不灵。……”刘凤威信步走着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吆喝。“真灵吗?”她走到了卦摊儿前,有心要测测自己嫁进“天下第一家”的吉凶祸福。

算卦的看了看——这姑娘虽然一身粗布衣裤,头上也没有首饰,但面皮儿可光亮得很,而且看她的举止和说话的劲儿,也不像一般人哪。算卦的细细一回想,啊!想起来了,这丫头好像是从“光园”出来的,不说是那儿的奶奶、小姐,也得是有头脸的人物——其实自古算卦的没有一个不会察言观色的。

算卦人忙问:“是相面还是算卦?”刘氏怕在外耽搁太久不安全,便说:“相面吧。”算卦人故作惊讶道:“哎呀,您的相非同一般,银盆脸,三庭丰满明润,天仓地格相朝,这是一品夫人之相啊!您早晚定嫁帝王之夫。”刘氏一听,又惊又喜,心想自己竟然真的有如此大命,怪不得鬼使神差嫁了曹锟——这算卦的真是太神了!高兴之际,立即给算卦人扔下100块大洋,喜洋洋而去。这一卦一下把刘夫人算“醒”了,从那一刻起,她对曹锟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扭转,倒把曹老头儿搞得糊涂了。不管啦!太太乐了,老曹就高兴!

曹锟还不知道,刘凤威就是他此生娶到的最后一位太太了。而这位太太虽然出身寒微,却扶持着曹锟走完人生最后的时光,而且还为曹锟身后争得了爱国清誉。

这是曹锟下野以后的事了。曹锟在天津做寓公。自从他下台,家里的日子也就没有当权时那么风光快乐了。刘凤威虽然陪着老曹到了天津,但却不愿意与同样争强好胜的陈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便带着自己生的一双儿女、自己的老娘和姐姐另外租屋居住。

说到刘凤威巾帼不让须眉,那已经是1931年“九一八”以后了,日本人开始觊觎华北,企图搞华北“自治”。鉴于曹锟在中国政治上的特殊地位,日本方面先后派出了好几拨说客,有曹锟曾经的下属齐燮元,也有日本人,希望能够拉动曹大总统出面“主持华北政局”。有一次,日本人的说客就站在曹家门外,泼辣的刘夫人“悍然”堵在大门口,愣是不让人进门,也不让曹锟露面儿,而且这刘夫人还指桑骂槐地高声叫骂。日本人讨个没趣,灰溜溜地走了。事后刘夫人历数日本人在东北三省犯下的罪行,对曹锟说:“就是每天喝粥,也不能出去为日本人办事。”不仅如此,曹锟夫妇还教育一双儿女,说什么也不能当汉奸。

观曹锟这一生,娶进四位太太,却个儿顶个儿都是人物。而这四夫人刘凤威虽然性情不像郑氏那样与世无争,也没有高氏那样显赫的出身,更没有陈氏那样有钱的家族,但她却有着许多男人都比不了的爱国心,也成就了她老公曹锟生前最后的骨气!她把老夫少妻这场戏演得味道十足,存留青史。

夫人闹屁曹锟失势晚景平淡才成金

俗话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曹锟这一辈子先后娶进了四房大小夫人,也先后成就了他不同阶段的事业,但是,当太太们从妙龄美少女成为中年黄脸婆的时候,那股子支撑老公转运的灵气似乎所剩无几了。

三太太陈寒蕊与四太太刘凤威以及原配郑夫人同时并存。都说情感上“一心不可二用”,一个男人,要想同时对三个女人都好,曹锟能够做到吗?嗯,他不可能都做到,但是他付出了努力。三太太陈寒蕊渴盼专宠,曹锟就做出“专宠”的样子给她看。她的寝室和客厅陈设十分豪华,家里三个女人的居室里,唯独她陈寒蕊有这样的待遇;曹锟三天两头地给她置办衣服,让她时时都感觉到曹锟那颗心在她身上,不过,陈寒蕊也不是随意奢侈挥霍的虚荣女性,新衣服穿不了都存库房,一柜子一柜子的。

对四太太刘凤威呢,曹锟也很费心思。首先,肯定是不能让这两个火一样的女人碰一块儿,让刘凤威住在光园另一边儿。她不是出身于“文艺工作者”一直对告别舞台耿耿于怀吗?就在她住的那片院落里,专门给她辟个小戏园子,喜好听戏的曹锟当然也可以近水楼台了。

醋海并不因为曹锟的“手腕”而浪静。1923年,曹锟好不容易靠贿选当上大总统,带着刘凤威搬进了中南海。可是,宝座还没坐热,1924年9月,就因为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被囚禁在中南海延庆楼了。1926年,曹锟获得自由后带着四太太刘凤威南逃,准备投奔吴佩孚。当时的形势其实已经“无可奈何花落去”,连一向最倚重的吴佩孚都明里暗里地让他“差不多该靠边儿”。进入迟暮之年的曹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最后只好带着刘凤威前往天津跟剩下的夫人和子女们会合。

曹锟回天津后,在英租界内的19号路(现在河北路三十四中学)寓所,和三太太陈寒蕊住在一起了。曾经在原始积累时期默默支持那个卖布郎小曹的原配郑氏,此时也带着养子曹少珊、已故二太太高氏所生的女儿曹士熙和一群丫鬟老妈子仆役在天津英租界10号路的曹家宅子里安顿下来。四太太刘凤威陪着老曹经历了政治场上的风风雨雨,这时本应一家人团聚,她却因为实在不能忍受三太太陈寒蕊的刁蛮,执意带着自己生的一双儿女、自己的妈妈和姐姐去泉山里另外租屋居住了。曹锟再有不舍,也拗不过四太太的倔强。

已经34岁的三太太陈寒蕊,当年被族里长辈和家中老父强逼着嫁给曹三傻子的往事给她心理上留下了极大的创伤,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创口越发开裂得不可收拾,她已经不能与娘家人往来,甚至连“陈家”这两个字听都不要听,再加上与四太太刘凤威几年来的吵吵打打,本性执拗好强而且有些孤僻的陈寒蕊和当年二太太高氏一样,患上了狂躁型抑郁症。早在保定“光园”居住时,她的病情已经初现端倪,对下人动辄打骂,连曹锟也不给面子,说骂就骂,要摔就摔,搞得“光园”官邸天天鸡犬不宁。曹锟回到家看到此景也很无奈,只能尽力安慰,或者有时就躲了。经过几年,陈氏病情不断恶化,到与曹锟重新在英租界19号路团聚时,几近精神失常。64岁的曹锟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精神重负,更兼自己也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

这时,更麻烦的是,曹锟从四弟曹锐名下收养过来的嗣子曹少珊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仗着自己年长,多年掌管曹府财政,竟然全不顾养父的养育之恩,死把着财权不撒手,不仅克扣夫人们的用度,就连他老爹曹锟身患重病,他都不闻不问,还觍着脸说:“这是我管他叫了这么多年爹的回报!”1928年的一天,曹锟的心理终于临近崩溃边缘,他又想起了心直口快,却对自己真心地好的刘凤威。于是,66岁的曹锟提笔给四太太写了一封不是情书的情书:“庆(曹少珊的乳名)的心肝坏了,他们也不管我,我可能不久于人世了,对士英和士嵩我管得少,很觉对不住你,你要照顾好他们。”一个老男人能够用这样的言辞向夫人述说,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或许,就在那一刻,曹锟胸中愤懑,想想自己多年的打拼,不是都说“爱拼才会赢”吗?可自己为何如此落魄?!那一刻,他或许真的想死。

刘凤威拿到这封信,就像拿到了老爷的遗书,看得心里又气又痛更着急。怎么办?老妈和姐姐劝她“把大帅接回来吧”,一双未成年的儿女也渴望能跟爸爸团圆。刘凤威拿不定主意,找到在天津经营产业的大哥曹镇商量,最后决定,把老爷接过来。曹锟终于又回归了安宁的生活,身体也渐渐好起来,大家又看到了那个性格和缓的曹老爷子。一家子平平淡淡的,却过得有声有色。

曹锟的最后十年是轻松而愉快的,除了后期有些日本宵小常到府里磨牙外,一家子的生活还算得上是和谐美满的。

如果早上20年,曹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每升一个台阶,就张罗着给自己娶房媳妇,把“夫人”这个角色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风水转运轮。

如果早上20年,曹锟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他是直系军阀的领衔主演,眼前就是大好的前程,怎么能放弃呢。

如果早上20年,……曹锟到晚年才真正明白,人生最得意时,不在家有良田千顷、广厦万间,也不在身居高位、银钱满库,能够平淡度日、夫妇和谐、儿女绕膝,那才是最难得的。

人生,只有到了晚年,才会明白许多事情。但是,那真的是为时晚矣。 cLzqm4hWw7X2LhtH0sbkXqCRKUNFwtoKn+YNSWqc4Ap5Uh1ZpzWMnOliY5nEo/1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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