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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梦想和生存

【个人简历】苏丹,北京丹苏国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CEO,木马剧场创始人之一。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2001级表演专业。

苏丹被誉为80后戏剧的领军人物,她导演的时尚励志舞台剧《穿Panda的女魔头》,“男人不坏”系列《母乳喂养好》、《迷偶》,首部关注异地恋情的舞台剧《时光嘉年华》等,以细腻的女性视角、独具特色的原创音乐、创新大胆的舞台风格和视觉效果,受到年轻观众的热烈追捧。

除此之外,她受到著名电影导演张扬的强力推介,日本著名导演岩井俊二称其为中国“戏剧女魔头”,著名音乐人张亚东称其为“稀有大才女”。

目前,苏丹致力于打造魔方脑巨型市集。

☉ 梦想和生存

2010年8月,苏丹的第一部戏剧作品《穿Panda的女魔头》正式公演,木马剧场随即闯入了北京文艺青年们的视野,并迅速成为北京地区具有代表性的小剧场之一,同时也成为全国第二家通过ISO9000认证体系的剧场。

记者: 见你之前,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是你今天会不会化妆。你觉得化了妆的苏丹和素颜的苏丹有什么区别?

苏丹: 男生可能都会觉得女生不化妆和化妆完全俩人。我觉得女生心中可能也是这种想法,并不是长得好看与不好看,而是说性格吧。我不化妆的时候性格就会更柔弱一些,化妆可能就会稍微有点自信心。

记者: 化浓妆和你的职业有关系吗?

苏丹: 我觉得有关系,因为我们要谈一些合作伙伴,大家都是做时尚的,老外也比较多。虽然大家对美的看法都不太一样,但是如果你直接给个“大白脸”,我觉得可能也不是很有礼貌吧。

记者: 您现在觉得自己处在创业的哪个阶段?

苏丹: 之前我做的工作,那个品牌树立得非常好,但是同样的,也是在消耗体能,消耗所有的智力,三年的时间才把品牌立出来。所以现在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觉得可能还得需要一年多的时间这么熬着。

记者: 您刚说的那个品牌就是木马剧场吧?其实大家最早认识你、认可你,主要是从木马剧场开始的,当时小剧场在北京并不算是赚钱的生意,为什么想到要办小剧场?

苏丹: 当时是因为我个人不太适合上班,还是脑子比较活,想创意的东西多一些。得需要生存嘛,所以我们一开始说要开一个很有特点的咖啡厅,一直变成一个又有表演又有活动的场地,最后我们说那我们就做一个剧场吧。而中国的教育体系里面没有剧场运营这么一个专业,所以大家都是在摸索拍脑门。养活场地比养团队还要难,所有的装修都要自己弄,材料要自己去买,包括墙纸都要自己贴,所以“木马”对我来说,跟生个孩子没什么区别,完全没有模本。尤其对于艺术业来说,在中国大家都有圈子,一个新的场地很难让那些老圈子的人进来演戏。我们当时选择的“木马”也是在一个商业地产当中,没有谈到非常好的合作方式,还是租下来了,所以租金非常高,那么成本就会很高。可是做戏剧的人,大家又非常朴实,我们又没有办法。对这些朴实的人要敞开温暖的双手嘛,所以有时候就不收场租,或者收取很少的场租,通过分票房这样合作。那这样一段时间的确是把圈子里的人关系搞好了,可是我们的生存出现了问题。

记者: 所以创业最初是在完成积累人脉这么一个过程?

苏丹: 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做过,没有经验,所以我们把重心都投入到了积累人脉上,这个应该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人脉是需要的,但不是唯一。

记者: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在那个阶段您觉得您会再做些什么?

苏丹: 我觉得起码我们几个主心骨要分工,比如有专门去运作这个剧场的,商业的,专门有一个人再去打圈子,还有一个人可能需要参与一些政府的、机关的活动,才可以得到一些帮助。所以,创业的时候,分工什么的还是很重要的。

记者: 最开始的时候对木马剧场是一个什么样的期待?梦想中的剧场是怎样的?

苏丹: 我其实真的只是希望它能10年、20年、30年一直都叫“木马剧场”,一直都有这么一个店,没有任何商业的东西,大家可以演出,做很多的活动、派对或者怎么样。所以我觉得我不适合管理剧场,我只适合做内容。

记者: 小剧场、舞台剧,包括剧场的结构和服务,都是带有小情怀和自我个性的东西,会不会有很多的人不能理解你?你怎么办?

苏丹: 我在之前一直以为大家对“木马”都是牢骚,好远啊,好冷啊,然后这戏好不好看呀,在之前全都是这种。突然有一天,“木马”想换个地方,但是就被人爆了说我们做不下去了,这是很尴尬的一件事情。当时微博转疯了,很多人@我,还有很多老师,当时居然好多人在说,“我好喜欢木马”。再遇到人说“木马怎么能没有了呢,好可惜啊,怎么会这样呢,那么好的剧场”的时候,我心里都会想,“你们早干吗去了?”大家去买张票维持剧场生存有这么难吗?一个餐馆开不下去就是被吃死的。所以,我当时真的脸皮还不够厚,朋友说要票还是给了,其实如果真的支持的话就应该买。

记者: 什么时候认识到现实和梦想还是有所区别的,可能木马剧场也还是需要考虑商业的东西在里面?

苏丹: 其实隐约的一直有这种东西在。但是你知道对我来说很分裂,就是比如说,我既是导演,又是创意人。那如果说我没有找到搭档,我需要成为执行官,我要指导下面的人如何去完成我的梦,这个太拧巴了。首先预算,我要给自己做预算,我要给自己划界限,那边超了10万块钱。你知道那10万块钱可能就是点,我为了那个点要去改变我的创意,那我太拧巴了。所以造成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我性格比较分裂,很痛苦,非常痛苦。

记者: 一方面要去考虑梦想,一方面要去考虑现实?

苏丹: 对,梦想和生存。

记者: 如果在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不能平衡的状况下,怎么选择?

苏丹: 自焚咯。不知道,放弃吧,可能到最后就都不要,都放弃了。如果都没有想到好的方法的话,可能我就放弃了。

记者: 你们的主要受众大概是什么样的?

苏丹: 其实白领还是真的多,而且做公司的这种多一些,他们愿意到这些小剧场来参与,来激发他们的灵感。此外学生多一些。

记者: 你觉得木马剧场是给他们提供享受的地方,还是给他们提供灵感的地方?

苏丹: 灵感和创造。就是你在这儿吸取到的灵感,你再拿到别的地方去创造,或者你拿来任何灵感放在“木马”你都觉得很舒服。因为它的构造就是不规则的。

☉ 有根草在心中,才会希望它变成大树

《穿Panda的女魔头》公演后,木马剧场的另一位创始人唐虓珲 穿着剧中的熊猫服向苏丹求婚。结婚的时候,两人没有房,没有车,他们把所有的钱都投到了木马剧场的创办中,还向银行借贷了200万元。

记者: 我在网上看到你们当初办剧场的时候差不多算是孤注一掷,结婚钱、朋友的钱都用上了,还跟银行贷款,这似乎不太像是金牛座的务实作风?

苏丹: 我其实特别不金牛,我也特别不务实,我就是属于对钱没有任何概念的人,所以我一定会需要一个搭档。我的搭档要对钱、对市场有判断力,他一定要有标准。

记者: 但是在我的概念里,你就是那种有创意的、很有浪漫情怀的、有点乌托邦精神的人,这其实和创业的人物形象差距还蛮远的。

苏丹: 我觉得按现在的社会标准来讲,有梦想的人或者是还这么去幻想的人可能已经很少了。所以一般在少数的人群当中,大家会觉得这帮人是神经病,很多人会说,是不是艺术家都是神经病?或者是想创意的、乌托邦的?那久而久之,大家可能都会觉得他们想的东西不切实际,都不用去实现了,只是做梦而已。我只不过是不服,我是觉得凭什么呢?我也是看了一句话:“被人嘲笑过的梦想更值得被去实现。”我其实也是有这根草在心中,才会希望它能变成树。但这个过程很难,因为你需要找到很多能理解你梦想的人,和愿意跟你一起努力的人,包括把自己的梦想也注入到里面,变成两个人的梦想,甚至三个、十个、二十个人的梦想,这需要时间。

记者: 您这样的性格气质对于创业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苏丹: 所以一定要搭配。其实现在的创意在创业当中很有吸引力,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脑子,所以我才需要有真正能明白你说什么话的人的团队。

记者: 您会更看重创业伙伴的个人能力还是与他们在一起那种和谐的状态?

苏丹: 我现在看能力了。以前看的是和谐,但我现在看能力了。

记者: 为什么有这样的转变?

苏丹: 失败呀,就是太多次失败了。最后你会发现没有能力的人,所有的压力最后都会变成你一个人在完成,他们会觉得做梦的人就该完成这个事儿,我凭什么给你造梦呀。

记者: 您觉得一个团队里面必须应该有哪几个类型的人?

苏丹: 我觉得首先起码得有个军官吧。这个军官他知道指哪儿打哪儿,怎么样去布局,这个人他得非常有经验。还有一种人,比如说我,我属于观天象者,看到什么再出一些想法。但是我觉得一个团队当中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执行力,跟执行有关系的人。这些人太重要了,不是说我要催这个人去干事情,有执行力的人他是有脑子的,他是超越于正常人的,因为他们可以想办法如何把这个事情做出来。我觉得他们才是最牛的。真正想事儿的人可以随便想,对于我来说我就可以随便想,只不过,是不是能超越其他人的创意?但是执行者不是这样,执行者他需要知道你的梦长什么样子,他还不能钻到你的脑子里来。然后他要把它变成文字、案子,包括预算,再去找一堆人,帮你把这些事情全做完,所以执行的人非常重要。

记者: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可能是个做梦的人,而他们才是真正的造梦师?那我们回到木马剧场最初创办的过程,当时具体承担了哪些风险?

苏丹: 风险太多,全部。首先,我在那个时候就相当于倾家荡产嘛,因为全都放到了一个楼上面。朋友们的友情也都先预支出来了。那么定位是很麻烦的,一个剧场演什么样的戏?做什么样的活动?会不会影响到观众?你到底要培养什么样的观众?票价多少?而且中国没有系统的剧场管理,首先就不知道有没有学售票的。票务管理都没有,你都要自学。所以我们发现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所有东西都搭好了才发现——没有人。大家都说人才、人才,但是发现没有。大家都是觉得说,“我能在一个剧场里工作真好呀,我们去检个票,能去收拾一下剧场的座椅”,都是做梦,那个都太基础了,而我那时候真正需要的人是他能跟你一起拍脑袋想怎么管理。所以赌注是全部,百分之百,失败相当于什么都没了。

记者: 当时有没有具体的措施去培养这样的人才或者规避这些风险?

苏丹: 有。当时的状态是逼着自己去完成所有事。我在之前没有上过班,从来没有上过班。“白领”这个词跟我没有任何联系。

记者: 当时除了资金问题外,还有没有其他干扰你们后续发展的问题呢?

苏丹: 也有,比如说场地上面有些东西不允许你们挂出去。对于一个需要有坐标性的消费娱乐场所,你在户外不能有特别明确的标识,这是非常可笑的事情。而且这也会影响到你所有的观众,每天打的电话不是订票,而是问路。我们当时真的是很难把自己的指示标露到外面,造成了很多人就说“木马剧场好,但是很难找”。

记者: 后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苏丹: 没有,大家习惯了。

☉ 不想变成商品

14岁那年,苏丹认识了著名音乐人张亚东,于是苏丹开始当歌手,做演员。曾有音乐人说,如果10年前苏丹出来了,她就是另一个王菲。虽然未曾大红大紫,苏丹却在复杂而充满艺术气息的娱乐圈中度过了自己的成长期,形成了独一无二的气质与性格。

记者: 您是一个出道很早的艺人,你当时应该还有其他很不错的选择,为什么这么破釜沉舟地去做这件事?

苏丹: 我最早开始做艺人的时候,14岁,我签了公司。那时候不知道艺人是干吗的,只知道我唱歌好,大家喜欢听,而我第一家公司也是跟罗琦同一家公司。小孩子嘛,大家就会哄着你,所以我觉得其实在中国特别不应该有所谓的童星,所谓的小朋友的艺人机制,它跟日本不一样,日本是会管理好艺人的,中国则是把孩子都培养得很娇气。所以我觉得我的童年很可悲,我从十四五岁开始就很可悲地过来,因为我需要被人哄着。做艺人很烦的就是你不断地要花钱买衣服,所以培养到青春期的时候,我就变得很叛逆,校服也不穿,头发乱七八糟,一定要和别人不一样。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老师就会把我当作特殊少年,他们会让我一直在政教处待着,或者会跟同学说离苏丹远一点,因为她是社会人。所以我从童年开始一直到青春期都是被排挤的。

记者: 童星难道不是应该受欢迎的吗?

苏丹: 那是在你出名后,出名前是被排挤的。其实主要是老师的引导,他们会说因为苏丹她特殊,她有公司,她要这样,所以你们都不能学她,就离她远一点。最后你会发现,有的同学他很喜欢跟我玩儿,但是他的目的并不纯,所以我从小到大朋友很少。

记者: 你觉得这样的一段经历对于你后来的创业以及性格形成会有什么影响?

苏丹: 我觉得特别不好,其实我觉得这是伤到我的一种状态,包括之后我跟亚东学习,签了他的公司,那时我17岁,一直到五年前我离开公司。我觉得我是咬着牙坚持了10年的音乐梦想,但是比较白费。

记者: 那你什么时候形成了这样一个剧场的梦想?

苏丹: 我觉得好像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从小到大都是长不大,我爸就会说我,“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实际一点好不好?”但是我自己很怕面对这些东西。我也开过服装店,在上海,也想试试自己创业,一年多,然后也是荒废得差不多了,回北京也不想再唱歌了。而且以前还拍戏,后来也没有再去拍,因为我不喜欢拍马屁,不喜欢应酬。

记者: 可是这些事情在创业过程中可能也会需要去做一些?

苏丹: 是。但是你知道,这和你以前是艺人的状态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你只能听着经纪人去给你谈判,我当时就是商品。而现在我真正希望的是我能做一个商品,这个商品当中它包含了我想要的音乐,我想要掌控的舞台,我喜欢的灯光。我不是想当演员,但是我希望它们能在我的手中去变换样子,让别人来体验我做的东西,所以才想说那我做一个剧场吧。

记者: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最开始您是一个被买卖的状态,到现在您就成为了做买卖的那个人,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就变得不一样了?

苏丹: 我会脸皮变得很厚,说的话自己都想抽自己,但没办法。其实一般我说一些话的时候不会有这种感觉,但听的时候会很难受。可能我给人的感觉是有一个精明的商业头脑的外观,但其实我有着一个特别柔软的、不商业的、文艺的心。所以没有那么强壮的心脏肯定是很难的,脸皮厚也是没办法的。

记者: 新的木马剧场开在了杭州,据说市场效益比北京好很多,但事实上,北京的人口是杭州的两倍多,理论上受众也会更多,并且按文化底蕴来说,北京人也更喜欢才对,为什么杭州的剧场反而发展得更好?

苏丹: 我觉得要看比例吧,就是因为在此之前,我把剧场定位为多功能,所以你才会发现这个多功能的剧场在各个地方它是能生存下来的;如果它是纯剧场,只能看戏,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而且整个剧场的氛围和气质,一直在做的就是小众的、互动的。因为我没有管理杭州的木马剧场,我只是听说还不错。我觉得可能它的地理位置很好,加上它装修得很舒服,再加上它一直在延续以前“木马”做的内容,都是成功的案例,所以是有基础的。

记者: 创业类的项目怎么样能更好地去适应现在这个文化产业开始蓬勃发展的大环境?

苏丹: 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这么大的感觉,我只是觉得应该自己做戏剧、挑剧场。你会发现地理位置特别好的剧场,档期很满;地理位置不好的剧场,人家就对你很生硬。

记者: 对于一个剧场来说,哪些东西是特别重要的,在它能够成功的这么一个条件下?

苏丹: 团队。对我来说,只要它叫“木马剧场”,地理位置我都不怕,但是团队非常重要。

记者: 其实现在很多剧场都做得非常落寞,北京的很多小剧场都是大张旗鼓地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淡下去了,您怎么看这个现象?

苏丹: 沉沉吧,都先沉沉吧。因为我发现有一阵大家都在弄剧场的时候,你闭一下眼睛就是一出戏,质量特别差。如果这一个月出了三部戏,一个观众看了三部烂戏,他一定不会再去剧场了。所以我觉得新开剧场的伙伴们,或者还在拍脑袋做戏的人,真的是先都沉沉,别往那儿钻了。先摸摸到底你想干吗,想做什么高质量的东西?别再扔一些不痛不痒的戏,最后还落了个坏口碑。现在很多剧场,包括运营,包括检票,你会发现都是拉着脸,像是欠谁的那种感觉,特难受。大家都消停一段时间挺好的。

☉ 木马剧场就像独角兽

继2005年北兵马司剧场关张歇业后,经营不到四年的木马剧场也退出舞台,新的木马剧场转移阵地去了杭州。“木马”的几位创始人也暂时互相告别,一些以剧场为依托做《极限震撼》的项目,苏丹则跳出团队,投入了魔方脑巨型市集的创建中。

记者: 网上有消息说“木马”即将面临关门,所以北京这个剧场是真的结束了吗?

苏丹: 其实不叫结束,现在我倒没有管理“木马”了,因为内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现在木马团队的一些人在做《极限震撼》,他们要先做那个事情。北京也还要开,但是在哪儿、什么时候,我们还需要商量。而且我当然希望《极限震撼》做好,我这边的品牌也做好,最后“啪”又放在一起,合起来再做一个更大的,那时候的“木马”肯定是一个非常棒的东西,但现在仅存于梦想。

记者: 您现在的状态是离开“木马”了还是只是暂时告别“木马”?

苏丹: 我觉得叫转身吧。我们几个人都在转身,有几个人转身做了《极限震撼》,我转身做了丹苏国际。先是一个转身,背对背,先忘掉这些事情,在其他地方去总结经验和人、资源和一切,再回头做一个好的。我觉得应该会再融合到一起,因为大家还是很喜欢这件事。

记者: 到现在木马剧场一共上演过多少出戏?

苏丹: 多少出我记不清楚了,但我记得前年一年演了380多场,有戏有活动,场地变成早、中、晚、夜,四个时段出租,很紧张。那一年感觉真的很爽。

记者: 《爱的捆绑》(以下简称《爱捆》)对你来说是怎样一部戏?

苏丹: 《爱捆》是我们在“木马”准备要搬家休息了之前一点点的时间,把它做出来了一个片段。本来我想《爱捆》应该是一个开始吧,因为它的意义其实是飞蛾蜕变最后重生。我希望我们做的东西它有完结的时候,所有东西都有完结的时候,但它也一定会有蜕变和一个新的开始。所以《爱捆》真的是我的一个心愿,但是未必会去完成它。

记者: 在木马剧场快要结束时出了《爱捆》这样一个戏,您心里对它是期待呢还是说结束在这里也很好?

苏丹: 我觉得我必须要在“木马”的这条道路,对我来说完结之前,我得“自虐”一次,我得给自己留个疤。这个疤未必难看,它可能像纹身一样好看,跟着你一起成长。我之后可能在实现愿望之前都会给自己留个疤,永远记得那个过程吧。

记者: 您觉得您在木马剧场的创办过程中承担了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苏丹: 让孩子学会说话,让孩子长得有五官。其他的搭档负责骨骼、细胞什么的,但我负责的有五脏六腑啊,能让他正常吃饭的那些,把他的形象气质雕刻出来。当形象立起来就不断地给他换衣服,打扮他。

记者: 那这个过程中会有一些永恒的想要保留的内容和元素吗?

苏丹: 有啊,比如说一定是近距离的表演、互动。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主打就是“近”,让大家都可以参与到表演中。乐手就坐得这么近,他就这么给你拉琴,一群乐手都会在观众席上,面对每一个观众去拉,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你会觉得他只为你,for you。

记者: 你怎么形容木马剧场的气质?

苏丹: 我觉得它像独角兽,看似是传说,但它有,但又不可能每个人自己拥有一个。你想去复制它,可以,等着慢慢生吧,能不能长出一个角,漂不漂亮,什么样都不知道。而且我做的东西,我不怕人家去复制,因为我想做的基本上都是独角兽气质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大家都会在想剧场是可以被拷贝的,你弄个“木马”,我也弄个这样气质的剧场,装修完全一样,只不过它不叫木马剧场行不行?我告诉你没戏,因为它没有我。

记者: “木马”融合了一些什么样的元素在里面?

苏丹: 音乐、展览、戏剧、派对、商业舞会、电影、市集、show……太多了,我能想到的东西,我一定会在“木马”实现。

记者: 现在回头来看,您觉得这条路对吗,就是打造木马剧场时融合了很多的元素?因为也有人在创业时很专一地去主打其中的一种元素,比如电影元素,比如集市元素,所以您觉得在创业过程中是广泛地去做比较好还是单独地将某一点做大比较好?

苏丹: 我觉得内容不要太单一,但是人群要精准。比如说我的人群就不是针对于爱听民谣的人,因为我这儿没有民谣,我只是打个比方,那么大家都不会来,可是我有其他的东西。因为谁都不是专一的,对喜好也不是,所以我觉得综合的地方加上内容针对的人群就够了。

记者: 文化创意类的产业还是比较新的概念,你们也都算是开疆拓土的人,您对创意产业怎么看呢?

苏丹: 我觉得应该还是有很多跟我一样的同学和朋友,也是处于想法很好、处于一个刚刚出生的阶段,能不能维持下去还是个问题。其实我觉得这个时候不用去想别的,就像你自己是小朋友的时候,回忆一下儿时,那么你一定需要朋友,你一定需要小朋友再找到另外的小朋友,一起去造一个小火车。

记者: 你觉得创意产业的发展前景会很大吗?

苏丹: 我觉得非常大。因为现在你能看到的所有发布会,所有演唱会,所有的show,所有的派对,已经不仅限于说把车搁这儿,或者把DJ搁在那儿就行了。现在的观众大家都在成长。网络这个时代就是你的门随时是开的,消费者是有欲望的,那么消费者愿意为你的创意买单,也愿意为文化买单。但是如果说你没有找到他们的口味和味道,他们肯定不会去吃这盘菜。你有你的特色,还保留大家都爱的东西,这个很难。但是我们现在这个团队就在想如何把商业和艺术的墙打通,让它融合得舒服,品牌体现得有意思。创意的东西也能体现在商业当中,可能这个才会是奢侈品,好玩的,然后可以购买的。

☉ 找一些令我们着魔、发狂、尖叫的东西

苏丹的团队在Cubebrain-魔方脑的招聘宣传中这样写道:“此计划要完成几大好玩儿大事件:1.要做最大型的跳蚤市集;2.要做最国际的大剧场舞台剧;3.要做最好玩儿的周边产品;4.要与各个国家的艺术家进行各式各样的跨界合作。5、6、7、8、9……很多、很多、很多。”

记者: 新的项目是魔方脑吗?

苏丹: 应该算是公司吧,不能光说这个项目。我的公司叫丹苏国际,其实我还是想做那种文化交流的公司,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把中国的文化带到国外去,然后再把国外的文化转到中国来。光从文化角度也不行,所以我们还是会基于比较商业的活动,但是把文化和艺术类的东西放进去,就是融合,然后再带到各个地方去。

记者: “魔方脑”是什么概念?具体怎么去操作?

苏丹: 哇噻,问得很好呀!这个我也在摸索。具体的概念相当于是我们吸取了各大节的精华的东西,放到了一个块儿中,然后让这些内容不是互相打架,而是有特点。让大家可以在一个场地当中,看起来有点像我们打造的一个公园,就是什么都会有。

记者: 所以首先它会有一个很大的现实的平台,然后有很多商家入驻到里面,是吗?现在已经做到哪个阶段了?

苏丹: 北京已经做完了,现在在做上海。上海应该会叫“魔巢”,这两个字,就是一切跟魔会有关系、吸引人的,什么都是最吸引你的,包括魔音、魔人、魔味,包括魔视觉。

记者: 为什么会用“魔”这个字?

苏丹: 因为现在太少东西会让人着魔了吧,我们需要找一些令我们着魔、发狂、尖叫的东西。

记者: 会有哪些具体的元素,比如您刚说到音乐、美食?

苏丹: 我们可能会有一个视觉感很强的整体的区域,这个里面白天的时候会供大家去感受一种黑暗体的世界,里面一切都是黑色的,但是有发光物的装置,还有演员的表演,大家会在这样的一个境界当中慢慢去玩儿、去感受。在外面会有个更大平米数的东西,可能会有市集,可能会有些互动的装置,还会有一些表演的东西在里面,有点像国外的嘉年华。

记者: 大概什么时候能让观众看到这样一个东西?

苏丹: 10月份。6月份我们刚刚在北京做完,虽然内容不太一样。之前我忍痛割爱地杀掉了一些我没有办法要的东西,所以这次我想在上海把它全实现出来。比如刚才说的黑光的世界,让观众体验有魔法感的、魔幻的东西。

记者: 受众定位主要是哪一块儿?

苏丹: 应该是喜欢音乐的年轻人吧。

记者: 魔方脑仍然是小众的东西吗?

苏丹: 我觉得它不小众,首先里面的元素是大家都见过的,只不过我们呈现的方式不一样。所以有图元素和内容进去的,有图个新鲜感进去玩儿的。

记者: 我看到报道说,您想把魔方脑定位为老人、孩子、朋友、恋人、狗都可以共同参与的大市集,就目前北京已经完成的情况来看,它实现了吗?

苏丹: 我觉得它没有。一个导演从来不会对一个作品说它就是我想要的。没有,永远会有新鲜感,永远在否定自己的作品。我做完我就开始否定它了,要不然我就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了。如果我觉得我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作品,那我可以不用再做了。

记者: 之前木马剧场您主要负责创意内容这一块儿,这次也是一样吗?有人在帮你打理钱的事吗?

苏丹: 当然。我自己还是不参与,一分都不参与。我不爱沾这个钱的事情,一个去想想法的人再去沾钱。

记者: 在两次创业过程中,你的角色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心态呢?

苏丹: 完全不一样。不知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会不会被螃蟹吃,就这个感觉。

记者: 魔方脑目前的宣传营销,包括之前的木马剧场,很多都是通过新媒体,通过你的微博、微信在进行互动推广,你对新媒体的运用怎么看?新媒体是一个很好的创业渠道吗?

苏丹: 我觉得起码你可以做一些让大家对你感兴趣、加关注,不是强迫性的。但是这个很公平,我觉得新媒体是一个很公平的平台。可能有一些,就是比如某些大号帮你转了些什么,但是看不看还是观众的选择。我觉得这个很公平,比放在大版面什么的,可能这个要更能自己去操作一些。

记者: 毕业后有回去过广院吗?感觉有没有什么变化?

苏丹: 学校变得好有钱啊,看起来很壮大,有点后悔在之前没有好好学习。

记者: 你读书的时候是好学生吗?主要在忙些什么?

苏丹: 基本上没在学校待过。那时候在唱歌、做艺人。

记者: 广院的学习生活经历对于你现在创业有什么样的帮助吗?

苏丹: 其实大学是最好的一个社交的地方,但我却没有在我的年龄当中做该做的事情,而去做了很多让我看得很清的事情。比如说,如果当时我在学校去组织一些事情,加入学生会,做一些活动,可能我现在会有更好的能力。但是我选择去拍戏了,见剧组的那些比较成年人的事情,或者是比较现实的、残酷的事情,见得太多了,所以它会让我不敢去看清现实,我会故意地去避开、不去看,让自己幻想一些什么,会很累,其实很不爽。

记者: 你现在还有接触到广院的孩子吗?你觉得现在的他们和你们有什么区别?

苏丹: 他们很聪明,很有商业头脑。我觉得都比我好。

记者: 作为一个创业比较成功的过来人,有没有经验教训或者意见、建议想跟也想创业的师弟师妹们说?

苏丹: 我建议大家不要创业。真的,不要创业。如果你都不知道“业”是什么,怎么去创呢?我自己都不太明白,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创业”不是两个字的事情,是你要如何让跟你在一起的人能吃饱饭,还能把事情做了,然后还能让这个公司继续走下去,让这个“业”一直持续下去,很残酷的。就像现在拍脑袋一堆做戏的是一样的,现在拍脑袋一堆做创业的,但都死了呀。所以我觉得连“业”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先去上班吧,我就属于没上过班的那种人,所以对我来说有点“卡”。

记者手记

在电话中和苏丹进行对接后,我按照她给我的地址前往所谓的魔方脑神秘基地。在姚家园下车后,四处晃荡询问许久,才找到这个其实一目了然却十分容易被忽略不计的“魔方脑的总部”——一间被小树林环绕的荒置小平房。若不是侧面墙上若隐若现的魔方脑涂鸦彰显出一抹张扬的气势,我简直以为自己迷了路。沿着一条高低不平、十分随意的小路一直向东北走,就来到了基地的正门,门口三三两两地摆放着几张破旧的木质长椅,地上残缺的几片落叶使整个外围更显荒凉。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玩艺术的人大概都会喜欢一些流浪气质吧。”

敲开一扇老旧卫生间式的玻璃门,穿过一个堆满了马头像、石膏模型的糟乱屋子,我才惊奇地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黑与灰的斑驳基调,被墙上别致的海报与无规则的灯光点缀得充满艺术气息,零散摆放的彩色椅子,像一只只蝴蝶,让这个略显朋克又厚重的地方变得灵动,木质的长桌上密密麻麻地码着各种值得玩味的后现代艺术品,简直让人目不暇接。“这才是玩艺术的人精致而糟乱的真实模样吧。”我内心里说。

门又开了,一群人走了进来。虽然从未见过苏丹,我却在人群中一眼辨认出她来,她的身上有一种空灵的气质,是一种叫人无法忽视的存在。苏丹刚谈完一个项目回来,感冒严重的她讲话声都带着颤抖。互相打过招呼后,我们定下了采访的位置,我坐到我的位置上,苏丹却从另一个屋子里拿来一块干净的抹布,熟练地将我们身边的桌子擦得一尘不染,即便摄像机的镜头根本不会拍到那张桌子。我仔细地打量着她,半长的黑色卷发,精致的粉色系妆容,及膝的浅色牛仔外套,和学院风的球袜、球鞋,潮、嘻哈、干练、甜美……都可以用来形容眼前这个姑娘,而“家务”、“抹布”这样的字眼是格格不入的。

我们的采访从下午3点开始,而苏丹4点半必须离开,采访只能尽可能地快速进行。但苏丹却似乎丝毫不着急,每个提问她都会在思考一小会儿后给我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她喜欢用可见的事物去形容自己的感觉,也善于用比喻去描绘她的梦想,她的好多话让我记忆深刻,又需要在脑子里仅复琢磨才能确认我理解的确实是她所表达的意思。而当苏丹觉得问题无法回答或内心矛盾时,她会习惯性地用大笑作为另一种回答。她的笑张扬又很有节制,美丽又带些纯真,极像我所看到的她的性格。

和大师的对话是充满益处的,和哲人的对话是洗涤心灵的,而和苏丹这样的艺术家对话是痛并且快乐着的。你能看到苏丹的执著、坚强、独立,以及她耀眼的艺术灵感和人生智慧,同时她又把她的浪漫、脆弱和悲伤一样样地摆在你的眼前,叫人无所适从。也许正如苏丹自己所说,她本身就是个极度矛盾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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