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电视娱乐节目与台湾电视几乎“同龄”,作为台湾电视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台湾电视业的发展变化规律决定了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变革之路,同时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变革中不断呈现的新特点、新趋势也反映了台湾电视业在特定历史时期的面貌。因此,要系统梳理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历史,首先需要回顾台湾电视业的发展道路。
台湾电视事业起步于上个世纪50年代,台湾国民党当局开始筹设无线电视台。1951年台湾行政当局决定电视事业“由政府倡导推动”,原则上采取企业化经营的制度。20世纪60年代,出于更好地掌控舆论的目的,发展电视事业提上了国民党当局的议事日程。1962年2月14日,台湾“教育电视实验广播电台”试播,这是台湾第一座电视台,覆盖范围仅10公里。试验一年后,1963年12月1日正式开播,并改名为“国立教育电视广播台”,发射范围增至50公里,可覆盖整个台北地区。因经费短缺,该台于1971年7月停播,后归于“中华电视台”。
台湾电视真正揭开新篇章的标志是1962年4月28日由台湾和日本合资创办的“台湾电视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台视”)的成立。1962年10月10日,“台视”正式开播,每日播出节目5小时,分中午、晚上两次播出。“受到即将开播的‘中国电视公司’和‘节目彩色化’宣传的威胁”, [1] 1969年9月,“台视”发射了台湾第一个彩电信号,开始不定期播出彩色外国影片。1970年4月,“台视”播出第一个固定的现场直播彩色电视娱乐节目《群星会》。
图1-1 “台视”第一代台标(1962年4月28日至1969年) [2]
“‘台视’成立之初,以报道新闻、宣导政令、推广社会教育、发扬中华文化、提供公共服务以及高尚娱乐为办台宗旨。这与之前以教学节目为主的教育台相比,节目丰富不少,因而深得观众喜爱。” [3] “台视”的节目制播政策之一就是提供“文化的、欢乐的、知识性的优质节目,形成文艺复兴新风潮”。 [4]
“台视”开播之初,娱乐性节目占全部节目时长的20%。之后,为了满足民众的娱乐需求,到1962年底,娱乐节目增至34%,1965年升至49%。
作为台湾第一家商业电视台,“台视”开播一年便有盈余,这激发了岛内扩大发展电视事业的热情,加之台湾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逐渐开放,不少企业家纷纷申请开办电视台,呼吁尽快结束“台视”一家独霸台湾电视事业的垄断经营局面。应各界要求,国民党当局决定在“台视”完成全省联网后开放第二家商业电视台。鉴于申请者多、频道不够的现实情况,最后由蒋介石决定,以“中国广播公司”为中心,联合各民营广播电台以及有志于从事电视事业的社会各界人士,集资创办一座电视台。1968年9月3日,台湾成立了第二家电视公司——由国民党创办的“中国电视事业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中视”)。
1969年10月31日,“中视”正式开播,每周播出57小时,第二年增至每周80小时,其中娱乐节目所占比例达53%之高。作为竞争手段,“中视”在台湾第一个全部以彩色电视画面播映节目,这一点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与此同时,“中视”还谋求发展卫星电视转播,并在1975年3月完成全省电视联网。
图1-2 “中视”历代台标变化图 [5]
“中视”的成立结束了“台视”在台湾岛内七年的垄断局面,形成了竞争的格局。虽然“中视”自称是一家纯商业性电视公司,但是到1974年,国民党拥有的“中视”股份超过了60%,因而当时的“中视”实际上为国民党党营的事业。“目前,‘中视’在经营形态上为民营公司。到1996年,其资本已扩增为68.6亿新台币。” [6] 1999年,“中视”股票公开上市,成为台湾第一家上市的媒体。
图1-3 “华视”台标
随着“台视”和“中视”的相继开播以及这两家电视台陆续播出丰富多样的彩色电视节目,依赖教育部门全额拨款的教育电视遇到困难,在经过9年惨淡经营之后,深感难以为继。1968年底,主管国防部门的蒋经国出面与教育部门洽商,商讨扩建教育台。1971年2月16日,由国防、教育主管部门及企业界、华侨等共同投资成立“财团法人中华电视台”(简称“华视”)。1971年10月31日,“华视”正式开播,全省转播系统也同时启用。“华视”公司是完全由台湾岛内自行投资成立的台湾第三家民营商业电视台,其开播之后使台湾电视事业进入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一局面一直延续到1997年。
台湾“老三台”的管理从名义上看,都是所谓的商业电视台,按商业规则运行,靠广告支持。但实际上,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任命权都在国民党当局,三台均有强烈的党政军的政治背景,有人把三台称为“商业化的政府电视台”。而且值得特别说明的是,在台湾电视事业草创的年代里,在台湾“戒严”、国民党一党独裁专制的社会大环境里 [7] ,“电视一登上台湾的社会舞台,就以它不可抗拒的魅力和强大的政宣效应,赢得当局的赏识和百姓的青睐。它的视听效果和广泛的影响力及群众性,成为当局加强思想控制、巩固统治、笼络民心、发展经济的掌中宝。他们严格控制和掌握了电视这一舆论工具,使电视形成垄断性、政治性、封闭性的台湾特色。” [8]
这种局面直到20世纪80年代台湾政治环境逐渐宽松才慢慢得到改观。随着“戒严令”的解除,1988年台湾当局宣布开放台湾民众接收卫星信号,继而又开放卫星转播设备的经营权和中继业务。与此同时,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所谓“第四台”的出现。这些台发端于1976年的基隆市,因为一些偏远乡镇和有高大建筑物阻隔的城区无法接收三家电视台的信号或是接收的画面不清晰,就有人在地势高处架设接收天线,帮助用户接收电视节目,这被称为“社区共用天线”。初期“第四台”除了播放三家电视台的节目外,还通过卫星天线在有线电视的空闲频道播放外国影片或电视节目,既无台号,也无频道名称,但其信号在电视机未使用的频道中可以接收到,民间就给它取名叫“第四台”,即除了“台视”、“华视”、“中视”之外的又一个台。“第四台”是此后台湾有线电视的雏形。
随着卫星技术的进步和境外卫星电视的增多,台湾卫星电视和直播卫星电视发展如火如荼。1993年,台湾第一部“有线电视法”公布实施,“第四台”由地下非法经营转到合法经营,台湾有线电视也蓬勃发展起来。台湾有线电视现有120多家,普及率超过80%,其主要经营者有:力霸友联传播实业有限公司、和信传播集团、博新多媒体股份有限公司、联艺股份有限公司和超级电视台即“超视”,几大电视网络竞争极为激烈。随着传播环境的自由开放以及新传播媒体加入竞争,一方面台湾电视观众被分流,另一方面,电视节目拥有了新的传播渠道,“老三台”的垄断地位开始受到冲击,但即便如此,“老三台”仍是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媒体。
台湾政治环境松动所带来台湾政局的一个新变化是,不同的政治团体开始登上政治舞台并开始动摇国民党对于台湾地区各个方面的统治,其中就牵涉到了国民党当局对广播电视业的控制。迫于社会力量向国民党当局施加的压力,以及民间对开放有线电视频道的强烈要求,1993年12月29日台湾当局宣布开放一家全岛性电视台,经过审议,1995年6月16日,“民间全民联合无线电视台筹备处”获得第四家无线电视台的筹办许可。1997年6月11日,第四家商业民营电视台即民间全民电视台正式开播。全民电视台 [9] (简称“民视”)是民进党的电视机构,作为民进党和国民党政治斗争的胜利品,它的播出打破了台湾地面电视30年来三足鼎立的局面,台湾电视媒体开始出现多元化发展的势头。
“民视”的出现虽然有利于台湾电视格局的多元化,但是“老三台”依托其“党政军”背景,利用手中的政治资本依旧能够实现对收视市场的垄断,这种现象的实质为“极权状态下的媒体被权力持有者拥有和控制,媒体反映和服务于执政党派的利益;在商业环境主导下的媒介生态中,追逐利润成为媒介公司的第一法则,多数节目因过度娱乐化而缺乏‘公共性’,民主也成了一种‘没有公民’的政治游戏。” [10] “提供公共服务”这一项基本原则在政治力量和商业逻辑的挤压下难以得到贯彻。在社会压力下,国民党当局决定接受民众和学者的建议,设立公共电视台。1998年7月1日第五家无线电视台——公共电视台开播。公共电视台的成立有利于改善台湾电视事业的经营格局,平衡商业电视台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践行广播电视台公共服务的目的。这也使台湾电视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形成了由官商结合的“老三台”与其他赢利性质的民营有线、卫星商业电视台,以及独立的公共服务性质的电视台并存的格局,台湾电视业进入了名副其实的“战国时代”。
进入新世纪,新媒体越来越受到人们的欢迎,这也致使台湾电视业的竞争加剧——在行业内部,各家电视台争夺受众;在行业外部,面对手机电视、网络电视等新兴媒介,台湾电视业更要考虑未来的发展道路。
总体而言,在过去的五十多年中,伴随着台湾经济由战后的困境到跻身“亚洲四小龙”,政治由“两蒋”时代的威权体制到政党政治,社会由封闭到东西方文明在台湾交汇,再辅以发达的媒体技术,台湾电视事业在社会转型中蓬勃发展,“形成了无线电视、卫星电视、有线电视的播放,国际性、区域性的卫星电视信号互相交叉、渗透,覆盖台湾上空,形成立体性、纵横交错的电视网,为民众提供了一个全方位的电视资讯环境”。 [11]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台湾大众已不安于被动接受当局强制性灌输片面信息的局面,积极通过多种渠道主动接触媒体,攫取信息。台湾电视也一改过去话语单一的弊病,出现了不同的观点和声音。民营有线电视和卫星电视的独立性和自由度不断提高,伴随媒体“百家争鸣”的盛况,民众言论自由的程度也大大提高。
伴随着台湾电视的成长,台湾电视娱乐节目也在逐渐成长和壮大。从“台视”成立的1962年,到21世纪的前十年,台湾电视娱乐节目从出现至今已走过五十个年头。回看这五十年,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变化巨大,与其萌芽时期的模样已是千差万别,我们需要结合具体的历史背景并关照现实需求,来回溯和梳理这一段发展历程。我们大致可将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发展历史分为五个阶段:娱乐节目肇始时期(20世纪60年代初到70年代初)、娱乐节目形式丰富发展时期(20世纪70年代初到80年代初)、娱乐节目逐渐多元化时期(20世纪80年代初到90年代初)、娱乐节目激烈竞争时期(20世纪90年代初到2003年)和娱乐节目成为台湾电视主流时期(2003年至今)。下面我们就根据时间维度,结合不同节目类型的发展轨迹,以重要的时间节点和台湾电视发展的重要事件来划分阶段,具体梳理台湾电视娱乐节目每一阶段的发展历史,分析每一阶段的总体特征,并试图由点及面,由表及里,挖掘这些发展脉络和表象特征背后的深层原因,从而找寻台湾电视事业的发展规律。
[1] 郭镇之:《中国电视史》,文化艺术出版社1997年版,第73页。
[2] 《“台视”三十年》编辑委员会:《“台视”三十年》,台湾电视公司1992年版,第288页。
[3] 赵玉明:《中国广播电视通史》,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540页。
[4] 李献文、何苏六:《港澳台电视概观》,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49页。
[5] 维基百科,http://zh.wikipedia.org/wiki/File∶China_TV_logos_history.png。
[6] 刘习良:《中国电视史》,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7版,第468页。
[7] “戒严”指1950年台湾当局借口海峡两岸形势紧张,宣布台湾全省“戒严”,并根据“戒严法”对新闻事业实行军事管制,其中也涉及广播电视事业。
[8] 李献文、何苏六:《港澳台电视概观》,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170页。
[9] 目前公司名称已改为“民视电视股份有限公司”。
[10] 胡正荣、李继东主编:《中国广播电视公共服务体系:目标与实践研究》,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10年版,第255页。
[11] 陈飞宝:《当代台湾传媒》,九州出版社2007年版,第290页。
该阶段台湾电视事业刚刚起步,在软硬件实力上都相当滞后。具体体现为,在技术和资金上依赖于美国和日本的资助;在内容上以模仿日本同类节目为主,无论是本土化探索还是经验积累都非常欠缺。以“台视”为例,初期“台视”的电视装备只有两座摄影棚,一辆配着一套副控制室的转播车。这一时期的台湾电视娱乐节目无论在节目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处于较低的水平。节目内容形式单一,对于电视媒介的优势利用不充分,对于不同娱乐元素挖掘组合的能力欠佳。即便如此,在那个年代,精神生活极为匮乏的台湾电视观众在面对电视娱乐节目这一新鲜事物时,还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台湾地区有一个著名的相声段子《看电视》,就生动地描述了60年代台湾老百姓“万人空巷看电视”的社会画面。
这一时期最具代表性的娱乐节目是1962年10月“台视”正式开播后不久便推出的《群星会》,以今天的视角看,它具备娱乐节目的基本样态特征,可以说是台湾娱乐节目的开山鼻祖。《群星会》一经推出,便成为当时娱乐性最强、最受欢迎的节目。该节目起源于关华石和慎芝夫妇在正声广播公司的现场歌唱节目《歌坛春秋》,他们二位将该节目搬上电视屏幕,以现场直播的方式播出,于是《群星会》成为当时台湾第一个电视娱乐暨现场直播节目。《群星会》为周播节目,时长75分钟。节目以唱歌为主,同时也会安排一些男女舞者的表演。在该节目的全盛时期,歌手只要一上节目,便会名声大振。该节目培育出了一批知名歌手,对台湾歌坛贡献良多。《群星会》所创造的男女对唱的表演形态也风靡一时,捧红了如青山与婉曲、夏心与张明丽、余天与秦蜜等多位对唱歌手。
图1-4 关华石(前排左四)、慎芝(前排左五)与《群星会》(第一代)群星合影 [1]
1966年至1969年是《群星会》的黄金时代,长期占据收视冠军的宝座,至今它的主题曲《群星颂》对台湾五十岁以上的观众而言仍耳熟能详。“如果说60年代和70年代是国语和闽南语流行歌曲最为流行的年代应该不为过,而说这波浪潮是由‘台视’的歌唱节目《群星会》所掀起的,应该也不为过。” [2] 正是这一时期国语流行歌曲的盛行和国语歌曲唱片的畅销,造就了《群星会》享誉海内外的独霸局面。与此同时,它也是“台视”最长寿的歌唱节目,截至1977年3月停播,《群星会》一共播出1213集,延续了15年之久。作为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拓荒者,《群星会》为此后的娱乐节目树立了一个成功的标杆。
这一时期较有代表性的歌唱类娱乐节目还有1966年由李鹏远制作播出的以演唱国语歌曲为内容的《流行之歌》,以及之后的《时代之歌》等节目;另有以演唱闽南语歌曲为内容的《台湾歌曲》,之后该节目由徐天赐制作并主持,改名为《宝岛之歌》,主要演唱台湾民谣和台湾电影插曲;还有丁琪主持的西洋歌曲类节目《星期之歌》,以及歌曲和舞蹈并重的歌舞类节目《音乐歌舞》和《天上人间》 [3] 。除了上述这些表演性质的歌唱类娱乐节目,另一类歌唱节目——电视歌唱竞赛类节目也在同一时期出现。1965年10月播出的由李睿舟主持的《田边俱乐部——周末剧场》,是“台视”受日本田边制药台湾子公司赞助委外制作 [4] 的节目,由观众来进行表演。节目中将田边制药的商标“五盏灯”加以“电动化”用来评分,并作为奖励的依据。这一节目就是后来鼎鼎有名的歌唱类节目《五灯奖》的滥觞。
在娱乐类节目一个接一个开办的背景下,1965年,台湾新闻主管部门为奖励以阐扬“国策”、发扬中华文化、增进公共福祉为宗旨的优秀广播电视节目,特别设立“广播电视金钟奖”,激励广播电视从业人员创新求变,提升节目水准。该奖现已成为台湾地区广播电视界的最高荣誉。其中针对电视娱乐节目的奖项就有综艺娱乐节目奖、娱乐谐趣节目奖、歌唱音乐综艺节目奖以及综艺节目主持人奖等奖项。“金钟奖”的设立在很大程度上激励台湾电视从业者为争夺荣誉、赢取口碑而不断创新、努力求变,这样的“金钟情结”反过来又促进了台湾电视事业的发展。
这一时期,随着电视技术的进步和大众对电视娱乐节目需求的增多,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在形式和内容方面不断创新和发展。如由徐天赐制作、张淑美主持的《绿岛之夜》,就是集国语歌曲、闽南语歌曲和西洋歌曲于一身的综合性歌唱节目,这种结合不同艺术表演形式的节目开始形成综合包容型电视娱乐节目的雏形。之后电视娱乐节目的制作者们又逐渐在单一的歌唱形式中加入猜谜、问答、魔术、竞赛、杂耍、特技、观众参与等形式,使节目的包容性越来越大,逐步向综合包容型娱乐节目迈进。1966年2月由阮翎、刘华主持的猜谜节目《交谊厅》播出,该节目很快改版为白嘉莉主持的《三朵花》,同年10月又改版为李睿舟主持的《大千世界》,在节目中,来宾会进行诸如成语和谚语的对答比赛。同类节目还有表演特技、魔术、舞蹈等技艺的《技艺世界》。在这些节目中,不但嘉宾之间有互动,观众也可以参与进来,形成娱乐节目最早与观众互动的雏形。
此外,随着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兴起,知名节目主持人、歌手和演员也随之大量出现,对于人才规范的开发、保护、包装成了必要,这也催生了标准商业化艺人制度的诞生。1968年“台视”实行与艺人签约的基本演员制度,保障了演艺人员的演艺事业和生活水平。“台视”也因有多达近300名的演员,被誉为“综艺王国”。刚进入演艺圈或资历尚浅的艺人,与电视台签约成为“特约歌星”或“特约演员”;有一定知名度或大牌的艺人,与电视台签约成为“基本演员”或“基本歌星”。
从1962年“台视”成立到1969年“中视”开播,是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肇始时期,这七年的时间也是“台视”独霸台湾电视业的七年。“台视”作为台湾第一家商业电视台,在台湾电视发展的许多方面都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并为后来台湾电视的发展积累了重要经验。在电视娱乐节目方面,无论是歌唱表演、歌唱比赛、歌舞表演节目,还是猜谜、杂技、魔术等技艺表演节目,都为台湾后来娱乐节目形式的丰富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开端。这一良好开端的背后,也反映了这一时期台湾民众精神生活的匮乏,以及由此带来的对娱乐节目的强烈需求。
然而,这一时期电视娱乐节目的不足也十分明显:在内容上,多以歌唱表演为主,十分单调;在形式上,虽然综合了几种艺术表演的形式,但是并没有形成真正的“综艺”,整合力度不足;一些节目的创意借鉴了国外的节目,特别是日本的节目,模仿痕迹较重,这无形中为台湾综艺节目奠定了之后高度大众性、娱乐性甚至庸俗低级的基调。而且,这一时期电视更多的是作为政治宣传工具存在,在“台视”一家独霸的局面下,当时的电视节目也不可避免地缺少对受众需求的关注。尽管如此,在当时电视设备简陋、技术落后和各类专业人员奇缺的情况下,“台视”结合当时台湾岛内具体的社会政治和文化背景制作出来的一系列节目,还是得到了电视观众的喜爱和追捧。初创期虽然艰辛,却给当时的台湾社会带来一抹亮色。
1969年,随着“中视”的开播,竞争机制开始被引入台湾电视界,“台视”结束了“一台独大”的风光时期,电视娱乐节目在形式上真正开始丰富起来。
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中视”、“华视”的先后开播,基本终结了“台视”在娱乐舞台上独家称雄的霸主地位。进入70年代,台湾经济快速发展,社会结构逐渐向城市化转向,代表了普通市民审美趣味的大众文化兴起。这一时期台湾的制造业开始繁荣发展,经济增长迅猛,老百姓的收入增加,人均消费能力提升,这也促使消费文化在台湾生根发芽。作为大众文化的代表,以精神内容为消费对象的影视娱乐文化随之急剧发展和膨胀。作为影视娱乐文化的重要载体,电视娱乐节目也利用这个历史时期得到迅猛的发展,成为都市人在竞争激烈、节奏紧张的社会生活中获取放松和愉悦的重要消费品。
通过这一时期的发展,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市场日臻完善,节目形态更加多元,类型化趋势明显。另外,电视在这一时期开始彩色化,同时电视机也开始得到普及,带动了电视节目数量和收视人群的增加。完整意义上的市场竞争机制逐渐成形,商业化的运作使得电视台开始通过广告赢利。作为各大电视台吸引观众的主要武器,娱乐节目也因此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于是布景豪华、主持人装扮美艳的豪华型娱乐节目出现,成为这个时期众多节目类型中夺人眼球的一种形式,由此,电视娱乐节目开启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1969年“台视”开播了长达90分钟的娱乐节目《欢乐周末》,由晏光前制作,黄海星导播,在豪华酒店录制。该节目综合了西洋歌曲、舞蹈、特技、相声以及国语歌曲,把当时作为奢侈娱乐象征的夜总会场景搬上了荧幕,灯光布景均极为考究,节目场面华丽,气势浩大,轰动一时,综合包容型娱乐节目从此崭露头角。
除了《欢乐周末》,“台视”豪华的综合型娱乐节目还有1973年开播,由晏光前制作、白嘉莉主持的《银河璇宫》,该节目凭借制作精良的歌舞表演称霸一时,白嘉莉也凭此节目身价倍增,获得了“最美丽的主持人”的称号。这一节目首开娱乐节目短剧形态之先例,节目中由张小燕和孙越演唱的短剧《桥》至今令台湾民众难忘。因为该节目中有经常访问文艺界前辈的内容,所以“浓郁的文艺气息”成了它的一大特色。
而后,1976年“台视”开播的《我爱周末》也综合了歌舞表演、短剧和访问,热闹非凡。主持人凤飞飞的歌唱才艺和个人魅力在节目中展露无遗,也因为观众的喜爱,凤飞飞在接下来的近二十年中,走进了她的“彩虹时代”,接连主持了好几档大型的娱乐节目。 [5]
图1-5 凤飞飞(1953-2012)在《一道彩虹》中主持节目 [6]
这一时期的综合包容型娱乐节目还有“中视”1970年开播的、最初由朱燕文主持、后由包国良主持的《欢乐假期》。初期的《欢乐假期》以唱歌为主,舞蹈为辅,之后这一节目不断融入新鲜元素,如乐团演奏、短剧、魔术、笑话和猜谜等。1983年7月至1983年11月,《欢乐假期》率先打破早期娱乐节目的常规形态,完全采取户外转播作业,并推出游戏单元“水上假期”。由开播至1989年停播,《欢乐假期》作为“中视”的招牌娱乐节目,在18年的时间里,不仅带给了观众快乐和享受,还推动了大型综合包容型娱乐节目的发展。1973年,由侯世宏制作、初由包国良、后由李季准和甄妮主持的《蓬莱仙岛》,将民俗曲艺加入节目之中,因其浓郁的乡土气息获得普通民众的喜爱。该节目和“台视”的《欢乐周末》、《欢乐假期》并称为这一时期“三大红牌娱乐节目”。
“华视”在这一时期也开办了一档颇具影响力的综合包容型节目。1978年由“台视”跳槽的主持人张小燕在加盟“华视”之后,主持的第一档节目——《飞燕迎春》,便产生了不错的影响。节目内容包括豪华歌舞、民俗综艺、趣味访问,以及兼具教育性与娱乐性的单元《飞燕剧场》。各单元题材新颖,气氛亲切热闹,能将观众的情绪牢牢掌握。
这一时期,“老三台”为了争夺观众,展开了激烈竞争。竞争的一个主要侧重点就是对金牌主持人的抢夺:“华视”挖走了刘文正、崔苔菁、张小燕;“中视”挖走了凤飞飞。竞争在一定程度上促使这三家电视台的娱乐节目迅速发展,节目内容不断增加,形式不断创新,各种形态的节目单元在原有基础上得到完善。在豪华的室内录制节目受到欢迎后,各台又继续推陈出新,开启了外景型娱乐节目的新形式。
1970年,“台视”推出了台湾地区第一个以大自然的青山绿水为外景的歌唱节目——由崔苔菁主持的《翠笛银筝》。在当时交通不便、长途旅游不发达的情况下,节目通过大型OB(实况)转播车的录影技术,将台湾各地的名山胜水呈现在观众眼前,造成极大的轰动,播出后深受观众欢迎。这一节目也使青春洋溢、能歌善舞的主持人崔苔菁一举成名,被称为“一代妖姬”,节目摄制组每到一处,即能引来观众争睹她的风采。
图1-6 1976年的崔苔菁 [7]
同时期的另外一个外景节目是“华视”在1976年制作、由高凌风主持的《阳光·绿野·摄影棚》。如节目名称所示,这一节目便是将摄影棚搬到了户外的阳光之中、绿野之上。真实自然的节目背景、轻松活泼的节目风格和欢乐自由的节目气氛,受到观众的喜爱。主持人高凌风凭借其不拘一格、诙谐幽默、极具个人特点的主持风格红极一时。同年,由崔苔菁主持的充满田园风光之美的《翠堤春晓》也登上“华视”的荧幕,带领观众游览世界各地美丽的风光,欣赏当地的风土人物。该节目让观众耳目一新,长期拥有良好的口碑。“中视”也推出了自己的外景节目加入竞争行列,主要代表有《千娇百媚》和《青青草原》等。
这一时期,三台的外景节目均“采用山明水秀的外景和五光十色的内景相结合的制播手段,使70年代中期的综艺节目呈现一派勃勃生机,给观众带来了多姿多彩的艺术享受,提高了精神生活的层次和电视文艺的品位”。 [8]
这一时期的娱乐节目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游戏竞赛类节目大量出现。这类节目有着好玩有趣的环节和刺激紧张的氛围,老少咸宜,观众很容易被节目中的智力抢答、争先闯关以及明星们难得一见的“洋相”所吸引,可看性很高。游戏竞赛类节目方面,各家电视台纷纷制作益智猜谜类节目:“台视”推出了《五灯奖》,“中视”就以《六灯奖》迎战,“华视”也不甘寂寞,推出《追根究底》。各电视台互相角逐,电视荧屏上尽是明星歌手在节目中过关斩将、竞技夺魁,为娱乐节目大添异彩。“中视”的益智猜谜节目在三台中数量最多,主要有《上上下下》、《猜猜看》、《一分一秒》、《分秒必争》、《全神贯注》等。
不过纵观这一时期最为有名的竞赛类节目当属“台视”的《五灯奖》。在长达33年的播出时间内,节目不断根据电视娱乐节目的发展潮流和观众的口味兴趣进行改版更新,加入新鲜元素,形成了由五个“成员”构成的《五灯奖》发展史。《五灯奖》前身为1965年10月开播的《田边俱乐部——周末剧场》和1971年第二个版本《田边俱乐部——歌唱擂台》,皆属于歌唱比赛类节目。1975年1月起节目才改为综合才艺竞赛《才艺五灯奖》,比赛将五种才艺分为歌唱、舞蹈、戏曲、乐器及技能,并设定为“五度五关奖五万”。1978年又改版为《新五灯奖》。1978年12月至1998年7月,节目更名为《五灯奖》,这一版本的《五灯奖》虽然还是以歌唱竞赛为主,但是也增添了其他环节,如“挑战五灯奖”、“五灯之星歌唱擂台”、“流行热舞比赛”、“即兴广告”等。《五灯奖》带动了该形态节目的时兴,其中1978年“中视”的才艺竞赛节目《六灯奖》和1979年“华视”的儿童节目《才艺竞赛七灯奖》皆为模仿《五灯奖》之作。20世纪90年代中期,上海电视台也曾模仿该节目,可以想象这类才艺竞赛节目受到观众欢迎的程度。 [9]
图1-7 1992年,张惠妹参加《五灯奖》比赛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五灯奖》的特点是参赛门槛低、奖金丰厚,而且可以迅速成名,可以说为平民开辟了一个成名成星的通道。从今天的视角看,《五灯奖》具备了现今选秀节目的基本特质,但与今天选秀节目不同的是,那个年代人们的娱乐精神和全民狂欢的气氛并没有今天这么高昂和热烈,而且比赛之后相应跟进的选手包装和开发机制也不健全。进入20世纪90年代,在大量新鲜的节目形态的冲击下,创新能力逐渐枯竭的《五灯奖》终于在1998年7月退出了人们的视野。
由“台视”所开创的歌唱类节目在这一时期得到了更大的发展,节目在布景、音效、灯光和镜头运用等制作技巧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代表节目包括“台视”的《群星会》、“中视”的《金曲奖》和“华视”的《晚安曲》、《四频道》等。
《金曲奖》1971年3月开播,1972年12月停播。节目的主旨是鼓励台湾本岛原创歌曲。“中视”的制作人顾英德鉴于当时台湾创作及演唱流行歌曲的风气有待突破,于是决定制作这一节目,并标榜“创作、演唱我们自己的歌”。节目的投稿向作曲者与作词者开放,再邀歌星演唱,由电视观众票选优良歌曲,这种节目模式在当时造成相当大的轰动。
“华视版”的《晚安曲》 [10] 于1972年6月开播,1973年1月停播,主打宁静安详的气氛、诗情画意的内容和优美的画面,以邀请名歌星演唱为主。节目不仅受到普通观众的喜爱,还获得音乐界专业人士的好评。
“专辑型”的节目也是这一时期别具特色的电视娱乐节目形态。这一类型的节目以某一有影响的演员为主唱,其他人则充当配角与之搭配,形成有个人风格与特色的节目。重点突出、环节简洁是它的特点,对于制作方来说,有明确的发力点,因此整体来说制作水平较高。明星可以充分展现自己的风采和独特个性。这一类型的节目有“台视”的《歌星之夜》和由崔苔菁主持的《夜来香》;“中视”的《翁倩玉之夜》和由蒋光超主持的《你我他》;“华视”的《刘文正时间》等。
图1-8 刘文正(右一)和刘家昌在《刘文正时间》中演唱《往事只能回味》
以黄海星制作、夏台凤主持的“台视”《歌星之夜》为例,该节目把每期的嘉宾作为节目的主角,以讲故事的方式来介绍这位明星的个人生活和家庭情况;此外,节目还会邀请这位明星的亲朋好友与之配合搭档进行歌唱舞蹈等才艺表演。这种类似今天明星访谈的节目形式,在当时十分新颖,观众可以借此了解明星的私人生活,因此大受欢迎。艺人也借此宣传自己的新作,像《刘文正时间》推出的新歌《小雨打在我身上》、《青春欢唱》等都风靡一时。
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台湾电视娱乐节目以豪华的综合包容型娱乐节目为开端,以游戏竞赛类娱乐节目为主流,各种节目形式先后出现。电视娱乐节目逐步具备了为观众提供休闲娱乐、缓解电视观众生活压力和放松精神的基本功能。相对而言,这一时期的电视娱乐节目也保持了20世纪60年代比较“干净”的优点,这与“解禁”前台湾当局对媒体的严格管控分不开。除了强调电视节目的宣传任务外,电视娱乐节目也有着明确的制作规范和宗旨:“排除一切诲淫诲盗、惊世骇俗之读材,与淫糜颓废、冷酷残暴之作品”, [11] 以达到“陶冶身心、增进情趣,其内容应符合社会道德准绳,并富有教育意义” [12] 的目的。所以这一时期台湾当局相关部门要求电视台在制作娱乐节目时,“不能只问能不能嫌钱,而须先问是否有益于国、有利于民,凡易于败坏社会风气和导致不良后果的影片、节目,务须全面予以扫除。” [13] 这些规定和规范,对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制作方的自律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在保证节目内容“干净”的前提下,这一时期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在节目形式上的创新为20世纪80年代电视娱乐节目以后的多元化发展打下了基础,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之所以称这一时期为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多元化时期,是因为经过上个十年的发展和积淀,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内容越来越丰富和多元,为受众提供大众化的娱乐这一基本诉求也在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文本叙事中体现得越来越清晰。
这一时期,在全球政治“第三次民主化浪潮” [14] 和经济结构在全球范围内重新调整的大趋势推动下,台湾社会发生巨变。
在经济方面,台湾利用全球制造业转移的契机,实行“出口导向工业”的经济政策,与50、60年代相比,台湾产业结构发生重大改变,各产业从业人数的消长变化和城市人口的增长表明,台湾已经基本由农业社会转型为工业社会,中产阶级人数大为增加,达到相当高的城市化水平,制造业在1986年创下占GDP39.5%的历史纪录。台湾东吴大学社会学教授裴元领更是认为,“台湾自1988年起,已完成了从制造业为主转为金融、保险、房地产业为主的社会,迈进消费导向社会。” [15] 这一系列经济现象极大地刺激了媒介娱乐消费品的大量生产。经济上的变化作用于政治层面,则是台湾社会民众对民主的渴求以及依此采取的相应行动。
在政治方面,“处于‘第三波民主化浪潮’中的台湾国民党政权,面临着经济发展带来的民主化压力。为保持政权合法性,这就要求国民党执政当局接受源自不同意识形态和价值标准的团体的评价”。 [16] 这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国民党当局默许1986年成立的民进党的合法性。在民进党及其他社会组织的压力下,国民党无法再一党独占台湾的媒体资源,以代表民进党话语的“民视”成立为标志,台湾媒体也进入了多元化的发展时期。政治上的民主化运动也使得台湾社会和民众思想更加开放。
在传播观念方面,特别是1987年台湾当局解除“戒严令”之后,原先带有鲜明政治色彩的“宣传”观念已无法适应社会环境的变化。“首先,政治资源分散导致广播电视媒体独立性增强。其次,政治多元化打破了单一舆论环境,为社会上郁积多年的不同声音寻求到了释放的渠道,推动广电媒体适应多元化的言论市场”。 [17]
正是逐渐宽松的政治环境和逐步开放的台湾社会,使得这一时期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呈现异彩纷呈的局面。为迎合普通观众的口味,节目逐渐走上通俗化、大众化和商业化的发展之路。而“台湾社会的工业化,导致了电视艺术的消费性、娱乐性和通俗性的膨胀,以‘台视’、‘华视’、‘中视’为代表的台湾综艺节目也随着这些社会、时代因素的不断变化而调整创作方向,以适应社会和观众的需求,以及电视事业的日新月异的变化。” [18]
娱乐节目逐渐多元化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在于“第四台”这一民众在巷间自行拉线收看、所播节目一般不具版权、没有得到当局认可的地下电视频道的普及。这一时期,这类频道达到了十余个之多。“初期的‘第四台’主要播放邻近国家(尤其是日本)的卫星节目,还有一些电影的录像带、股市信息、摔角等,甚至还有色情节目,反正影像品质普遍都不怎么好。” [19] 虽然“第四台”在节目内容和画面品质方面没有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但是“第四台”的出现却从一个侧面说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老三台”的政治灌输和平淡无奇的电视节目已经无法满足电视观众在闲暇时对于娱乐节目的期望,转而通过这种“非法”的手段丰富业余生活。这些“盗版带”带来了海外娱乐节目新鲜的形式和内容,令观众大开眼界。由于“第四台”的出现分流了相当一部分的电视观众,基于商业上的考量,“老三台”在80年代开始了大胆创新,电视荧屏逐渐热闹和精彩起来。
如果说整个20世纪80年代是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繁荣发展期的话,那么“华视”的娱乐节目为这一时期的台湾娱乐节目画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对这一时期电视娱乐节目的梳理,就从“华视”综合包容型的大型娱乐节目开始。
承接20世纪70年代综合包容型娱乐节目的形式,“华视”的电视策划者汲取这一类节目形式的“综合”优势,更认识到这类节目过多被歌舞表演所占用的缺点。著名制作人江吉雄和黄昭彦认为,娱乐节目必须做出全盘性突破,才能使内容更具吸引力。既然观众喜欢看歌舞、猜谜、游戏等节目内容,那就将这些节目内容整合到一起,做一档包容型的大型娱乐节目。于是,1979年8月“华视”开播了大型娱乐节目《综艺100》。《综艺100》包括“热门话题”、“星际新闻”、“非广告”、“国外艺人表演”、“歌声舞影”、“流行歌曲畅销排行榜”等单元。在其播出的五年时间内,除了“非广告”、“星际新闻”等少数单元保留之外,其他单元为了保持观众的新鲜感,几乎都是“见好就收”。在100分钟的节目长度内,歌舞、短剧、杂技轮番登场,形成了真正的“综合、拼盘”风格。
图1-9 《综艺100》片头动画
主持人张小燕独树一帜的主持风格也为节目增色颇多。作为《综艺100》的灵魂人物,她张弛有度,松紧适合,巧妙地安排了100分钟节目的搭配和节奏,从始至终一环扣一环,高潮迭起。《综艺100》每一集的结尾,都由张小燕用她五音不全的嗓音唱《再见歌》“道一声再见,又是满怀依恋。朋友,再见,再见。祝福你,永远快乐”的片段,成为“华视”娱乐节目的经典场景。
对大量短剧及新鲜单元穿插于歌唱节目之中的善用,使《综艺100》突破了1979年以前娱乐节目固有的形态,创下了高收视率。正是因为这些创新,充满活力和朝气的《综艺100》为“华视”赢得了“综艺王国”的美誉,并多次获得“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奖和最佳节目主持人奖。 [20]
“华视”另一个综合包容型的娱乐节目《双星报喜》是1981年由制作人曹仁与蒋源城共同制作的大型娱乐节目。1983年底之前,《双星报喜》的节目内容以歌舞为主,短剧单元有“憨女婿”、“妙夫妻”、“半斤八两”等。1983年5月,《双星报喜》推出六个新单元取代原有的节目形态:“夏天到”、“流行舞蹈”、“脸红的时候”、“热门歌曲排行榜”、“NG时间”和“怀念老歌”。1983年底,《双星报喜》改为“蓝白对抗”的歌唱竞赛形式。节目主持人中邹美仪和巴戈一胖一瘦的搭档深受观众喜爱,二人也因此获得了1986年和1987年“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主持人奖。
图1-10 1992年《钻石舞台》“舞台对抗”单元
1986年11月,“华视”播出了由王钧、郭宏亮制作,李慧兰策划,高凌风、胡瓜、阳帆 [21] 等主持的星期日晚间大型娱乐节目《钻石舞台》。节目场面壮观,众星云集,以优美的歌唱、热烈的舞蹈和精彩的短剧贯穿全场。在其播出的九年时间中,不断求新求变,推出了众多受欢迎的单元。这些内容活泼、形态多样的单元(短剧居多),其素材多提炼于普通百姓的生活,并以轻松幽默的形式呈现,颇受观众好评。主持人恰到好处、精彩爆笑的表演令观众在捧腹的同时,也使电视台取得较好的收视率,《钻石舞台》成为“华视”的“镇台之宝”。
图1-11 胡瓜在《金曲龙虎榜》中模仿歌手蔡琴
1989年9月,由薛圣棻制作的“华视”又一档综合包容型娱乐节目《金曲龙虎榜》 [22] 播出。作为“华视”娱乐王国的招牌节目之一,《金曲龙虎榜》整合中西方流行歌曲的新鲜资讯,结合逗趣搞笑的短剧,受到年轻观众的喜爱。
这一时期在综合包容型的娱乐节目方面,“台视”并未出现叫好又叫座的节目,只有“中视”的《欢乐一百点》走进观众的视野,得到和“华视”节目一决高下的机会。由黄义雄制作的《欢乐一百点》于1988年9月播出,标榜为第一个将台湾秀场文化正式搬上电视荧屏的娱乐节目。其招牌单元“志明与春娇”的短剧在台湾有着广泛的影响,由张菲饰演男主角“志明”,每集邀请一位女嘉宾饰演女主角“春娇”。“具有丰富秀场经验的张菲,临场反应极快,常常不照剧本走,而是随兴表演,消遣来宾或‘中视’大乐队。所以在‘春娇与志明’中,观众常能看见张菲、来宾与‘中视’大乐队笑成一片。” [23]
电视娱乐节目中的短剧是指节目中的短滑稽剧、喜剧或时事讽刺剧。表演嘉宾根据短剧单元的主题,如时下人们关心的社会热点或普通百姓生活中的琐事进行角色扮演,并以非常生活化的幽默表演展现在舞台上,博观众一笑或引起观众对故事主题的反思。台湾电视娱乐节目中安排短剧表演在上世纪60年代白嘉莉主持的《银河璇宫》中就已经出现,并因其具有精短凝练、简洁明了、题材广泛、不拘一格、喜剧对白的特点迅速成为台湾电视娱乐节目中的“常客”。进入80年代,随着台湾社会政治、经济和广播观念的改变,电视娱乐节目中的短剧不再仅仅局限于粗俗的逗乐、俗套的桥段和简单的嘲讽,讲故事的方式不再局限于整人、出丑、恶搞、黄段子等常规手段,开始大胆地运用黑色幽默、讽刺、戏谑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主题往纵深发展。有些节目中的短剧开始关注社会问题、时事新闻以及人生百态,这些短剧多带有讽刺意味,以黑色幽默的故事架构使台湾的电视娱乐节目展现出深刻的一面。
20世纪80年代初由江吉雄制作、凌峰主持的《电视街》便是体现这一转变的第一个节目。它的“大家都这么说”、“新闻后遗症”、“百态篇”、“荒谬篇”、“一飞冲天”等单元关注时事,带有以短剧解读新闻的风格。这一风格影响了之后“华视”的《连环炮》、《电视副刊》和《欢乐周末派》以及“台视”的《女丑剧场》等节目。
这一时期,“台视”在该类型上的节目代表是于1979年推出、由张艾嘉主持的《幕前幕后》。这一极富创意的节目,首次将电视人幕后的酸甜苦辣搬至幕前,新鲜的内容和真实自然的表演,在观众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1980年2月,“台视”又推出了以短剧为架构的《小人物狂想曲》。该节目由陶大伟、夏玲玲和孙越主持,三人各有所长,挥洒自如、幽默新颖,将观众身边小人物的喜怒哀乐表演得淋漓尽致。1980年,夏玲玲凭借该节目获得了“金钟奖”历史上唯一的一次最佳喜剧女演员奖,1981年该节目又获“金钟奖”优良电视综艺节目奖。
图1-12 《小人物狂想曲》三位主持人,左起:孙越、夏玲玲、陶大伟
图1-13 《黄金拍档》主持群,左起:倪敏然、张菲、徐风、罗江、检场
“中视”方面,1984年12月,抓住“华视”大型娱乐节目《综艺100》停播的机会,“中视”推出了短(喜)剧型娱乐节目《黄金拍档》,由“秀场五丑”张菲、倪敏然、检场、徐风、罗江共同主持。主持人联袂演出的形式虽不是首创,但是他们结合台湾本岛文化,凭借自己的出色表演和天马行空的内容架构,让《黄金拍档》成为红极一时的娱乐节目。他们也被称为“黄金五宝”,成为当时台湾家喻户晓的艺人团体。
“五宝”凭借他们丰富的舞台经验和机智的对答,演绎出一幕幕令人捧腹的喜剧。其中“七先生”是《黄金拍档》的招牌单元,由倪敏然饰演男主角“七先生”,他的夸张装扮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喜剧效果。该节目有多达39个单元,短剧就占到24个之多,可见节目内容更新速度之快。“那时候大家都想去参加《黄金拍档》的现场录制,如果谁去了,别人一定羡慕得半死。” [24] 可见该节目在当时的受欢迎程度,同时也逼迫当时的“华视”推出《钻石舞台》与之相抗衡。
但是《黄金拍档》因受秀场文化 [25] 的影响,加之节目主持人大胆开放,短剧常出现过于粗俗的内容,不免使节目流于庸俗。台湾政治大学社会学系教授赵宏曾经批评《黄金拍档》是“反智、暴力、反进步、反伦理道德、反善良风俗的集合体”,更兼之观众的审美疲劳,节目于1995年5月停播。
图1-14 倪敏然(1946-2005)在《黄金拍档》中“七先生”的扮相 [26]
同时期的短剧型节目还有“台视”的《三百六十行》、“中视”的《你我他》、《周末八点》和“华视”的《夏日的假期》、《青春大爆笑》等。
1986年,“华视”推出了由王伟忠制作的融逗趣喜剧、人物访谈、歌舞表演于一体的节目《连环炮》。在节目的播出时间上,它打破娱乐节目每周一次的传统播出模式,以每期30分钟的日播形式出现,增强了节目的时效性,每天的节目基本可以囊括当天发生的突发事件和社会焦点问题;在节目的播出内容上,它更多关注新闻事件,具有鲜明的新闻特色,单元“中国小姐”、“中国电视史”、“七点新闻”等都结合时下的新闻,以黑色短剧方式讽刺社会现象,树立娱乐节目讽刺时事的风格,在带给观众欢乐的同时,引导观众思索社会问题,较好地发挥了寓教于乐的功能。进入90年代,《连环炮》不断推陈出新,节目收视率节节攀升。《连环炮》播出的九年里,捧红了胡瓜、曹启泰、方芳、张永正、澎恰恰、舜子、郭子干、邰智源等当年的新生代明星;制作人葛福鸿、王伟忠、侯文燕至今仍是台湾媒体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图1-15 1988年《连环炮》中“中国电视史”单元的“打耳光篇”
《连环炮》的成功意义在于,它以一种尖锐诙谐又不失分寸的喜剧形态来反映社会现象,特别是它开播于台湾还没“解严”的时期,其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以政治名人和热点事件打趣的特点,开创了台湾电视业以黑色短剧讽刺社会现象的先河,成为之后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类型中极有代表性的社会政论类娱乐节目的奠基之作。现在大红大紫的政治模仿秀节目《全民大闷锅》便是继承了它的精髓。
1990年,“台视”的《丑女剧场》是与《连环炮》一样将节目内容和新闻时事结合起来的短剧型娱乐节目。节目短剧单元的叙事手法更加新闻化,节目态度也更加温和,短剧表演也更生活化。主持人方芳和巴戈生活化的表演为节目的高收视率作出了贡献,使其成为1990年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收视冠军。
这一时期,还有一类短剧型娱乐节目颇具台湾岛内特色,即闽南语短剧类娱乐节目,比较有名的节目有“台视”的《天天开心》、《开心舞台》和《金舞台》,“中视”的《综艺我和你》、《午时五味乡土情》和《日日春》等。闽南语作为汉语方言的一种,在台湾地区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闽南语歌曲在台湾“日据”时代便在民间广为传唱。台湾进入电视时代之后,闽南语歌曲有了更为先进的传播渠道,加之五六十年代国民党当局大力提倡电视娱乐节目要以“本国”艺术为主,一些歌唱娱乐节目便将闽南语歌曲作为节目的主要内容,像《台湾歌曲》、《宝岛之歌》等。另外,广受普通民众欢迎的歌厅秀、餐厅秀、工地秀的演员和主持人也都说着闽南话,这些秀场节目被搬到电视荧幕上后,仍然使用闽南语演绎经典桥段,解说民间故事,经典节目代表是《猪哥亮歌厅秀》。正是由于闽南语节目有着广大的受众群,这一时期涌现出了大量闽南语的短剧型节目。
图1-16 《天天开心》100集特别节目
作为这一时期闽南语短剧类娱乐节目代表之一的《天天开心》,于1987年4月在“台视”开播。该节目以嬉闹开怀为宗旨,分为三部分播出。第一部分是无固定单元名称的时装短剧单元,第二部分是古装短剧单元“古代人剧场”,第三部分是无固定单元名称的闽南语歌手打歌时间与俚语时间。节目走的是乡土路线,短剧单元一般会讲通俗易通的民间故事和历史传说,这些故事通过主持人嬉笑怒骂的表演展现给观众,让观众有种亲切感。该节目对传承闽南文化也有不小的贡献,“俚语时间” [27] 单元是以介绍闽南语俚语来说明做人处事的道理。《天天开心》的高收视率也带动了其他闽南语节目的发展,培养了大批闽南语主持人,现今“三立”、“八大”的乡土娱乐以及“本土八点档戏剧”,皆受此节目影响甚大。
除了“台视”推出的以闽南语为主的极具乡土特色的娱乐节目外,“中视”的《综艺我和你》、《午时五味乡土情》和《日日春》也以逗趣搞笑的乡土风格、朴素的表演风格和观众喜闻乐见的逸闻趣事,赢得了闽南文化族群和喜爱闽南文化观众的好评,同时也促进了闽南语文化的推广。此外,在非闽南语节目中,主持人和嘉宾也常常会使用闽南语来插科打诨,制造节目效果。
闽南语节目在台湾地区的流行,从台湾社会的文化结构层面分析,体现了一种台湾本岛文化和所谓的“外省文化”之间博弈的结果——在国民党对台湾实行“戒严”统治时期,文化事业的正常发展受到了行政强制力的控制,原住民文化以及台湾本地以闽南语为主的汉文化的传播也因此受到限制,可以说,闽南语节目的流行也从侧面体现出了台湾社会在这一时期民主、多元的发展趋势。现今,作为中国传统方言之一的闽南语被赋予了“要为保留台湾文化继续奋斗” [28] 的任务,从文化发展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在如今台湾错综复杂的政治局势下,推广闽南语文化的潮流和其在台湾娱乐节目中的流行也往往带有某种政治的意味。特别是台湾当局有意而为之时, [29] 这种“本土化”的意识往往带有台湾地区闽南语化和去中国化的“台独”倾向,依旧难逃受政治利益裹挟的命运。
20世纪80年代后期,继《综艺100》之后,为探索各类社会问题、生活问题和疑难问题而兴起的谈话类娱乐节目成为新宠,以谈话为主要形态的节目加入电视娱乐节目行列。观众在对大量歌舞类节目审美疲劳之后,谈话类娱乐节目初露头角便得到了观众的关注,谈话节目也由此成为一种经久不衰的娱乐节目类型。
1989年10月,由黄建福制作,赵宁、崔丽心主持的“中视”《女人女人》开播,填补了台湾谈话类娱乐节目的空白。作为当时谈话类娱乐节目的代表,《女人女人》做出了两个创举:第一,它是第一个标榜“完全属于女人的节目”。由于在《女人女人》之前从来没有一个电视节目敢以女人为特定收视群体,所以“中视”节目部非常看好《女人女人》的潜力;第二,它以畅谈“性”事为己任,开风气之先河。它的很多单元,像“女人老实说”、“围攻男人”、“性不性由你”、“我的心情故事”等都是直接来讨论两性问题。正是这两个创新使得《女人女人》成为兼具启发性、教育性,又不落窠臼的优秀谈话类节目,1992年获得“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奖。主持人赵宁的气质与学养搭配崔丽心的娇俏与聪慧,默契十足,调和了整个节目的气氛,稳定而有特色的台风为他们摘取了1990年和1992年两届“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主持人的桂冠。
图1-17 1989年《女人女人》录影现场 [30]
《女人女人》走红之后,台湾其他电视台也跃跃欲试,纷纷推出了自己的谈话类娱乐节目,比较有名的有“台视”吴健强制作、甄妮主持的《甄妮会客厅》。该节目专注于两性问题,但是偏重于“性”,而不是“情”,像未婚妈妈、高中性行为、外遇等问题都是演播室里的“保留节目”。《甄妮会客室》带有主持人甄妮极浓的个人色彩,其尖锐率直的表现使节目风格更显辛辣尖锐。“华视”也效仿《女人女人》推出了由张小燕主持的《今晚有约》和由高信谭、傅薇主持的《婚姻婚姻》,后者可以进行有关婚姻问题咨询方面的电话连线,也有围绕婚姻问题的争论和表演。但是,这些节目的收视率都无法与《女人女人》相抗衡,在风格上也亦步亦趋,最终都黯然停播。
总结这一时期台湾谈话类娱乐节目,虽然呈现百花齐放的局面,但是最终大多流于昙花一现。追究台湾大部分谈话类娱乐节目最终走入死胡同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太过拘泥于午夜两性谈话这一种形式,过于刻意地追求对两性话题的流俗消费,竞争严重同质化,致使观众逐渐厌倦,节目品质一步步流于低俗,其最终命运可想而知。
“台视”在这一时期制作了大量游戏益智类节目,《大游戏》、《综艺龙虎榜》和《强棒出击》等节目都取得了不错的收视成绩。1985年1月推出的《强棒出击》由沈春华与盛竹主持,这一节目兼具教育性、益智性与趣味性。直到1995年停播的十年间,该节目不断更新,主持人也有更替,依次出现了六个版本的《强势出击》。
图1-18 1989年《欢乐假期》最后一集
“中视”在20世纪70年代播出的综合包容型娱乐节目《欢乐假期》在这一时期转型为游戏益智类娱乐节目。1983年7月,《欢乐假期》首次大幅度改变节目形态,取消原本的歌唱部分,录影现场搬至台北县石门乡海边,称为“水上假日”。同年11月改版为观众参加的室内趣味益智竞赛的形态,称为“来电大竞赛”。1984年2月改版为“趣味大竞赛”,1987年2月又改版为“快乐大进攻”,着重在各项趣味竞赛。从1983年节目改版到1989年3月停播之前的六年间,《欢乐假期》的游戏项目竟达80个之多。这些游戏环节不但新颖有创意,更不缺乏精彩刺激的单元,既满足了观众的好奇心和喜欢恶作剧的心理,又让节目收视率节节攀升,成为台湾当时游戏类娱乐节目中的佼佼者。但是“中视”的游戏类节目也有拙劣模仿之作,《六灯奖》和《幼儿手语畅游》两个节目就明显有模仿“台视”《五灯奖》的痕迹,因内容和形式雷同,节目很快停播。
“华视”作为这一时期崛起的娱乐王国,最有名的节目当属1988年10月开播,由王钧与李淳蓉制作,胡瓜、徐乃麟、小亮哥等主持的《百战百胜》。节目借鉴日本TBS电视台大型户外游戏类娱乐节目《风云!たけし城 》 [31] ,特别是吸收了日本节目中大型道具设计的灵巧、科学以及既惊险又安全的优点,又结合了台湾本土节目的特色,推出了一系列集趣味性、娱乐性和竞赛性于一体的游戏单元。大型户外竞赛游戏的震撼和新鲜感,主持人幽默风趣、没有架子、敢于扮丑、大胆尝试的主持风格,以及不断更新的节目单元让台湾观众耳目一新,津津乐道。表1-1即为《百战百胜》十年之间制作出的游戏单元。但是到节目制作的后期,由于先天即为模仿日本节目,创意上未免有江郎才尽之嫌,又加之观众欣赏趣味的变化,1998年3月该节目停播。
除了《百战百胜》,“华视”在这一时期发展较好的游戏益智类娱乐节目还有《大精彩》、《大机会》、《南龙北湖打对抗》、《对对碰》、《趣味大对抗》、《趣味大竞赛》等。这些节目在“华视”坚持的“五日一小变,半年一大变”原则的指导下,通过机智问答、游戏比赛以及穿插的歌舞表演,寓教于乐,深受观众喜爱。
表1-1 《百战百胜》十年之间制作的游戏单元
歌舞表演作为大众最为熟悉和喜爱的艺术表现形式之一,这一时期的电视节目策划者们自然也没有忽视它所拥有的广大收视群。因此,不管是作为综合包容型娱乐节目的一部分,还是纯歌舞表演的娱乐节目,歌舞表演在任何一个时期的娱乐节目发展阶段都不可或缺。随着一代代歌手的出现,以及歌曲流行趋势的变化,台湾歌舞类娱乐节目开始逐渐形成自身的本土特色。
这一时期台湾电视的歌唱类节目五花八门,门类也很丰富,能够满足不同收视群体的不同爱好:纯歌唱类节目有“台视”的《美的触觉》,“华视”的《星夜》、《今夜星辰》;演绎流行歌曲的节目有“华视”的《流行歌坊》,“中视”的《黄金综艺》;演唱西洋歌曲的节目有“华视”的《闪亮的节奏》;演绎新歌的节目有“中视”的《银河星座》和唱50年代老歌的“台视”的《群星飞跃》;还有播放国外热门音乐录影带的《摇滚季节》,针对青少年的《摇滚大餐》和《TV新秀争霸赛》,后者推出的歌唱组合“小虎队”火速蹿红,成为海峡两岸一代人的共同记忆。
后期转为歌唱竞赛类型的长寿节目《五灯奖》凭借其公平合理的规则设置、较高的观众参与度、高额的奖金以及精彩激烈的歌唱打擂在这一时期继续保持稳定的收视率。《五灯奖》被誉为“倡导社会善良风气,助益社会大众休闲娱乐活动”的优良节目。此外,“台视”凭借其在制作歌唱节目方面的领先地位和引领流行歌曲的权威地位,于1983年又推出了一档歌唱竞赛类节目《“全国” [32] 歌唱名人排行榜》。该节目由李季准和杨塞芬主持,参赛选手多为非职业歌手,比赛分为季赛和年赛。和《五灯奖》一样,节目为普通人展现歌唱才艺和实现明星梦想提供了平台,也造就了像大小百合、方文琳、杨烈等歌唱组合和歌手。
除歌唱节目外,这一时期另有以舞蹈为主要表现形式的歌舞节目,如“华视”的《大欢喜》便是一档带有舞蹈环节的娱乐节目;而“中视”则在1983年首先推出了一档纯舞蹈节目《热门舞蹈新人奖》,节目鼓励舞蹈爱好者参加,采取竞赛方式,最终决出不同舞蹈类型的优胜者。
20世纪70年代发展起来的专辑型歌唱节目在这一时期依旧受欢迎,出现了一批极具个人特色的节目,如高凌风的《临风高歌》、凤飞飞的《飞上彩虹》、刘文正的《刘文正时间》、刘烈的《飞扬的歌手》、苏芮的《风雨情·苏芮专辑》等。因为主持人本身出色的歌唱表演才能和个人魅力,使得节目兼具观赏性和艺术性。
这一时期还诞生了一批走高雅路线的音乐节目,这些节目因为较高的文化和欣赏品味,在台湾电视娱乐节目中显得与众不同。80年代中期,“中视”制作了《黄金五线谱》,希望通过这个节目引导观众去了解音乐,欣赏歌曲,增进兴趣,进而获取音乐知识。该节目为流行歌曲重新编曲,请专家解析歌曲精神,既富娱乐性又蕴涵知识性,收视率因而节节上升,1987年,节目获“金钟奖”综艺节目奖。“但是《黄金五线谱》是为‘金钟奖’而做的,不够大众化,缺乏广告支持,也就不能长久生存。” [33] 在播出了一季13集之后,节目停播。1987年10月开播的《飞扬的音符》也是“中视”为了角逐1988年“金钟奖”而制播的纯歌加以唱及纯音乐娱乐节目,以各种音乐为表现重点,再辅以精致的处理手法加以呈现。节目获得1988年“金钟奖”综艺节目奖,但也未能避免短命的命运,1988年该节目停播。
图1-19 1988年《飞扬的音符》第二代布景,舞台中央站立者为杨佩春
分析这类节目昙花一现的原因,从节目内容看,这类节目高雅性有余,娱乐性不足,缺少大众文化平面化审美的特质,专家讲评解析的叙事手法也不能体现出电视媒介视听综合的优势。从受众的角度看,为适应这类节目的诉求,观众需要相当程度上调动自己的理性抽象思维,这也与观众劳累一天之后,打开电视渴求获取不经思考的廉价快感的需求不相吻合。总之,这类节目虽然志趣高雅,符合“金钟奖”的诸多评奖要求,但是在当时广播电视业的运营准则逐渐被商业逻辑左右的环境下,这类缺少市场赢利能力的节目还是免不了遭到淘汰。
除此之外,由“中视”的吴冠英主持、雅俗共赏的《乐自心中来》,黄孝石主持、介绍西方古典音乐的《音乐之旅》;“台视”主打古典、流行和民乐三类音乐的《八分音符》等也都是制作精良、格调高雅的优秀娱乐节目,有着陶冶情操、提供娱乐的双重功能。
《我爱红娘》是“台视”第一个电视交友节目,也是台湾第一个电视交友节目,即为未婚男女牵线搭桥的电视相亲节目。该节目由洪理夫制作,于1982年10月首播,1993年10月停播,节目口号为:“我爱红娘,红娘爱我,为您搭起友谊的桥梁。”
图1-20 《我爱红娘》第一代主持人,左起:沈春华、田文仲
以各种方式让男女双方在电视上相亲是这类节目的基本样态,核心诉求则是通过对男女双方自身性格、生活故事的展示满足观众的好奇心,根本的价值取向是将私人生活经验置入公共媒体平台进行讨论,从而完成对两性话题的消费。除了固定的栏目播出外,《我爱红娘》节目制作单位还会每月固定举办联谊活动。1984年6月与10月,《我爱红娘》与美国世华电视网合作,分别在旧金山(6月)及洛杉矶(10月)录制26集节目,为当地华人牵线搭桥。《我爱红娘》1982年至1987年底播出期间,已成功撮合140余对佳偶,平均每2集就有1对佳偶结婚。沈春华、田文仲两位主持人也凭借此节目于1984年和1985年连续两年联袂获得“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主持人奖。
不同于户外游戏类节目仅将户外当做游戏场地,外景类娱乐节目最大的特点和优势是将户外景观作为节目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将广义上的各种娱乐元素,如歌舞、竞猜、游戏等,组织结合进来,一方面为观众提供视听享受,陶冶情操;另一方面又为观众开拓视野,增长见识。这一时期台湾的外景节目不仅关注岛内的秀美河山,还将视野伸向全球。“中视”的《甄妮秀专辑——驿》是以台湾铁路淡水线沿途风光为拍摄背景的,歌手边走边唱,将优美的风景和歌唱表演融为一体。“中视”另外两个外景节目《雪之旅》、《南太平洋之旅》则将节目搬到了日本和南太平洋的国家,使观众眼界大开。“华视”的《环球大进击》则是带有益智猜谜特点的外景节目,该节目将摄像机镜头中世界各地的新奇事物和与之相关的趣味问答结合起来,观众爱看也爱答,十分有趣。
毫无疑问,这一时期是台湾娱乐节目繁荣进步的重要阶段,节目形式多样、内容新鲜,极大地满足了观众对娱乐节目的需求,特别是娱乐王国“华视”,不但贡献了众多经典的大型娱乐节目,而且节目整体上属于寓教于乐、雅俗共赏、质量上乘的佳品。随着电视节目直播设备和技术的不断进步,这一时期娱乐节目的制作水准也较之前有了很大的提高,形成了优美动人的声、光、色、画综合效应。此外,随着台湾电视在70年代完成制播分离,民间的电视节目制作公司大量涌现,为台湾电视娱乐荧屏上源源不断的节目资源提供了人才和创意上的保障。与此同时,节目主持人从这一时期开始取代节目内容成为娱乐节目招徕观众的关键因素。今天台湾电视娱乐节目主持人中的中坚力量,大部分都是从这一时期成长起来的。这一时期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在整体上繁荣进步,但是我们也应该辩证地看到诸如抄袭、同质化、低俗等由以商业赢利为目的的自由市场竞争所引发的问题也开始萌芽,这为日后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低俗化发展埋下了隐忧。
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台湾电视娱乐节目承接了70年代末大量出现的新的节目形式,并在民间“第四台”的冲击下,努力创新,大胆改造,使台湾电视涌现出一大批经典的娱乐节目,随着电视从业者传播观念和民众需求的转变,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开始了多元化的发展之路,电视荧屏异彩纷呈,百花齐放。
1993年台湾地区通过了“有线电视法”,终结了“不合法”的有线电视收视历史,台湾电视从而进入了现代自由竞争的时期。1999年1月,台湾立法部门通过修改后的“有线广播电视法”和“卫星广播电视法”。2000年6月,立法部门通过“卫星广播电视法实施细则”。2003年12月,立法部门通过“广播电视法”、“有线广播电视法”和“卫星广播电视法”部分条文的修正案,明确要求属党政军的股权退出广播媒体。这些法律法规的实施,为台湾无线电视、有线电视、卫星电视的发展提供了制度和法律保障,促成其快速发展的局面。在有线电视方面,1995年6月“民视”成立,2002年3月宏观电视台成立,2003年7月客家电视台成立。在卫星电视频道方面:1995年台湾卫星电视频道增加到了40余个,经过激烈竞争淘汰后,剩下实力较强的电视台包括佳讯录影视听公司三台、中天电视台、无线电视卫星TVBS和年代影视公司。
在制度和法律的保障下,三大电视台利用台湾经济日益繁荣、外汇迅速增加的发展契机,在硬件设施上进行技术升级,全面推动电脑自动化。1993年底“台视”完成卫星网络工程,其前任总经理胡元辉在2000年上任之后提出了“多频道、多媒体、多通路”的“资讯集团化”经营模式。“中视”第一、第二大厦中都有专门的综艺棚,第二大厦中的大型综艺A棚更是采用先进的高画质电视设备和声讯系统,在节目制作上确立了“从本土出发,向国际化发展”的战略,戏剧、综艺则要“城乡与都会并重,传统与现代兼顾”。“华视”新建的19层电视制作大厦也设有专门的综艺摄影棚,在电视制作、转播等环节也进行了技术上的全面升级。
伴随着有线电视、卫星电视的繁荣发展以及社会经济条件的变化,这一时期台湾的媒体产业、媒体环境和娱乐产业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为了生存和发展,媒体从业者展开了激烈的竞争。由于娱乐节目在整个电视节目中所占的比重极大,所以各台在电视娱乐节目方面的竞争尤为激烈。以“老三台”为代表的台湾娱乐节目也随着社会、时代的不断变化而调整创作方向,以适应社会和观众需求的变化。在激烈竞争的市场背景下,这一时期台湾娱乐节目制作者似乎尝试了所有的节目形式,面对收视率的压力和同行的竞争,一方面,他们依然大胆改革,推陈出新,并吸收国外娱乐节目制作的经验,制作出一批受电视观众喜欢的娱乐节目;另一方面,他们对经典节目进行改造,不断加入新鲜元素和优秀创意,使老节目也能在更新换代极为频繁的台湾电视市场上焕发出新的活力,继续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但是,转型成功的台湾社会也伴随着工业社会文化的“通病”,如快餐式的文化消费、全民的娱乐狂欢、精英文化受到侵蚀、传统文化在大众文化的冲击下式微等,这些都可以从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在这一时期的发展现状里窥得究竟,并或隐或显地呈现给电视机前的观众。电视屏幕中充斥着的低俗内容,又助长了这种不良趋势在台湾地区的扩散。“中国电视公司”董事长郑淑敏女士就曾在面对多家报纸采访时表示:“近年来,岛内 [34] 电视上充斥着辛辣、刺激的暴力与色情节目……所有的电视人变成‘蛋白质’(笨蛋:相信节目排行榜有意思;白痴:去附和和追逐节目排行榜的烂规则;神经质:成天为节目排行榜鸡飞狗跳)……” [35] 而台湾著名电视人凌峰也表示:“我认为台湾目前社会的空洞、庸俗和价值观的混淆,电视媒体要负很大的责任。整个台湾电视充满了投机主义、功利主义,把‘价格’和‘价值’画等号。为追逐收视率,节目再怎么粗制滥造都无所谓……” [36]
于是,如何通过竞争取得成功和如何保持节目内容健康成为这个时期摆在台湾电视人面前的两难选择。
台湾娱乐节目制作人深谙观众收看娱乐节目的动机,即为了愉悦身心,因此,在90年代初台湾电视大量涌现以“欢乐”为主题的娱乐节目,通过强调这一主题,一方面回归娱乐节目的本质,另一方面吸引观众,达到预期的传播效果。
图1-21 《鸡蛋碰石头》主持人和嘉宾,左二蓝心湄,左三巴戈
1991年12月,由郭建宏、薛圣棻制作,巴戈和蓝心湄主持的《鸡蛋碰石头》在“中视”播出,推出了十多个生动活泼的单元,其中短剧单元包括“鸡蛋妹妹与时髦爷爷”、“三口组”、“说文解字”,游戏单元包括“震撼教育”、“小鱼吃大鱼”,访谈单元是“巴尺半VS蓝波霸”,短片动画单元是“发明极短篇”。
这些单元基本由两位主持人装扮成逗趣可爱的卡通式形象来配合演出。节目中的短剧,灵感来源于生活,主题反映生活。节目主持人配合默契,幽默风趣,搭配他们夸张新颖的卡通造型和有趣的故事情节,让《鸡蛋碰石头》一经推出就受到观众的好评,再加上好玩的游戏和好看的动画短片,使得节目老少咸宜,家喻户晓。
“中视”向来把“欢乐”作为其娱乐节目的标签之一,并取得过不错的收视成绩。进入90年代以后,“中视”继续将“欢乐”的经营理念和目标 [37] 融入娱乐节目的制作中,由资深制作人黄义兄制作推出了“欢乐”系列娱乐节目:大量运用国外影片资料和街头采访并重的《欢乐传真》;以优美动听的歌舞为卖点的《欢乐星期五》;包罗万象、内容丰富的《欢乐喜碰碰》以及节奏明快、妙趣横生的《欢乐八点见》。
“中视”的“欢乐”系列大受欢迎,“台视”也不甘落后,该台不局限于一类或几类娱乐节目,力求遍地开花,在形式和内容上都努力创新,推出了周麟、林以真和安迪共同主持的《都会风情》,马世莉和贺一航主持的《我爱彩虹》,展现MTV制作背后故事的《幕后追击令》,以及让观众置身其境、备感亲近与可信的《周末满点秀》等。
与这些主打“欢乐”主题的娱乐节目相比,1992年,从“华视”跳槽到“台视”的电视鬼才王伟忠推出的《欢乐急转弯》则明显走向另外一种风格。这一节目秉承王伟忠之前短剧类节目的精神,开始采用真人进行模仿秀,包括“妈妈俱乐部”、“肥皂剧”、“小妇人”和“记者会”四个单元。其中“肥皂剧”单元以影射的方式探讨极为敏感的话题,由邓程惠以影评人“邓肥皂”的身份进行讲评,话题大胆尖锐,以一种比较成熟的方式,客观地报道社会热点,颇受好评。
在推出“欢乐”系列之后,“中视”又推出了一档以搜集世界各地稀奇古怪职业种类为内容的节目。这一别出心裁的节目创意,在主持人曲艾玲和吴大维落落大方、机智诙谐的串场中,可看性十足,观众在惊奇不断中获得了新鲜有趣的资讯和丰富的知识。为了集聚更多奇人异事的资源,“中视”与日本TBS电视台合作推出了以介绍世界各地奇人异事为主的娱乐节目《电视联合国》。该节目不断搜集世界各地的奇人异事、有趣的文化现象,并以短剧、游戏等形式展现给观众。
追赶观众收视口味的变化一向是电视娱乐节目常播常新的关键因素。这一时期,“华视”也看到了这类节目的流行趋势,遂瞄准观众对奇人异事最原始的好奇心理,推出了以介绍台湾本土千奇百怪的事和人为卖点的娱乐节目《台湾什么都有》。“奇人异事”就是寻访台湾各地,搜集新鲜奇特的故事和人物的招牌单元,充满了知识性、趣味性和新奇性。但是,台湾毕竟地狭人少,最后内容素材日渐贫乏,不足以支撑节目长久地走下去。
优秀的主持人和优良的节目是相得益彰的。在节目形式没有创新的情况下,好的主持人能够为节目制造充实的内容,甚至可以成就一档经典节目。“台视”在这一时期制作了两档有影响、受欢迎的节目:1993年3月推出的《龙兄虎弟》和1994年7月推出的《超级星期天》,皆由金牌主持们一手打造。
图1-22 《龙兄虎弟》主持人,左起:张菲、费玉清
《龙兄虎弟》正如节目名称所示,主持人是张菲和费玉清(张延亭)这对兄弟。这一节目具有台湾秀场节目的特点,以“群星大会场”开场,众星演唱完毕之后再进入既定的话题。虽然节目的形式没有太多的创新,但是凭借两位主持人深厚的主持功力、完美的搭档配合,节目的收视率节节攀升。在1993年和1994年两次盖洛普市场调查公司收视率调查中,《龙兄虎弟》的收视率都高居台湾电视娱乐节目榜首。 [38] 在1994年,该节目更是以34.1%的奇迹收视率成为当年台湾电视节目收视之冠。
该节目的两位主持人各具特色:“龙兄”张菲作为娱乐节目主持界的“大哥大”擅长表演短剧,有丰富的舞台经验,在和搭档的互动中反应机敏、诙谐幽默、风趣热闹,对节目有很强的掌控能力;“虎弟”费玉清拥有一副好嗓子,擅长台湾民谣和国语歌曲,并且在搞笑和模仿方面极具天赋,常常不顾自己“美声歌王”的优雅形象,做出既让人大跌眼镜又让观众捧腹大笑的表演。二人的舞台掌控力在节目中展露无疑,相得益彰,使节目在短时间内就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1995年,《龙兄虎弟》的两位主持人凭借其谐趣通俗的主持风格获得了“金钟奖”最佳主持人奖。由此可见,作为电视娱乐节目里最具社会辨识度的要素,优秀的主持人对节目的社会口碑有直接的影响,也能最直接地带动收视增长,甚至可以成为决定一个节目能否成功的关键。
图1-23 《超级星期天》主持人,左起:黄子佼、张小燕、庾澄庆
另一档金牌主持人打造的金牌节目《超级星期天》分为“台视”时期和“华视”时期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由禚宏顺制作,由娱乐界“大姐大”张小燕与新生代主持人庾澄庆联手主持。1996年3月节目搬至“华视”,先后由禚宏顺和柴智屏担任制作人,主持人方面也不断有新人加入, [39] 为节目注入新鲜血液。该节目走的同样是综合包容型的娱乐节目路线,但是节目的新亮点在于“活宝”一般的主持人。现今依旧活跃在荧幕上的娱乐节目主持人就有不少借此节目崛起,如黄子佼、曾宝仪、黑人、小S、阿雅、吴宗宪等。
在歌唱类娱乐节目方面,“台视”在这一时期新开的两档节目《爱的连线》和《八八五热力传送》进行了大胆的节目形式创新。
《爱的连线》虽是以歌唱表演为主要内容的节目,但是它在形式上进行了新的尝试。节目制作人丁进士主张歌唱节目应该和观众建立心灵沟通的桥梁,而不是沦为歌手打歌的节目。《爱的连线》两位主持人谢佳勋稳重端庄,曹西平随意洒脱,他们对待观众的情感故事也往往流露出感性的一面,让观众把节目当做可以倾诉心情的朋友,于是“爱的连线”在节目和观众之间建立起来,感人泪下的场面时常出现。但是新的节目形式需要充实和新鲜内容的支撑才能常驻荧屏,作为一种新的歌唱类节目,《爱的连线》因为没有在节目品质上下功夫,收视率很快走了下坡路,“台视”果断停掉该节目,推出另一档新的节目《八八五热力传递》。1992年8月,由谢佳勋和时任台湾民意代表的赵少康主持、走社教路线的娱乐节目《八八五热力传递》正式开播。社教类节目是对观众进行社会教育、文化教育的一类节目样式。《八八五热力传递》属于社教类节目中的服务性节目,之所以将这一节目称为娱乐节目,是因为它通过娱乐节目的表现形式如歌曲、短剧、游戏等来普及知识,为民众解决生活难题,或探讨家庭教育等社会问题。轻松自然的对话和专业的问题解答使这一节目在当时成为真正贴近百姓、贴近生活、贴近现实的好节目。
“华视”在这一时期推出了纯歌唱类节目《周末摄影棚》,1992年12月开播,由叶瑷菱主持,之后由邝美云当家。这一节目摒弃当时娱乐节目华而不实的风气,没有舞群,没有华丽的舞台,只有主持人与歌手谈歌、论歌、唱歌,形式简单却不失精致。正因如此,歌手没有了宣传自己歌曲的压力,可以尽情畅谈音乐理想,自由发挥歌唱才艺;观众也可以静下心来仔细聆听歌曲,分享歌手充满酸甜苦辣的人生经历。节目主持人叶瑷菱本身就是知名歌手,拥有魅力十足的嗓音和独特的个人气质,极易在沟通中与来宾产生共鸣。节目中“情人节”、“甜蜜知音”、“佳人有约”等单元,不但音乐性十足,更是颇具特色,让观众大饱耳福。但是节目发展到后期因为品质的下降,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这一时期,“华视”专注于高品质的歌唱类节目,坚持走“小而精”的路线,1995年4月又推出了一档由黄建福制作、费玉清主持的纯歌唱节目《今宵花月夜》。作为深夜音乐节目,《今宵花月夜》讲究节目质感和音乐品位,费玉清自身的音乐素养搭配知名歌手,使节目收获了“画面美,气氛佳,音乐棒”的口碑。
在20世纪90年代台湾游戏益智类节目的发展中,“华视”可谓独当一面,他们不断推出新构思、新创意、新栏目,令同行刮目相看,相继推出了《综艺万花筒》、《全家乐》等节目,并从“中视”接手了《天生赢家》以及《超级玩家》。
1991年7月,“华视”推出了由王钧、李蕙兰与齐锡麟制作,张小燕和扬帆主持 [40] 的“六点档”(18点30分至19点整)节目《综艺万花筒》。这一节目虽然没有歌舞表演等传统娱乐节目内容,但是花样繁多的游戏,加上搞笑的短剧和模仿秀却使节目丰富多彩、充实好看。节目的游戏益智单元在搞笑之余,也会以一种活泼轻松的方式向观众普及知识。当然,节目中也有不少纯粹为了搞笑而设置的整人游戏单元。与《综艺万花筒》不同,游戏益智节目《全家乐》抓住了电视一般是以家庭为收看单位这一特点,邀请普通家庭来节目参与各种趣味性、益智性的竞赛。主持人曹启泰和陶晶莹与观众打成一片,节目始终洋溢着温馨和乐的气氛,少了其他游戏益智节目的喧闹嘈杂,突出其乐融融的看点,《全家乐》也因此成为台湾不少家庭全家老小都喜欢看的节目。
这一时期游戏益智类节目的新创意在于“华视”开始将此类节目结合进媒体的服务功能。“华视”在“劳委会”的支持下推出了以服务劳工为主要宗旨的游戏类娱乐节目《欢乐大连线》。节目现场就在各地的工厂,节目参与者就是工厂的劳资双方,节目中的游戏也是工人们熟悉的,因此,节目在其固定的收视人群中受到热烈欢迎。以劳工为服务对象的节目还有“台视”的《欢乐对对碰》,节目的参与者是各地工厂选派的文艺能人,通过多种娱乐形式来活跃工人的业余文化生活,其中最受欢迎的是卡拉OK比赛,节目竞争激烈,场面热闹,深受工人们的喜爱。
为了吸引观众,作为娱乐节目独特的环节——“Call In”开始风靡,被纳入电视娱乐节目之中。所谓“Call In”,就是观众通过打电话参与到节目中,或发表意见、或一起玩游戏、或点歌聊天。在部分节目中,打电话的观众还有机会参与抽奖。这一形式最早出现在“华视”的《综艺总动员》中,现场直播中通过电话和观众进行游戏互动,因为奖品和奖金丰厚,观众踊跃参与,十分热闹。“Call In”这个英文单词也成了20世纪90年代台湾最流行的词汇之一。
“中视”在1995年推出了由黄安和崔丽心主持的主打“Call In”环节的娱乐节目《飞跃黄金线》。该节目以“Call In”的方式来讨论时下社会的热点和焦点问题。这些新闻话题一般都是爆炸性和争议性极高的话题,往往会引发观众的多方观点。节目话题涵盖的范围也很广,包括社会、国际、娱乐圈、民生等方面。关心不同问题的观众可以根据每期节目不同的话题打来电话发表自己的看法,且是在一个公共平台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以往很少有发声机会的观众第一次这么接近“话语权”,热情可想而知。借着“Call In”的流行,“中视”又推出了另一档更为新鲜的节目——由蓝心湄、王中平和谢祖武主持的《黄金综艺通》,节目完全以“Call In”为架构,四个单元都有“Call In”的环节,“大拼图”让观众猜明星,“同乐会”猜谜底,“卡拉OK”电话点歌,“流行调调”让歌手和亲朋好友通电话。
“Call In”这种节目形式是电视策划者逐渐重视受众的重要体现。如何抓住观众的口味和娱乐节目的流行趋势,开发新的节目形式,是娱乐节目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中求生存的关键。
上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中期,台湾电视内容已经隐约存在诸多问题。进入80年代,为了吸引观众,电视台大量增加娱乐节目,开始出现品位不高的电视娱乐节目泛滥的现象,引起专业人士和普通民众的不满。观众讽刺当时的电视节目有“十多”:广告多、方言多、猜谜多、洋片多、唱歌多、洋歌多、内景多、眼泪多、鬼怪多、奇装多。 [41] 针对这些情况,台湾新闻主管部门就电视娱乐节目的内容以及从业人员的职业操守制定和颁布了一系列法规和规范。这些反低俗化的法规和规范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监督电视节目内容和警示电视从业人员的作用,违反这些规定的代价均为行政处罚,包括警告、罚锾 [42] 、停播、吊销执照、没入 [43] 等。但是这依然无法抵挡在利益的驱动之下,部分电视从业者抱着侥幸心理,钻法律法规的空子。另外,由于缺乏长期的文化政策,台湾影视文化尚未形成长远的文化目标,电视从业者没有一个健康的创作环境可依靠,再加上台湾本土的秀场文化和日本、欧美节目的影响,电视娱乐节目中迎合低级趣味的暴力、色情、粗口等内容频频出现,“台视”的《台湾红不让》正是这类节目的典型代表。由李典勇、沈玉琳制作,曾国城、徐乃麟主持的节目《台湾红不让》,1997年7月开播,1999年7月因遭新闻主管部门惩罚满四次(《广播电视法》法定最高次数)而被勒令停播。当时的新闻主管部门负责人程建人批评,《台湾红不让》节目内容会对儿童及青少年造成伤害,侵犯社会安全与公共利益。 [44]
总体而言,这一时期的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在媒介改革和发展的浪潮中不断进取,推陈出新,奇招迭出,吸收其他国家和地区娱乐节目先进的制作经验,电视娱乐节目的制作水平日渐成熟。先进的电视管理团队、优秀的节目制作团队以及个性鲜明且具号召力的主持人,使得以娱乐节目为主流的台湾电视荧屏好戏连台,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但这一时期诞生的经典又长寿的节目却相对较少,反倒是模仿抄袭、千篇一律、粗制滥造的短命节目众多,往往是热闹一段时间后就消失不见,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这一时期电视娱乐节目激烈竞争的态势。如此竞争的结果是,一方面观众有了更大的选择空间,但另一方面娱乐节目中一些不健康的内容,如色情、暴力、低俗、拜金、享乐主义等内容也对电视观众,特别是青少年产生了不良的影响,而且这一不良趋势在下一个时期被延续下去,引发了人们对于电视媒体社会责任的深刻反思。台湾影评人焦雄屏认为,台湾“缺乏长期的文化政策,我们的影视文化没有深远的文化,我们的教育夹在僵硬的官僚传统和大众文化中腐烂至深,而我们的国民展现的文化水平正一日较一日粗鄙”。 [45] 更有学者在分析现象产生的根源时直指广播电视业制度本身,认为“官派的电视台总经理求表现,只争取一切可以用数字表现出来的业绩,是致使电视制作只可赚,不可赔,不做长期投资,不屑提升品质的主因。不过,将八点档节目庸俗化、腐烂化,我认为背后是有其政治因素的,它与今日台湾教育品质被搞得如此退化、劣质,其根本因素是相同的。” [46]
从1962年“台视”的创立到21世纪,台湾电视走过四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台湾娱乐节目也经历了“初创、丰富、多元、竞争”四个阶段。到2003年,台湾关于电视媒体的法律法规已基本成熟,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广播电视法律体系。这一时期的台湾娱乐节目基本上是对上一个历史时期发展成果的继承和整合,呈现经典节目生命力顽强、快餐式节目昙花一现的整体趋势。
一方面得益于日渐健全的法律法规和优秀的创作团队,这一时期台湾电视娱乐节目涌现出一批健康纯净、赏心悦目、寓教于乐、视听兼备的佳作;另一方面收视压力和商业竞争也不断催生出包含鬼怪迷信、星座运程等光怪陆离、低级无聊内容的节目。于是乎,台湾的娱乐电视形成“百无禁忌,无所不有”的局面,成为21世纪之“电视怪物”。
此外,对于电视来说,以往都是以视听综合、生动直观、即时迅捷为自身优势,以新兴电子媒介的姿态来冲击旧的媒介,但在这一历史时期,电视受到了比自己传播速度更迅捷、更为交互生动的互联网媒介的冲击,这是以往媒介竞争中不曾碰到的新局面,其影响也波及了电视娱乐节目。网络电视虽未普及,但是随着互联网用户的增加,大众开始逐渐改变自己的收视习惯,不再囿于电视机前的一隅之地,作为电视娱乐节目收视主力的年轻受众不断被互联网分流。电视娱乐节目也因此开始调整,以互联网为新的传播介质,通过各种手段进行传播,以图挽回局势。但是对台湾电视娱乐节目而言,互联网的兴起也有好的一面,典型的事例就是以《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47] 和谈话类节目《康熙来了》为代表的一大批节目通过互联网传播到大陆,并迅速聚拢了大量粉丝,促成多位台湾娱乐节目主持人和一大批艺人在大陆走红并向大陆发展,从而整体上拓宽了台湾大众文化产业的市场纵深。
节目类型方面,纵观进入21世纪后第一个十年台湾娱乐节目的发展,有两类节目格外亮眼。一类是政治模仿秀节目,另一类是选秀节目。当然,其他节目类型,如谈话节目、游戏益智类等也依然是电视荧屏的常客。
台湾的政治模仿秀节目最早可以追溯到金牌制作人王伟忠在1986年制作的《连环炮》,它被认为是台湾最早以模仿形式为主的政治讽刺节目。1992年王伟忠在“台视”制作了《欢乐急转弯》,该节目播出的反讽时事单元“记者会”开始由真人直接模仿政治人物,成为台湾第一个政治模仿秀单元。而后,八大电视台(GTV)在2000年1月播出的《主席有约》已经展现出较为成熟的政治模仿秀节目形态,开启了台湾艺人模仿政治人物的风潮。各家电视台纷纷效仿,推出了多个政治模仿秀节目。一时间,政治模仿秀这一节目形态大获好评。
台湾政治模仿秀的出现与台湾地区政治改革历程有密切关系,从“解严”开始,国民党当局对舆论环境的管控逐渐放松,不同党派和团体的声音得以在媒体上出现。2000年台湾地区选举,民进党的陈水扁上台,结束了国民党对台湾长达50年的“执政”。然而,民进党的执政经验明显不足,一时间台湾政坛乌烟瘴气,整日上演扯皮谩骂的戏码。不过这反倒使媒体“捡了便宜”,在这个“政治媒介化,媒介娱乐化”的环境里,对于电视娱乐节目而言,台湾政坛上的尔虞我诈为各种政论节目不断涌现提供了土壤——在岛内观众厌烦了政治人物和政治利益群体利用媒体作为发声平台,用煽动性和不着边际的说辞打口水战、拼选举后,台湾电视工作者觉察到民众对政治乱象和社会生活现状的不满无处发泄,于是以王伟忠为代表的台湾电视人开始制作政治模仿秀节目。
图1-24 王伟忠
2002年10月由王伟忠制作的《2100全民乱讲》在中天综合台播出。《2100全民乱讲》在节目架构和形态上几乎和《2100全民开讲》 [48] 一样,即接听观众电话,但在内容上却用演员扮演、调侃、解构政治人物和评论家,影射、解读政治事件和社会热点话题。节目取得了成功并获得了良好的反响,《2100全民乱讲》的收视率在2001年台北、高雄市长选举时甚至超过了选举实况转播。2004年6月,节目宣告暂时停播。
2004年9月,在《2100全民乱讲》的基础上,中天娱乐台播出了由王伟忠和詹仁雄等人制作的《全民乱讲之全民大闷锅》(简称《全民大闷锅》),节目重点也由之前的关注政治人物、嘲讽媒体转向了为观众提供一种可以疏解在政治恶斗下无奈又气愤情绪的方式。节目在轻松搞笑间把观众对台湾政治和媒体乱象的积郁抒发出来。恰如其分又不失辛辣讽刺的风格使该节目在台湾受到热烈欢迎,2005年11月,该节目获“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奖,也受到美国、日本、新加坡等国媒体的关注,在大陆,中央电视台、《南方周末》、《三联生活周刊》等媒体也对这一节目进行了报道。
2007年9月,《全民大闷锅》改版,更名为《全民最大党》,节目沿用了《全民大闷锅》的主要演员班底,形式也与之类似,以两至三个主题形式做讨论。节目恶搞不低俗,嘲讽不弱智。“全民系列”以及其他优秀的政治模仿秀节目所展现的独特的政治幽默成为了台湾政治文化的一部分。
真人秀节目起源于上世纪90年代末期,21世纪的头十年在各国电视中大行其道,成为全球电视节目的发展潮流之一。这一趋势也影响到了我国,不管是大陆还是台湾,真人秀节目成为继综合类歌舞节目、游戏益智类节目等节目形式之后电视屏幕的新宠,其中尤以歌唱选秀类节目最受欢迎。台湾选秀节目的源头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世纪60年代的歌唱竞赛类节目《五灯奖》,2006年“中视”推出歌唱选秀大赛《超级星光大道》,成为台湾最为成熟、影响力最大的选秀节目。除此之外,这一时期台湾较受欢迎的选秀节目还有《我爱黑涩会》、《模范棒棒堂》、《超级偶像》、《舞林大道》、《百万大歌星》、《钻石夜总会》等。
《我爱黑涩会》和《模范棒棒堂》是由金星娱乐事业股份有限公司制作、分别于2005年8月和2006年8月在Channel[V]播出的以培养艺人明星为最终目的的选秀节目。每集节目的主题不同,但宗旨不变:提供一个表演平台,让每一位有明星梦的年轻女孩有更快更安全的方式进入演艺圈。《我爱黑涩会》于2007年入围“金钟奖”,这是Channel[V]13年来第一次入围。2006年8月,节目以1.13%的收视率拿到台湾收视榜第44名,这也是台湾Channel[V]开台以来收视最高的节目。《模范棒棒堂》与《我爱黑涩会》类似,也以培养艺人明星为最终目的,区别在于其参赛者皆为男生。2009年10月,《模范棒棒堂》和《我爱黑涩会》停播,两节目合并为《我爱黑涩棒棒堂》,成为一般性的娱乐节目。
台湾选秀节目的高潮由“中视”在2007年 [49] 播出的《超级星光大道》创造。《超级星光大道》是由金星娱乐事业股份有限公司制作、中国电视公司监制的歌唱类选秀节目,制作人是王伟忠和詹仁雄,主持人是陶晶莹 [50] 。每一届(季)《超级星光大道》与不同的唱片公司合作, [51] 每届比赛的时间长度约为半年,获得冠军的参赛者可以得到一份唱片合约和百万奖金。节目号称“台湾历史上规模最大的选秀会”,并且标榜自己在歌唱比赛方面的专业性。
图1-25 《超级星光大道》主创人员,左四为主持人陶晶莹
《超级星光大道》留有台湾经典歌唱竞赛节目《五灯奖》延续下来的“素人参赛”的传统,节目环节丰富多元、赛制紧凑巧妙,常出现参赛者与演唱功力佳的歌手或唱片制作人合唱(有时他们也同时担任评审)的环节,对观众的吸引力十足。也正因此,《超级星光大道》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收视率方面,特别是第一届,取得最高收视8.77%、平均收视7.11% [52] 的收视奇迹,创下近六年来娱乐节目收视率的最高纪录,为台湾近年少见的热门娱乐节目。收视率的好成绩也带来了商业上的高收益,大批广告商找上门来,节目还捧红了一大批歌唱新人,如林宥嘉、萧敬腾、杨宗纬、赖铭伟、徐佳莹等。2007年,《超级星光大道》获得“金钟奖”最佳娱乐综艺节目奖,主持人陶晶莹也凭借自己出色的主持能力获得“金钟奖”最佳主持人奖。
表1-2 《超级星光大道》一至七届收视情况 [53]
但是,随着其他选秀节目的大量出现,《超级星光大道》出现了强劲的对手,如由三立电视与“台视”联合监制的《超级偶像》,三立电视在2010年播出的歌唱选秀节目《超级红人榜》,“民视”推出的致力于闽南语歌曲推广的《明日之星Super Star》,还有“中视”邀请艺人参加的《金曲超级星》和舞蹈选秀节目《舞林大道》等。同质化竞争以及观众的审美疲劳使得《超级星光大道》的收视率不断下滑,制作单位也一度传出停办的消息。台湾岛内人口仅2300万,虽然大众文化发达,但是毕竟地狭人少,市场纵深有限,节目资源极易枯竭,如何变化节目形态来保持节目的新鲜和活力成为台湾选秀节目制作者首要考虑的问题。此外,另一个主流趋势是该类节目一直尝试向大陆进军,不仅想向大陆要收视、要市场,更希望利用海峡两岸文化交流日益频繁的契机,将节目的举办范围覆盖到祖国全境。于是,大陆大批有志于成为大众文化偶像的年轻人也逐渐投入到了类似节目的竞争中,第六届《超级星光大道》的冠军便是来自广西的胡夏。
以上提到的选秀节目多以选拔专业歌手、舞者或艺人为节目形态,最终的目的是为大众文化产业造血。与此不同,“台视”的《钻石夜总会》和《百万大歌星》虽然也是选秀节目,但它们的重点却不在于专业艺人的选拔,而是通过巨额奖金来吸引有特殊才艺的人,透露出浓重的草根特质。
由制作人薛圣棻、陈俊良带领友松传播制作的《钻石夜总会》于2007年11月在“台视”开播,节目口号是:“《钻石夜总会》,奖金满天飞!”节目主持人是利菁。 [54] 节目形态分为三个不同时期,第一时期完全找素人或职业特技者来表演,参赛者可获得奖金;第二时期,2010年3月,黄国伦加入主持行列,节目形态改为素人表演“红白PK赛”;第三个时期,参赛者在舞台上的表演能获得三位以上评审的亮灯就能晋级,获得进录影棚抢奖金的门票。节目取得不俗的收视成绩,在同时段娱乐节目 [55] 中位居前三。
图1-26 《百万大歌星》节目开场画面
2008年5月,同样由制作人薛圣棻带领友松传播制作的《百万大歌星》(The One Million Singer)在“台视”播出,主持人为庾澄庆。该节目与其他歌唱比赛的目的不同,主要是考验参赛者对歌词的记忆。《百万大歌星》分为“歌唱接龙”与“奖金挑战赛”两部分,参赛者取得“歌唱接龙”资格后,即可进行“奖金挑战赛”。但是,由于闯关、拿奖金的方式均与美国两个娱乐节目——《不要忘了歌词》(Don't Forget the Lyrics!)和《歌唱蜜蜂》(The Singing Bee)的结构、内容有多处雷同,曾被指抄袭。这一选秀节目形式大大降低了普通人参与节目的难度,也正因为众多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参与记歌词比赛,才使得节目笑料百出,十分具有可看性。
从受众接受心理上看,诸多其貌不扬、出身平凡的草根达人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并成为节目的核心参与人,这在受众心里无形中创造了一种身份认同:即这样五光十色的舞台不仅属于明星大腕,我们作为普通人也有资格和能力参与其中。因此,这类节目鲜明地体现出后现代大众文化的特征:即平民化叙事,日常化审美,消解精英话语对文化资源的霸占和诠释,更完美地诠释了“社会化狂欢”的要义。
谈话类娱乐节目以其轻松活泼的形式、逗乐且充满戏剧性的对话,以及嘉宾多为演艺圈或体育界明星等特点成为娱乐节目中广受好评的一类,特别是在青少年族群中拥有庞大的粉丝群。这一时期台湾的谈话类娱乐节目出现不少精品,我们依据被访问对象数量的多寡将谈话类娱乐节目分为两类:一类是访谈对象相对较少的(十位以内),包括《真情指数》、《康熙来了》、《沈春华Live Show》、《国光帮帮忙》、《王牌大贱谍》、《麻辣天后宫》、《SS小燕之夜》等;另一类是人数较多的(十位以上),包括《两代电力公司》、《爸妈囧很大》、《大学生了没》等。
图1-27 《真情指数》主持人蔡康永
TVBS电视台的名人访谈节目《真情指数》的节目形式是主持人和嘉宾一对一的访谈。节目嘉宾一般都是娱乐圈的大牌明星、导演或制作人等。在四十分钟的节目时间内,除了播放一些资料影片之外,就是主持人和嘉宾的谈话。这种一对一的节目形式一般走深度访谈的路线,在有限的时间内,通过两人的对话,挖掘出新鲜和有深度的内容,对主持人的主持功力有相当的要求。《真情指数》的节目主持人蔡康永机智、沉稳、感性又不失幽默的主持风格很容易感染到被访谈对象。该节目在2000年获“金钟奖”谈话类节目奖。
2004年1月在中天综合台开播的《康熙来了》是台湾最当红的谈话类娱乐节目之一,2009年前由中大制作公司制作,2009年起由金星制作公司制作,原名《奇怪十点钟》。蔡康永和徐熙娣(小S)两人一个知性一个搞笑风趣,形成亦庄亦谐的节目效果。节目给予了两位主持人足够的发挥空间,保证了他们“搞怪”的特色能够充分得以发挥,完全即兴的提问和无底线无禁忌的话题让现场惊喜爆笑的场面迭出。出色的主持人以及强大的幕后制作团队使《康熙来了》不仅开创了明星访谈节目的新形态,也成为华语界指标性和话题性的访谈类娱乐节目。
2005年,蔡康永和徐熙娣凭借《康熙来了》荣获“金钟奖”娱乐综艺节目主持人奖。但是主持人徐熙娣言论尺度露骨辛辣、举止过火,甚至出现对嘉宾人身攻击的情况,也让《康熙来了》受到社会人士的批评,被指不适合少年儿童观看,2005年,曾经参与节目录制的大陆演员王刚就在公开场合批评《康熙来了》,并且对电视娱乐节目低俗化感到担忧。因为言语太过露骨,节目也曾被台湾新闻主管部门罚款,以示警告。
图1-28 《沈春华Life Show》主持人沈春华(左一) [56]
2007年,中天综合台出于开创一个与众不同的“Talk Show”节目的目的,希望在节目中每个人都是主持人,每个人都可以充分地表达个人意见,因此,著名主持人沈春华便在中天经理周盛渊的邀请下主持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沈春华Life Show》,以激励社会民心、映照名人奋斗历程为节目制作精神,目的是让嘉宾在温馨、自在与未设防的受访情境中,尽抒个人奋斗的故事,也让观众在理性与感性交织的氛围中,搭建观点互动的平台。在节目中,主持人沈春华既能掌控整个采访进程,又能和嘉宾打成一片,以其坦率和真诚打动来宾。之后,沈春华更以其出色的主持能力在2008年获得了“金钟奖”综合节目主持人奖。
此外,《国光帮帮忙》也是现今台湾人气很高的一档谈话类娱乐节目,节目在2005年由台湾三立都会台播出,制作人为汤宗霖,主持人为屈中恒、孙鹏与庹宗康。取“国光帮”一词,是由于三位主持人均毕业于国光艺校。节目最大的特色在于三位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有着共同成长背景的男主持人间坚定不移的友情。他们对爱情、婚姻、家庭的看法都成为了“国光帮”的特色,而“国光帮”也成为了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人的一个代名词。
2002年5月,由蔡康永主持的谈话类娱乐节目《两代电力公司》在TVBS-G开播,与上面提到的谈话节目不同的是,这一节目的访谈对象超过10人,一般为12人。这12人分成观点对立的“上下议院”,就当期的节目主题进行辩论和讨论。辩论的主题一般为社会现象或热门话题,节目邀请的艺人也会作为讨论者,因此节目兼具娱乐性和教育性。节目之所以受到关注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它的选题,蔡康永和节目制作团队通常会选择一些边缘的、草根的,或是有争议的话题,比如双性恋、一夜情、援助交际、牛郎业、师生恋、肥胖歧视、未成年妈妈等。2003年,《两代电力公司》获得“金钟奖”娱乐综艺节目奖。但同时节目也因为触及的话题太敏感而被多次投诉,在诸多压力之下,节目于2007年停播。
图1-29 《爸妈囧很大》节目录制现场
2009年10月,由薛圣棻、杨元麟和陈琪担任制作人,友松传播事业有限公司制作的亲子谈话类娱乐节目《爸妈囧很大》在公共电视台主频道播出,主持人为李四端。节目每期邀请50位父母和50位子女,通过对不同主题的讨论,探讨亲子间的性教育,并针对每一集相关主题进行百人大调查。通过调查,呈现两代之间观念、行为上的差异, [57] 以达到两代之间正常沟通的目的,呼应节目的口号:亲子要沟通,问题勇敢说。节目大胆讨论具有争议性的敏感话题,像同性恋、一夜情、未婚同居等。节目中当然不只有性教育议题,还包含了其他家庭问题或教育问题,像家庭暴力、整形、早恋等。从2010年1月6日的节目开始,出现了以辩论为主的主题,家长为反方,孩子为正方。身为新闻主播的李四端以新闻式深入访谈的形式讨论两代之间的性教育问题,保证节目在敏感话题的讨论上较有深度。
另一档参与人数超过10人的谈话类娱乐节目《大学生了没》,于2007年7月在中天综合台播出。该节目专为台湾地区163所大学的学生族群量身打造,每集邀请16位来自不同大学、不同专业的学生参与当期话题讨论,话题一般围绕大学生活展开,尺度百无禁忌,题材鲜活麻辣,具有挑战性和趣味性。节目有时会邀请艺人或有才艺的普通人参与表演,有时也会邀请专业人士参与讨论,给出专业解答,并由16位大学生作为新生代代表表明自己的态度,因而该节目受到年轻人的热烈追捧。
图1-30 《大学生了没》官网截图
从最初的纯歌唱节目和有伴舞的歌舞节目,到后来综合包容型的豪华歌唱节目,再到最近一二十年针对不同观众需求的分门别类的歌唱节目,歌唱类娱乐节目可谓台湾电视娱乐节目最初的主要形式之一,也是台湾电视近50年来常有常新的节目类型。进入21世纪,歌曲的收听不再局限于电视和广播,网络等新兴媒体以及先进的音乐播放器分流了年轻的收视、收听群体,整个媒介环境走向分众化,而国内外的诸多调查数据表明,现今电视的主力收视人群多为年龄层较高的观众。为了适应这一媒体环境的变化,电视歌唱娱乐节目纷纷把目光转向有着浓浓怀旧情结的、在六七十年代成长起来的那代人。于是,带有怀旧风的歌唱娱乐节目大量出现,并取得了不俗的收视成绩。这里面最具代表性的是GTV八大电视台的几档招牌歌唱娱乐节目,在众多电视频道中,八大电视台率先制作了大型音乐歌谣节目,并一直处于领导地位。
2001年播出的《台湾红歌星》是由洪荣宏主持 [58] 、洪敬尧任音乐总监、洪荣良统筹制作的电视歌唱娱乐节目。“洪氏三兄弟”都是台湾歌坛名人,音乐素养很高,特别是主持人洪荣宏更是台湾歌坛的“低音歌王”,他脍炙人口的闽南语歌曲在台湾歌坛享有非常高的传唱度。《台湾红歌星》无论是节目制作的技术水准还是核心团队的音乐专业素养都可用“无可挑剔”来形容,甫一推出便在竞争激烈的电视圈迭获佳绩,叫好又叫座,先后拿下“金钟奖”最佳娱乐节目奖、最佳主持人奖、歌唱音乐综艺节目主持人奖等奖项。这一节目带动的娱乐节目良善的风气,已成为台湾地区电视歌唱娱乐节目的标杆。《台湾红歌星》、《我的音乐你的歌》、《台湾演歌秀》、《台湾望春风》和《台湾的歌》一起为八大电视台建立起歌唱节目一块响当当的“招牌”,“要让好听的歌曲永久流传,并将歌曲背后的文化特色让台湾所有的观众知道,怀念、熟悉的旋律,由我们来唱给您听” [59] 的节目宗旨也更加深入人心。
图1-31 《台湾红歌星》主持人洪荣宏
2003年中天电视综合台推出的歌唱娱乐节目《费玉清的清音乐》广受好评,主持人费玉清的主持风格清新自然,轻松幽默。节目邀请歌手嘉宾们与费玉清即兴对唱,他们配合默契,现场常常是笑语不断,洋溢着温馨、愉快的氛围。费玉清通过主持这档音乐节目,也充分展现了自身多才多艺、出色驾驭现场节奏气氛的非凡才能。2005年费玉清凭借此节目获得“金钟奖”歌唱音乐节目主持人奖。
随着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类型化、多元化进程加深,节目制作的标准化程度越来越高,与此同时,新的节目形态不断涌现,在这样的大趋势下,传统的包容型节目数量和节目单元开始逐渐减少。尽管如此,作为一种已经成熟运作了几十年的节目类型,凭借长期培养起来的观众收视喜好,综合包容型节目到目前依然拥有比较固定的收视群体。20世纪90年代以来,比较成功的综合包容型节目有三立电视台的《黄金夜总会》,“中视”的《综艺大哥大》,“民视”的《综艺大赢家》、《猪哥会社》,“台视”的《钻石夜总会》,华娱卫视的《小气大财神》,以及“中视”的《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等。
图1-32 《黄金夜总会》主持人,右起:澎恰恰、贺一航
《黄金夜总会》1997年开播,首任主持人 [60] 包括澎恰恰、贺一航、余天、阳帆和小亮哥。前期节目以搞笑、模仿短剧为主;2002年节目转型,改往音乐形态发展;2003年,节目再创有线电视娱乐节目的收视新高,最高收视率达到7.87%;2004年,澎恰恰和江淑娜荣获“金钟奖”最佳歌唱节目主持人奖;2007年节目停播,共播出2000多集。节目最为知名的单元为“铁狮玉玲珑”,该单元为讲故事单元,起源是海上仙山卫星电视台民间说唱艺术节目《锦裙玉玲珑》。《黄金夜总会》的两位主持人许效舜与澎恰恰模仿说唱艺人,搞怪诙谐的说唱词和滑稽出挑的特殊装扮,让两人一炮而红。
1996年7月在“中视”开播的《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简称《我猜》),由王伟忠、詹仁雄、叶心如制作,第一任主持人为龙劭华。节目初期的收视率并不理想,自1998年3月吴宗宪接任男主持人之后,才逐渐受到年轻观众的欢迎。2010年4月由于收视率偏低,主持人阿雅宣布请辞,2010年6月吴宗宪也宣布请辞,由庾澄庆(哈林)、Selina接替。2011年3月,吴宗宪回归后,节目名称变更为《你猜你猜你猜猜猜》。依男主持人的变化,这一节目的发展可分为三个时期:龙劭华时期的《我猜》,主旨是促进“上一代”与“这一代”的互相交流与理解,有“两代大考验”、“两代大对决”、“两代进步史”等单元;吴宗宪时期的《我猜》则完全不同于这一宗旨,成为以娱乐搞笑为目的的包容型娱乐节目,节目单元新奇有趣,内容五花八门,是《我猜》有骄人收视率的保证,而具有主持天分的吴宗宪机智幽默、反应灵敏,插科打诨、模仿搞笑样样在行,与身边的两位女主持人配合默契,是节目成功的一大法宝,可以说在许多观众眼中,吴宗宪和《我猜》已经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庾澄庆时期的《我猜》推出了“有问题剧场”、“向左脑向右脑”、“音乐好好玩”等单元,这些单元与之前两个时期的《我猜》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更多地融入了音乐的元素。
作为《我猜》的新版本,《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简称《你猜》)于2011年3月首播,由吴宗宪和侯佩岑主持。节目单元有“FACE不可”、“我变我变我变变变”、“假的不能真”等。肩负着收视压力的《你猜》能走多远,还有待时间来检验。
在上世纪80年代之前,游戏竞赛往往作为一档娱乐节目中的一个单元或环节,较少作为独立的节目存在。但是到了90年代,台湾游戏益智类节目迎来了第一个发展高峰,被称为“综艺王国”的“华视”推出了诸多大型游戏节目,像《百战百胜》、《综艺万花筒》、《全家乐》、《天生赢家》以及《超级玩家》等。本世纪头十年,除了传统的游戏益智类节目,如《天才冲冲冲》 [61] 、《冒险奇兵》、《青春全员集合》等,新出现的一些节目不再是各种游戏的集合,而是针对某一个游戏或某一人群去设计节目内容和节目环节,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节目有:麻将游戏节目《至尊百家乐》和《呖咕呖咕乐翻天》,扑克牌游戏节目《10点我好神》,棒球运动游戏节目《打击出去》,针对小学生设计的《百万小学堂》和“杀人”游戏《天黑请闭眼》。
由薛圣棻制作、张小燕主持的游戏益智节目《百万小学堂》于2008年10月在“台视”首播。虽然游戏的主角是大人,但是陪考的智囊团却是小学生。节目以“读硕士难?还是回答小学生的问题难?”为广告台词,激发大人对小学生知识潜能的重视。《百万小学堂》因其丰富的知识含量、活泼的节目氛围、紧张的冲关环节,受到父母和少年儿童的喜爱,拥有了一批固定的收视人群。除此之外,《百万小学堂》还发行了一系列图书和光碟 [62] ,产生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图1-33 《百万小学堂》选题画面
但是这一节目和《百万大歌星》、《超级星光大道》等部分娱乐节目一样,有抄袭嫌疑。《百万小学堂》节目风格类似《超级大富翁》(Who Wants to Be a Millionaire?),节目内容与美国福克斯(FOX)电视网的节目《你比小五生聪明吗》(Are You Smarter Than a 5th Grader?)也有不少相似处。从最初模仿日本节目,到现今模仿欧美节目,借鉴别国成功的节目模式是台湾娱乐节目发展的重要因素。但是,随着各国对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的加大,想偷师他国成功节目模式的风险越来越大,《康熙来了》的制片人詹仁雄更是在自己的博客上做出警示:“台湾综艺危在旦夕。”除了资金短缺以外,詹仁雄表示台湾娱乐节目很久没有什么新创意了,做什么节目都是“一窝蜂”,同质化趋势太严重,原创精神已经被很多人忽略。抄袭导致同质化,同质化导致节目质量下降,最终将会使电视娱乐节目陷入恶性循环。
早期的美食节目属于服务类节目,内容不外乎教电视观众如何制作美味的食物,节目的重点在美食烹制的技巧和健康饮食的知识。随着美食节目的增多,观众有越来越多的机会学习烹饪技巧,但是千篇一律的节目内容造成了观众的审美疲劳,美食节目开始走向娱乐加服务的节目形态,将传统娱乐节目中的综艺元素融入到美食制作的教学过程中,比如将竞赛游戏节目和美食节目结合,将谈话节目和美食节目结合等,前者的代表节目有《美凤有约》、《大小爱吃》、《吃饭皇帝大》等,后者的代表节目则是《型男大主厨》。
图1-34 《大小爱吃》主持人大S、小S
2007年6月,由大S、小S(徐熙媛、徐熙娣)主持的《大小爱吃》在八大综合台播出。节目每集会邀请一位或多位来宾在节目中烹饪自己的拿手菜肴,而主持人则在旁边协助并进行访谈。因为嘉宾不是专业厨师,这一节目的重心已经不再是烹饪技巧的传授,而是通过访谈得到有关嘉宾个人情感和生活的一些信息,换句话说,就是美食节目的形式,谈话节目的内容。
和早期的美食节目一样,传统的美容时尚节目也属于服务类节目,这些节目的内容也是通过专业人士向电视观众传授一些服务资讯和生活技巧。但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消费观念的改变,特别是女性白领购买力的增强和社会地位的提高,一种新型的娱乐性的时尚美容节目应运而生,2006年在TVBS欢乐台开播的《女人我最大》便是其中的代表节目。
图1-35 《女人我最大》中造型师现场为节目嘉宾搭配衣服
《女人我最大》这一节目已不再仅仅局限于提供美容时尚资讯和美容技巧,而是加入了更多的娱乐元素,也更多关注女性的心理健康。每集节目会有一个主题,比如“超放电,少男杀手彩妆PK”、“水嫩白皙,牛奶肌美人养成班”等,制作团队会根据本集主题邀请美容、美发、造型等方面的专业人士、明星艺人和普通观众嘉宾,通过主持人与嘉宾的互动讨论和现场展示,向观众推荐物美价廉的美容产品和实用的美容知识。《女人我最大》自开播以来深受女性观众喜爱,截止到2011年8月已经播出了2000集。节目成功的原因除了巨大的市场需求外,还在于节目对实用性和专业性之间的平衡把握得相当良好;明星嘉宾和专业美容达人的示范效应也是节目得到如此关注和受到观众信赖的原因;主持人蓝心湄语言机智幽默、动作夸张,令人忍俊不禁,对节目的驾驭游刃有余,她鲜明的主持风格吸引了不少观众,这也是节目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总体而言,经过近50年的发展,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制作水平日趋成熟,市场化运作日臻规范,从受众需求出发,节目的更新换代自主自觉。节目内容紧跟着时代潮流和舆论热点,同时能够根据国外电视节目流行趋势,及时调整自己的制作方向。借助互联网扩展了自己的传播渠道,使得台湾电视娱乐节目在华语圈传播得更远更广泛,成为大陆民众,特别是青少年了解台湾的重要窗口。
同时,作为台湾电视娱乐节目诞生之初便存在的问题,内容低俗化的不良现象在这一时期也被放大,甚至成为台湾电视娱乐节目的标签之一,令人惋惜也引人深思。
[1] 《“台视”二十年》编辑委员会:《“台视”二十年》,台湾电视公司1982年版,第64页。
[2] 何贻谋:《台湾电视风云录》,台湾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68页。
[3] 《天上人间》是台湾电视第一个进行舞蹈表演的节目。
[4] 又叫“委制”,是指由电视节目制作公司提出企划案,并列出预算,电视台审核之后若认为合理,则给予该笔预算所需的经费。电视节目制作公司只需做好节目,不需负担广告的招揽。
[5] 1977年,“中视”的《你爱周末》;1978年,“中视”的《一道彩虹》;1984年,“中视”的《飞上彩虹》;1987年,“台视”的《我爱彩虹》; 1997年,“台视”的《飞上彩虹》。
[6] 资料来源:凤飞飞歌唱之旅http://www.fongfeifei.com.tw/memory/memory_02_main.htm。
[7] 资料来源:台湾影视资料馆-《联合报》存档,http://tieba.baidu.com/f/tupian/pic/a6816c094a9911db3ac7631c?kw=%B4 %DE%CC%A6%DD%BC#id=a6816c094a9911db3ac7631c。
[8] 李献文:《台湾电视文艺纵览》,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7年版,第154页。
[9] 以上关于《五灯奖》五个“成员”历史的梳理是对来自百度百科和维基百科资料的综合。http://baike.baidu.com/view/1479951.htm,http://zh.wikipedia.org/zh/%E4%BA%94%E7%87%88%E7%8D%8E。
[10] “台视版”《晚安曲》制作人是紫薇,主持人是邹森,1974年10月开播,1977年12月停播,以演唱抒情歌曲为主,并有小单元《主妇的话》串场。
[11] 台北市报业公会:“中国新闻记者信条”,1950年1月。
[12] 台北市新闻评议委员会:“电视道德规范”,1974年6月。
[13] 戴华山:《社会责任与新闻自律》,台湾黎明文化事业公司1988年版,第346页。
[14] 此概念由哈佛大学教授萨缪尔·亨廷顿提出。
[15] 裴元领:《台湾的日常生活结构:对1980-1998年社会经济史的考察》,台湾大学社会学研究所博士论文,2000年。
[16] 佟文娟:《过程与分析:媒体与台湾政治民主化(1949-2007)》,厦门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41页。
[17] 夏倩芳:《“解严”前后台湾广播观念之变迁》,《新闻与传播研究》1998年第2期。
[18] 李献文、何苏六:《港澳台电视概观》,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211页。
[19] 廖忠信:《我们台湾这些年》,重庆出版社2009年版,第51-52页。
[20] 《综艺100》曾经荣获“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奖(1980年、1981年、1984年)、最佳综艺节目主持人奖(1980年、1981年、1983年)、最佳大众娱乐节目奖(1980年)、最佳灯光奖(1980年)、最佳编剧奖(1980年)、最佳录影奖(1980年)。
[21] 这几位主持人并不是同时主持该节目的,第一代:高凌风、胡瓜、郑进一 ;第二代:胡瓜、郑进一;第三代:胡瓜、阳帆(助理主持人:曹兰); 第四代(末代):阳帆、方芳芳(助理主持人:董至成)。
[22] 1998年,张菲接手主持后改名为《欢乐龙虎榜》。
[23] 浅月:《〈欢乐一百点〉棚里棚外笑声洋溢》,《扫描线周刊》,第30-31页。
[24] 廖忠信:《我们台湾这些年》,重庆出版社2009年版,第41页。
[25] 也有人把《黄金拍档》称为秀场综艺节目,如凤飞飞就把她在秀场的魅力带到了她主持的“彩虹”系列节目中去,高凌风的《凌风高歌》,张帝、凌峰、张魁的《神仙老虎狗》等节目都有浓厚的秀场色彩。
[26] 图片来源:http://mr7.smartweb.tw/index.php?module=product&mn=1&f=content&catid=144&tid=381。
[27] 此单元推出时本无固定的单元名称,直到90年代中、后期才定名为“俚语时间”。
[28] 王淑燕:《“台视”推出闽南语综艺节目〈金舞台〉》,《电视周刊》第1254期,“台视”文化公司1986年出版。该文章提到:石松(主持人)透露,李登辉曾于1990年7月召见他并嘉勉他“要为保留台湾文化继续奋斗”,李登辉并希望将《天天开心》节目中每日三句的乡土俚语出书(该书已由台视文化公司整理出版)。
[29] 2003年9月,台湾举行“警察人员特考”与“港务人员升资考试”,在国文测验题目中出现一些闽南语,引起台湾舆论哗然。《新民日报》认为“(闽南语)不应该被当成‘排他’的工具,更不应该是意气用事的报复心理”。
[30] 资料来源:贝比:《“女人·女人”告诉您如何抓住女人的心》,《扫描线周刊》1989年第198期,张潭礼摄。
[31] 台湾地区的电视年鉴译为《风云古堡》,JET TV(1996年成立于新加坡 Asia Broadcast Center,过去为台湾三个专门提供日本电视节目的频道之一)译为《百战百胜王》。
[32] 只针对台湾省的歌曲排行榜。
[33] 张玉琴:《远见》,1987年4月第10期。
[34] 指台湾岛内。——作者注
[35] 《台湾公共电视的建构与扩大》,原载于香港浸会大学《传播与社会学刊》2006年第1期。
[36] 李献文、何苏六:《港澳台电视概观》,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4年版,第281页。
[37] “中视”全球资讯网:“中视”累积四十年优良媒体传统,未来将持续制播让观众感受无限欢乐、无穷幸福的影视作品,并善尽企业公民的社会责任,以“唱旺台湾、散播欢乐”为经营目标,朝向数位汇流时代最能掌握华人市场的娱乐平台不断挺进。
[38] 因为不同收视率调查公司有不同的调查结果,同时段的节目如“中视”制作的娱乐节目《娱乐星闻欢乐有约》制作人即对盖洛普的这一调查结果表示怀疑。
[39] 节目“跳槽”至“华视”后由张小燕、庾澄庆主持。此时没有主持群,但有固定班底——吴宗宪、黄子佼、卜学亮、曾宝仪;之后,张小燕因其夫彭国华逝世而暂时退出演艺圈,改由庾澄庆独挑大梁,并加入黄子佼、卜学亮两位固定班底及黄嘉千、柳翰雅、陈建州等三位新进主持人一起主持。最后,主持人为庾澄庆、柳翰雅、陈建州,并加入徐熙娣,首集就推出新单元“超级哈S帮”。
[40] 张小燕和扬帆是第一任主持人,第二任是方芳芳和徐乃麟,第三任是曹兰和黄子佼,第四任是曹兰、许效舜和董至成。
[41] 王天滨:《台湾新闻传播史》,亚太图书出版社2002年版,第309页。
[42] 罚锾,罚款之意。
[43] 指没收该广播、电视节目、广告、录像节目所附着之带、片等物。
[44] 王翎、潘仁弘、王则凯、黄奕铭、钱震宇:“整人性质娱乐节目对国小儿童的影响分析”研究计划,世新大学传播管理学系。
[45] 郭力昕:《电视批评与媒体观察》,台湾时报文化出版公司1991年版。
[46] 同上。
[47] 该节目在2011年2月改名为《你猜你猜你猜猜猜》。
[48] 《2100全民开讲》是台湾TVBS 1993年制播的谈话性政论节目,因在晚上九点(21∶00)开始而得名,常态主持人为台湾资深记者李涛。节目以批评时政为主,邀请政治人物、各类评论员等参与节目,并采用观众“Call In”的形式。
[49] 《超级星光大道》常态节目共制作播出七届,第七届于2011年1月30日结束,但是因收视率不振,该节目于第七届结束后停止常态播出,改为每年以“季播”方式播出《华人星光大道》。
[50] 第四届由于陶晶莹待产,由代班主持蔡康永接任,并与搭档各合作两集,包括小S、张惠妹、“星光四少”、杨丞琳、黄嘉千等。
[51] 第四届没有与特定的唱片公司合作。第一届和第五届的合作单位是华研国际,第二届、第三届、第六届和第七届的合作单位分别是环球唱片、亚神音乐、索尼唱片和华纳唱片。
[52] 陈旭:《从〈超级星光大道〉看综艺节目的“减法”效应》,《视听纵横》2007年第6期。
[53] 维基百科,http://zh.wikipedia.org/wiki/%E8%B6%85%E7%B4%9A%E6%98%9F%E5%85%89%E5%A4%A7%E9%81%93。
[54] 第一代主持人:利菁(2007年11月4日-2010年2月28日);第二代主持人:利菁、黄国伦(2010年3月7日-2011年6月26日);第三代主持人:利菁、黄国伦、小钟(2011年7月3日-2011年8月21日);第四代主持人:利菁、黄国伦、小钟、杨千霈(2011年8月28日至今)。
[55] “中视”的《超级星光大道》、《陶子艺言堂》和《华人星光大道》,“华视”的《POWER星期天》和“民视”的《综艺大集合》。
[56] 图片来源:中天电视官网《沈春华Life Show》视频截图,http://gb.ctitv.com.tw/drama_video_c96.html。
[57] 公共电视台官网,http://www.pts.org.tw/m_f/about.htm。
[58] 2003年,闽南语歌歌手、“民谣歌王”刘福助加盟《台湾红歌星》,和洪荣宏共同主持,二人同获当年“金钟奖”最佳主持人奖。
[59] 来自GTV八大电视台《我的音乐我的歌》官方首页,http://www.gtv.com.tw/Program/s131120021002u/content1.html。
[60] 第二代主持人:澎恰恰、余天、马世莉、许效舜;第三代主持人:余天、马世莉、许效舜;第四代主持人:澎恰恰、许效舜、马世莉、陈为民;第五代主持人:澎恰恰、江淑娜;第六代主持人:贺一航、罗时丰、聂云、詹雅雯、胡瓜;第七代主持人:澎恰恰、贺一航。
[61] 《天才冲冲冲》由两个节目演变而来:一个是2003年5月开播的“华视”大型游戏益智节目《天才GO GO GO》,制作单位是东风文化传播事业股份有限公司,制作人是禚宏顺;2004年3月,《天才GO GO GO》改版为综艺节目《天才向前冲》,制作单位是金星传播股份有限公司,制作人是黄义雄;2006年5月12日起,《天才向前冲》改版为《天才冲冲冲》,制作单位与制作人不变。后因时段问题,《天才冲冲冲》与每星期六22∶00首播的娱乐节目《综艺大乃霸》(百是传播制作)合并,形成现今的《天才冲冲冲》节目。
[62] 友松传播公司于2009年5月起发行《百万小学堂:200题PK接力赛,小学生你最强!》、《百万小学堂2:250题加量不加价,小学生谁能比你强!》、《百万小学堂3:250题知识百宝箱,变聪明一点都不难!》,2010年1月发行《金牌百万小学堂·三百则宇宙无敌挑战题》。同年,台视文化再度与“有意思数位人文股份有限公司”的《纽约说话岛》(Talking Island)产品合作,于11月发行《百万小学堂·SuperKid冒险小战士英语故事书》,随书附有歌曲CD与《纽约说话岛》体验版2.0游戏光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