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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唐传奇中的侠女形象

在古代男权社会,女性通常以柔弱妩媚形象出现在文学作品中,然而唐传奇中却塑造了一系列身负绝技,智勇双全的侠女。她们平生所为快意恩仇,仗义行侠,丝毫不逊于以往作品中男性侠客的形象,成为唐传奇中独具魅力的人物群体。

(一)分类

因为古代女性的生长生活环境有别于男性,因此她们的行为和行侠仗义的目的都与男性有所区别,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类:

1. 快意恩仇型

作为生活环境较为狭窄的女性,会让她们步出闺房的一大原因,就是相当于保护伞一样的父兄、家族遭遇到不幸,无法为她们提供保护,这也使得复仇成为女子行侠最符合现实逻辑的原因之一。如李公佐的《谢小娥传》中,女主人公谢小娥就是一个意志坚定、有仇必报的侠女形象。谢小娥本是商人之女,八岁丧母,后来嫁给历阳侠客段居贞为妻。原本应该一生平和,相夫教子的谢小娥,在十四岁时,遭逢大难。父与夫同时被强盗杀害,她遭受重伤,落入水中。被救后,她一改之前柔弱,成为复仇侠女,将仇人之名书于衣中,乔装打扮为男子,最终亲自手刃了仇人。类似的作品还有《贾人妻》、《崔慎思妻》两篇,都是女子为夫后远走高飞。《贾人妻》中商人的妻子更是在报仇之后杀死亲生儿子,以了却全部挂念。这种对夫权的绝对维护,和谢小娥报仇后出家为尼都象征着对封建“贞洁”屈从,这也是女侠作品中常见的结局。

2. 仗义行侠型

仗义行侠的侠客多见男子,女子极为少见,唐传奇中也仅有一篇《荆十三娘》。文中的荆十三娘寡居后与进士赵中行相慕,同赴扬州。赵中行的好友李正郎之弟李三十九有个心爱的美妓,但却被其父母强卖给别人。荆十三娘知道后杀死了女子父母,将其带回。荆十三娘的行侠之举在后来的武侠小说中堪称残暴,然而在早期的武侠作品中,滥杀无辜的侠客比比皆是,没有形成完善的社会道德标准,人们认为以“杀”可止世间一切不平之事,而只要有义,在文学作品中杀个把人来成全自己的朋友,也是件能令人称颂的事情。

3. 刺客型

刺客型女侠的典型代表便是聂隐娘,首先,她武艺高强,手持“宝剑一口”,一年内能飞檐走壁,两年中可刺猿猱虎豹,三年击鹰隼无不中,第四年便可取人首级而无人觉,第五年为民除害行刺一大官,事成还家。她为人善良,见孩童可爱便不忍杀死,与教她武艺的女尼形成鲜明对比,也使得她身上的义气重于匪气。

另一篇描写刺客侠女的作品就是《红线》,红线是潞州节度使薛嵩的青衣,为主人效力盗取节度使田成嗣床头的金盒以解战乱,她武艺精湛,轻功了得,且由始至终未杀一人,仅以武力震慑,解了一场兵祸,也堪称侠客之行。

4. 盗侠型

唐传奇中的女盗并无什么行侠仗义之举,但因其身手了得且盗亦有道,因此也被划入女侠之列。如皇甫氏《车中女子》中写一位女盗首,领导着一群男子,盗取宫中宝物。其技艺超群,身轻如燕,且智谋过人,借举人之马匹运物,以此避祸逃脱,事后却又将他解救出来,也算是侠盗之行。此种类型还有康骈《潘将军失珠》中的“三鬟女子”,她取潘将军玉念珠放置慈恩寺塔上,后因老人王超恳求,上塔取珠,归还潘府。文中的三鬟女子是个非常惹人怜爱的角色,出场时头上梳了三鬟,衣衫褴褛,脚穿木屐,在路旁槐树之下,和军中的少年士兵踢球为戏。身负绝技却甘于贫穷,偷盗宝珠也不过是与朋友玩乐的率性之举,并非为财。她感念王超的照顾而将宝珠送还,并未取谢金。这样内在质朴和外在神韵交相辉映的女性角色,在后世作品也是不多见的。

(二)原因

唐传奇之前的书里,基本没有女侠题材的小说或传奇出现,而唐传奇作为特殊的文学体裁,它第一次把女侠形象作为唐代武侠群的特色组成部分。她们的形象丰富多彩,姿态万千。唐传奇中女侠形象出现的原因大概有以下几方面:

1. 唐朝女性地位有所提高

经过魏晋南北朝的混乱时期,封建礼教对女性的束缚有所减小。

(1)从政治上看,唐代参政女性较多,在最初唐高祖打天下时,其女平阳公主就曾亲自率领数万女子所组成的娘子军杀敌,为唐朝的建立作出了一定的贡献。武则天一朝,所用女官很多,男女地位不再过分倾斜。唐朝公主也曾为了民族利益而和亲,唐朝自建立初至灭亡,大约有十六个公主远嫁吐蕃回鹘等少数民族和亲。

(2)从封建礼教对女性形成的桎梏上看,唐朝两性关系相对比较开放。《唐律》中明文规定,能够以法律形式规定夫妻“不相安谐”即可离异。这在强调女子从一而终封建思想下,又展现了其开放性的一面,这对贞洁观念的束缚有了一定的松弛,女性自由度有了明显的提高。而唐朝公主经改嫁的也有许多,三嫁者有二十七人,其中高祖女四人,太宗女六人,高宗女一人,中宗女三人,睿宗女二人,玄宗女九人,共二十五人,约占九成以上。

(3)唐代女性的文化水平和素养相较以前有了很大提高。唐朝许多宫廷女性就有著述流传,像唐太宗的长孙皇后就著有《女则》。唐朝女性擅歌舞,读诗书,如杨贵妃的《霓裳羽衣曲》,空前绝后。

2. 女性自主意识增强

由于女性的政治地位,文化水平和两性观念上都有所提高,因此她们在思想上有一定的开放性,女性的自主意识增强。婚恋观念的束缚降低,她们有权利根据自己的喜恶来追求人生和幸福。隋唐科举制的实行也淡薄了以往的门第观念,红拂作为歌妓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跟随李靖就是很好的例子。

3. 女子普遍习武

武则天一朝,武举开始设立,这给习武之人提供了良好的晋升之阶,也促进了习武的风尚。唐代女子由于社会地位的提高,习武也普遍得到认可,他们不仅勇武,而且富有智慧,往往是经过高人指点。如公孙大娘舞剑,红线智盗金合。并且唐传奇里的女侠形象许多是有历史根据的,如红线,聂隐娘,红拂,车中女子等。 IC5cQnO6Dtngm3DT6GOk0Yw0RJw0kMKvG0Ahy70Cb+IMtxCH3vjIXCyXRQYpdG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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