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锡麟起义失败被处死后,其胞弟徐伟怕牵连自己,主动向官府供认了绍兴府大通学堂的事,同时供出了秋瑾、陶成章等光复会成员。两江总督端方电令浙江巡抚张曾扬查抄大通学堂,捕杀秋瑾等人。张曾扬得到命令后,立刻通知绍兴知府贵福执行。贵福身为满人,素来痛恨革命党,光复会就在眼皮子底下活动,他不仅没有察觉,甚至还与徐锡麟等人有过来往,是以又惊又怒,急令山阴知县李钟岳查抄大通学堂,捉拿秋瑾等人,并派出三百清兵前去协助。
当时绍兴城内以府河为界,河西属山阴县管辖,河东属会稽县管辖,大通学堂位于城西北一带,在山阴县的管辖范围内。
命令落到了山阴知县李钟岳的头上,但李钟岳却和贵福不是一路人。
李钟岳是汉人,与大通学堂的人多有来往,知道这些人多是才学之士。在大通学堂的众人之中,他尤其仰慕秋瑾的才华。他常拿秋瑾写的“驰驱戎马中原梦,破碎山河故国羞”等诗句来教育自己的儿子,带着责备的口吻感叹:“以一女子而能诗,胜汝辈多矣!”所以当捉拿秋瑾的命令传下来时,李钟岳的第一反应却是维护秋瑾。他急忙赶到府衙面见贵福,以该校并无越轨行动为由,希望能暗中调查清楚后,再定处置的办法。
贵福顿时火冒三丈:“这是抚台大人的命令,你延不执行,是何居心?”
李钟岳原本还想求情,但贵福愤懑的态度,让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贵福决定亲自出马,由李钟岳陪同,亲率三百清兵赶往大通学堂,准备捉拿秋瑾等人。
而这一切,身在大通学堂的秋瑾并不知道。
秋瑾原本和徐锡麟约定在汉历的五月二十八日发动起义,她也将这个日期传达给了浙江省内各路山堂会党的首领。
但意想不到的是,嵊县的乌带党首领裘文高却擅自提前起义,与清军交战,后因孤立无援退至仙居;紧接着,武义县的龙华会首领刘耀勋被部下出卖,起义事泄,刘耀勋被清兵捕杀。
嵊县和武义县相继出事,浙江省风声骤紧。
这两个变故打乱了秋瑾原来的准备工作,不得不临时决定浙江省的起义后推半个月。
岂料一浪未平,一波又起,徐锡麟突然提前两日刺杀恩铭,安庆起义最终失败,令秋瑾的起义计划再次陷入了被动。
徐锡麟起义失败被杀的消息传出后,以光复军分协领身份在浙东集结民团义勇的竺绍康和王金发,因担心秋瑾还不知道这一消息,同时也为了找秋瑾商议对策,所以连夜带了三十几个人,快马加鞭赶往绍兴府。
竺绍康、王金发等人赶到时,已经是正午时分。然而大白天日头高照,大通学堂却大门紧锁。
王金发上前重重地拍门。
门内有学生把守,透过门缝看清门外是谁,急忙打开大门放众人进入,随即又快速地将大门锁好。
“秋督办呢?”王金发问。
“在里面!”学生朝礼堂的方向一指。
竺绍康和王金发等人急忙赶到礼堂,见到了正在议事的秋瑾和众师生。
原来天还没亮时,就有其他会党的成员快马来报,秋瑾便获知了徐锡麟出事的消息。变故已经发生,她急忙召集所有师生来到礼堂,先将这一沉痛消息告诉了所有师生,然后商讨接下来的应对办法。这一商讨,就是数个时辰之久,一直从后半夜讨论到了中午。
徐锡麟起义失败被捕,当晚便被处死,这意味着大通学堂很可能已经暴露,所以绝大部分师生要求提前起义,攻打府衙,斩杀贵福,迅速占领绍兴,再相机进取。从浙东赶回来的竺绍康和王金发等人也赞同这一提议。
但秋瑾却不赞成。
起义计划因故推后了半个月,此时各地的光复军尚未集结,仅凭大通学堂的这点力量,想要起义成功难于登天。这一点,身为光复军协领的秋瑾比谁都更清楚。所以她要求众人掩藏枪弹,焚毁名册,疏散学生,为革命的未来保留力量。
部分师生一心要为徐锡麟报仇,不肯就此放弃,竺绍康更是强烈坚持提前起义。众人意见难以统一,礼堂内长时间吵闹不休。秋瑾看得心急,却又劝服不了众人。
王金发原本赞成提前起义,但眼见众人如一盘散沙般争辩吵闹,一股无名之火顿时上冲。他奔到角落里,抱起一个圆口花瓶,“轰”的一声砸碎在地上。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所有师生都安静下来,纷纷转头,将目光投向王金发。
“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吵个没完没了!”王金发面色铁青,声如洪钟,“眼下情势紧急,全都给我闭上嘴,一切听秋督办的!”
王金发生得头角峥嵘,是以绰号“金发龙头”,原本面相就凶恶,再加上这极具威势的怒吼,那些原本义愤填膺的师生,皆被他震慑住了,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秋瑾趁势招呼道:“时间紧迫,大家按我说的做,赶紧分头行事!”
师生们稍微迟疑了一下,没再提出异议,纷纷散了,迅速去藏匿枪弹,焚烧名册。
在人群散开的同时,秋瑾叫住了王金发,让王金发赶紧去西侧的平屋。胡客和姻婵住在那里,秋瑾不忘通知两人离开。
王金发飞步赶到西侧的平屋,然而屋门大敞,屋内却空无一人。
王金发找遍屋内屋外,没有找到胡客和姻婵,只好回去向秋瑾禀明情况。
胡客和姻婵虽说不是革命党人,但陶成章、徐锡麟、龚宝铨等光复会的重要成员,一直对胡客和姻婵礼待有加,秋瑾自然不希望两人出事,于是准备和王金发一起去西侧找找。
两人刚刚走出礼堂,把门的学生忽然飞奔而来,望见秋瑾和王金发,隔了老远就大喊道:“来了,来了!”
秋瑾心头一颤,问道:“来了多少人?”
把门的学生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街那头黑压压的,全都是官兵!”
秋瑾顾不上胡客和姻婵了,急忙命令所有师生从后门撤离。
王金发和竺绍康赶紧组织众师生走后门撤出大通学堂,忙活了一阵,才发现秋瑾站在礼堂外,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秋瑾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微微仰起了脸,凝望着悬挂在柱子上的对联。
这是徐锡麟常凝望出神的那一副对联,原本悬挂在礼堂背后的抱厦里。秋瑾筹备起义,是以命学生将这副对联从抱厦里取出,悬挂在礼堂前的柱子上,让所有进出的师生都能看见,以表明革命的心志。
“秋督办!”王金发叫喊了一声。
见秋瑾无动于衷,王金发冲上前去要拉她走,却被秋瑾一把推开。
“革命是要流血的!”秋瑾后退了一步,盯住王金发道,“如果满奴将我绑赴断头台,一刀将我杀了,天下人便可认清满奴本性,革命至少可以提早五年成功!”
此时的秋瑾,已经抱定了必死的信念。
其实在昨晚听闻徐锡麟被杀的消息时,她就暗自打定了主意,不再活着离开大通学堂。
她已决心赴死,并用自己的鲜血,来唤醒更多的国人。
竺绍康和一些还没走的师生,都停下了脚步,震撼且惊诧地望着秋瑾。
“你们都不必劝我,我今日决意一死,死且不悔!”秋瑾的语气无比坚定,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王金发还要再劝,却被秋瑾厉声斥退。
“学堂的所有师生都交给了你,你还不走,是想害死大家吗?”秋瑾杏眼圆睁,冲王金发怒吼道。
一旁的竺绍康知道形势紧迫,已容不得半刻耽搁,急忙冲上前来拉王金发走。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三百清兵已经一路小跑接近学堂大门。王金发望了一眼大门,又望了一眼秋瑾,最后猛一跺脚,和其他师生一起,朝后门撤离。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秋瑾惨然一笑,闭上了双眼。
等她再睁开眼时,眸子里已是一片清澄。
她走回平日办公的屋子,整衣梳发,端坐于桌前。有成片的枪声传来,秋瑾的脸色却越发坚毅。她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笔……
大通学堂的师生前脚刚走,三百清兵后脚便团团包围了学堂。因不清楚学堂内的情况,众清兵不敢贸然冲入。
贵福下令鸣枪示威,成片的枪声顿时响起。
但大通学堂内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贵福命令清兵撞破大门,强行冲入学堂。
李钟岳担心清兵开枪伤人,是以命令众清兵不许胡乱开枪,并且亲自带队冲在最前面,以免有不听话的清兵违令开枪。
一进入学堂,才发现四下里空空荡荡,安静得出奇,别说人了,连鬼影子都看不见一个。
李钟岳松了口气,他以为大通学堂的人都已经逃走了。
他知道秋瑾办公的地方,所以一个人直奔东侧的平屋。他担心大通学堂的人走得匆忙,万一有落下的资料,他好赶在贵福进来之前将其销毁。
李钟岳满以为学堂内的所有人都已撤走,哪知推开平屋的门却看见了秋瑾,这令他大吃一惊。
秋瑾端坐于桌前,桌上铺有纸张,纸上墨痕逶迤,另有一柄短剑和一把手枪放在一旁。
“你怎么没有走?”李钟岳讶然问道。
秋瑾没有回答,只是斜了李钟岳一眼。
这时,一小队清兵为了保护李钟岳的安危,紧跟着赶来东侧,冲入平屋,看到了秋瑾。这些清兵立刻缴了短剑和手枪,将秋瑾双臂反拧,抓了起来。
秋瑾没有抵抗。
清兵抓了秋瑾,押到贵福的面前。
贵福冷冷一笑,命令将秋瑾押往县衙。
秋瑾被带走后,李钟岳拿起了桌上的纸,那上面是秋瑾写下的绝命词:
痛同胞之醉梦犹昏,悲祖国之陆沉谁挽。日暮穷途,徒下新亭之泪;残山剩水,谁招志士之魂?不需三尺孤坟,中国已无干净土;好持一杯鲁酒,他年共唱拜仑歌。虽死犹生,牺牲尽我责任;即此永别,风潮取彼头颅。壮志犹虚,雄心未渝,中原回首肠堪断!
这首绝命词可谓字字诛心,李钟岳每读一字,心就疼痛一下,好似有一把刀横在了心上,正随着词句一刀一刀慢慢地切割……
抓捕了革命党的重要人物,实乃大功一件,若能从秋瑾的嘴里挖出更多的信息,那功劳就更大了,日后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打着这样的算盘,贵福在秋瑾被捕的当晚,便亲自到县衙大牢里审讯秋瑾。
贵福一口气问了不少问题,但秋瑾始终一言不发。等到贵福问累了,靠着椅背喘气时,秋瑾才终于开了口。
“我认得你,”秋瑾斜视着贵福,语气森然,“你来过学堂,还送过一副对联。”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惊得贵福后背一寒。
贵福的思维猛然间转过弯来。秋瑾接办大通学堂后,曾邀请他参加学堂的开学典礼,他不仅去了,还送了一副亲笔书写的对联以示道贺。既然秋瑾还记得他,那当日典礼上的其他革命党人,多半也还记得他。这一点,让贵福不免心惊胆寒。这些年革命党人制造了不少轰动全国的刺杀案件,远的不说,就说几天前,安徽巡抚恩铭刚刚在巡警学堂被徐锡麟刺杀身亡。这些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如何不让贵福担心?
顺着这个念头继续往下想,如果秋瑾由他审结定罪,最后杀秋瑾的就是他贵福,将来革命党人要报仇,自然一个个都会冲着他而来。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贵福便不敢再审下去了。
原本立功心切的他,竟然如逃跑一般急匆匆地离开了县衙大牢,转而命令李钟岳来审讯秋瑾。
翌日,天阴雨湿,凄风动幕。
山阴县衙的花厅里,公堂已经设好,李钟岳将在此审理秋瑾。
秋瑾被带上堂来,李钟岳破例设座,让秋瑾坐于椅上。
李钟岳看着秋瑾,沉默了好一阵,才问道:“你是革命党人?”
秋瑾朗声回答道:“是。”
李钟岳又问:“为什么要闹革命?”
秋瑾没有回答,反而盯着李钟岳,问道:“我所主张,是为男女革命,并未触犯法网,你为何逮捕我?”
昨天第一个冲进秋瑾办公处的人,正是李钟岳,听到秋瑾这样质问,李钟岳不禁长叹了一声。
李钟岳一直仰慕秋瑾的才情,此时却官犯有别,要在公堂之上审讯秋瑾,这令他的情绪十分低落。两句话问完,他就不知道该问什么了,索性将记录供词的纸张笔墨交给了秋瑾,道:“听说你文理尚优,那就随便写点东西吧。”
秋瑾也不推迟,提笔落墨,先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秋”字。微作停顿后,她一挥而就,又写下六个字,随即掷笔于地。
李钟岳取过纸来,只见七个刚劲逸丽的墨字落在纸上:“秋风秋雨愁煞人”。七字连而成诗,与堂外风雨映衬,令李钟岳心中更加悲怆。
李钟岳再叹一声。他仍不知道该问什么,默然了片刻,夸赞秋瑾的书法写得好。
片刻间的接触,秋瑾已经感觉到,眼前这个老人虽也是满清的官员,却和贵福等人全然不同。
秋瑾的语气温和了许多,说道:“没见过帖,字实不能写,文章倒是能作几篇。”
于是李钟岳便让秋瑾作文。
秋瑾道:“素不工书,不惯用毛笔,还请赐钢笔一用。”
李钟岳命人取来钢笔墨水,交予秋瑾。
秋瑾提笔疾书,写下千余言词,陈述她生平经历。
整个“审讯”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花厅内寂静异常,形同会客,哪里有半分审讯犯人的样子。
秋瑾写完后,将供词交给李钟岳。
李钟岳阅完供词,下令将秋瑾还押,然后拿着供词去见贵福。
一进入府衙,李钟岳还没开口,贵福便气势汹汹地责问道:“为什么不用刑讯,反而待秋犯如上宾?”县衙里早就有人将审讯的过程悄悄报告给了贵福。
李钟岳回答道:“秋瑾是女子,又是读书人,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怎能用大刑逼供?”
贵福知道李钟岳是在故意袒护秋瑾,再这样审下去,肯定审不出什么结果。但贵福害怕革命党人报复,又不敢亲自审讯,左思右想之后,他命下人备马,然后亲自赶赴杭州府,面见浙江巡抚张曾扬。
贵福向张曾扬禀报了审讯的情况,谎称秋瑾已经承认密谋革命。张曾扬急于完成端方交代的任务,不加复查,立即拟写了“就地正法”的手谕。
贵福连夜赶回绍兴府,召见李钟岳,向其出示了巡抚手谕,命其立即处死秋瑾。
李钟岳大惊失色,愤然质问:“供证两无,焉能杀人?”
贵福冷哼一声,说道:“这可是抚台大人的命令,你敢抗命不遵?”
李钟岳辩道:“案情尚未弄清就处死刑,人心必然不服,还望大人三思!”
贵福训斥道:“你还反了不成?!”又怒目瞪住李钟岳,厉声说道:“今日之事,杀,在你,不杀,也在你,总之与我无关。该怎么办,是你的事,你好自为之!”将巡抚手谕扔给李钟岳,丢下这句话,贵福拂袖而去。
李钟岳怏怏返回县衙,思索良久,始终想不出两全的法子。
渐渐子夜已过,到了丑寅之交,执刑任务已不容再缓。
李钟岳没有搭救的办法,只能命人将秋瑾带到公堂上,向秋瑾出示了巡抚手谕,说道:“我本想救你一命,但上峰必欲杀你,我只恨位卑言轻,无力挽回。杀你实非我本意,还请你原谅……”李钟岳越说越悲,不禁泪随声堕。
秋瑾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也知道李钟岳一直试图保护自己,说道:“李公盛情,秋瑾深为感戴,今生已矣,愿图报于来世。”
说完这话,秋瑾微微一笑。
这一笑之间,已是看淡生死,已是无悔无怨。
贵福派亲兵前来催刑,李钟岳被迫押秋瑾来到了轩亭口。
行刑之前,李钟岳问秋瑾还有什么要求。
秋瑾提出不要枭首、刑后勿剥衣服等要求。
李钟岳一一答应,再问秋瑾有没有遗言。
秋瑾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光绪三十三年六月六日寅时,鉴湖女侠秋瑾在绍兴闹市轩亭口赴刑。
秋瑾死后,李钟岳命人购买棺材盛殓,后来秋瑾的友人徐自华和吴芝瑛闻讯寻来,李钟岳悄悄将棺材转交,由徐吴二人将秋瑾移葬于杭州西湖西泠桥畔。
李钟岳在审讯过程中想方设法袒护秋瑾,触怒了贵福,被贵福告到了张曾扬处。秋瑾死后不到三天,李钟岳即因“庇护女犯”的罪名被朝廷革职。
被革职后,李钟岳离开了绍兴府,来到了杭州府。
在杭州府的寓所里,李钟岳终日闷闷不乐,常在家人面前念叨“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这两句话,也常独自一人将密藏的秋瑾遗墨取出,对着“秋雨秋风愁煞人”七个字注视默诵,甚至为此泣下。
在痛苦和内疚的轮番折磨中,李钟岳渐渐产生了以身殉道的念头,最终在寓所里悬梁自缢。李钟岳自缢时,距秋瑾被害尚不足百日。
秋瑾遇难,李钟岳自尽,社会各界顿时一片哗然。
处死革命党人虽然有过先例,但秋瑾身为女子,还从来没有过女子因革命而被处死的事发生,何况此案证据不足案情未清便对秋瑾秘密处以极刑,因此各方舆论一时耸动,所有的责难都对准了绍兴知府贵福和浙江巡抚张曾扬。
贵福自知民怨太大,不敢继续留在绍兴府,遂请调浙江海运京局总办,嗣改任安徽宁国府知府,后以漕运劳保道员在任。张曾扬同样不堪舆论谴责,调任江苏巡抚,但仍为民情所不容,又改调山西巡抚,最后在社会各界的声讨中忧郁成疾,不得不托病辞官回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