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获得了好几个深刻见解,它们对于机器人叛乱是必要的,而且都准备就绪。在第1章中,我们见识了达尔文主义宇宙酸的做派,推到极致,它就有可能产生某些最严厉批评所担忧的最可怕的影响。不过,我们也只能在勇敢面对这些影响的前提下,才能把自己从它的阴影笼罩下给解放出来。没有人甘心 仅仅 做一个容器,“里面挤满了复制子……它们把我们当成了殖民地”(Dawkins 1976)。可是,倘若我们允许自发式系统决定自己的行为,而不允许分析式系统覆盖它的话,我们就会变成那样,变成一个容器。如果我们不把自己自发式系统的输出置于分析式系统的管制之下,接受该系统的批判,那么,我们就可能像一只掘地蜂那样活着。达尔文主义对我们灵魂的威胁,呈现在我们的大脑中:自发式系统能把我们变成掘地蜂一样的自动机器,变成不实现我们自身目标的机器人——这些由基因建立的机器人为自私的复制子的利益效劳。不过,就在同一个大脑内,同样存在着意识到这种圈套的潜力,以及能够克服它的认知机制。
我们对自我意识的概念重构,在本章中已开始,在随后的章节中会继续。它将揭示传统概念中具有反讽意味的一面,比如自我、灵魂,以及个人身份。举个例子,我听到有人认可和捍卫他们所谓的“直觉”,就觉得这是一个彻底的讽刺。他们以为,这些彰显了自身的独特性,即他们的“直觉”是他们是谁的本质回答。可是,如果人们把“直觉”理解成自发式系统的内置模块,它们被构造出来是为了给复制子的利益服务,以对复制子有利的方式做反应,那么,人们就不会那么看重它们。达尔文式洞见表明,人们寻求认同他们头脑中的掘地蜂式部分,这具有反讽意味:因为这一部分被设计出来,运作极为刻板,就像反射一样。 [1]
不加批判地取悦我们所谓的直觉,会让我们成为彻头彻尾的奴隶,为盲目的复制子效忠。而这些微型机器仅仅把我们看作载体,而载体的目的就是促进它们的复制。尽管自发式系统构成了我们希望、欲望和恐惧的基础,在第7章和第8章中,我将指出,作为真实的人类独特性前提的个人自主性,则完全依赖于对我们直觉的批判性 评估 ,以及对两种类型复制子目标的有意识塑造;这两种复制子都安装在我们的大脑中(是的,两种类型的复制子,见第7章)。这一章介绍的区别是再概念化的基础。而对我们直觉的 反思 和批判的分析,会成为我们是谁(我们的个性)的核心,因为不像某些自发式反应那样,这些批判性反思服务于作为载体的 我们 的利益。
机器人叛乱,如果成功,就会使得人们获得人格主体性(通过追求他们的自身利益来实现),而不是牺牲自我,以实现自私的复制子的古老利益。掘地蜂式机器服务于亚个人的复制子,为了防止成为这种机器,我们必须培养一定的心智才能,这种才能帮人们实现认知变革的重要项目。这些心智才能是文化产物,是心智套件——它们运行在序列模拟机上,执行分析式加工,其中的一个重要部分由理性思维的技能构成。在下一章中,我们将会看到,如果你不想成为你的基因(或其他任何自私的复制子)的俘虏,为什么你最好理性一点。
[1] 注意,认同个人的直觉创造出在图2-2中的区域D,这些目标服务于基因利益,而不是有意识反思追求的载体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