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河岸那边的野生梅树,已经到了成熟的季节。梅树都很矮,而且枝桠密集,有着很多硬结的细小树枝上挂满了香甜的梅子。梅树丛四周的空气十分甜蜜,充满了昆虫翅膀发出的嗡嗡的声音。
爸割完了小溪对岸的草,就开始耕地。每天一大早,当罗拉到牛棚去赶斑点去灰色大石头那里时,她总是发现布莱德和皮特早已不见了。原来,是爸拉着它们去耕地了。
等洗完了早餐的盘子之后,玛丽和罗拉就提着铁皮桶去摘梅子。她们站在地洞的屋顶上,可以看到爸在耕地。牛、犁和爸正沿着草原上一个圆弧的地面慢慢移动着,他们看起来特别小,好像豆粒那么大,犁耕过的地方会冒起一缕轻烟。
深褐色的、犹如天鹅绒一般柔软的耕耘过的土地,一天比一天扩大,它慢慢地吞食掉干草堆旁边的那片闪着金光并留有草茬的土地。就这样,在绿色的大草原中,耕地正在一点一点地扩大。
那些新开辟出来的土地,在不久之后就会长满小麦,等小麦收割了之后,爸、妈、玛丽和罗拉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到那个时候,他们会有一栋新房子,会有,还有每天都能吃到糖果。
罗拉拨开高高的草丛,走到溪边的梅树丛里。遮阳帽垂在她的脑后,她提着铁桶走路,踩在已经变得枯黄的草丛上,几只蝗虫从草丛里跳出来,罗拉的脚下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玛丽则将遮阳帽好好地戴在头上,跟在罗拉的后面走。
等到了梅树旁边后,她们先放下手里的大铁桶。她们用小铁桶摘满梅子之后,再倒进大铁桶里,然后再拿着小铁桶去摘梅子。等大铁桶被装满之后,她们就一起抬着回家。妈已经洗干净一块布,铺在草地上,她们把梅子放到布的上面晒干。到了冬天,一家人就可以吃梅子干了。
梅树丛的树荫不是很浓密,太阳透过头上稀稀疏疏的叶子照射下来。梅树的枝桠都结满了成熟的梅子,被压弯了腰。有不少梅子从树上掉下来,滚到了草地上。
那些掉在地上的梅子,有的已经腐烂了,有的还是完整的,有的则摔出一个裂口,露出了里面的果肉。裂开的梅子上,落着很多黄蜂和蜜蜂,都在吸吮着里面的果汁。它们高兴得尾巴不停地摇摆,忙得不亦乐乎,已经顾不上蜇人了。罗拉用一片草叶轻轻地拍一下它们,但是它们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就又继续吸吮梅子的果汁。
罗拉把那些完好的梅子放进铁桶里,而那些已经开裂的梅子呢?罗拉就把正在吸吮汁水的蜜蜂赶走,把梅子放进嘴里,香甜的果汁一下就被吸进了嘴里,真甜啊!那些被赶走的蜜蜂,还在罗拉身边嗡嗡地飞着,似乎正在疑惑刚才的梅子到哪里去了,不过它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又落到别的梅子上去了。
“天啊!罗拉,你吃下去的梅子比摘的还多!”玛丽说。
“不可能啊,”罗拉解释说,“我吃的每一颗梅子都是我自己摘的啊,而且这梅子本来就是要给大家吃的呀!”
“你别嘴硬了,”玛丽生气地说,“你心里明白,我在认真地干活儿的时候,你却在玩乐!”
其实,罗拉摘梅子比玛丽摘得快,铁桶很快就满了。玛丽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她根本不喜欢摘梅子,她更愿意留在家里读书或缝补东西。不过罗拉却与她截然相反,罗拉愿意出来活动,而不愿意整天待在家里。
罗拉还喜欢摇梅树,这可是一项很有技术性的事情,要是摇重了,没成熟的梅子也会掉下来,那就浪费了;要是摇得太轻,就不能让所有成熟的梅子掉下来,等到了晚上,成熟的梅子再掉下来,有些会摔碎,那也会浪费不少梅子。
她知道该如何去摇梅树,一开始先抓住粗重的大树枝快速地摇几下,这样梅子就在上面细小的树枝上摇摇晃晃,然后噼啪噼啪地落下来,掉在罗拉的四周。趁着梅子还在摇晃的时候,再迅速地摇几下,这么一来,其他成熟的梅子也就都落下来了。
梅子的品种有很多。等到红梅全部采摘完了之后,黄梅也就成熟了,接着是蓝梅成熟。个头最大的梅子最后成熟,它们被称之为霜梅,因为必须得等下霜后,它们才能成熟。
有一天早上,大草原变成了一片晶莹的银白色,每一片草叶都在反射着银光,地洞前面的斜坡路也变成了一条银光路。罗拉光着脚走在上面,感觉像走在火上一样疼痛,而且还留下了一串黑色的足迹。
空气变得非常阴冷,人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就连奶牛斑点呼出的气也是白色的。等太阳升起以后,四周一片闪耀,无数颗细小的霜粒都在草原上闪耀着光芒。
这一天,霜梅成熟了。很大的紫色梅子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霜。
现在,阳光已经不那么强烈了,晚上变得非常寒冷。整个大草原都枯萎了,变成干草堆一样的淡淡黄色,空气里再也没有夏天的那种味道,而天空也失去了夏日的蔚蓝色。
不过白天依然很暖和,这些天一直没有下过雨,甚至也没有下霜。马上就要到感恩节了,气候还是这么奇怪,没有下霜。
“好奇怪的天气啊!我真是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问尼尔森,他说老人们都管这种天气叫‘蝗虫天’。”爸说。
“‘蝗虫天’?这是什么意思?”妈问。
不过爸只是摇头说:“我也说不出为什么,这个‘蝗虫天’是尼尔森说的,我完全搞不明白。”
“也许这是一句挪威的谚语什么的。”妈说。
罗拉倒是很喜欢这个词,当她在草原上玩耍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只蝗虫从她的脚边跳过,她总会唱着:“蝗虫天!蝗虫天!”